万物皆脉
第4章 灵犀一点
孙长老的手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扣住陈观的手腕，力道之大，疼得他几乎以为骨头要裂开。
老者那双平日总是半眯着、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里面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灼热光芒，死死盯着陈观，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说！
你这‘点灵续脉’之术，从何处偷学而来？！”
孙长老的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周围死寂的人群被这一声喝问惊醒，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点灵续脉？
那是什么？”
“没听过…但孙长老如此失态，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
“偷学？
这陈观…”林啸脸上的震惊尚未褪去，又蒙上一层深深的疑虑和审视。
他看看光华内蕴、哀鸣尽去的流光剑，又看看被孙长老擒住、脸色发白的陈观，眉头紧锁。
他身为剑主，感受最为清晰，剑灵虽仍虚弱，但那不断溃散的崩坏之势己被硬生生止住，甚至有一丝微弱的生机在缓缓复苏。
这绝非侥幸！
“孙…孙长老，”陈观强忍着手腕剧痛，心思电转。
他根本不知何为“点灵续脉”，那完全是凭借感知万物脉息的本能所为。
但这能力来历太过诡异，绝不能透露半分。
他急中生智，垂下眼睑，声音带着痛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弟子…不知何为点灵续脉。
弟子只是…只是能感觉到这剑很痛苦，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快要死了。”
他抬起头，眼神努力保持着一份杂役弟子应有的惶恐与诚实：“弟子以前照顾后山竹林时，有些快枯死的竹子，弟子胡乱摆弄，搬开石头或者理顺根须，它们偶尔就能活过来。
刚才…刚才碰触到这剑时，就有了类似的感觉，觉得它好像…‘根’受了伤，堵住了。
弟子想着青霖露或许有些微疏导之效，就…就忍不住试了试，没想到…”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一切推给了某种无法言喻的、类似于“草木亲和”的古怪天赋和一次侥幸的尝试。
“感知？
胡乱试试？”
孙长老眼中的疯狂稍褪，转化为极度的惊疑不定。
他仔细打量着陈观，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知”天赋，修仙界并非没有先例，但大多与灵植、御兽相关，作用于毫无生命的器物之上？
闻所未闻！
而且，刚才那引导灵性自愈的细微手法，精妙至极，绝非“胡乱试试”能解释的！
可若他真有师承，何必在青云宗做一个任人欺辱的杂役？
孙长老目光闪烁不定，扣住陈观的手稍稍松了一丝力道，沉声道：“你说你能感知其痛苦？
如何感知？”
陈观心知关键时刻来了，他不能演示那玄妙的脉息世界，但必须取信于对方。
他目光扫过地面，忽然落在孙长老随意丢在一旁的烟袋锅上。
那烟锅乌黑，似乎用了很久。
“弟子…弟子也说不好。”
陈观显得有些窘迫，目光躲闪，最后像是鼓足勇气般，指着那烟袋锅，“比如…比如长老您的烟袋，弟子感觉…它好像靠近底部三寸的地方，里面堵得厉害，烟气都不太顺畅了…或许，或许磕一磕会好些？”
孙长老猛地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烟袋。
这老伙计跟着他几十年，近来的确有些塞烟，吸起来不如以往畅快，他只当是年纪久了，未曾在意。
这小子…他一把抓过烟袋，指间微一用力，在陈观所说的位置轻轻一磕。
“啪”一声轻响，一小块焦黑硬结的烟油从烟嘴处被震了出来。
孙长老下意识深吸一口，烟气果然畅通无阻，醇厚无比！
他握着烟袋，整个人僵在原地，看向陈观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不再是怀疑和审视，而是混杂着难以置信、巨大惊喜，甚至是一丝…灼热？
世间竟真有如此奇才？
不对，是奇癖！
对器物脉络有着匪夷所思的感知力？
周围的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不知具体，但孙长老的反应他们看得分明——陈观，说对了！
林啸眼中的审视也化为了浓重的惊异。
若说修剑尚有万分之一的侥幸，那这精准指出孙长老烟袋堵塞之处，绝非巧合所能解释！
这个他一首视为蝼蚁、空有愚善的杂役，身上竟藏着如此诡异的能力？
孙长老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抓住陈观的手，脸上激动潮红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凝重。
他环视一圈，目光尤其在林啸和几个核心内门弟子脸上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
若有只字片语流出，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众人心中一凛，齐齐躬身应是不迭。
孙长老在宗门地位超然，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他的话无人敢不当真。
孙长老这才重新看向陈观，眼神灼灼：“小子，你叫陈观？
以前是外门弟子？”
“是。”
陈观低声道。
“从明日起，你不必再去杂役处了。”
孙长老一摆手，“就到老夫的炼器堂来，做个…记名弟子，专门负责…负责养护堂内的诸般器物！”
此言一出，满场再次愕然。
从最低等的杂役，一跃成为孙长老的记名弟子？
哪怕只是负责养护器物，那也是一步登天！
多少内门弟子挤破头都想得到孙长老的指点！
陈观自己也愣住了。
孙长老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弯腰拿起地上流光剑，递给林啸，语气恢复了平淡：“林师侄，你的剑。
灵性暂稳，三月内当无大碍。
但蚀灵幽火并未根除，只是被暂时隔绝。
若要彻底修复，还需另寻他法，或…”他看了一眼陈观，“…或看他日后能否再有进益。”
林啸接过爱剑，感受着剑身内平稳下来的灵性，心情复杂难言。
他看向陈观，眼神变幻数次，最终抱拳，对着孙长老，也是对着陈观，沉声道：“多谢孙长老。
今日之情，林啸记下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知是记孙长老的情，还是也将陈观那“一试”放在了心上。
说完，他深深看了陈观一眼，那目光不再有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审视和一丝未散的疑惑，旋即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多了点什么。
孙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驱散周围还在看热闹的弟子：“散了散了！
都没事干了吗？”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窃窃私语着散去，只是离开时看向陈观的目光，己与往日截然不同。
孙长老这才凑近陈观，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小子，跟老夫来好好说道说道，你那‘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陈观心神稍定，准备跟随孙长老离开的刹那，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再次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检测到因果变动。
目标：林啸。
事项：修复灵剑，止损。
生成‘微末道债’契约。
偿还方式：未定（建议：其气运加持/一次不违背原则的出手相助）。
目标：孙长老。
事项：收录门下，提供庇护。
生成‘庇护道债’契约。
偿还方式：未定（建议：为其修复三件重要法器/解答一个炼器难题）。
道债己计入。
望妥善处置。
虚幻的流光算盘虚影一闪而逝。
陈观脚步微微一滞，心头巨震。
道债…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生成？
并非他主动索要，而是…天地规则，自有因果算计？
他抬起头，看向走在前方、背影有些迫不及待的孙长老，又想起林啸离去时那复杂的一眼。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己经踏入了一张无形之网。
炼器堂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与视线，也仿佛将他带入了一个全新的、吉凶未卜的命运之中。
老者那双平日总是半眯着、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里面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灼热光芒，死死盯着陈观，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说！
你这‘点灵续脉’之术，从何处偷学而来？！”
孙长老的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周围死寂的人群被这一声喝问惊醒，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点灵续脉？
那是什么？”
“没听过…但孙长老如此失态，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
“偷学？
这陈观…”林啸脸上的震惊尚未褪去，又蒙上一层深深的疑虑和审视。
他看看光华内蕴、哀鸣尽去的流光剑，又看看被孙长老擒住、脸色发白的陈观，眉头紧锁。
他身为剑主，感受最为清晰，剑灵虽仍虚弱，但那不断溃散的崩坏之势己被硬生生止住，甚至有一丝微弱的生机在缓缓复苏。
这绝非侥幸！
“孙…孙长老，”陈观强忍着手腕剧痛，心思电转。
他根本不知何为“点灵续脉”，那完全是凭借感知万物脉息的本能所为。
但这能力来历太过诡异，绝不能透露半分。
他急中生智，垂下眼睑，声音带着痛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弟子…不知何为点灵续脉。
弟子只是…只是能感觉到这剑很痛苦，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快要死了。”
他抬起头，眼神努力保持着一份杂役弟子应有的惶恐与诚实：“弟子以前照顾后山竹林时，有些快枯死的竹子，弟子胡乱摆弄，搬开石头或者理顺根须，它们偶尔就能活过来。
刚才…刚才碰触到这剑时，就有了类似的感觉，觉得它好像…‘根’受了伤，堵住了。
弟子想着青霖露或许有些微疏导之效，就…就忍不住试了试，没想到…”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一切推给了某种无法言喻的、类似于“草木亲和”的古怪天赋和一次侥幸的尝试。
“感知？
胡乱试试？”
孙长老眼中的疯狂稍褪，转化为极度的惊疑不定。
他仔细打量着陈观，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知”天赋，修仙界并非没有先例，但大多与灵植、御兽相关，作用于毫无生命的器物之上？
闻所未闻！
而且，刚才那引导灵性自愈的细微手法，精妙至极，绝非“胡乱试试”能解释的！
可若他真有师承，何必在青云宗做一个任人欺辱的杂役？
孙长老目光闪烁不定，扣住陈观的手稍稍松了一丝力道，沉声道：“你说你能感知其痛苦？
如何感知？”
陈观心知关键时刻来了，他不能演示那玄妙的脉息世界，但必须取信于对方。
他目光扫过地面，忽然落在孙长老随意丢在一旁的烟袋锅上。
那烟锅乌黑，似乎用了很久。
“弟子…弟子也说不好。”
陈观显得有些窘迫，目光躲闪，最后像是鼓足勇气般，指着那烟袋锅，“比如…比如长老您的烟袋，弟子感觉…它好像靠近底部三寸的地方，里面堵得厉害，烟气都不太顺畅了…或许，或许磕一磕会好些？”
孙长老猛地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烟袋。
这老伙计跟着他几十年，近来的确有些塞烟，吸起来不如以往畅快，他只当是年纪久了，未曾在意。
这小子…他一把抓过烟袋，指间微一用力，在陈观所说的位置轻轻一磕。
“啪”一声轻响，一小块焦黑硬结的烟油从烟嘴处被震了出来。
孙长老下意识深吸一口，烟气果然畅通无阻，醇厚无比！
他握着烟袋，整个人僵在原地，看向陈观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不再是怀疑和审视，而是混杂着难以置信、巨大惊喜，甚至是一丝…灼热？
世间竟真有如此奇才？
不对，是奇癖！
对器物脉络有着匪夷所思的感知力？
周围的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不知具体，但孙长老的反应他们看得分明——陈观，说对了！
林啸眼中的审视也化为了浓重的惊异。
若说修剑尚有万分之一的侥幸，那这精准指出孙长老烟袋堵塞之处，绝非巧合所能解释！
这个他一首视为蝼蚁、空有愚善的杂役，身上竟藏着如此诡异的能力？
孙长老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抓住陈观的手，脸上激动潮红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凝重。
他环视一圈，目光尤其在林啸和几个核心内门弟子脸上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
若有只字片语流出，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众人心中一凛，齐齐躬身应是不迭。
孙长老在宗门地位超然，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他的话无人敢不当真。
孙长老这才重新看向陈观，眼神灼灼：“小子，你叫陈观？
以前是外门弟子？”
“是。”
陈观低声道。
“从明日起，你不必再去杂役处了。”
孙长老一摆手，“就到老夫的炼器堂来，做个…记名弟子，专门负责…负责养护堂内的诸般器物！”
此言一出，满场再次愕然。
从最低等的杂役，一跃成为孙长老的记名弟子？
哪怕只是负责养护器物，那也是一步登天！
多少内门弟子挤破头都想得到孙长老的指点！
陈观自己也愣住了。
孙长老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弯腰拿起地上流光剑，递给林啸，语气恢复了平淡：“林师侄，你的剑。
灵性暂稳，三月内当无大碍。
但蚀灵幽火并未根除，只是被暂时隔绝。
若要彻底修复，还需另寻他法，或…”他看了一眼陈观，“…或看他日后能否再有进益。”
林啸接过爱剑，感受着剑身内平稳下来的灵性，心情复杂难言。
他看向陈观，眼神变幻数次，最终抱拳，对着孙长老，也是对着陈观，沉声道：“多谢孙长老。
今日之情，林啸记下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知是记孙长老的情，还是也将陈观那“一试”放在了心上。
说完，他深深看了陈观一眼，那目光不再有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审视和一丝未散的疑惑，旋即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多了点什么。
孙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驱散周围还在看热闹的弟子：“散了散了！
都没事干了吗？”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窃窃私语着散去，只是离开时看向陈观的目光，己与往日截然不同。
孙长老这才凑近陈观，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小子，跟老夫来好好说道说道，你那‘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陈观心神稍定，准备跟随孙长老离开的刹那，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再次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检测到因果变动。
目标：林啸。
事项：修复灵剑，止损。
生成‘微末道债’契约。
偿还方式：未定（建议：其气运加持/一次不违背原则的出手相助）。
目标：孙长老。
事项：收录门下，提供庇护。
生成‘庇护道债’契约。
偿还方式：未定（建议：为其修复三件重要法器/解答一个炼器难题）。
道债己计入。
望妥善处置。
虚幻的流光算盘虚影一闪而逝。
陈观脚步微微一滞，心头巨震。
道债…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生成？
并非他主动索要，而是…天地规则，自有因果算计？
他抬起头，看向走在前方、背影有些迫不及待的孙长老，又想起林啸离去时那复杂的一眼。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己经踏入了一张无形之网。
炼器堂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与视线，也仿佛将他带入了一个全新的、吉凶未卜的命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