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诛魔传
第4章 残垣下的誓言
地窖之内，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赵铁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
外面的低吼与哭泣声像是一把钝锯，来回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看了一眼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林风眠，又透过缝隙看向那即将香消玉殒的陌生少女。
出去，九死一生；不出去，此生道心难安！
“操！”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喉咙里迸出，赵铁衣眼中挣扎尽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猛地抓起靠在墙边的长枪，对林风眠低喝道：“藏好！”
就在他准备撞开窖门的刹那——“等等！”
林风眠虚弱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赵铁衣回头，只见林风眠强撑着半坐起来，苍白的脸上那双眸子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他急促地低声道：“别硬拼！
引它们…撞西南角的矮墙…那墙早被白蚁蛀空了！”
生死关头，林风眠市井挣扎锻炼出的、对黑山城一砖一瓦的熟悉，成了此刻唯一的破局思路。
赵铁衣瞬间会意，重重点头。
“哐当！”
窖门被猛地从内撞开！
赵铁衣如同疯虎出柙，却不是扑向狼魔，而是朝着院子西南角那看似完好、实则内里腐朽的矮墙狂奔而去！
三头狼魔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猎物”吸引，立刻咆哮着放弃少女，转身扑向赵铁衣！
它们的思维简单首接，奔跑的活物更具威胁，也更能激发狩猎本能。
赵铁衣将速度提到极致，感受到身后腥风迫近，在即将撞上矮墙的瞬间，一个狼狈却及时的懒驴打滚，向侧面扑倒！
“轰隆！！”
收势不及的三头狼魔猛烈地撞上了矮墙！
正如林风眠所料，那墙面早己外强中干，根本经不起如此冲击，顿时砖石飞溅，塌陷下去一大片，烟尘弥漫！
狼魔猝不及防，顿时被滚落的砖石砸得晕头转向，阵型大乱，挤作一团。
机会！
几乎在矮墙塌陷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地窖口窜出！
是林风眠！
他压榨出最后一丝气力，疾奔数步，一把拉起那吓呆了的黄衣少女，头也不回地再次钻回地窖，并用尽全力将窖门重新拉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外面的狼魔愤怒的咆哮和撞击矮墙废墟的声音不断传来，但它们一时被废墟困住，似乎并未发现猎物己经消失。
地窖内重回黑暗，只剩下三人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多…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惊魂未定的少女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着道谢。
她似乎终于缓过神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取出了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顿时将狭小的地窖照亮。
光芒下，只见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云鬓散乱，衣衫破损，沾满污秽，但依旧能看出衣料的华贵和剪裁的精巧。
她面容姣好，此刻梨花带雨，更显楚楚可怜。
尤其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惊惧，极易让人生出保护欲。
林风眠和赵铁衣却都没心思欣赏。
赵铁衣一屁股坐在地上，检查着自己新增的擦伤，瓮声瓮气道：“顺手的事，谢啥。
这世道，能活一个是一个。
我叫赵铁衣，他叫林风眠，都是城主府的。
姑娘你怎么称呼？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偏僻地方来了？”
少女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小女子苏雨蝉…本是随家中商队途经黑山城，本想观摩天罡祭盛况，谁知…谁知竟遇上这等祸事…护卫们为了护我，都…都…”说着，她又哽咽起来。
林风眠靠在草堆上，默默运转着那微乎其微的《黄泉引气诀》，试图恢复一点体力。
他听着苏雨蝉的叙述，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商队女子？
这兵荒马乱、魔灾频发的北境，什么样的商队会带着如此娇滴滴、看似毫无自保之力的小姐前来？
而且她的护卫，竟能让她在破城之灾中独自逃到城主府深处？
疑点很多。
但他没有说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赵铁衣显然信了，叹口气：“唉，也是倒霉。
放心，暂时安全了。
等外面消停点，我们再想法子出去。”
苏雨蝉感激地点点头，小心地收起夜明珠，地窖内重回昏暗。
她似乎也累了，蜷缩在角落，不再说话。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头顶的厮杀声、爆炸声似乎渐渐远去，并非结束，而是意味着抵抗力量的衰减，魔物正在全面掌控这座城市。
“咳…”林风眠突然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他看向赵铁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异常的认真：“铁衣，如果我们能活下去…你打算做什么？”
赵铁衣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做什么？
练武！
变强！
杀光这些狗娘养的魔崽子！
今天这样的无力感，我他娘的再也不想尝第二遍！”
他的话语粗糙，却掷地有声，充满了最首接最炽烈的恨意与决心。
林风眠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好。”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地窖的黑暗，看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今日黑山城之劫，绝非偶然。
魔物有备而来，城内必有奸佞接应。
这天下，病了，病入膏肓。
仅凭一人之力，纵是修炼到通天之境，又能杀尽几多魔？
救得几座城？”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与其年龄、其虚弱状态不符的沉静与穿透力。
赵铁衣怔怔地看着他。
林风眠缓缓继续道，像是在对赵铁衣说，也像是在对自己立誓：“若得苟活，我林风眠此生，不求仙道逍遥，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以手中之剑，心中之道，涤荡妖氛，扫除奸邪，让今日黑山城之惨剧，不再重演于这茫茫九州之地。”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凝视着看似空无一物的掌心，一字一句，仿佛将血与魂烙印进去：“此誓，天地为证，鬼神共鉴。
纵使身陷九幽，魂渡黄泉，亦…矢志不渝。”
地窖内落针可闻。
赵铁衣被好友这番话语中蕴含的沉重力量与决绝震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他“嗤啦”一声撕开胸前早己破烂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
并指如刀，竟用指甲狠狠划破皮肤，渗出殷红血珠。
“俺老赵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你林风眠这话，说到俺心坎里去了！
今日我赵铁衣，以此血为誓，必追随左右，荡魔除奸，至死方休！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入轮回！”
两颗年轻而炽热的心脏，在这绝望的废墟之下，在这弥漫着死亡与背叛气息的黑暗里，以一种最原始最滚烫的方式，达成了命运的盟约。
一旁的苏雨蝉蜷缩着，将脸埋在膝盖里，似乎害怕得不敢抬头。
只是在无人看到的阴影处，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光芒——有惊讶，有触动，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林风眠艰难地抬起手，与赵铁衣满是血污和厚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冰冷的地窖，似乎因这血誓，而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而林风眠那依旧残留着隐痛的右手掌心深处，那卷幽暗的图册，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如同无声的回应。
赵铁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
外面的低吼与哭泣声像是一把钝锯，来回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看了一眼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林风眠，又透过缝隙看向那即将香消玉殒的陌生少女。
出去，九死一生；不出去，此生道心难安！
“操！”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喉咙里迸出，赵铁衣眼中挣扎尽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猛地抓起靠在墙边的长枪，对林风眠低喝道：“藏好！”
就在他准备撞开窖门的刹那——“等等！”
林风眠虚弱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赵铁衣回头，只见林风眠强撑着半坐起来，苍白的脸上那双眸子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他急促地低声道：“别硬拼！
引它们…撞西南角的矮墙…那墙早被白蚁蛀空了！”
生死关头，林风眠市井挣扎锻炼出的、对黑山城一砖一瓦的熟悉，成了此刻唯一的破局思路。
赵铁衣瞬间会意，重重点头。
“哐当！”
窖门被猛地从内撞开！
赵铁衣如同疯虎出柙，却不是扑向狼魔，而是朝着院子西南角那看似完好、实则内里腐朽的矮墙狂奔而去！
三头狼魔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猎物”吸引，立刻咆哮着放弃少女，转身扑向赵铁衣！
它们的思维简单首接，奔跑的活物更具威胁，也更能激发狩猎本能。
赵铁衣将速度提到极致，感受到身后腥风迫近，在即将撞上矮墙的瞬间，一个狼狈却及时的懒驴打滚，向侧面扑倒！
“轰隆！！”
收势不及的三头狼魔猛烈地撞上了矮墙！
正如林风眠所料，那墙面早己外强中干，根本经不起如此冲击，顿时砖石飞溅，塌陷下去一大片，烟尘弥漫！
狼魔猝不及防，顿时被滚落的砖石砸得晕头转向，阵型大乱，挤作一团。
机会！
几乎在矮墙塌陷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地窖口窜出！
是林风眠！
他压榨出最后一丝气力，疾奔数步，一把拉起那吓呆了的黄衣少女，头也不回地再次钻回地窖，并用尽全力将窖门重新拉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外面的狼魔愤怒的咆哮和撞击矮墙废墟的声音不断传来，但它们一时被废墟困住，似乎并未发现猎物己经消失。
地窖内重回黑暗，只剩下三人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多…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惊魂未定的少女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着道谢。
她似乎终于缓过神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取出了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顿时将狭小的地窖照亮。
光芒下，只见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云鬓散乱，衣衫破损，沾满污秽，但依旧能看出衣料的华贵和剪裁的精巧。
她面容姣好，此刻梨花带雨，更显楚楚可怜。
尤其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惊惧，极易让人生出保护欲。
林风眠和赵铁衣却都没心思欣赏。
赵铁衣一屁股坐在地上，检查着自己新增的擦伤，瓮声瓮气道：“顺手的事，谢啥。
这世道，能活一个是一个。
我叫赵铁衣，他叫林风眠，都是城主府的。
姑娘你怎么称呼？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偏僻地方来了？”
少女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小女子苏雨蝉…本是随家中商队途经黑山城，本想观摩天罡祭盛况，谁知…谁知竟遇上这等祸事…护卫们为了护我，都…都…”说着，她又哽咽起来。
林风眠靠在草堆上，默默运转着那微乎其微的《黄泉引气诀》，试图恢复一点体力。
他听着苏雨蝉的叙述，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商队女子？
这兵荒马乱、魔灾频发的北境，什么样的商队会带着如此娇滴滴、看似毫无自保之力的小姐前来？
而且她的护卫，竟能让她在破城之灾中独自逃到城主府深处？
疑点很多。
但他没有说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赵铁衣显然信了，叹口气：“唉，也是倒霉。
放心，暂时安全了。
等外面消停点，我们再想法子出去。”
苏雨蝉感激地点点头，小心地收起夜明珠，地窖内重回昏暗。
她似乎也累了，蜷缩在角落，不再说话。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头顶的厮杀声、爆炸声似乎渐渐远去，并非结束，而是意味着抵抗力量的衰减，魔物正在全面掌控这座城市。
“咳…”林风眠突然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他看向赵铁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异常的认真：“铁衣，如果我们能活下去…你打算做什么？”
赵铁衣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做什么？
练武！
变强！
杀光这些狗娘养的魔崽子！
今天这样的无力感，我他娘的再也不想尝第二遍！”
他的话语粗糙，却掷地有声，充满了最首接最炽烈的恨意与决心。
林风眠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好。”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地窖的黑暗，看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今日黑山城之劫，绝非偶然。
魔物有备而来，城内必有奸佞接应。
这天下，病了，病入膏肓。
仅凭一人之力，纵是修炼到通天之境，又能杀尽几多魔？
救得几座城？”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与其年龄、其虚弱状态不符的沉静与穿透力。
赵铁衣怔怔地看着他。
林风眠缓缓继续道，像是在对赵铁衣说，也像是在对自己立誓：“若得苟活，我林风眠此生，不求仙道逍遥，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以手中之剑，心中之道，涤荡妖氛，扫除奸邪，让今日黑山城之惨剧，不再重演于这茫茫九州之地。”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凝视着看似空无一物的掌心，一字一句，仿佛将血与魂烙印进去：“此誓，天地为证，鬼神共鉴。
纵使身陷九幽，魂渡黄泉，亦…矢志不渝。”
地窖内落针可闻。
赵铁衣被好友这番话语中蕴含的沉重力量与决绝震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他“嗤啦”一声撕开胸前早己破烂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
并指如刀，竟用指甲狠狠划破皮肤，渗出殷红血珠。
“俺老赵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你林风眠这话，说到俺心坎里去了！
今日我赵铁衣，以此血为誓，必追随左右，荡魔除奸，至死方休！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入轮回！”
两颗年轻而炽热的心脏，在这绝望的废墟之下，在这弥漫着死亡与背叛气息的黑暗里，以一种最原始最滚烫的方式，达成了命运的盟约。
一旁的苏雨蝉蜷缩着，将脸埋在膝盖里，似乎害怕得不敢抬头。
只是在无人看到的阴影处，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光芒——有惊讶，有触动，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林风眠艰难地抬起手，与赵铁衣满是血污和厚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冰冷的地窖，似乎因这血誓，而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而林风眠那依旧残留着隐痛的右手掌心深处，那卷幽暗的图册，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如同无声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