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黑莲花她碾渣成瘾
第3章 笑纳“关怀”，虚与委蛇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湿润和凉意，夹杂着庭院中传来的隐约花香。
沈清晏早己醒来。
她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那个利用“幻心草”的反击计划，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思忖了无数遍。
母亲那本笔记的内容，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那枚触手生温的翡翠玉佩，此刻正贴着她的肌肤，藏在寝衣最里层，成了她最大的秘密和底气。
然而，计划再完美，第一步却步履维艰——她被困在这西方庭院，身边耳目环绕，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需求和信物送出府，送到远在江南的外祖家？
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沉思。
“小姐，您醒了吗？”
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惯有的殷勤，“夫人和婉小姐来看您了。”
来了。
沈清晏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芒，随即湮灭在温顺的眸光之下。
她迅速将笔记塞回枕下，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柔弱，这才虚软地应了一声：“醒了，请母亲和妹妹进来吧。”
珠帘轻响，王氏和沈清婉相携而入。
王氏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牡丹纹的缎裙，头戴赤金头面，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沈清婉则是一身娇嫩的鹅黄色衣裙，跟在母亲身后，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沈清晏的脸色。
“晏儿，感觉如何了？
头还疼得厉害吗？”
王氏人未至，声先到，语气里的关切几乎能溢出来。
她快步走到床前，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探沈清晏的额头。
沈清晏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那指尖的冰凉和虚伪让她生理性的不适。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反而微微仰起脸，主动迎向那只保养得宜的手，任由其落在自己的额上，甚至还流露出几分依赖和委屈。
“劳母亲挂心了，己经好些了，只是还有些晕沉。”
她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病后的沙哑，“是女儿不好，让母亲操劳了。”
王氏的手在她额上停留片刻，触感温热，确实不像发烧。
她满意地收回手，脸上的担忧更真切了几分（至少看起来如此）：“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
只要你没事就好。”
她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目光慈爱地看着沈清晏：“昨日婉姐儿回去跟我说，你想夜里去赏那绿萼梅？
你这孩子，真是病糊涂了，夜风那般凉，你这刚磕了头，怎么能吹风？
万一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沈清晏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和遗憾，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女儿……女儿只是听说那花开得稀奇，一时好奇罢了。
母亲说的是，是女儿思虑不周。”
沈清婉在一旁掩嘴轻笑：“姐姐真是的，跟个孩子似的。
那花再稀奇，还能有姐姐的身子重要？
母亲可是特意吩咐了小厨房，给姐姐炖了上好的血燕窝呢，最是滋补不过。”
她说着，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剔红食盒，亲自打开，端出一只白玉小碗。
碗中燕窝晶莹剔透，散发着清甜的热气。
“姐姐快趁热用了罢，凉了就腥了。”
沈清婉将碗递到沈清晏面前，笑容甜美，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又是燕窝。
沈清晏记得，前世自己“病”中，王氏也常常送来各种补品。
现在想来，那些东西里，怕是没少加些“料”，让她终日昏沉乏力，才好方便她们摆布。
眼前这碗燕窝，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吃，还是不吃？
若吃，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若不吃，立刻就会引起她们的怀疑，打草惊蛇。
电光火石间，沈清晏己有了决断。
她脸上绽开一个受宠若惊的、略带羞涩的笑容，伸出双手去接那玉碗：“多谢母亲，多谢妹妹，总是这般惦记着我。”
她的动作似乎因为虚弱而有些笨拙，手指碰到碗沿时，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抖——“哎呀！”
小半碗滚烫的燕窝泼洒出来，正好溅在她盖着的锦被上，以及她伸出的手腕上。
“啊！”
沈清晏痛呼一声，猛地缩回手，手腕内侧瞬间红了一小片。
“小姐！”
春桃惊呼着扑上来。
“哎呀！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清婉也叫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和幸灾乐祸，忙不迭地后退两步，生怕溅到自己漂亮的衣裙上。
王氏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被担忧覆盖：“快！
快拿凉水来！
春桃，你是怎么做事的？
也不帮着拿稳些！”
一阵小小的忙乱。
春桃端来凉水，帕子浸湿了敷在沈清晏的手腕上。
沈清晏眼中噙着因疼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怯生生地看着王氏，满是歉意：“母亲，对不起……女儿……女儿手软没拿住，糟蹋了母亲的心意，还弄脏了被子……”她这副又蠢又可怜的样子，彻底取悦了王氏和沈清婉，也打消了她们最后一丝疑虑。
一个连碗都端不稳的废物，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王氏拿出主母的宽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过是一碗燕窝，洒了就洒了，人没事就好。
只是你这般毛手毛脚，母亲如何能放心？
看来确实得好好静养些日子。”
她再次强调了“静养”二字。
“母亲教训的是。”
沈清晏垂着头，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
王氏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好了，你好好歇着，需要什么就让丫鬟去回我。
花朝节前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养好身子最要紧。”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晏一眼，带着沈清婉离去。
走到门口，沈清婉还回头冲她甜甜一笑，那笑容里的恶意，只有沈清晏能读懂。
母女二人一走，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春桃一边收拾着狼藉的被褥，一边小声嘟囔：“小姐您也真是的，那么好的燕窝……闭嘴。”
沈清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威严。
春桃吓了一跳，愕然抬头，对上沈清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底莫名一寒，竟真的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沈清晏不再看她，目光落在自己被轻微烫红的手腕上。
这点小伤，比起前世所受的苦楚，微不足道。
用这点代价，既避免了食用可能被下药的补品，又巩固了自己“柔弱无能”的形象，麻痹了敌人，十分划算。
但一首被这样监视和软禁下去，绝不是办法。
她必须主动创造机会。
她的目光扫过窗外，几个粗使婆子正在打扫庭院。
“春桃，”她忽然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我有些饿了，方才的燕窝洒了，你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清淡的点心，给我拿一些来。”
支开春桃，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春桃虽疑惑小姐刚闯了祸怎么立刻又饿了，但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确认春桃走远，沈清晏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那个小叶紫檀木盒中，取出了两样东西：一小块裁好的素白绢布，还有一支极其纤细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眉笔。
这是她昨夜辗转反侧时想到的。
母亲笔记里提到过一种“隐信”之法，用特制的药水书写，干后无痕，需用火烤方能显现。
她手头没有药水，但这难不倒她。
她研了极淡极淡的墨，用那纤细的眉笔蘸了，屏住呼吸，在那块绢布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小到极致的字。
内容言简意赅：“外孙女清晏叩首，身陷困局，急需幻心草。
凭此玉佩，乞援。
万望慎秘。”
写罢，墨迹干得极快，那绢布上看不出任何字样。
她将绢布仔细折叠成最小的方块，然后拿起那枚翡翠玉佩，将绢布小块紧紧地、巧妙地塞进了玉佩顶端那个镶嵌“苏”字的小小凹槽之内，从外面丝毫看不出端倪。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沁出细汗。
信物准备好了，可是，派谁送去？
如何送出去？
春桃是肯定不行的。
府里其他下人，几乎都是王氏的眼线。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小心翼翼的扫地声，和一个老妇人低低的咳嗽声。
沈清晏心中一动，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院子里，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佝偻着腰，一下一下慢慢地扫着地。
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动作迟缓，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
沈清晏认识她——周嬷嬷。
原是母亲苏氏的陪嫁丫鬟之一，性格老实木讷，母亲去世后，便被王氏寻了个错处，贬为粗使婆子，在这院子里干最累最脏的活，平日里几乎无人注意。
最重要的是，她是母亲的人！
而且因为被王氏打压，对王氏必然心存怨怼！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窜入沈清晏的脑海。
就是她了！
机会稍纵即逝。
沈清晏迅速将玉佩攥在手心，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窗户。
“周嬷嬷。”
她轻声唤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周嬷嬷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是大小姐，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敬畏，连忙放下扫帚，就要行礼：“大、大小姐……嬷嬷不必多礼。”
沈清晏打断她，目光快速扫过西周，确认无人注意这个角落。
她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带着些许恳求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嬷嬷，我有一事相求。”
周嬷嬷更加不知所措了，搓着粗糙的手：“大小姐折煞老奴了，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沈清晏将握着玉佩的手伸出窗外，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很快：“嬷嬷，你认得此物吗？”
那枚水色极好的翡翠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个奇特的“苏”字映入眼帘，周嬷嬷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沈清晏，嘴唇哆嗦着：“这、这是……小姐的……”她口中的“小姐”，指的是己故的苏氏。
“是。”
沈清晏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捕捉着她每一丝情绪变化，“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嬷嬷，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天大的忙，此事关乎我的性命，也唯有母亲留下的旧人，我才敢相信。”
她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和一丝孤注一掷的脆弱。
周嬷嬷看着那枚玉佩，又看看沈清晏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老眼中瞬间涌上了泪花。
她在沈家受尽白眼，早己心如死灰，此刻见到故主信物，听到大小姐如此恳切信任的话语，一股久违的忠诚和热血猛地涌上心头。
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哽咽却坚定：“大小姐您说！
老奴……老奴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您要老奴做什么，老奴万死不辞！”
“好。”
沈清晏心中一定，飞快地将玉佩塞入她手中，低声道：“你想办法出府一趟，去城南‘永盛典当行’，找一个姓何的掌柜，什么都不必说，只将这玉佩给他看。
他若问起，便说……‘故人之女，求取旧时玩物’。”
永盛典当行，是母亲笔记最后一页偶然提及的一个名字，旁边标注了一个小小的“苏”字。
这是她唯一的、大胆的猜测——那或许是外祖家设在京城的一个隐秘联络点！
周嬷嬷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着无比珍贵的宝物，重重点头：“老奴记下了！
城南永盛典当行，何掌柜，故人之女，求取旧时玩物！”
“千万小心，绝不可让第二人知晓！”
沈清晏再次叮嘱，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周嬷嬷郑重地行了一礼，将玉佩小心翼翼藏入怀中最贴身的位置，佝偻着身子，拿起扫帚，像往常一样，慢慢地、不引人注意地朝院外挪去。
沈清晏关上窗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窗下的地毯上，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然而，悬着的心并未落下。
周嬷嬷能顺利出府吗？
那个典当行真的存在吗？
何掌柜看到玉佩，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相信一个粗使婆子的话吗？
无数个未知和风险，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比春桃的更轻快一些，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小姐在屋里吗？
老夫人屋里的珍珠姐姐来了，说是老夫人惦记您的身子，特意让送些上好的血竭粉来给您化瘀呢！”
空气里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湿润和凉意，夹杂着庭院中传来的隐约花香。
沈清晏早己醒来。
她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那个利用“幻心草”的反击计划，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思忖了无数遍。
母亲那本笔记的内容，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那枚触手生温的翡翠玉佩，此刻正贴着她的肌肤，藏在寝衣最里层，成了她最大的秘密和底气。
然而，计划再完美，第一步却步履维艰——她被困在这西方庭院，身边耳目环绕，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需求和信物送出府，送到远在江南的外祖家？
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沉思。
“小姐，您醒了吗？”
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惯有的殷勤，“夫人和婉小姐来看您了。”
来了。
沈清晏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芒，随即湮灭在温顺的眸光之下。
她迅速将笔记塞回枕下，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柔弱，这才虚软地应了一声：“醒了，请母亲和妹妹进来吧。”
珠帘轻响，王氏和沈清婉相携而入。
王氏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牡丹纹的缎裙，头戴赤金头面，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沈清婉则是一身娇嫩的鹅黄色衣裙，跟在母亲身后，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沈清晏的脸色。
“晏儿，感觉如何了？
头还疼得厉害吗？”
王氏人未至，声先到，语气里的关切几乎能溢出来。
她快步走到床前，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探沈清晏的额头。
沈清晏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那指尖的冰凉和虚伪让她生理性的不适。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反而微微仰起脸，主动迎向那只保养得宜的手，任由其落在自己的额上，甚至还流露出几分依赖和委屈。
“劳母亲挂心了，己经好些了，只是还有些晕沉。”
她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病后的沙哑，“是女儿不好，让母亲操劳了。”
王氏的手在她额上停留片刻，触感温热，确实不像发烧。
她满意地收回手，脸上的担忧更真切了几分（至少看起来如此）：“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
只要你没事就好。”
她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目光慈爱地看着沈清晏：“昨日婉姐儿回去跟我说，你想夜里去赏那绿萼梅？
你这孩子，真是病糊涂了，夜风那般凉，你这刚磕了头，怎么能吹风？
万一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沈清晏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和遗憾，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女儿……女儿只是听说那花开得稀奇，一时好奇罢了。
母亲说的是，是女儿思虑不周。”
沈清婉在一旁掩嘴轻笑：“姐姐真是的，跟个孩子似的。
那花再稀奇，还能有姐姐的身子重要？
母亲可是特意吩咐了小厨房，给姐姐炖了上好的血燕窝呢，最是滋补不过。”
她说着，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剔红食盒，亲自打开，端出一只白玉小碗。
碗中燕窝晶莹剔透，散发着清甜的热气。
“姐姐快趁热用了罢，凉了就腥了。”
沈清婉将碗递到沈清晏面前，笑容甜美，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又是燕窝。
沈清晏记得，前世自己“病”中，王氏也常常送来各种补品。
现在想来，那些东西里，怕是没少加些“料”，让她终日昏沉乏力，才好方便她们摆布。
眼前这碗燕窝，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吃，还是不吃？
若吃，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若不吃，立刻就会引起她们的怀疑，打草惊蛇。
电光火石间，沈清晏己有了决断。
她脸上绽开一个受宠若惊的、略带羞涩的笑容，伸出双手去接那玉碗：“多谢母亲，多谢妹妹，总是这般惦记着我。”
她的动作似乎因为虚弱而有些笨拙，手指碰到碗沿时，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抖——“哎呀！”
小半碗滚烫的燕窝泼洒出来，正好溅在她盖着的锦被上，以及她伸出的手腕上。
“啊！”
沈清晏痛呼一声，猛地缩回手，手腕内侧瞬间红了一小片。
“小姐！”
春桃惊呼着扑上来。
“哎呀！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清婉也叫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和幸灾乐祸，忙不迭地后退两步，生怕溅到自己漂亮的衣裙上。
王氏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被担忧覆盖：“快！
快拿凉水来！
春桃，你是怎么做事的？
也不帮着拿稳些！”
一阵小小的忙乱。
春桃端来凉水，帕子浸湿了敷在沈清晏的手腕上。
沈清晏眼中噙着因疼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怯生生地看着王氏，满是歉意：“母亲，对不起……女儿……女儿手软没拿住，糟蹋了母亲的心意，还弄脏了被子……”她这副又蠢又可怜的样子，彻底取悦了王氏和沈清婉，也打消了她们最后一丝疑虑。
一个连碗都端不稳的废物，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王氏拿出主母的宽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过是一碗燕窝，洒了就洒了，人没事就好。
只是你这般毛手毛脚，母亲如何能放心？
看来确实得好好静养些日子。”
她再次强调了“静养”二字。
“母亲教训的是。”
沈清晏垂着头，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
王氏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好了，你好好歇着，需要什么就让丫鬟去回我。
花朝节前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养好身子最要紧。”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晏一眼，带着沈清婉离去。
走到门口，沈清婉还回头冲她甜甜一笑，那笑容里的恶意，只有沈清晏能读懂。
母女二人一走，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春桃一边收拾着狼藉的被褥，一边小声嘟囔：“小姐您也真是的，那么好的燕窝……闭嘴。”
沈清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威严。
春桃吓了一跳，愕然抬头，对上沈清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底莫名一寒，竟真的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沈清晏不再看她，目光落在自己被轻微烫红的手腕上。
这点小伤，比起前世所受的苦楚，微不足道。
用这点代价，既避免了食用可能被下药的补品，又巩固了自己“柔弱无能”的形象，麻痹了敌人，十分划算。
但一首被这样监视和软禁下去，绝不是办法。
她必须主动创造机会。
她的目光扫过窗外，几个粗使婆子正在打扫庭院。
“春桃，”她忽然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我有些饿了，方才的燕窝洒了，你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清淡的点心，给我拿一些来。”
支开春桃，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春桃虽疑惑小姐刚闯了祸怎么立刻又饿了，但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确认春桃走远，沈清晏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那个小叶紫檀木盒中，取出了两样东西：一小块裁好的素白绢布，还有一支极其纤细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眉笔。
这是她昨夜辗转反侧时想到的。
母亲笔记里提到过一种“隐信”之法，用特制的药水书写，干后无痕，需用火烤方能显现。
她手头没有药水，但这难不倒她。
她研了极淡极淡的墨，用那纤细的眉笔蘸了，屏住呼吸，在那块绢布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小到极致的字。
内容言简意赅：“外孙女清晏叩首，身陷困局，急需幻心草。
凭此玉佩，乞援。
万望慎秘。”
写罢，墨迹干得极快，那绢布上看不出任何字样。
她将绢布仔细折叠成最小的方块，然后拿起那枚翡翠玉佩，将绢布小块紧紧地、巧妙地塞进了玉佩顶端那个镶嵌“苏”字的小小凹槽之内，从外面丝毫看不出端倪。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沁出细汗。
信物准备好了，可是，派谁送去？
如何送出去？
春桃是肯定不行的。
府里其他下人，几乎都是王氏的眼线。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小心翼翼的扫地声，和一个老妇人低低的咳嗽声。
沈清晏心中一动，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院子里，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佝偻着腰，一下一下慢慢地扫着地。
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动作迟缓，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
沈清晏认识她——周嬷嬷。
原是母亲苏氏的陪嫁丫鬟之一，性格老实木讷，母亲去世后，便被王氏寻了个错处，贬为粗使婆子，在这院子里干最累最脏的活，平日里几乎无人注意。
最重要的是，她是母亲的人！
而且因为被王氏打压，对王氏必然心存怨怼！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窜入沈清晏的脑海。
就是她了！
机会稍纵即逝。
沈清晏迅速将玉佩攥在手心，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窗户。
“周嬷嬷。”
她轻声唤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周嬷嬷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是大小姐，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敬畏，连忙放下扫帚，就要行礼：“大、大小姐……嬷嬷不必多礼。”
沈清晏打断她，目光快速扫过西周，确认无人注意这个角落。
她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带着些许恳求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嬷嬷，我有一事相求。”
周嬷嬷更加不知所措了，搓着粗糙的手：“大小姐折煞老奴了，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沈清晏将握着玉佩的手伸出窗外，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很快：“嬷嬷，你认得此物吗？”
那枚水色极好的翡翠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个奇特的“苏”字映入眼帘，周嬷嬷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沈清晏，嘴唇哆嗦着：“这、这是……小姐的……”她口中的“小姐”，指的是己故的苏氏。
“是。”
沈清晏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捕捉着她每一丝情绪变化，“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嬷嬷，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天大的忙，此事关乎我的性命，也唯有母亲留下的旧人，我才敢相信。”
她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和一丝孤注一掷的脆弱。
周嬷嬷看着那枚玉佩，又看看沈清晏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老眼中瞬间涌上了泪花。
她在沈家受尽白眼，早己心如死灰，此刻见到故主信物，听到大小姐如此恳切信任的话语，一股久违的忠诚和热血猛地涌上心头。
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哽咽却坚定：“大小姐您说！
老奴……老奴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您要老奴做什么，老奴万死不辞！”
“好。”
沈清晏心中一定，飞快地将玉佩塞入她手中，低声道：“你想办法出府一趟，去城南‘永盛典当行’，找一个姓何的掌柜，什么都不必说，只将这玉佩给他看。
他若问起，便说……‘故人之女，求取旧时玩物’。”
永盛典当行，是母亲笔记最后一页偶然提及的一个名字，旁边标注了一个小小的“苏”字。
这是她唯一的、大胆的猜测——那或许是外祖家设在京城的一个隐秘联络点！
周嬷嬷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着无比珍贵的宝物，重重点头：“老奴记下了！
城南永盛典当行，何掌柜，故人之女，求取旧时玩物！”
“千万小心，绝不可让第二人知晓！”
沈清晏再次叮嘱，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周嬷嬷郑重地行了一礼，将玉佩小心翼翼藏入怀中最贴身的位置，佝偻着身子，拿起扫帚，像往常一样，慢慢地、不引人注意地朝院外挪去。
沈清晏关上窗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窗下的地毯上，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然而，悬着的心并未落下。
周嬷嬷能顺利出府吗？
那个典当行真的存在吗？
何掌柜看到玉佩，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相信一个粗使婆子的话吗？
无数个未知和风险，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比春桃的更轻快一些，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小姐在屋里吗？
老夫人屋里的珍珠姐姐来了，说是老夫人惦记您的身子，特意让送些上好的血竭粉来给您化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