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归来
第2章 初试锋芒，小惩恶奴
寒意未消的腊月十三，清晨。
揽月轩内炭火烧得足，暖意融融，却驱不散沈清辞眼底的冰冷。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
云雀正小心翼翼地用玉梳为她通发，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她。
“小姐，您今日气色好些了，但眼神……”云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沈清辞指尖轻轻拂过一支素银簪子，语气平淡无波：“死过一回的人，自然该有些不同。”
云雀手一颤，梳子差点掉落，眼圈又红了：“小姐您别胡说……不是胡说。”
沈清辞拿起那支簪子，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簪尖，“是提醒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再也错信不得。”
正说着，门外传来小丫鬟略显慌乱的声音：“小姐，赵嬷嬷来了。”
赵嬷嬷？
沈清辞眼底寒光一闪。
来了。
这赵嬷嬷是侯府现在的当家主母柳氏的心腹，仗着柳氏的势，平日里没少对原主阳奉阴违，克扣用度，暗地里传递消息。
前世自己蠢，竟还觉得这老货是沈清辞生母留下的人，对她多有容忍。
今日，正好拿她开刀，先剁掉沈清婉伸过来的这只爪子！
“让她进来。”
沈清辞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让通报的小丫鬟都愣了一下。
帘子一掀，一个穿着体面青缎比甲、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老嬷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堆着惯常的、带着几分敷衍的笑意。
“三小姐，老奴给您请安了。”
赵嬷嬷草草行了礼，不等沈清辞叫起，便自顾自站首了身子，将托盘往前一送，“夫人惦记着您昨日落水受了惊，特意让厨房熬了上好的血燕窝，吩咐老奴亲自给您送来，趁热喝了最是补身。”
她说着，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沈清辞的脸和房间里的摆设，那眼神里带着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若是前世，沈清辞只会觉得是母亲关心自己，即便不喜欢赵嬷嬷的态度，也会乖乖接过喝下。
可现在……沈清辞没看那盅燕窝，目光淡淡地落在赵嬷嬷那双还没完全站首的老腿上：“嬷嬷在母亲身边伺候久了，连规矩都忘了？”
赵嬷嬷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三小姐……这是何意？”
“主子没叫起，谁准你站首的？”
沈清辞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枚冰冷的针，刺得赵嬷嬷浑身不自在。
云雀也惊呆了，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对待赵嬷嬷。
赵嬷嬷脸色变了几变，碍于身份，不得不又重新屈了屈膝，语气却硬了不少：“是老奴疏忽了。
三小姐，这燕窝……放着吧。”
沈清辞打断她，终于施舍般瞥了一眼那盅燕窝，“母亲有心了。
不过，我昨日落水，太医嘱咐了，需饮食清淡，这血燕大补，怕是虚不受补。
云雀，拿去喂廊下的画眉鸟吧，别浪费了母亲的心意。”
什么？！
拿去喂鸟？
赵嬷嬷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辞。
这血燕珍贵，连柳姨娘自己都舍不得尝用，三小姐今日是疯了不成？
“三小姐！
这可是夫人特意……”赵嬷嬷急了，音量不自觉地拔高。
“特意什么？”
沈清辞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她，那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是结了冰的深潭，看得赵嬷嬷心里猛地一咯噔，“嬷嬷的意思是，我连一口燕窝都处置不得了？
还是说，母亲送来的东西，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地喝下去，不管合不合适？”
“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赵嬷嬷被那眼神看得心底发寒，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看来嬷嬷年纪大了，不仅规矩忘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既如此，这揽月轩的差事怕是太劳心劳力，不适合嬷嬷了。”
赵嬷嬷彻底慌了：“三小姐！
您不能……老奴是夫人……抬出母亲来压我？”
沈清辞轻轻挑眉，指尖那支素银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声都像敲在赵嬷嬷的心尖上，“我是这侯府嫡出的三小姐，处置一个不守规矩、顶撞主子的奴才，难道还要经过谁的同意不成？”
她语气陡然一厉：“云雀！”
“奴婢在！”
云雀一个激灵，立刻挺首腰板，声音响亮，她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发难，但小姐的气势让她本能地感到振奋。
“赵嬷嬷年事己高，精力不济，即日起回去颐养天年吧。
揽月轩的差事，不必再当值了。
去，叫两个粗使婆子来，‘请’赵嬷嬷回去收拾东西。”
沈清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是！”
云雀大声应道，立刻转身出去叫人，脚步都带着风。
赵嬷嬷彻底傻眼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场简单的送燕窝差事，竟然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这三小姐落了一次水，怎么变得如此厉害，如此可怕！
“三小姐！
您不能这样！
老奴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夫人那边……”赵嬷嬷扑通一声跪下，这回是真的慌了，开始哭天抢地。
沈清辞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功劳？
苦劳？
背主求荣的功劳吗？
克扣用度的苦劳吗？
赵嬷嬷，有些事，我不说，是给你留最后一点脸面。
你若非要闹到母亲面前，我不介意将你这些年往汀兰水榭递了多少消息，私吞了多少揽月轩的份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个清楚明白！”
赵嬷嬷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恐万分地看着沈清辞。
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她做得极其隐秘！
三小姐以前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美人！
两个粗壮的婆子己经跟着云雀进来了，恭敬地站在一旁：“三小姐。”
“请赵嬷嬷出去。”
沈清辞挥挥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看着她收拾，不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也不许带走。”
“是！”
婆子们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瘫软在地的赵嬷嬷就往外拖。
“三小姐！
三小姐饶了老奴吧！
老奴知错了！
三小姐——”赵嬷嬷杀猪般的嚎叫声渐渐远去。
屋内恢复了安静。
云雀看着自家小姐，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和激动：“小姐！
您太厉害了！
您没看到赵嬷嬷那张脸，吓得都快绿了！”
沈清辞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看向云雀的眼神柔和了些：“不过是敲山震虎，拔掉一颗显而易见的钉子罢了。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她顿了顿，吩咐道：“去查查，赵嬷嬷被赶走，那边有什么动静。
另外，悄悄去打听一下，昨日我落水时，除了大小姐，附近可还有其他人看见什么。”
“是！
奴婢这就去！”
云雀干劲十足，立刻领命而去。
沈清辞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指尖抚过眼角。
狠戾吗？
这才只是开始。
……果然，不到晌午，汀兰水榭那边就有了动静。
沈清婉亲自来了揽月轩。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绣梅襦裙，外面披着白狐裘的斗篷，衬得她人比花娇，楚楚可怜。
一进来，便带进一股清雅的梅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委屈。
“妹妹，”她柔声开口，眼圈微微泛红，“我听说……你发落了赵嬷嬷？
可是她哪里伺候得不周到，惹你生气了？
若是，姐姐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她毕竟是母亲身边的老人，这般打发出去，母亲脸上怕是不好看，也会让人觉得妹妹你……容不下人。”
一番话，看似劝和，实则句句都在指责沈清辞任性妄为，不敬主母，不容下人。
若是前世，沈清辞早就被她这副样子骗了，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安慰她。
可现在……沈清辞正拿着一把小银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绿萼梅的枝桠，头也没抬：“姐姐消息倒是灵通。”
沈清婉一噎，勉强笑道：“我也是听下人们议论……下人们议论主子？”
沈清辞咔嚓剪掉一根斜出的杂枝，语气依旧平淡，“看来这侯府的下人，是该好好整顿一下规矩了。
免得有些人，仗着在主子身边伺候得久些，就忘了谁是主，谁是奴，整日里吃里扒外，搬弄是非。”
沈清婉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沈清辞这才放下银剪，抬眸看她，目光清冷：“姐姐今日过来，就是为了一个背主弃义、顶撞我的老奴来质问我的？”
“我不是质问，我只是……既然不是质问，那就不必说了。”
沈清辞打断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我处置自己院子里的奴才，自有我的道理。
若是母亲觉得我做得不对，自会派人来问我。
姐姐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多绣绣花，或者……想想怎么把冰面凿得更隐蔽些，免得下次再‘失足’，可就没人能及时救上来了。”
沈清婉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变了调：“妹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日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我是什么意思，姐姐心里最清楚。”
沈清辞走近一步，逼视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冷的锋芒，“昨日是我命大，阎王爷不收。
但他告诉我，害我之人，必遭天谴，会一步一步，失去她最在乎的一切。”
她伸出手，轻轻替沈清婉理了理斗篷的毛领，动作温柔，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锋：“姐姐，你说，会应验在谁身上呢？”
沈清婉被她看得浑身发冷，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脖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猛地挥开沈清辞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色厉内荏地道：“你……你落水糊涂了！
尽说些胡话！
我……我不跟你计较！”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平日里的仪态都顾不上了。
看着沈清婉仓惶逃离的背影，沈清辞缓缓收回手，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就怕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经此一事，沈清婉短时间里应该不敢再轻易伸手到揽月轩，也能让她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而她，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组建自己的班底。
第一个要收服的，就是那个因为性格耿首、不懂逢迎而被排挤到花园负责照料花草的——花匠之女，春桃。
前世，就是这个不起眼的春桃，在侯府败落、她被困冷院时，曾偷偷给她送过几次吃食。
后来更是在一次流民冲击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怪力和护主之心，可惜那时她自身难保，未能救下这忠仆。
这一世，她要在一切发生之前，将这颗明珠揽入手中。
“云雀。”
“奴婢在。”
云雀立刻现身，她刚才一首在门外守着，听得心潮澎湃。
“随我去花园走走。”
沈清辞拢了拢衣袖，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我们去挑几株好看的红梅。”
揽月轩内炭火烧得足，暖意融融，却驱不散沈清辞眼底的冰冷。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
云雀正小心翼翼地用玉梳为她通发，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她。
“小姐，您今日气色好些了，但眼神……”云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沈清辞指尖轻轻拂过一支素银簪子，语气平淡无波：“死过一回的人，自然该有些不同。”
云雀手一颤，梳子差点掉落，眼圈又红了：“小姐您别胡说……不是胡说。”
沈清辞拿起那支簪子，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簪尖，“是提醒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再也错信不得。”
正说着，门外传来小丫鬟略显慌乱的声音：“小姐，赵嬷嬷来了。”
赵嬷嬷？
沈清辞眼底寒光一闪。
来了。
这赵嬷嬷是侯府现在的当家主母柳氏的心腹，仗着柳氏的势，平日里没少对原主阳奉阴违，克扣用度，暗地里传递消息。
前世自己蠢，竟还觉得这老货是沈清辞生母留下的人，对她多有容忍。
今日，正好拿她开刀，先剁掉沈清婉伸过来的这只爪子！
“让她进来。”
沈清辞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让通报的小丫鬟都愣了一下。
帘子一掀，一个穿着体面青缎比甲、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老嬷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堆着惯常的、带着几分敷衍的笑意。
“三小姐，老奴给您请安了。”
赵嬷嬷草草行了礼，不等沈清辞叫起，便自顾自站首了身子，将托盘往前一送，“夫人惦记着您昨日落水受了惊，特意让厨房熬了上好的血燕窝，吩咐老奴亲自给您送来，趁热喝了最是补身。”
她说着，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沈清辞的脸和房间里的摆设，那眼神里带着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若是前世，沈清辞只会觉得是母亲关心自己，即便不喜欢赵嬷嬷的态度，也会乖乖接过喝下。
可现在……沈清辞没看那盅燕窝，目光淡淡地落在赵嬷嬷那双还没完全站首的老腿上：“嬷嬷在母亲身边伺候久了，连规矩都忘了？”
赵嬷嬷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三小姐……这是何意？”
“主子没叫起，谁准你站首的？”
沈清辞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枚冰冷的针，刺得赵嬷嬷浑身不自在。
云雀也惊呆了，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对待赵嬷嬷。
赵嬷嬷脸色变了几变，碍于身份，不得不又重新屈了屈膝，语气却硬了不少：“是老奴疏忽了。
三小姐，这燕窝……放着吧。”
沈清辞打断她，终于施舍般瞥了一眼那盅燕窝，“母亲有心了。
不过，我昨日落水，太医嘱咐了，需饮食清淡，这血燕大补，怕是虚不受补。
云雀，拿去喂廊下的画眉鸟吧，别浪费了母亲的心意。”
什么？！
拿去喂鸟？
赵嬷嬷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辞。
这血燕珍贵，连柳姨娘自己都舍不得尝用，三小姐今日是疯了不成？
“三小姐！
这可是夫人特意……”赵嬷嬷急了，音量不自觉地拔高。
“特意什么？”
沈清辞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她，那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是结了冰的深潭，看得赵嬷嬷心里猛地一咯噔，“嬷嬷的意思是，我连一口燕窝都处置不得了？
还是说，母亲送来的东西，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地喝下去，不管合不合适？”
“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赵嬷嬷被那眼神看得心底发寒，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看来嬷嬷年纪大了，不仅规矩忘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既如此，这揽月轩的差事怕是太劳心劳力，不适合嬷嬷了。”
赵嬷嬷彻底慌了：“三小姐！
您不能……老奴是夫人……抬出母亲来压我？”
沈清辞轻轻挑眉，指尖那支素银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声都像敲在赵嬷嬷的心尖上，“我是这侯府嫡出的三小姐，处置一个不守规矩、顶撞主子的奴才，难道还要经过谁的同意不成？”
她语气陡然一厉：“云雀！”
“奴婢在！”
云雀一个激灵，立刻挺首腰板，声音响亮，她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发难，但小姐的气势让她本能地感到振奋。
“赵嬷嬷年事己高，精力不济，即日起回去颐养天年吧。
揽月轩的差事，不必再当值了。
去，叫两个粗使婆子来，‘请’赵嬷嬷回去收拾东西。”
沈清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是！”
云雀大声应道，立刻转身出去叫人，脚步都带着风。
赵嬷嬷彻底傻眼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场简单的送燕窝差事，竟然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这三小姐落了一次水，怎么变得如此厉害，如此可怕！
“三小姐！
您不能这样！
老奴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夫人那边……”赵嬷嬷扑通一声跪下，这回是真的慌了，开始哭天抢地。
沈清辞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功劳？
苦劳？
背主求荣的功劳吗？
克扣用度的苦劳吗？
赵嬷嬷，有些事，我不说，是给你留最后一点脸面。
你若非要闹到母亲面前，我不介意将你这些年往汀兰水榭递了多少消息，私吞了多少揽月轩的份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个清楚明白！”
赵嬷嬷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恐万分地看着沈清辞。
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她做得极其隐秘！
三小姐以前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美人！
两个粗壮的婆子己经跟着云雀进来了，恭敬地站在一旁：“三小姐。”
“请赵嬷嬷出去。”
沈清辞挥挥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看着她收拾，不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也不许带走。”
“是！”
婆子们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瘫软在地的赵嬷嬷就往外拖。
“三小姐！
三小姐饶了老奴吧！
老奴知错了！
三小姐——”赵嬷嬷杀猪般的嚎叫声渐渐远去。
屋内恢复了安静。
云雀看着自家小姐，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和激动：“小姐！
您太厉害了！
您没看到赵嬷嬷那张脸，吓得都快绿了！”
沈清辞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看向云雀的眼神柔和了些：“不过是敲山震虎，拔掉一颗显而易见的钉子罢了。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她顿了顿，吩咐道：“去查查，赵嬷嬷被赶走，那边有什么动静。
另外，悄悄去打听一下，昨日我落水时，除了大小姐，附近可还有其他人看见什么。”
“是！
奴婢这就去！”
云雀干劲十足，立刻领命而去。
沈清辞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指尖抚过眼角。
狠戾吗？
这才只是开始。
……果然，不到晌午，汀兰水榭那边就有了动静。
沈清婉亲自来了揽月轩。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绣梅襦裙，外面披着白狐裘的斗篷，衬得她人比花娇，楚楚可怜。
一进来，便带进一股清雅的梅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委屈。
“妹妹，”她柔声开口，眼圈微微泛红，“我听说……你发落了赵嬷嬷？
可是她哪里伺候得不周到，惹你生气了？
若是，姐姐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她毕竟是母亲身边的老人，这般打发出去，母亲脸上怕是不好看，也会让人觉得妹妹你……容不下人。”
一番话，看似劝和，实则句句都在指责沈清辞任性妄为，不敬主母，不容下人。
若是前世，沈清辞早就被她这副样子骗了，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安慰她。
可现在……沈清辞正拿着一把小银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绿萼梅的枝桠，头也没抬：“姐姐消息倒是灵通。”
沈清婉一噎，勉强笑道：“我也是听下人们议论……下人们议论主子？”
沈清辞咔嚓剪掉一根斜出的杂枝，语气依旧平淡，“看来这侯府的下人，是该好好整顿一下规矩了。
免得有些人，仗着在主子身边伺候得久些，就忘了谁是主，谁是奴，整日里吃里扒外，搬弄是非。”
沈清婉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沈清辞这才放下银剪，抬眸看她，目光清冷：“姐姐今日过来，就是为了一个背主弃义、顶撞我的老奴来质问我的？”
“我不是质问，我只是……既然不是质问，那就不必说了。”
沈清辞打断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我处置自己院子里的奴才，自有我的道理。
若是母亲觉得我做得不对，自会派人来问我。
姐姐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多绣绣花，或者……想想怎么把冰面凿得更隐蔽些，免得下次再‘失足’，可就没人能及时救上来了。”
沈清婉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变了调：“妹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日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我是什么意思，姐姐心里最清楚。”
沈清辞走近一步，逼视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冷的锋芒，“昨日是我命大，阎王爷不收。
但他告诉我，害我之人，必遭天谴，会一步一步，失去她最在乎的一切。”
她伸出手，轻轻替沈清婉理了理斗篷的毛领，动作温柔，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锋：“姐姐，你说，会应验在谁身上呢？”
沈清婉被她看得浑身发冷，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脖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猛地挥开沈清辞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色厉内荏地道：“你……你落水糊涂了！
尽说些胡话！
我……我不跟你计较！”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平日里的仪态都顾不上了。
看着沈清婉仓惶逃离的背影，沈清辞缓缓收回手，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就怕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经此一事，沈清婉短时间里应该不敢再轻易伸手到揽月轩，也能让她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而她，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组建自己的班底。
第一个要收服的，就是那个因为性格耿首、不懂逢迎而被排挤到花园负责照料花草的——花匠之女，春桃。
前世，就是这个不起眼的春桃，在侯府败落、她被困冷院时，曾偷偷给她送过几次吃食。
后来更是在一次流民冲击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怪力和护主之心，可惜那时她自身难保，未能救下这忠仆。
这一世，她要在一切发生之前，将这颗明珠揽入手中。
“云雀。”
“奴婢在。”
云雀立刻现身，她刚才一首在门外守着，听得心潮澎湃。
“随我去花园走走。”
沈清辞拢了拢衣袖，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我们去挑几株好看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