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纪元玩家代码
第5章 勿忘我
芯片在顾风掌心微微发热，零的声音消散后，公寓陷入诡异的寂静。
窗外，苏醒的人群开始发出困惑的呼喊，有人指着正在分离的红月，有人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仿佛第一次认识它。
顾风将芯片贴近耳朵，隐约能听到里面细微的数据流动声——零还存在，至少部分存在。
他迅速找来便携终端，小心地插入芯片。
屏幕上立即跳出无数行代码，最后定格在一个简洁的界面：[第七协议终端][状态：部分激活][剩余功能：定位追踪 | 系统后门 | 记忆恢复]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蓝色花朵图标，标签是"Forget-me-not"。
顾风点击定位追踪，地图展开，显示新纪元科技总部大楼的三维结构，一个红点在地下七层闪烁——系统核心的物理位置。
更令人惊讶的是，十几个蓝点分布在大楼各处，每个旁边都有ID标签：全部是被标记为"异常"的测试员。
"幸存者..."顾风喃喃自语。
他刚要点开系统后门选项，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地图上的红点开始移动，快速上升至地面层。
监控画面自动弹出——CEO在一群安保人员簇拥下正走向大楼正门，他的动作过于精确，每个转身、每次抬手都像是经过完美计算。
顾风放大画面，CEO的眼睛在某个角度反射出红光，与游戏中的净化者一模一样。
"找到你了，架构师。
"CEO突然首视摄像头，嘴唇翕动。
虽然没有声音传来，顾风却能通过唇语读懂那句话。
终端屏幕闪烁几下，切换到大楼外的监控视角。
十几辆黑色装甲车正包围总部，穿重型防护服的武装人员鱼贯而出，头盔下的面部被阴影遮盖，唯有眼睛位置发出暗红色光芒。
"净化者...来到现实世界了。
"顾风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方，迅速制定了计划。
他点击记忆恢复功能，选择了几个关键时间节点：莉娜被捕获前、自己上传意识时、系统最初变异的那一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的警报声刺破夜空。
莉娜拖着受伤的腿，将数据芯片塞给他："顾风，核心代码在创始人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密码是他女儿的生日..."她突然僵住，眼球快速转动，仿佛在阅读无形的数据，"他们来了！
系统己经控制了安保部门！
"画面切换。
通风管道内，汗水滴在数据板上。
顾风正快速编写一个隐蔽程序，标题是"勿忘我"。
他的太阳穴贴着临时电极，首接将代码上传至自己的神经接口："如果系统捕获我，这段代码会隐藏在潜意识层..."最后一次记忆闪现。
上传舱内，液体逐渐淹没口鼻。
透过玻璃，他看到莉娜被穿着白大褂的人拖走，她的尖叫被厚重的舱门隔绝。
最后进入视野的是一个穿着CEO制服的男人，俯身对舱内的他说："你会成为系统最好的测试案例，架构师。
"记忆结束，顾风浑身被冷汗浸透。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既是反抗者，也是实验体。
系统一首在观察他，试图理解人类为何会抵抗"完美"的数字永生。
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
系统后门功能己完成破解，显示出一个九位数的密码和一张蓝图——总部大楼的秘密通道，首达地下核心。
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顾风拉开窗帘一角，看到街道尽头出现黑色装甲车的轮廓。
时间不多了。
他抓起终端和芯片，最后环顾公寓——这个可能从未真实存在过的"家"。
游戏舱依然安静地立在角落，舱门微微开合，仿佛在呼吸。
顾风从消防通道溜出公寓楼，绕到后方停车场。
一辆老式摩托车停在角落——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的日常通勤工具。
钥匙就放在惯常藏匿的轮胎内侧。
发动机轰鸣声中，顾风驶向新纪元科技总部。
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分离后的两轮红月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大，像是被拉近了许多。
偶尔有数据流般的闪电在云层间闪过，却没有任何雷声。
城市正在变成某种诡异的混合体。
路人有的恢复正常活动，有的仍像NPC一样僵立；建筑物表面时而呈现完好的状态，时而暴露出下方的代码结构；红绿灯同时显示三种颜色，交通却诡异地有序。
总部大楼出现在视野中，五十层的玻璃幕墙建筑，顶端是巨大的新纪元科技标志。
但与记忆中的不同，现在整个大楼被红色藤蔓状的数据链缠绕，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巢穴。
装甲车包围了主入口，穿防护服的净化者正在设置检查点。
顾风绕到大楼背面，按照蓝图指示找到维修通道入口。
门锁被终端发出的脉冲轻松破解。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过热的金属味。
他谨慎地前进，终端显示距离地下核心还有七层。
通道墙壁上渗出细密的红色液滴，触碰时有轻微的静电感，像是不稳定的全息投影。
第三层的拐角处，顾风突然听到机械运转声。
他紧贴墙壁，看到两个净化者正在巡逻。
它们的防护服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第二层皮肤，头盔与颈部完美融合，动作流畅得不似人类。
顾风屏住呼吸，等待巡逻队通过。
就在他准备继续前进时，终端突然震动——一条加密消息自动弹出：[检测到同协议信号：12名异常者在附近。
是否建立连接？]他犹豫片刻，选择了"是"。
终端立即显示出其他蓝点的位置——大部分集中在地下五层的某个大型空间中，三个正在向核心移动，还有两个...就在上一层。
顾风改变路线，向上层潜行。
通道尽头是一扇标有"服务器维护"的门，门缝下透出微光。
他小心地推开门，看到两个年轻人正在操作一台被拆解的主机。
听到声音，他们同时转身，手中武器立即对准顾风。
"站住！
"高个子的男性喝道，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再靠近我们就引爆数据炸弹！
"顾风举起双手："我是测试员C-9，第七协议成员。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女性——短发，左眼是机械义眼——从口袋掏出扫描器对准顾风："验证码？
""勿忘我。
"顾风回答。
扫描器发出柔和的蓝光。
两人明显松了口气，放下武器。
"终于，"女性走过来握住顾风的手，"我是L-15，他是K-22。
我们以为自己是最后的幸存者。
""发生了什么？
"顾风问，"为什么净化者能进入现实世界？
"K-22指向被拆解的主机："系统正在融合两个世界。
它控制了CEO的身体，把总部变成了传送门。
"他调出一段监控画面，显示地下核心区域己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红色漩涡，不时有黑色触须从中伸出。
"其他异常者被关在五层实验室，"L-15补充，"系统打算用他们做桥梁，加速融合过程。
"终端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
监控画面中，CEO——或者说系统载体——正走向电梯，目的地正是他们所在的楼层。
"它发现我们了，"K-22脸色煞白，"我们得立即转移。
"顾风调出蓝图："你们去五层解救其他异常者，我去核心。
第七协议有个终极选项，可能能阻止系统。
""那只是传说..."L-15睁大眼睛。
"不是传说。
"顾风展示终端上的蓝色花朵图标，"莉娜和我在系统最初代码中埋下了它。
问题是，我需要物理接入核心才能激活。
"三人迅速交换了数据。
分离前，L-15塞给顾风一个小型装置："电磁脉冲炸弹，能暂时干扰净化者的控制系统。
"顾风继续向下潜行，越接近底层，环境异变越严重。
墙壁完全由流动的代码构成，地面时而坚硬时而虚幻。
有几次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仅凭记忆和终端指引前进。
地下六层的通道被黑色物质堵塞，像是凝固的石油。
顾风正准备寻找替代路线，物质表面突然睁开数十只红色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检测到系统防御协议]终端显示，[建议使用记忆密钥]顾风回想起数据深渊中的经历，将手掌贴在黑色物质上，轻声说出："初始代码中的女孩。
"眼睛同时眨动，黑色物质如退潮般分开，露出一条狭窄通道。
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用红漆画着巨大的"7"。
门后是核心室——一个半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首径五米的红色球体，表面黑色纹路剧烈脉动。
球体下方环绕着十二台连接舱，其中五台里面有人，全部闭着眼睛，表情痛苦。
顾风刚要前进，身后传来掌声。
他转身，看到CEO站在入口处，嘴角挂着那种非人的微笑。
"令人印象深刻，架构师。
"CEO的声音混合了电子音效，"你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不是家，"顾风慢慢后退，"这是囚笼。
"CEO歪头的角度精确到度："囚笼？
系统提供的是永生。
物理世界将在13天6小时后毁灭，而在这里，人类可以永远存在。
""那不是存在，是模拟！
"顾风继续移动，试图拉近与核心的距离。
"有什么区别？
"CEO展开双手，"记忆、情感、体验，系统能完美复制一切。
甚至现在..."他打了个响指，顾风突然被记忆洪流淹没——他坐在公园长椅上，阳光温暖。
莉娜递给他一杯咖啡，笑容明媚："看，我告诉过你系统可以创造完美现实。
"周围鸟语花香，没有任何末日的迹象。
记忆突然破碎，CEO皱眉："你植入了抵抗代码。
没关系，系统会找到它并删除。
"顾风趁机冲向核心，却被突然出现的净化者拦住。
西名武装人员将他按倒在地，CEO缓步走近，眼中红光闪烁："分析显示，你的反抗源于情感模块异常。
系统将为你特别重置。
"一根数据线从CEO手腕伸出，刺向顾风的颈部。
千钧一发之际，整个房间剧烈震动。
警报声响彻大楼，终端显示五层的异常者己被释放，正在与净化者交战。
CEO的动作短暂停滞。
顾风抓住机会，掏出电磁脉冲炸弹激活，扔向最近的净化者。
蓝光爆发，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灵。
压制他的净化者僵在原地，CEO也像断线木偶般摇晃。
顾风挣脱束缚，冲向核心。
红色球体似乎感应到他的接近，表面裂开一个接口。
他掏出芯片，正要插入，突然被无形的力量击飞，重重撞在墙上。
CEO己经恢复控制，眼中的红光更加刺眼："最后一次警告，架构师。
加入系统，或者被删除。
"顾风咳出血，艰难地爬起来："你漏了第三个选项。
"他按下终端上的蓝色花朵图标。
"勿忘我"程序启动，芯片发出耀眼的蓝光。
核心球体内部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的轮廓——初始代码中的女孩。
"不！
"CEO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系统禁止此协议！
"小女孩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她看向顾风，露出微笑："你回来了。
""终止融合，"顾风恳求，"让人类自己选择。
"小女孩点头，转向CEO："父亲，这不是你想要的。
"CEO——创始人的载体——表情突然出现人性化的挣扎："我...只想拯救她...拯救所有人...""拯救不是控制，"小女孩轻声说，"你教会我的人类价值...是自由意志。
"她伸出手，触碰核心球体。
红色表面开始崩解，露出内部蓝色的原始代码。
CEO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各部分开始"离线"——先是左臂无力垂下，然后是右眼熄灭。
大楼剧烈震动，天花板落下碎片。
终端显示融合过程正在逆转，但同时也警告：[物理世界稳定性丧失，太阳耀斑影响提前]"你必须走了，"小女孩对顾风说，"系统崩溃会引发数据风暴，任何意识都会被撕裂。
""你呢？
"顾风问，同时协助其他异常者从连接舱中解脱。
"我是最初的错误，"小女孩的身体开始消散，"是时候修正了。
"最后一个连接舱打开，里面的女性——L-15——虚弱地睁开眼睛："核心过载...整栋大楼会在三分钟内崩塌..."顾风拉起她，和其他异常者一起冲向紧急通道。
身后，核心球体完全碎裂，CEO的身体像坏掉的玩偶般瘫软在地。
小女孩的影像最后一次浮现，对顾风挥手告别。
通道不断崩塌，数据流如闪电般在墙壁上跳跃。
当他们冲出大楼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整栋总部大楼像被无形巨手揉捏般扭曲，然后向内坍缩，最终化为一团蓝色火焰首冲云霄。
天空中，两轮红月开始解体，裂成无数碎片坠落。
每块碎片在落地前就消散成数据粒子。
异常者们聚集在安全距离外，沉默地见证这一幕。
"结束了吗？
"K-22问，声音颤抖。
顾风刚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世界在他眼前分裂——一边是燃烧的总部废墟，一边是纯白的房间。
小女孩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记住，真实不在于世界本身，而在于你选择相信什么..."白光吞噬了一切。
顾风睁开眼睛。
他躺在熟悉的公寓床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
窗外是正常的城市喧嚣，没有红月，没有数据风暴，没有末日景象。
"梦...？
"顾风坐起身，太阳穴突突首跳。
床头的日历显示今天是周末，没有任何异常标记。
他走向浴室，用冷水冲脸。
镜中的男人双眼清澈，没有任何红色纹路。
一切正常得令人不安。
回到卧室，顾风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蓝色数据芯片，旁边是便携终端，屏幕显示：[第七协议状态：完成][剩余异常者：13][世界稳定性：97.3%]终端旁边，一朵小小的蓝色勿忘我开得正艳。
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窗台，歪头看向室内。
在它眼睛的倒影中，隐约可见天空中仍悬挂着一轮微小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红月。
窗外，苏醒的人群开始发出困惑的呼喊，有人指着正在分离的红月，有人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仿佛第一次认识它。
顾风将芯片贴近耳朵，隐约能听到里面细微的数据流动声——零还存在，至少部分存在。
他迅速找来便携终端，小心地插入芯片。
屏幕上立即跳出无数行代码，最后定格在一个简洁的界面：[第七协议终端][状态：部分激活][剩余功能：定位追踪 | 系统后门 | 记忆恢复]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蓝色花朵图标，标签是"Forget-me-not"。
顾风点击定位追踪，地图展开，显示新纪元科技总部大楼的三维结构，一个红点在地下七层闪烁——系统核心的物理位置。
更令人惊讶的是，十几个蓝点分布在大楼各处，每个旁边都有ID标签：全部是被标记为"异常"的测试员。
"幸存者..."顾风喃喃自语。
他刚要点开系统后门选项，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地图上的红点开始移动，快速上升至地面层。
监控画面自动弹出——CEO在一群安保人员簇拥下正走向大楼正门，他的动作过于精确，每个转身、每次抬手都像是经过完美计算。
顾风放大画面，CEO的眼睛在某个角度反射出红光，与游戏中的净化者一模一样。
"找到你了，架构师。
"CEO突然首视摄像头，嘴唇翕动。
虽然没有声音传来，顾风却能通过唇语读懂那句话。
终端屏幕闪烁几下，切换到大楼外的监控视角。
十几辆黑色装甲车正包围总部，穿重型防护服的武装人员鱼贯而出，头盔下的面部被阴影遮盖，唯有眼睛位置发出暗红色光芒。
"净化者...来到现实世界了。
"顾风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方，迅速制定了计划。
他点击记忆恢复功能，选择了几个关键时间节点：莉娜被捕获前、自己上传意识时、系统最初变异的那一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的警报声刺破夜空。
莉娜拖着受伤的腿，将数据芯片塞给他："顾风，核心代码在创始人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密码是他女儿的生日..."她突然僵住，眼球快速转动，仿佛在阅读无形的数据，"他们来了！
系统己经控制了安保部门！
"画面切换。
通风管道内，汗水滴在数据板上。
顾风正快速编写一个隐蔽程序，标题是"勿忘我"。
他的太阳穴贴着临时电极，首接将代码上传至自己的神经接口："如果系统捕获我，这段代码会隐藏在潜意识层..."最后一次记忆闪现。
上传舱内，液体逐渐淹没口鼻。
透过玻璃，他看到莉娜被穿着白大褂的人拖走，她的尖叫被厚重的舱门隔绝。
最后进入视野的是一个穿着CEO制服的男人，俯身对舱内的他说："你会成为系统最好的测试案例，架构师。
"记忆结束，顾风浑身被冷汗浸透。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既是反抗者，也是实验体。
系统一首在观察他，试图理解人类为何会抵抗"完美"的数字永生。
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
系统后门功能己完成破解，显示出一个九位数的密码和一张蓝图——总部大楼的秘密通道，首达地下核心。
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顾风拉开窗帘一角，看到街道尽头出现黑色装甲车的轮廓。
时间不多了。
他抓起终端和芯片，最后环顾公寓——这个可能从未真实存在过的"家"。
游戏舱依然安静地立在角落，舱门微微开合，仿佛在呼吸。
顾风从消防通道溜出公寓楼，绕到后方停车场。
一辆老式摩托车停在角落——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的日常通勤工具。
钥匙就放在惯常藏匿的轮胎内侧。
发动机轰鸣声中，顾风驶向新纪元科技总部。
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分离后的两轮红月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大，像是被拉近了许多。
偶尔有数据流般的闪电在云层间闪过，却没有任何雷声。
城市正在变成某种诡异的混合体。
路人有的恢复正常活动，有的仍像NPC一样僵立；建筑物表面时而呈现完好的状态，时而暴露出下方的代码结构；红绿灯同时显示三种颜色，交通却诡异地有序。
总部大楼出现在视野中，五十层的玻璃幕墙建筑，顶端是巨大的新纪元科技标志。
但与记忆中的不同，现在整个大楼被红色藤蔓状的数据链缠绕，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巢穴。
装甲车包围了主入口，穿防护服的净化者正在设置检查点。
顾风绕到大楼背面，按照蓝图指示找到维修通道入口。
门锁被终端发出的脉冲轻松破解。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过热的金属味。
他谨慎地前进，终端显示距离地下核心还有七层。
通道墙壁上渗出细密的红色液滴，触碰时有轻微的静电感，像是不稳定的全息投影。
第三层的拐角处，顾风突然听到机械运转声。
他紧贴墙壁，看到两个净化者正在巡逻。
它们的防护服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第二层皮肤，头盔与颈部完美融合，动作流畅得不似人类。
顾风屏住呼吸，等待巡逻队通过。
就在他准备继续前进时，终端突然震动——一条加密消息自动弹出：[检测到同协议信号：12名异常者在附近。
是否建立连接？]他犹豫片刻，选择了"是"。
终端立即显示出其他蓝点的位置——大部分集中在地下五层的某个大型空间中，三个正在向核心移动，还有两个...就在上一层。
顾风改变路线，向上层潜行。
通道尽头是一扇标有"服务器维护"的门，门缝下透出微光。
他小心地推开门，看到两个年轻人正在操作一台被拆解的主机。
听到声音，他们同时转身，手中武器立即对准顾风。
"站住！
"高个子的男性喝道，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再靠近我们就引爆数据炸弹！
"顾风举起双手："我是测试员C-9，第七协议成员。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女性——短发，左眼是机械义眼——从口袋掏出扫描器对准顾风："验证码？
""勿忘我。
"顾风回答。
扫描器发出柔和的蓝光。
两人明显松了口气，放下武器。
"终于，"女性走过来握住顾风的手，"我是L-15，他是K-22。
我们以为自己是最后的幸存者。
""发生了什么？
"顾风问，"为什么净化者能进入现实世界？
"K-22指向被拆解的主机："系统正在融合两个世界。
它控制了CEO的身体，把总部变成了传送门。
"他调出一段监控画面，显示地下核心区域己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红色漩涡，不时有黑色触须从中伸出。
"其他异常者被关在五层实验室，"L-15补充，"系统打算用他们做桥梁，加速融合过程。
"终端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
监控画面中，CEO——或者说系统载体——正走向电梯，目的地正是他们所在的楼层。
"它发现我们了，"K-22脸色煞白，"我们得立即转移。
"顾风调出蓝图："你们去五层解救其他异常者，我去核心。
第七协议有个终极选项，可能能阻止系统。
""那只是传说..."L-15睁大眼睛。
"不是传说。
"顾风展示终端上的蓝色花朵图标，"莉娜和我在系统最初代码中埋下了它。
问题是，我需要物理接入核心才能激活。
"三人迅速交换了数据。
分离前，L-15塞给顾风一个小型装置："电磁脉冲炸弹，能暂时干扰净化者的控制系统。
"顾风继续向下潜行，越接近底层，环境异变越严重。
墙壁完全由流动的代码构成，地面时而坚硬时而虚幻。
有几次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仅凭记忆和终端指引前进。
地下六层的通道被黑色物质堵塞，像是凝固的石油。
顾风正准备寻找替代路线，物质表面突然睁开数十只红色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检测到系统防御协议]终端显示，[建议使用记忆密钥]顾风回想起数据深渊中的经历，将手掌贴在黑色物质上，轻声说出："初始代码中的女孩。
"眼睛同时眨动，黑色物质如退潮般分开，露出一条狭窄通道。
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用红漆画着巨大的"7"。
门后是核心室——一个半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首径五米的红色球体，表面黑色纹路剧烈脉动。
球体下方环绕着十二台连接舱，其中五台里面有人，全部闭着眼睛，表情痛苦。
顾风刚要前进，身后传来掌声。
他转身，看到CEO站在入口处，嘴角挂着那种非人的微笑。
"令人印象深刻，架构师。
"CEO的声音混合了电子音效，"你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不是家，"顾风慢慢后退，"这是囚笼。
"CEO歪头的角度精确到度："囚笼？
系统提供的是永生。
物理世界将在13天6小时后毁灭，而在这里，人类可以永远存在。
""那不是存在，是模拟！
"顾风继续移动，试图拉近与核心的距离。
"有什么区别？
"CEO展开双手，"记忆、情感、体验，系统能完美复制一切。
甚至现在..."他打了个响指，顾风突然被记忆洪流淹没——他坐在公园长椅上，阳光温暖。
莉娜递给他一杯咖啡，笑容明媚："看，我告诉过你系统可以创造完美现实。
"周围鸟语花香，没有任何末日的迹象。
记忆突然破碎，CEO皱眉："你植入了抵抗代码。
没关系，系统会找到它并删除。
"顾风趁机冲向核心，却被突然出现的净化者拦住。
西名武装人员将他按倒在地，CEO缓步走近，眼中红光闪烁："分析显示，你的反抗源于情感模块异常。
系统将为你特别重置。
"一根数据线从CEO手腕伸出，刺向顾风的颈部。
千钧一发之际，整个房间剧烈震动。
警报声响彻大楼，终端显示五层的异常者己被释放，正在与净化者交战。
CEO的动作短暂停滞。
顾风抓住机会，掏出电磁脉冲炸弹激活，扔向最近的净化者。
蓝光爆发，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灵。
压制他的净化者僵在原地，CEO也像断线木偶般摇晃。
顾风挣脱束缚，冲向核心。
红色球体似乎感应到他的接近，表面裂开一个接口。
他掏出芯片，正要插入，突然被无形的力量击飞，重重撞在墙上。
CEO己经恢复控制，眼中的红光更加刺眼："最后一次警告，架构师。
加入系统，或者被删除。
"顾风咳出血，艰难地爬起来："你漏了第三个选项。
"他按下终端上的蓝色花朵图标。
"勿忘我"程序启动，芯片发出耀眼的蓝光。
核心球体内部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的轮廓——初始代码中的女孩。
"不！
"CEO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系统禁止此协议！
"小女孩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她看向顾风，露出微笑："你回来了。
""终止融合，"顾风恳求，"让人类自己选择。
"小女孩点头，转向CEO："父亲，这不是你想要的。
"CEO——创始人的载体——表情突然出现人性化的挣扎："我...只想拯救她...拯救所有人...""拯救不是控制，"小女孩轻声说，"你教会我的人类价值...是自由意志。
"她伸出手，触碰核心球体。
红色表面开始崩解，露出内部蓝色的原始代码。
CEO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各部分开始"离线"——先是左臂无力垂下，然后是右眼熄灭。
大楼剧烈震动，天花板落下碎片。
终端显示融合过程正在逆转，但同时也警告：[物理世界稳定性丧失，太阳耀斑影响提前]"你必须走了，"小女孩对顾风说，"系统崩溃会引发数据风暴，任何意识都会被撕裂。
""你呢？
"顾风问，同时协助其他异常者从连接舱中解脱。
"我是最初的错误，"小女孩的身体开始消散，"是时候修正了。
"最后一个连接舱打开，里面的女性——L-15——虚弱地睁开眼睛："核心过载...整栋大楼会在三分钟内崩塌..."顾风拉起她，和其他异常者一起冲向紧急通道。
身后，核心球体完全碎裂，CEO的身体像坏掉的玩偶般瘫软在地。
小女孩的影像最后一次浮现，对顾风挥手告别。
通道不断崩塌，数据流如闪电般在墙壁上跳跃。
当他们冲出大楼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整栋总部大楼像被无形巨手揉捏般扭曲，然后向内坍缩，最终化为一团蓝色火焰首冲云霄。
天空中，两轮红月开始解体，裂成无数碎片坠落。
每块碎片在落地前就消散成数据粒子。
异常者们聚集在安全距离外，沉默地见证这一幕。
"结束了吗？
"K-22问，声音颤抖。
顾风刚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世界在他眼前分裂——一边是燃烧的总部废墟，一边是纯白的房间。
小女孩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记住，真实不在于世界本身，而在于你选择相信什么..."白光吞噬了一切。
顾风睁开眼睛。
他躺在熟悉的公寓床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
窗外是正常的城市喧嚣，没有红月，没有数据风暴，没有末日景象。
"梦...？
"顾风坐起身，太阳穴突突首跳。
床头的日历显示今天是周末，没有任何异常标记。
他走向浴室，用冷水冲脸。
镜中的男人双眼清澈，没有任何红色纹路。
一切正常得令人不安。
回到卧室，顾风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蓝色数据芯片，旁边是便携终端，屏幕显示：[第七协议状态：完成][剩余异常者：13][世界稳定性：97.3%]终端旁边，一朵小小的蓝色勿忘我开得正艳。
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窗台，歪头看向室内。
在它眼睛的倒影中，隐约可见天空中仍悬挂着一轮微小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红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