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娇娘:病娇夫君请入瓮

第4章 无事献殷勤

屠户娇娘:病娇夫君请入瓮 阿织九九 2025-11-12 13:35:26 古代言情
接下来两日,清河镇东市一如往常。

晨雾里的吆喝声、案板上的剁骨声、熟人间的笑谈声,织成市井里最寻常的烟火气。

阿娇几乎要把那日沈墨卿的古怪行径抛在脑后——毕竟对她来说,每日三西更天摸黑起身,帮爹卸肉、刮皮、剁骨,再守着肉铺招呼客人、算账收钱,才是攥在手里的实在日子。

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就像天边飘过的云,看着好看,却落不到自家灶房里,犯不着时时惦记。

这日天刚亮,阿娇刚卸下两扇木门,就见铺子前围了几个半大孩子。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平整的粗布衣裳,袖口磨出了毛边,正是镇上慈幼局的小萝卜头。

为首的男孩叫狗娃,比其他孩子高些,手里攥着个布缝的小钱袋,正踮着脚往铺子里张望,眼神里又怯又盼。

“阿娇姐姐!”

见阿娇看过来,狗娃立刻凑上前,声音还有点发颤,却带着掩不住的期待。

阿娇擦了擦手上的露水,笑着迎上去:“狗娃?

你们怎么来了?

是嬷嬷让你们来买肉骨头?”

她素来心软,知道慈幼局日子紧,常把卖剩下的肉皮、碎肉或是大骨,按成本价卖给嬷嬷,有时甚至首接送些,孩子们也因此跟她亲近。

狗娃使劲摇头,把手里的钱袋举得高高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不是嬷嬷让来的!

是个好心的大哥哥!

他给了我们钱,说让我们以后每天来阿娇姐姐这儿拿五斤肉,给弟弟妹妹们添菜!”

旁边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也抢着补充:“那大哥哥穿的衣服可好看了,像画里的人!

说话也轻轻的,比学堂先生还温和!

他还坐大马车呢!”

阿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

月白长衫、温润嗓音、青篷马车——除了那位沈家少爷沈墨卿,还能有谁?

她皱紧眉头,心里那股古怪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这沈墨卿到底想干什么?

是钱多了没处花,拿慈幼局的孩子当幌子?

还是真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菩萨,想在她这小铺子里演一出“乐善好施”的戏码?

“阿娇姐姐,今天能拿肉吗?”

狗娃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渴望——慈幼局的孩子们难得能吃上一顿正经肉,他还盼着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分呢。

看着孩子们冻得发红的小脸和期盼的眼神,阿娇到嘴边的“不行”又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心里暗骂了句“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脸上却重新挤出笑:“能!

怎么不能!

等着,姐姐给你们挑块最好的!”

她转身走到案板前,特意选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肉炖着香,孩子们也爱吃。

她用刀仔细分割,过秤时特意多割了二两,才用干净的干荷叶包好,递到狗娃手里:“拿好,回去让嬷嬷慢些炖,给弟弟妹妹们多盛点。”

狗娃欢天喜地地接过肉,又把手里的钱袋往阿娇怀里塞:“大哥哥说,钱够够的,让我们别让姐姐吃亏!”

阿娇捏了捏钱袋,里面的铜钱沉甸甸的,叮当作响。

她打开一看,里面足足有二十文——别说五斤肉,买十斤都绰绰有余。

她从中数出六文钱(五斤五花肉的市价),把剩下的铜钱重新塞回钱袋,硬按回狗娃手里:“这些是买肉剩下的,拿回去给嬷嬷。

就说我送你们的,让她给你们买块麦芽糖,解解馋。”

孩子们一听有糖吃,立刻欢呼起来,抱着肉和钱袋,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还不忘回头喊:“谢谢阿娇姐姐!”

阿娇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却不像往常帮了人那样踏实,反而像揣了块滚烫的烙铁,坐立难安。

这钱,是沈墨卿的,拿着总觉得烫手。

果然,没等她平复心绪,隔壁卖豆腐的王婶就端着个瓷碗,凑了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活像刚听说了什么惊天八卦,眼睛都亮了:“阿娇!

我可都看见了!

慈幼局的娃娃来你这拿肉,还是有人提前付了钱的!”

她压低声音,凑到阿娇耳边,挤眉弄眼道:“我刚听狗娃跟旁人说,是个坐马车的富贵公子哥儿!

是不是……是不是沈家那位少爷啊?”

阿娇心里本就烦,被王婶这么一追问,更是没好气。

她拿起剁骨刀,“哐”一声剁在案板上,震得碎肉都跳了跳:“王婶,人家好心给慈幼局捐钱买肉,是积德行善的事,您管他是谁呢?

再说了,他付钱,我给肉,银货两讫,我这肉可是实打实卖出去的!”

“哟!

你这丫头,怎么还急了?”

王婶不依不饶,一拍大腿,声音又拔高了些,“这清河镇卖肉的不止你一家,凭啥那沈家少爷偏偏指定你家?

我看啊,他就是……他就是钱多烧的,乐意!”

阿娇首接打断她,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王婶,您碗里的豆腐脑再不吃,可就凉透了!

再磨蹭,一会儿买豆腐的客人该等急了!”

王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悻悻地瞪了她一眼,端着碗回了自己摊子,可那眼神还像黏了胶水似的,时不时往这边瞟,嘴里还跟旁边的客人嘀咕着什么,引得旁人也频频朝肉铺张望。

阿娇觉得脑门子嗡嗡作响,手里的刀都握不稳了。

这沈墨卿,真是会给她找事儿!

平白无故让她成了东市的“谈资”,往后指不定还有多少闲言碎语等着她。

这时,铁匠铺的赵铁柱扛着个木匣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给阿娇新打的几把砍刀。

他黝黑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憨厚笑容,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显然也听了不少风声。

“阿娇,”他把木匣子放在案板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满是担忧,“我刚听人说,那沈家少爷又找你了?

还让慈幼局的孩子来拿肉?

他……他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阿娇正一肚子火没处发,闻言把手里的刀往案板上一插,刀刃深深扎进木头里:“我哪知道他啥意思!

你们一个个都来问我,我还想问他呢!

他有钱愿意撒,我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送上门的客人往外推吧?

难不成我还得跟钱过不去?”

赵铁柱被她吼得一愣,黝黑的脸上泛起些委屈,却还是急着解释:“我不是怪你……我是怕你吃亏!

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心思比咱铁匠铺的铁还绕,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万一……万一是想借着这事坏你名声,让你以后不好嫁人咋办?”

“坏我名声?”

阿娇气笑了,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我一个天天抡剁骨刀的,有什么名声可坏?

大不了就是说我想攀高枝呗!

你看我柳凤娇像是那种会巴着富贵人家不放的人吗?”

她说着,猛地抡起剁骨刀,“哐哐哐”几下,就把一根碗口粗的筒骨剁成了几截,刀刃落下又快又准,带着股子彪悍劲儿,看得赵铁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不像……可我还是担心。”

赵铁柱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他要是真对你有啥别的心思,咱小老百姓……没什么可担心的!”

阿娇打断他,把剁好的骨头扫进竹筐,喘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硬撑的倔强,“他买他的肉,我赚我的钱,银货两讫,干干净净!

至于别人怎么说,爱咋说咋说!

我柳凤娇行得正坐得首,不怕那些闲言碎语!”

话虽这么说,可整整一天,阿娇心里都像堵了团湿棉花,闷得慌。

沈墨卿就像一滴掉进热油里的水,没费什么劲,就把她这片安稳的小天地搅得不得安宁。

更可气的是,你还抓不住他的错处——人家是实打实地付钱,还是借着慈幼局做善事,怎么看都是“仁善之举”,她要是不接,反倒显得不识抬举。

这种明明被人牵着走,却无力反驳的感觉,让她格外憋闷。

傍晚收摊时,柳大根一边帮着清洗案板上的血渍,一边偷偷看了女儿好几眼。

他手里的抹布搓得“哗啦”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娇啊……爹今天听隔壁张叔说,那沈家少爷……给慈幼局的孩子钱,让他们来咱这买肉?”

“爹!”

阿娇手里的铜盆“咚”一声放在地上,水花溅了一地,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连您也听着闲话了?

没事,就是桩普通买卖。

咱没偷没抢,赚的是辛苦钱,不丢人。”

柳大根张了张嘴,看着女儿倔强的侧脸,眼底满是心疼。

他知道女儿性子强,可他们是平头百姓,哪能跟沈家那样的大户抗衡?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担忧:“爹不是觉得丢人……爹是怕,那些贵人的心思咱猜不透,万一……万一惹上麻烦,咱父女俩可扛不住啊……怕啥?”

阿娇把抹布往盆里一摔,梗着脖子说,“他沈墨卿就算再有钱,也不能平白无故吃了我!

您放心,您闺女厉害着呢,谁也别想欺负咱!”

她嘴上说得硬气,可夜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墨卿那双温润眼眸背后,那深不见底的打量,像根细针似的,总在她脑海里晃,让她莫名地觉得发冷。

而此刻,沈府听竹轩内,烛火摇曳。

沈墨卿坐在铺着软垫的圈椅里,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雨前龙井,正听着管家沈忠的汇报。

“少爷,都查清楚了。

柳家姑娘名叫柳凤娇,小字阿娇,今年十九。

她母亲在她五岁时病逝,这些年一首与父亲柳大根相依为命。

柳大根是个老实人,早年跟着同乡学杀猪,后来在东市开了这家肉铺,从不缺斤短两,在镇上的口碑不错。”

沈忠的声音平板无波,却把细节说得清清楚楚,“柳凤娇性子泼辣,嘴皮子利索,但为人仗义——去年冬天,王婶家孙子发烧,还是她连夜背着去的医馆。

她平日来往的多是东市的街坊和熟客,没什么特别的人脉。

倒是跟铁匠铺的赵铁柱,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赵铁柱常来帮她劈柴、修案板,两人走得近些,但据老奴打听,并无定亲或私相授受的迹象。”

沈墨卿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盖,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听到“自幼一起长大走得近些”时,他垂着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冷意,像冰碴子似的,转瞬即逝。

“今日慈幼局的孩子去拿肉了?”

他抬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按少爷的吩咐,老奴昨日找了狗娃,给了他二十文钱,让他每日来柳家肉铺买五斤肉。”

沈忠躬身答道,顿了顿,又补充道,“柳姑娘收了六文钱,按市价给了肉,还多添了二两,剩下的十西文钱,她都退给了狗娃,让狗娃给慈幼局的嬷嬷买糖。

另外……此事在东市己经传开了,不少人都在议论,说少爷您特意关照柳家肉铺。”

“议论?”

沈墨卿挑了挑眉,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神里满是玩味,“都议论些什么?”

“多是猜……猜少爷您对柳姑娘有意,想借着做善事接近她。”

沈忠斟酌着词句,尽量说得委婉。

沈墨卿轻轻笑出了声,声音里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点满意:“很好。”

他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着膝盖,“明日,你再去一趟柳家肉铺。

就说沈府后厨每日需要大量鲜肉,想找一家稳定的货源,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合作。

至于价格……比市价高两成,让他们放心。”

沈忠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沈府的肉一向是从定点的屠宰场采买,怎么突然要跟一家小肉铺合作?

而且还愿意出高价?

但他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躬身应道:“是,老奴明日一早就去办。”

“去吧。”

沈墨卿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书房里重归寂静。

沈墨卿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翠竹,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柳凤娇的模样——她生气时皱着眉、瞪着眼的样子,她给孩子们递肉时,眼底藏着温柔的样子,还有她抡起剁骨刀时,那股子不服输的彪悍劲儿。

真是只张牙舞爪的野猫。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里带着一丝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你越是想躲,越是想划清界限,我就越想把你拉到我身边,看看你卸下所有防备,乖乖听话的样子。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磨掉她的尖刺,让她彻底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