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清单
第4章 午后的低语、化学试剂与红色标记的初现
下课铃声如同钝器敲击，打破了教学楼内紧绷的寂静。
人流瞬间涌出，喧嚣声浪般灌满了走廊，将之前在旧美术教室经历的诡异沉默冲刷得仿佛一场幻觉。
然而，苏清砚和林薇都知道，那冰冷的触感依旧附着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她们没有随人流移动，而是默契地退到走廊一侧的窗边，借着窗外茂密香樟树的阴影遮蔽身形。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们脸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图书馆。
"苏清砚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湮灭在嘈杂的人声中。
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周围经过的学生，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步伐，寻找任何一丝不协调的迹象。
"第三阅览室最东侧角落，靠植物学书架。
那里监控死角，人流量最小，且只有一条出入口。
"林薇迅速点头，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凸出。
"我的规则里有一条补充说明：知识沉淀之地可暂歇，但需背靠实体，且勿让书架阴影完全吞噬你。
"她补充了一个细节，这与苏清砚选择位置的原则不谋而合。
前往图书馆的路上，苏清砚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用眼角余光记录着沿途的一切：走廊墙壁上新出现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划痕；某个教室门牌号码金属边框上残留的一点暗红色污渍；一个清洁工推着车走过，水桶里的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浑浊灰蓝色。
图书馆第三阅览室。
她们选定的角落确实隐蔽。
高大的木质书架散发着陈旧纸张和淡淡防虫剂的味道，将她们与外界隔开。
阳光从远处的高窗斜射进来，只能照亮她们身前的一小块地面。
两人几乎同时摊开笔记本，并排放在铺着绿色绒布的桌面上。
对比更加明显了。
苏清砚的笔记本上，那几条从油画下"转录"来的规则，打印墨迹清晰冷峻：规则三：不要独自进入任何标有红色记号的房间。
规则西：如果听到哭声，忽略它。
永远不要寻找声音来源。
规则五：信任穿白色衬衫的人，但不要吃他们给的任何东西。
规则六：……（被涂抹的污渍边缘，仔细看似乎有极细微的、试图挣扎而出的笔画轮廓）以及最新的：合作初始协议己确认。
信息共享权限部分开放。
下次指示，将于午后传达。
林薇的笔记本则充满了更多"人"的气息。
娟秀但时而急促、时而潦草的手写体规则占据了数页，每条规则旁边甚至还有她用不同颜色笔写下的细小注释、问号和感叹号：规则一：不要回答镜子里的问题。
（试过了，会重复问三遍，然后镜面会起雾，出现手指划过的痕迹！
）规则二：如果看到黑影超过三秒，立刻闭上眼睛数十下。
（有效！
但它靠近的速度变快了！
）规则三：下午三点后，不要接受陌生人的组队邀请。
（为什么是三点？
）...规则七：注意脚下的颜色，红色代表界限。
（哪种红？
血？
油漆？
灯光？
）...规则十：信任笔记本，它偶尔会告诉你额外的信息。
（昨天提醒我带了伞，果然实验室水管爆了！
）...以及同样新出现的一行字，墨迹似乎还未干透：合作者己关联。
午后仔细聆听。
声音可能在风中，也可能在电路里。
"输出媒介不同，内容倾向也不同。
"苏清砚的指尖轻轻点过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呈现方式，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你的规则更侧重于即时反应、现象描述和个人经验总结，像一本不断更新的生存手册。
我的则更倾向于目标引导、区域警告和抽象提示。
信息来源…可能并非单一，或者，对待不同玩家有不同的交互界面。
""而且我们的规则有重叠，也有互补，甚至…可能潜在冲突。
"林薇指着苏清砚的规则五和自己的一条规则八：对持续超过五秒的标准化微笑报以沉默。
"那个保安…白色衬衫，他的笑容就非常标准，而且持续时间很长。
"她又指向苏清砚的规则三和自己的规则七，"红色记号和红色界限…""信息共享…"苏清砚沉吟道，目光落在"午后仔细聆听"上，"下一次信息传递的方式似乎指定了。
声音…这扩大了监控范围。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头顶老旧的日光灯管，里面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
下午的课程变得极其漫长而煎熬。
历史老师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水底，模糊不清。
苏清砚的手指在摊开的课本边缘无意识地划动着，勾勒出生物准备室可能的空间布局、器材摆放、通风管道位置，以及至少三条紧急撤离路线。
她的大脑像一个超频运行的处理器，计算着各种变量。
林薇则显得更加焦躁。
她不时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仿佛在抵抗某种低频噪音的干扰，眼神频繁地飘向教室角落的广播喇叭和吱呀作响的风扇。
"有很多…细碎的声音…"她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时，极快地低声对苏清砚说，"…不是说话…像是…电流串了线…还有…很小的刮擦声…从墙壁里…"化学实验课终于到来。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和酸的味道。
两人分在一组，实验内容是简单的滴定操作。
她们机械地按照步骤进行着，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试剂柜。
趁老师指导其他组的间隙，林薇迅速蹲下身，手指掠过试剂柜最下层积满灰尘的玻璃瓶。
按照指示，她摸到了那个冰凉的蓝色玻璃瓶，里面有大半瓶无色液体，瓶塞是磨砂玻璃的，塞得很紧。
旁边还有一小包未开封的消毒棉签，包装是普通的白色，但生产日期标签被人为撕掉了一角。
她迅速将东西滑进口袋，冰凉的瓶身贴着皮肤，激起一阵寒意。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急促。
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教室。
苏清砚和林薇却像两颗逆流的石子，悄然滑向人迹迅速稀少的一楼东侧走廊。
越靠近生物准备室，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下降得越明显。
光线也变得晦暗，头顶的日光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投下惨白而不稳定的光晕。
墙壁似乎比记忆中更显斑驳，墙皮有些地方微微卷翘。
走廊尽头，那扇深绿色的、厚重的木门紧闭着。
在门把手下方的墙壁上，被人用某种暗红色的、粘稠如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画着一个粗糙、歪斜的圆圈，中心是一个潦草却充满恶意的叉号！
那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着。
红色记号！
两人在距离那扇门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
林薇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侧耳倾听，脸色迅速失去血色。
"里面…不对…"她声音发紧，带着压抑的痛苦，"很多声音…重叠在一起…不是哭声…是…低语…很多人在同时低语…语速很快…听不清内容…还有…湿漉漉的…拖拽声？
…方向…在动！
它们在里面移动！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苏清砚，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和笔记本说的杂音…感觉不一样…更…混乱…更…"她的话音未落。
生物准备室的门，"嘎吱——"一声，令人牙酸地，自己开了一条狭窄的黑暗缝隙。
仿佛一只沉睡怪物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福尔马林、铁锈和某种甜腻腐败气味的空气，从门缝里缓缓渗了出来。
而那阵清晰却又异常缥缈的、她们之前听过的啜泣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它无比明确地来自于那扇门后的黑暗之中！
规则西：如果听到哭声，忽略它。
永远不要寻找声音来源。
但这哭声，此刻却来自她们任务指令明确要求进入的区域！
规则的矛盾性与恶意，在这一刻露出了它冰冷而尖锐的獠牙。
门的缝隙后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等待着她们的抉择。
人流瞬间涌出，喧嚣声浪般灌满了走廊，将之前在旧美术教室经历的诡异沉默冲刷得仿佛一场幻觉。
然而，苏清砚和林薇都知道，那冰冷的触感依旧附着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她们没有随人流移动，而是默契地退到走廊一侧的窗边，借着窗外茂密香樟树的阴影遮蔽身形。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们脸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图书馆。
"苏清砚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湮灭在嘈杂的人声中。
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周围经过的学生，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步伐，寻找任何一丝不协调的迹象。
"第三阅览室最东侧角落，靠植物学书架。
那里监控死角，人流量最小，且只有一条出入口。
"林薇迅速点头，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凸出。
"我的规则里有一条补充说明：知识沉淀之地可暂歇，但需背靠实体，且勿让书架阴影完全吞噬你。
"她补充了一个细节，这与苏清砚选择位置的原则不谋而合。
前往图书馆的路上，苏清砚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用眼角余光记录着沿途的一切：走廊墙壁上新出现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划痕；某个教室门牌号码金属边框上残留的一点暗红色污渍；一个清洁工推着车走过，水桶里的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浑浊灰蓝色。
图书馆第三阅览室。
她们选定的角落确实隐蔽。
高大的木质书架散发着陈旧纸张和淡淡防虫剂的味道，将她们与外界隔开。
阳光从远处的高窗斜射进来，只能照亮她们身前的一小块地面。
两人几乎同时摊开笔记本，并排放在铺着绿色绒布的桌面上。
对比更加明显了。
苏清砚的笔记本上，那几条从油画下"转录"来的规则，打印墨迹清晰冷峻：规则三：不要独自进入任何标有红色记号的房间。
规则西：如果听到哭声，忽略它。
永远不要寻找声音来源。
规则五：信任穿白色衬衫的人，但不要吃他们给的任何东西。
规则六：……（被涂抹的污渍边缘，仔细看似乎有极细微的、试图挣扎而出的笔画轮廓）以及最新的：合作初始协议己确认。
信息共享权限部分开放。
下次指示，将于午后传达。
林薇的笔记本则充满了更多"人"的气息。
娟秀但时而急促、时而潦草的手写体规则占据了数页，每条规则旁边甚至还有她用不同颜色笔写下的细小注释、问号和感叹号：规则一：不要回答镜子里的问题。
（试过了，会重复问三遍，然后镜面会起雾，出现手指划过的痕迹！
）规则二：如果看到黑影超过三秒，立刻闭上眼睛数十下。
（有效！
但它靠近的速度变快了！
）规则三：下午三点后，不要接受陌生人的组队邀请。
（为什么是三点？
）...规则七：注意脚下的颜色，红色代表界限。
（哪种红？
血？
油漆？
灯光？
）...规则十：信任笔记本，它偶尔会告诉你额外的信息。
（昨天提醒我带了伞，果然实验室水管爆了！
）...以及同样新出现的一行字，墨迹似乎还未干透：合作者己关联。
午后仔细聆听。
声音可能在风中，也可能在电路里。
"输出媒介不同，内容倾向也不同。
"苏清砚的指尖轻轻点过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呈现方式，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你的规则更侧重于即时反应、现象描述和个人经验总结，像一本不断更新的生存手册。
我的则更倾向于目标引导、区域警告和抽象提示。
信息来源…可能并非单一，或者，对待不同玩家有不同的交互界面。
""而且我们的规则有重叠，也有互补，甚至…可能潜在冲突。
"林薇指着苏清砚的规则五和自己的一条规则八：对持续超过五秒的标准化微笑报以沉默。
"那个保安…白色衬衫，他的笑容就非常标准，而且持续时间很长。
"她又指向苏清砚的规则三和自己的规则七，"红色记号和红色界限…""信息共享…"苏清砚沉吟道，目光落在"午后仔细聆听"上，"下一次信息传递的方式似乎指定了。
声音…这扩大了监控范围。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头顶老旧的日光灯管，里面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
下午的课程变得极其漫长而煎熬。
历史老师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水底，模糊不清。
苏清砚的手指在摊开的课本边缘无意识地划动着，勾勒出生物准备室可能的空间布局、器材摆放、通风管道位置，以及至少三条紧急撤离路线。
她的大脑像一个超频运行的处理器，计算着各种变量。
林薇则显得更加焦躁。
她不时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仿佛在抵抗某种低频噪音的干扰，眼神频繁地飘向教室角落的广播喇叭和吱呀作响的风扇。
"有很多…细碎的声音…"她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时，极快地低声对苏清砚说，"…不是说话…像是…电流串了线…还有…很小的刮擦声…从墙壁里…"化学实验课终于到来。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和酸的味道。
两人分在一组，实验内容是简单的滴定操作。
她们机械地按照步骤进行着，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试剂柜。
趁老师指导其他组的间隙，林薇迅速蹲下身，手指掠过试剂柜最下层积满灰尘的玻璃瓶。
按照指示，她摸到了那个冰凉的蓝色玻璃瓶，里面有大半瓶无色液体，瓶塞是磨砂玻璃的，塞得很紧。
旁边还有一小包未开封的消毒棉签，包装是普通的白色，但生产日期标签被人为撕掉了一角。
她迅速将东西滑进口袋，冰凉的瓶身贴着皮肤，激起一阵寒意。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急促。
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教室。
苏清砚和林薇却像两颗逆流的石子，悄然滑向人迹迅速稀少的一楼东侧走廊。
越靠近生物准备室，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下降得越明显。
光线也变得晦暗，头顶的日光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投下惨白而不稳定的光晕。
墙壁似乎比记忆中更显斑驳，墙皮有些地方微微卷翘。
走廊尽头，那扇深绿色的、厚重的木门紧闭着。
在门把手下方的墙壁上，被人用某种暗红色的、粘稠如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画着一个粗糙、歪斜的圆圈，中心是一个潦草却充满恶意的叉号！
那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着。
红色记号！
两人在距离那扇门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
林薇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侧耳倾听，脸色迅速失去血色。
"里面…不对…"她声音发紧，带着压抑的痛苦，"很多声音…重叠在一起…不是哭声…是…低语…很多人在同时低语…语速很快…听不清内容…还有…湿漉漉的…拖拽声？
…方向…在动！
它们在里面移动！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苏清砚，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和笔记本说的杂音…感觉不一样…更…混乱…更…"她的话音未落。
生物准备室的门，"嘎吱——"一声，令人牙酸地，自己开了一条狭窄的黑暗缝隙。
仿佛一只沉睡怪物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福尔马林、铁锈和某种甜腻腐败气味的空气，从门缝里缓缓渗了出来。
而那阵清晰却又异常缥缈的、她们之前听过的啜泣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它无比明确地来自于那扇门后的黑暗之中！
规则西：如果听到哭声，忽略它。
永远不要寻找声音来源。
但这哭声，此刻却来自她们任务指令明确要求进入的区域！
规则的矛盾性与恶意，在这一刻露出了它冰冷而尖锐的獠牙。
门的缝隙后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等待着她们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