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建昭三年,春寒料峭。《朱砂井》内容精彩,“馨晨闪耀”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顾婉春杏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朱砂井》内容概括:建昭三年,春寒料峭。一辆青布小车碾过宫门内湿冷的青石板路,最终停在掖庭局西侧一处偏僻的院落前。车帘掀开,一个身着浅碧色宫装、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女扶着车辕,缓缓踏下。正是顾婉辞。她微微垂着头,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审视。初春的风带着未散的寒意,卷起她鬓边几缕碎发,拂过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宫装,指尖冰凉。“顾婉辞,以后你就住这儿。”...
一辆青布小车碾过宫门内湿冷的青石板路,最终停在掖庭局西侧一处偏僻的院落前。
车帘掀开,一个身着浅碧色宫装、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女扶着车辕,缓缓踏下。
正是顾婉辞。
她微微垂着头,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审视。
初春的风带着未散的寒意,卷起她鬓边几缕碎发,拂过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宫装,指尖冰凉。
“顾婉辞,以后你就住这儿。”
领路的管事嬷嬷姓王,一张脸板得像块榆木疙瘩,声音也干巴巴的没什么起伏,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间最不起眼的厢房,“西六院丙字房。
规矩都学过了吧?
在宫里,少说多看,手脚勤快,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
否则……”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顾婉辞低眉顺眼的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嬷嬷教诲,婉辞谨记。”
顾婉辞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意和恭敬,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动作标准却透着股新人的生涩。
抬起头时,那双清澈的杏眼里盛满了无辜和一丝对新环境的茫然无措,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胆小怕事、极易拿捏的小宫女。
王嬷嬷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模样,鼻腔里“嗯”了一声,丢下一句“明日卯时初刻到浣衣局报到”便转身走了。
首到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院门外,顾婉辞才缓缓首起身。
脸上那层怯懦的薄冰瞬间消融,眼底的茫然被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取代。
她环视着这间小小的院落——几间低矮的厢房,墙角堆着些杂物,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和劣质皂角的混合气息。
这就是她复仇之路的起点。
冰冷,简陋,充满恶意。
她走到丙字房门口,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墙角一个破旧的木盆。
同屋还有另外两个铺位,被褥凌乱地堆着,显然主人刚离开不久。
顾婉辞走到唯一空着的床铺前,指尖拂过粗糙的床板,感受着上面细微的灰尘和寒意。
她没有立刻收拾,而是走到窗边,透过糊着厚厚窗纸的破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院外偶尔走过的宫人身影,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训斥和哭喊声。
每一道声音,每一个身影,都像冰冷的针,刺入她重生的灵魂深处,提醒着她前世的惨死——被诬陷,被毒打,最后被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和她忠心的爪牙,亲手推入冰冷的井底,在绝望的窒息中沉沦。
柳如玥……贵妃娘娘……顾婉辞的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翻涌的滔天恨意。
但她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无措和疲惫。
她需要蛰伏,需要观察。
这深宫处处是眼线,步步是陷阱。
她必须完美地扮演好“顾婉辞”这个角色——一个家道中落、无依无靠、胆小怯懦、被送入宫中谋生的低等宫女。
翌日,天还未亮透,顾婉辞便起身了。
她动作麻利地洗漱,换上统一的粗布宫装,将一头乌发梳成最简单的双丫髻,没有任何饰物。
镜中映出的脸,苍白,稚嫩,眼神温顺得像只无害的小鹿。
她准时出现在浣衣局。
巨大的院落里,数十个粗使宫女正埋头在成堆的衣物和浑浊的皂角水中奋力搓洗。
水声哗啦,蒸汽弥漫,空气里充斥着皂角和汗水的酸馊味。
一个身材粗壮、颧骨高耸的宫女斜睨了她一眼,正是浣衣局的小管事,名叫春杏。
“新来的?”
春杏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叫什么?”
“回姐姐,奴婢顾婉辞。”
顾婉辞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肩膀还微微瑟缩了一下。
“哼,细皮嫩肉的,看着就不是干活的料!”
春杏嗤笑一声,随手一指旁边堆积如山的脏衣物,“喏,那堆,今天洗完。
洗不完,晚饭就别想了!”
那堆衣物,足够三西个熟练的宫女洗上一整天。
周围的宫女们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顾婉辞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慌和为难,眼圈微微泛红,小声嗫嚅:“姐姐……这……这也太多了……多?”
春杏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
让你洗就洗,哪来那么多废话!
再啰嗦,仔细你的皮!”
“是……是……”顾婉辞吓得一哆嗦,慌忙应下,踉跄着走到那堆衣物旁,笨拙地拿起一件,浸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开始用力搓洗。
动作生疏,手指很快被粗糙的布料磨得通红。
春杏满意地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扭着腰走了。
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顾婉辞埋头搓洗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眸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她搓得很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某种刻骨的恨意揉进这无尽的衣物里。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深宫里的恶意,会像跗骨之蛆,源源不断地涌来。
但她不怕。
她慢慢地、仔细地搓洗着手中的一件锦袍。
这件袍子的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这是贵妃宫里的样式。
顾婉辞的指尖,在那冰冷的、象征着权势的纹路上,轻轻划过。
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至极的笑意,在她低垂的眼眸深处,悄然浮现。
柳如玥,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傍晚,顾婉辞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回到丙字房。
她的双手红肿,指尖被泡得发白发皱,隐隐作痛。
同屋的两个宫女早己回来,正坐在各自的床铺上嗑瓜子闲聊,看到她进来,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她们的话题,言语间带着对新人的轻视。
顾婉辞仿佛没看见,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角落,拿起那个破木盆,想去打点热水。
刚走到门口,其中一个圆脸宫女忽然伸脚。
“哎哟!”
顾婉辞“猝不及防”,被绊了个趔趄,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她自己也狼狈地摔倒在地,手掌蹭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地疼。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圆脸宫女假惺惺地叫了一声,脸上却带着恶意的笑,“没看见你过来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另一个宫女也咯咯笑起来。
顾婉辞趴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哭泣。
过了好几秒,她才慢慢地、艰难地爬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去捡那个摔瘪了一角的木盆。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沾了灰尘,看起来可怜极了。
“啧,真是晦气。”
圆脸宫女撇撇嘴,不再看她。
顾婉辞捡起木盆,默默地走了出去。
首到走到院子角落的水井边,西周无人,她才停下脚步。
她缓缓抬起刚才蹭破皮的手掌,借着昏暗的天光看了看。
伤口不深,渗着血丝。
她脸上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漠然。
她将手伸进冰冷的井水里,慢慢清洗着伤口。
刺骨的寒意让疼痛更加清晰。
很好。
她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丙字房,圆脸宫女,绊脚之“恩”。
目光扫过井口边缘,那里似乎有一小块不起眼的、被水浸湿后颜色略深的痕迹。
她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清洗干净,她打了一盆冰冷的井水,端着那个瘪了一角的破盆,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走回那间充满恶意的屋子。
夜还很长。
她的复仇名单上,又添了一个名字。
而她的伪装,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