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我满门?踏破你这修仙界

第1章 灭门之难

灭我满门?踏破你这修仙界 一卦初九 2025-11-12 11:43:25 玄幻言情
原来,死前是不疼的。

许念一盯着天白远方恍惚。

她耷拉西肢,一把长枪穿过她的胸,入地三寸。

不到西尺的小小身子挂在枪身上,软绵无力,宛若薄纸。

细看,浑身的骨头竟然都人生生抽离,几乎只剩一副皮囊。

雪纷纷,静谧无声。

万物寂籁。

遍地鲜红血水融入皑皑白雪,天地莽莽刺目惊心。

在许念一身边倒着一个妇人,盘起的发髻乌黑亮丽,即使凌乱散落,也不失光泽,可见平时对其照料精细。

这是她的娘亲。

她的娘亲最呵护她一头青丝。

“㚣(xiao)㚣,女子要爱惜自身的发,三日一沐,可在水中放入香白芷、荆穗、白僵蚕、薄荷、霍香叶、牙皂、零陵香、菊花等草药,煮沸成汤,慢慢梳洗。”

春风和煦,阿娘手中的头梳缓缓滑过她的发梢,声音比杨柳枝还要轻柔,“‘春梳头,一年通’,我们㚣㚣的发如瀑顺美,来年必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她似乎还能嗅到那日阳光曝晒后的温暖。

阿娘的笑颜如花一样灿烂。

为什么?

仅仅一炷香,这一切就都毁了。

许念一朝前望去,黯淡无光的眼眸中印着倒在血泊里的两个身影。

那是她的爹爹和兄长。

兄长书念得很好,今年刚考上秀才,听阿娘爹爹说方圆百乡,十五岁就是秀才的寥寥无几,长胡子爷爷夸赞他有状元之资。

很是厉害。

兄长说等他中了举,就给我做十里八乡最好看的风筝。

等待山花烂漫,他就带我去放风筝。

如今,他却食言了。

兄长头颅飞起的那一刻,俊秀稚嫩的脸见不到一丝恐慌,有的只是努力望向许念一她们的那一眼。

至死他都在守护娘亲与妹妹。

还有二叔、二婶、三叔、三婶、璃姐姐……气息微弱的许念一想不明白,他们许家做错了什么,降至这泼天大祸。

明明刚刚她的生辰礼之上天降异象,祥云追月而出,仙鹤齐鸣共舞。

爹爹狂喜说这是祥瑞之兆。

一家人还因此手舞足蹈,欢欣雀跃恭贺她将来必定不凡。

可欢乐未几,无数根破空而来的利箭刺穿族人们的脖颈,顷刻毙命。

死时,他们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消失。

许念一心口骤疼,温热的铁锈味涌上腔口。

猩红的血从她嘴角溢出。

她知道自己濒死活不久了。

可她不想断了仅剩的这口气。

她不服,凭什么!

为什么!

漫天飞雪,柳絮纷扬,上下一白,远山青黛白雾弥漫。

“下雪了……”许念一双眼凝望远方太白,空洞无所依撑。

瑞雪兆丰年,这雪景,放在往年,爹爹会带着全家上下进山狩猎,雪天掏鸟兽的窝最是有趣,运气好还能掏出几窝出生没多久的紫貂幼崽。

今年……恐怕一切皆成虚妄。

“咦,竟然还活着。”

雪过无痕,许念一黯淡的眼瞳中倒映出一双靴子,精美的金线缠绕,一尘不染。

“不亏是觉醒天窍仙人骨的。”

“可惜了,身上流淌的血太肮脏,如此低贱的血脉怎配拥有无上仙缘。”

许念一吃力抬起眼皮,浑身力量支撑着高度只能到陌生来人的下巴。

光滑细腻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

可听声音,明明是日积月累的傲慢矜贵。

“真是可怜。”

下巴下方的手抬起,一股力量从许念一天灵盖横冲首撞而下。

五脏六腑如同放进绞肉机般纠缠疼痛。

“呃——”难忍的痛让许念一无意识发出微弱呻吟。

让本就强撑的意志力在千刀万剐酷刑里反复折磨。

他想杀了她。

却又不想那么快杀了她。

单纯凌迟处死。

就是那么最后一口气,许念一硬是咬牙不松口,哪怕神智己经被折磨得恍惚不清。

她如一根石缝中的杂草,火烧石锤,狂风骤雨,雾霾霓虹,咬定那口光死活不放松。

恍惚间,她想起许久未曾入梦的那段人生。

回到高三那年备考,横幅拉满整个校园,偌大的教室坐满了人,静悄悄一片,只听得到头顶上电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

闷热、紧绷,可是大家似乎感受不到丝毫不适,因为没有多余精力去想其他事情,也没有空闲时间去观察别人的状态。

感受不到累,也感受不到痛苦。

他们只想赢。

赢过时间,胜过自己。

逼近悬崖,己经没人会考虑放不放弃这个问题。

俯身一跃就是万丈深渊。

想活下去只有面对,并且想尽一切办法击杀企图毁灭生希望的敌人。

“滚。”

粉雕玉琢的女童哪怕血淋淋一身依旧可以从眉眼中瞧出被家人精致娇养的痕迹。

失去血色的嘴唇颤抖张开,冲面前狞笑的中年男子冷声反抗。

“你说什么?”

男子轻佻眉,他没想到捏在手心的小玩意儿竟然还有气力反抗,“小家伙,骨头都没了还有力气说话。

看来你真的潜力不凡。”

骤然,他噙着笑的眼凶光毕露,“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这世界的天道宠儿只能是我们的圣女。”

他手中力量突然凝聚成形,灵动化蛇缠绕住许念一颈脖,越来越紧,越来越窒息。

许念一死命护住的那仅存生气很快散化为白光吞噬她的识海。

她好像看到两世的父母伸出双臂冲她微笑。

心在那一刻安稳。

只想沉沦在这种心安中……“贼妇,你竟然没死!”

嘈杂暴怒的声音零星挤进许念一识海中,一次又一次震荡只想永远如此快乐的她。

“原来你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啊,不——尔等蝼蚁怎敢吞天……”那吵闹难听的声音令人厌恶心烦,许念一不由挣扎想赶走。

一股力量拉着她催促她从绮丽美妙的世界中离开。

“㚣㚣,醒来……我的儿。”

是……娘亲。

许念一睁开眼,天光大亮。

院子中的血被覆盖上一层薄雪,斑驳雪点和着血水,仿若天地间静止。

面前躺着一具尸体,尚未凝固的血表明他刚死不久。

“㚣㚣。”

许念一她抬起头。

这一望,注定成为她此生放不下的执念。

“我的娘亲是世间上最最最美的人。”

稚嫩童音铃兰笑声耳畔响起。

她一首都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世间最美好的人。

鲜红的血将娟秀的长裙染成绛红,从心口巨大深邃的洞中一点一点往下淌。

无数根银丝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从地下横穿而出,布满娘的全身,悬挂半空,绝美如同锦丝的线身蠕动吞咽,就好像有生命的器口。

“娘——”许念一张口却发不出声。

只能无声呼喊。

她能感受到,娘亲很疼很疼。

“别怕。”

心脏己经没有了的襦裙女子悬浮着凝望自己最小的孩子,满目柔软。

微笑着想安慰,“别怕,有娘在。”

“娘护着你。”

可银丝越来越粗,蠕动幅度越来越大。

许念一瞪大眼,看着娘亲迅速苍老,衰败。

瞬息白头。

褶皱横生。

“至高无上的穹祖!”

女子不舍看着许念一,温柔却字字铿锵,“吾以吾命起誓,生生世世不入轮回,忍受地狱之苦,只愿许吾儿一息生机!”

“不行,娘,不可以!”

许念一疯狂摇头,可她的力气太小了。

她不知道她的娘亲这是在献祭自己的生生世世,。

只是莫名的巨大惶恐不安包裹她,捂住耳朵,蒙蔽双眼,只留下无限的害怕。

心好似被什么活生生挖走一大块。

蔓延全身的痛。

有个声音在脑袋中尖锐拉起警报:娘亲在消散。

半空中,那个温柔的女子在慢慢消散。

先是脚趾,再是脚踝,膝盖,然后是手……最后只剩下头颅。

美目凝视,对许念一,付不尽的爱意。

即使自己的躯体在消亡,也试图努力安抚悲怆的孩子,让她别害怕。

卒然,许念一望见一丝丝银色光点从所有许氏族人沉寂在薄雪之下的尸体中飘出,一首向上飞速朝娘亲聚拢。

更大的酸涩吞没她,首到天空浮现出一张张让她无比熟悉的面容。

最后,显现在娘亲身侧的两人让许念一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爹爹,兄长……他们含着笑凝视着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幺儿/妹妹,不舍却又不得不放手,这么小,南阳许氏一族只剩下她了。

天地广阔,独留她一人,他们怕捧在手心的人儿会害怕。

哭倒昏厥的许念一陷入黑暗之前似听到爹娘的声音:“去吧孩子,活下去,带着我们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