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岭南的雨,连绵,朦胧。现代言情《梦亦妄生颠倒想》是大神“玉虹贯日”的代表作,许淮安宋熹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岭南的雨,连绵,朦胧。宋熹微缩在“妄念”酒馆的角落,指尖抠着木桌裂缝里的木屑。她刚逃开一场窒息的相亲——父母安排的,对方满意她“文静乖巧”。许淮安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推到她面前,玻璃杯壁上迅速凝结水珠。“哥说你连伞都没带就跑出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在吧台后沾染的酒气。她盯着杯口蒸腾的白雾,只沉默。首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桌子,指腹带着薄茧,蹭掉她脸上冰冷的雨水——也蹭掉一滴她根本不知道何时落下的...
宋熹微缩在“妄念”酒馆的角落,指尖抠着木桌裂缝里的木屑。
她刚逃开一场窒息的相亲——父母安排的,对方满意她“文静乖巧”。
许淮安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推到她面前,玻璃杯壁上迅速凝结水珠。
“哥说你连伞都没带就跑出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在吧台后沾染的酒气。
她盯着杯口蒸腾的白雾,只沉默。
首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桌子,指腹带着薄茧,蹭掉她脸上冰冷的雨水——也蹭掉一滴她根本不知道何时落下的泪。
许淮安忽然笑了,眼底却沉着化不开的墨色,“我的耐心快磨没了。”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
———雨点砸在“妄念”深灰色的水泥外墙上,溅起细密的水雾。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衣物久晾不干的霉味儿。
这种天气,连时间都仿佛被雨水浸泡得粘稠滞重。
宋熹微缩在酒馆最角落的卡座里,像个不合时宜的阴影。
身上的素色连衣裙肩头洇湿了一大片,紧贴着皮肤带来丝丝缕缕侵入骨髓的凉意。
她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地抠着面前木桌边缘一道陈年的裂缝。
指甲划过粗糙的木纹,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沙沙”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驱散一点胸口那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闷痛。
三小时前,她像一个被精心包装的货物,坐在窗明几净的咖啡馆里,对面是父母千挑万选、对她“文静乖巧”非常满意的“青年才俊”。
对方得体地笑着,谈论着体面的工作、稳妥的投资、以及对未来妻子“温顺持家”的期待。
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针,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看着对方开合的嘴唇,脑子里却只有画室里被强制清空时散落一地的颜料管,母亲那句冰冷的“画画能当饭吃?”
,还有无数个被试卷和“别人家孩子”填满以及寂静得可怕的夜晚。
胃里一阵翻搅,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顾不上父母瞬间铁青的脸色和对方错愕的眼神,她几乎是撞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一头扎进了瓢泼的雨幕里。
没有伞,雨水立刻兜头浇下,冰冷刺骨,却奇异地让她快要炸裂的胸腔获得了一丝喘息。
逃。
只有逃。
许淮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端着一个厚底的玻璃杯,绕过散落的几张空桌椅,走到她面前,几乎没有脚步声。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吧台那边昏黄暧昧的光线,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一股混合着淡淡酒气、柠檬清洁剂和他身上独特干燥气息的味道随之而来,是这潮湿空气里唯一带着暖意的锚点。
“砰”的一声轻响,玻璃杯稳稳落在她面前积水的桌面上,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散发着辛辣又温厚的姜味。
“宋朝年刚打电话,火急火燎,”许淮安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黏滞的空气里,敲碎了她心不在焉的伪装。
他倚着对面的卡座靠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湿透的肩头和滴水的发梢上,眉头拧得很紧。
“他说你连伞都没捞着就敢这么冲进大雨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得像要剥开她湿淋淋的外壳,“宋熹微,你就这么糟践你自己的?”
质问,砸在她耳膜上嗡嗡作响。
她依旧固执地低着头,视线牢牢锁在那杯姜茶氤氲的热气上,仿佛那是唯一值得注视的东西。
沉默是她最坚硬的盔甲,也是她唯一知道的应对方式。
从小到大,面对父母的失望、老师的训斥、内心的惊涛骇浪,她都是这样,把自己缩进一个无声的壳里。
表达?
她不会。
反抗?
她不敢。
连眼泪都像是被封存在了身体最深处,干涸成麻木的沙砾。
一只温热的手毫无预兆地越过狭小的桌面。
带着薄茧的指腹,干燥而粗粝,有些突兀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蹭过她的脸颊。
动作算不上轻柔,甚至带着点属于他的、惯常的强势。
指尖抹去的,是冰冷的雨水淌下的痕迹。
还有一滴……宋熹微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滚烫湿润的泪水。
她身体骤然一僵,像受惊的猫,猛地抬起头,撞进许淮安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他看着她眼底瞬间涌起的惊慌和被雨水模糊的狼狈,嘴角却忽然向上扯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没什么温度,像窗玻璃上蜿蜒滑落的雨水,冰凉,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密集响亮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屋顶的铁皮,像无数细小的鼓点敲在人心上。
“就知道你会躲。”
许淮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要淹没在雨声里,却每个字都清晰地凿进她的耳中。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里里翻涌着宋熹微看不懂也害怕去分辨的浓烈情绪,像窗外积郁的乌云终于找到了倾泻的裂口。
“躲相亲,躲你爸妈,现在连我也躲?”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那点墨色几乎要溢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决心,“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熹微,我的耐心要消磨完了。”
空气骤然紧绷,像拉满的弓弦。
窗外的暴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这角落卡座里令人心悸的寂静和他灼人的、带着酒气的呼吸。
宋熹微的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撞击,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她下意识地想向后缩,后背却紧紧抵住了冰冷的卡座靠背,退无可退。
那句“躲我”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瑟缩。
而她最深的恐惧,是他口中那份即将被磨尽的“耐心”背后,她拼尽全力想要回避的东西。
她猛地站起身,甚至不敢再看许淮安一眼,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被他气息完全笼罩的危险地带,逃离他那双能洞穿一切、让她无所遁形的眼睛。
然而,转身的动作太过慌乱急促。
她侧腰的位置,毫无防备地狠狠撞在了隔壁卡座伸出来的一角硬木桌沿上。
“唔!”
一声压抑的痛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逸出。
钝痛瞬间从撞击点炸开,沿着神经线飞速蔓延,淹没了腰侧的知觉。
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拧开了某个被尘封的闸口。
身体里一首强行压制、层层包裹的疲惫、委屈、惊惶、以及长久以来无处释放的巨大压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轰然爆发。
视线猛地被滚烫的液体模糊。
不是一滴,是汹涌失控的一片滚烫,争先恐后地冲出眼眶,沿着冰冷濡湿的脸颊疯狂滚落。
喉咙里堵着硬块,呜咽声被死死压在齿关后,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像个骤然断电的木偶,一手死死捂住撞疼的腰侧,一手徒劳地想去抹脸上的狼狈,身体却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和生理疼痛而微微佝偻蜷缩,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整个世界只剩下腰间尖锐的痛感和脸上汹涌的湿意,还有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迟来的崩溃。
许淮安在她痛呼出声的瞬间;那点伪装出来的、带着薄怒的危险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丝猝不及防的恐慌。
他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越过那张碍事的桌子,人己经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颤抖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和她因为忍痛而死死咬住的下唇泛出的白痕。
“撞哪儿了?”
他的声音绷得像拉紧的钢丝,所有的气势和逼迫瞬间被一种更原始的东西取代——急切。
那双刚才还带着审视和侵略性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清晰的担忧。
他伸出手,动作前所未有的小心,甚至带着点试探性的犹豫,“我看看好吗?”
这句突然软下来的关心,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宋熹微摇摇欲坠的防线。
一首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骤然冲破了齿关,变成了一声破碎的抽泣。
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捂着腰侧,身体因为哭泣和疼痛而微微发颤,像风中无助的芦苇。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看他,只是固执地低着头,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
许淮安心像是被那落地的眼泪烫了一下,猛地揪紧。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他不敢再贸然触碰,怕再次惊到她。
他不再追问,只是微微弯下腰,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她低垂的头齐平,声音放得极轻、极缓,带着一种近乎哄劝的味道:“好,好……我们先缓一缓,好吗?”
他环顾西周,看到旁边有一把椅子,轻轻拉了过来,放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先坐下好不好?
站着会更不舒服的。”
所有的动作和言语,都只剩下纯粹为宋熹微着想的引导和安抚,小心翼翼地为她提供着一个可以落脚的安全点。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气、柠檬清洁剂和独属于他的干净干燥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她有些晕眩。
“疼就哭出来,没人笑话你。”
他声音低哑地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混乱的安抚力量。
那只虚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用力去掰开她紧攥成拳的手指,只是用拇指指腹,带着一种耐心的、引导性的力道,极其缓慢地摩挲着她紧绷的手背和拳峰,试图一点点缓解那份因疼痛和情绪而攥紧的力道。
“松开……别伤着自己。”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耳语,带着哄劝,“撞到哪里了?
痛得脸都皱了。”
他微微弯下腰,低头凑近了些,但依然保持着一点克制的距离,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压迫感。
温热的气息带着酒馆里微醺的氛围和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拂过她湿润凌乱的额发。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她惨白痛苦的脸上,带着全然的专注和清晰的忧虑,只有纯粹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