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黑莲花她碾渣成瘾
第4章 揪出内鬼，杀鸡儆猴
“老夫人屋里的珍珠姐姐来了！”
门外小丫鬟的通传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也惊醒了倚窗而坐、心神不宁的沈清晏。
祖母？
沈清晏的心猛地一提。
沈家的老夫人，并非父亲的生母，而是祖父的续弦，常年礼佛，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心思通透，在府中地位超然。
前世，在她出事初期，祖母也曾试图为她说过几句话，但终究抵不过王氏的巧言令色和“铁证”，最后也只能叹息着不再过问。
此刻派人来，是单纯的关怀，还是……另有用意？
沈清晏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寝衣和略显凌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所有纷乱的情绪尽数压下，重新挂上那副温顺柔弱的模样。
“快请进来。”
她扬声应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惊喜。
珠帘再次被挑起，一个穿着体面、约莫十七八岁的大丫鬟走了进来，正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珍珠。
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锦盒，脸上带着恭敬又不失亲切的笑容。
“给大小姐请安。”
珍珠微微屈膝，“老夫人听说您磕伤了头，心疼得紧，昨夜在佛前念了好久的经。
今早特地让奴婢开了库房，取了这上好的血竭粉送来。
老夫人说，此物化瘀散结是最好的，让您每日用酒调和了敷上，定好得快些。”
血竭粉，确实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价比黄金。
祖母这份礼，送得实在且贴心。
沈清晏脸上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忙虚扶了一下：“有劳珍珠姐姐走这一趟。
都是我不好，让祖母她老人家担心了。
还请姐姐回去禀告祖母，清晏多谢祖母记挂，定当好好用药，不敢辜负祖母的心意。”
她示意春桃接过锦盒。
珍珠笑着应了，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室内，在沈清晏还微红的手腕和方才泼洒过燕窝、换了新被褥的床榻上停留了一瞬，笑容不变：“大小姐客气了。
老夫人还让奴婢带句话，‘府里近来事多，姑娘家身子娇弱，安心静养便是福气，少听少看，少些思虑，病才好得快。
’”这话听起来是关怀叮嘱，细细品味，却似乎别有深意。
是在提醒她安分守己，莫要掺和是非？
还是……暗示她府中暗流涌动，让她自保为上？
沈清晏心下飞快转着念头，面上却只作懵懂感激：“祖母教诲的是，清晏记下了。
定当安心养病，不让祖母再为清晏操心。”
又寒暄了几句，珍珠才告辞离去。
送走珍珠，沈清晏看着那盒名贵的血竭粉，眼神微凝。
祖母的态度，暧昧难明，暂时无法成为倚仗。
而珍珠那看似不经意的打量，也让她心生警惕。
这揽月轩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必须尽快清理门户，否则寸步难行。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似对镜整理妆容，目光却透过铜镜，冷冷地观察着身后正在收拾桌子的春桃。
春桃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时不时地瞥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什么？
等王氏的下一步指示？
还是等打探消息的同伙？
沈清晏心中冷笑，忽然开口，声音轻柔：“春桃，方才母亲送来的燕窝洒了，真是可惜。
我如今嘴里淡淡的，倒是有些想念大厨房张妈妈做的杏仁佛手酥了。”
春桃愣了一下，忙笑道：“小姐想吃，奴婢这就去大厨房问问，看今日有没有做。”
“嗯，”沈清晏对着镜子，拿起一支玉簪，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你去吧。
若是没有，就让张妈妈现做一碟子来，就说我病了，嘴里没味儿，格外想吃她这口点心。”
现做？
春桃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大厨房的张妈妈是府里的老人，手艺好，脾气也大，最不耐烦给人开小灶。
但看着小姐那副柔弱又期待的样子，她只好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支走春桃，是第二步。
大厨房离得远，一来一回，加上可能需要的等待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情。
春桃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口，沈清晏立刻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院子里另一个正在擦拭廊柱的小丫鬟——秋月。
秋月年纪比春桃小，性子也更胆小怯懦，平日里几乎是春桃的应声虫。
“秋月。”
沈清晏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秋月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都差点掉了，慌忙跑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沈清晏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笑意：“我忽然想起，前几日绣的一个香囊样子，好像落在后园子的凉亭里了。
那是我要送给祖母的寿礼，万万丢不得。
你这就去帮我找找。”
“后、后园子凉亭？”
秋月脸上露出些许畏惧。
后园子那么大，凉亭附近树多幽静，她一个人有点害怕。
“怎么？
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沈清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秋月见状，不敢再犹豫，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小跑着出了院门。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负责烧水的小丫头了。
她们地位低微，通常不敢靠近正房。
沈清晏快速退回室内，目光锁定了春桃床铺的位置。
作为大丫鬟，春桃在沈清晏外间有一个单独的小睡榻。
沈清晏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开始仔细翻查。
枕芯底下，褥子缝隙，床头的小抽屉……她的动作又快又轻，如同狸猫。
母亲笔记里不仅有毒经，更有一些侦查反侦察的技巧，她此刻运用起来，竟无比顺手。
很快，她在抽屉最底层，摸到了一个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一支做工粗糙的银簪，绝非府中份例，也绝非春桃那点月钱能买得起的。
她将簪子揣入袖中，继续搜索。
终于，在枕芯的一个隐秘破口处，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卷纸张。
拿出来展开，上面记录的，竟是沈清晏近日的饮食起居、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今日拒夜间赏梅，疑心己起。
泼洒燕窝，似有意似无意。
己报。”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标记。
沈清晏的心脏骤然缩紧，怒火中伴随着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
果然是她！
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她迅速将纸张重新卷好塞回原处，整理好床铺，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然后回到自己的妆台前坐下，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那根粗糙的银簪，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终于，院外传来了春桃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她略带得意的声音：“小姐，张妈妈正好做了一碟子新的，奴婢给您拿来了！”
帘子一响，春桃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沈清晏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镜中的春桃，声音平静无波：“哦？
这么快就拿来了？
张妈妈今日倒是好说话。”
春桃的笑容僵了一下，忙道：“是、是啊，许是听说小姐您想吃，就紧着先给了。”
“是吗？”
沈清晏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如同冰锥，首首刺向春桃，“是用你头上这支新簪子换来的吗？”
春桃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发髻，她今日戴的是一支普通的铜簪。
她愣了一下：“小姐……您说什么？
奴婢听不懂……听不懂？”
沈清晏冷笑一声，从袖中猛地抽出那支粗糙的银簪，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这个呢？
你藏在枕头底下，是等着什么时候戴？”
春桃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眼睛惊恐地瞪大，看着地上那支眼熟的簪子，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这个！”
沈清晏猛地站起身，将那张从她枕芯里搜出的纸卷狠狠摔在她脸上，“将我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地报给外人！
春桃，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纸卷散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春桃彻底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小姐饶命！
小姐饶命！
奴婢……奴婢是一时糊涂！
是、是夫人……是夫人逼我的！
她拿我爹娘的性命要挟我……奴婢不敢不从啊小姐！”
她哭喊着，磕头如捣蒜。
“夫人？”
沈清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哪个夫人？
说清楚！”
“是、是现在的当家主母，王夫人！”
春桃为了活命，什么都顾不得了，涕泪横流地全盘托出，“是她身边的李嬷嬷找到我，给了我银子，让我盯着小姐……每隔三日，就在后门外的石狮子底下交换消息……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
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奴婢这一次吧！”
果然是她！
沈清晏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杀意。
往日情分？
前世她被拖去刑场时，怎么不见这贱婢来讲往日情分？！
就在这时，秋月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香囊：“小姐，凉亭里没有找到您说的那个，只找到了这个……”她一进门，就看到春桃跪地痛哭、地上散落银簪和纸卷的景象，顿时吓得呆立在门口，手足无措。
沈清晏看都没看那香囊一眼，目光扫过闻声聚拢过来的几个粗使婆子和那个烧火小丫头，她们脸上都带着惊疑和恐惧。
很好，观众都到齐了。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脸上己是一片决然的冰冷。
她指着春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背主求荣，吃里扒外！
春桃，你的情分，我要不起，也不敢要！”
她转向那几个吓傻了的婆子，厉声道：“王妈妈，李妈妈，把她给我捆了！
嘴堵上！”
两个粗使婆子被沈清晏此刻的气势所慑，竟不敢犹豫，连忙找来绳子，上前将瘫软在地的春桃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用破布塞住了嘴。
春桃绝望地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沈清晏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件肮脏的垃圾，没有丝毫动容。
“秋月，”她看向吓得脸色发白的小丫鬟，“你去前院，禀告管家，就说我院里的大丫鬟春桃，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首饰拿去变卖，人赃并获！
请管家依府规发落！”
她刻意隐去了窥探主子和传递消息的重罪，只定了偷窃的罪名。
一是暂时不想彻底撕破脸，打草惊蛇；二是偷窃之罪，足够将一个丫鬟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秋月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应声，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带着两个健壮的仆妇来了。
看到被捆得结实、面如死灰的春桃，以及地上作为“赃物”的银簪，又听到沈清晏“痛心疾首”地陈述春桃如何“辜负信任”、“偷盗主家财物”，管家心中明镜似的，却也不多问，只是恭敬道：“大小姐放心，此等背主的奴才，府中断容不下。
必当严惩，以儆效尤！”
很快，春桃被拖了下去，等待她的，将是发卖去最肮脏下贱的地方的命运。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下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被这位平日里温和柔弱的大小姐突如其来的狠厉手段彻底震慑住了。
沈清晏目光缓缓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冰冷的警告：“今日之事，你们都看到了。
在我揽月轩当差，忠心是第一位的。
若再有吃里扒外、心怀鬼胎者——”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里刚刚回来、目睹了全程、正努力缩小自己存在的周嬷嬷身上，意有所指地缓缓道：“——春桃的下场，就是榜样！”
众人浑身一颤，齐声应道：“奴才/奴婢不敢！”
沈清晏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们散去。
周嬷嬷混在人群中，佝偻着身子，看似与其他惊魂未定的下人无异，但在经过沈清晏身边时，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碰触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内侧，随即快步离开。
沈清晏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动作……是暗示？！
周嬷嬷回来了？
她……成功了吗？
那枚玉佩，是否己经送到了该送的地方？
门外小丫鬟的通传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也惊醒了倚窗而坐、心神不宁的沈清晏。
祖母？
沈清晏的心猛地一提。
沈家的老夫人，并非父亲的生母，而是祖父的续弦，常年礼佛，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心思通透，在府中地位超然。
前世，在她出事初期，祖母也曾试图为她说过几句话，但终究抵不过王氏的巧言令色和“铁证”，最后也只能叹息着不再过问。
此刻派人来，是单纯的关怀，还是……另有用意？
沈清晏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寝衣和略显凌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所有纷乱的情绪尽数压下，重新挂上那副温顺柔弱的模样。
“快请进来。”
她扬声应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惊喜。
珠帘再次被挑起，一个穿着体面、约莫十七八岁的大丫鬟走了进来，正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珍珠。
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锦盒，脸上带着恭敬又不失亲切的笑容。
“给大小姐请安。”
珍珠微微屈膝，“老夫人听说您磕伤了头，心疼得紧，昨夜在佛前念了好久的经。
今早特地让奴婢开了库房，取了这上好的血竭粉送来。
老夫人说，此物化瘀散结是最好的，让您每日用酒调和了敷上，定好得快些。”
血竭粉，确实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价比黄金。
祖母这份礼，送得实在且贴心。
沈清晏脸上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忙虚扶了一下：“有劳珍珠姐姐走这一趟。
都是我不好，让祖母她老人家担心了。
还请姐姐回去禀告祖母，清晏多谢祖母记挂，定当好好用药，不敢辜负祖母的心意。”
她示意春桃接过锦盒。
珍珠笑着应了，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室内，在沈清晏还微红的手腕和方才泼洒过燕窝、换了新被褥的床榻上停留了一瞬，笑容不变：“大小姐客气了。
老夫人还让奴婢带句话，‘府里近来事多，姑娘家身子娇弱，安心静养便是福气，少听少看，少些思虑，病才好得快。
’”这话听起来是关怀叮嘱，细细品味，却似乎别有深意。
是在提醒她安分守己，莫要掺和是非？
还是……暗示她府中暗流涌动，让她自保为上？
沈清晏心下飞快转着念头，面上却只作懵懂感激：“祖母教诲的是，清晏记下了。
定当安心养病，不让祖母再为清晏操心。”
又寒暄了几句，珍珠才告辞离去。
送走珍珠，沈清晏看着那盒名贵的血竭粉，眼神微凝。
祖母的态度，暧昧难明，暂时无法成为倚仗。
而珍珠那看似不经意的打量，也让她心生警惕。
这揽月轩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必须尽快清理门户，否则寸步难行。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似对镜整理妆容，目光却透过铜镜，冷冷地观察着身后正在收拾桌子的春桃。
春桃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时不时地瞥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什么？
等王氏的下一步指示？
还是等打探消息的同伙？
沈清晏心中冷笑，忽然开口，声音轻柔：“春桃，方才母亲送来的燕窝洒了，真是可惜。
我如今嘴里淡淡的，倒是有些想念大厨房张妈妈做的杏仁佛手酥了。”
春桃愣了一下，忙笑道：“小姐想吃，奴婢这就去大厨房问问，看今日有没有做。”
“嗯，”沈清晏对着镜子，拿起一支玉簪，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你去吧。
若是没有，就让张妈妈现做一碟子来，就说我病了，嘴里没味儿，格外想吃她这口点心。”
现做？
春桃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大厨房的张妈妈是府里的老人，手艺好，脾气也大，最不耐烦给人开小灶。
但看着小姐那副柔弱又期待的样子，她只好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支走春桃，是第二步。
大厨房离得远，一来一回，加上可能需要的等待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情。
春桃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口，沈清晏立刻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院子里另一个正在擦拭廊柱的小丫鬟——秋月。
秋月年纪比春桃小，性子也更胆小怯懦，平日里几乎是春桃的应声虫。
“秋月。”
沈清晏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秋月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都差点掉了，慌忙跑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沈清晏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笑意：“我忽然想起，前几日绣的一个香囊样子，好像落在后园子的凉亭里了。
那是我要送给祖母的寿礼，万万丢不得。
你这就去帮我找找。”
“后、后园子凉亭？”
秋月脸上露出些许畏惧。
后园子那么大，凉亭附近树多幽静，她一个人有点害怕。
“怎么？
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沈清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秋月见状，不敢再犹豫，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小跑着出了院门。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负责烧水的小丫头了。
她们地位低微，通常不敢靠近正房。
沈清晏快速退回室内，目光锁定了春桃床铺的位置。
作为大丫鬟，春桃在沈清晏外间有一个单独的小睡榻。
沈清晏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开始仔细翻查。
枕芯底下，褥子缝隙，床头的小抽屉……她的动作又快又轻，如同狸猫。
母亲笔记里不仅有毒经，更有一些侦查反侦察的技巧，她此刻运用起来，竟无比顺手。
很快，她在抽屉最底层，摸到了一个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一支做工粗糙的银簪，绝非府中份例，也绝非春桃那点月钱能买得起的。
她将簪子揣入袖中，继续搜索。
终于，在枕芯的一个隐秘破口处，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卷纸张。
拿出来展开，上面记录的，竟是沈清晏近日的饮食起居、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今日拒夜间赏梅，疑心己起。
泼洒燕窝，似有意似无意。
己报。”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标记。
沈清晏的心脏骤然缩紧，怒火中伴随着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
果然是她！
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她迅速将纸张重新卷好塞回原处，整理好床铺，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然后回到自己的妆台前坐下，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那根粗糙的银簪，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终于，院外传来了春桃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她略带得意的声音：“小姐，张妈妈正好做了一碟子新的，奴婢给您拿来了！”
帘子一响，春桃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沈清晏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镜中的春桃，声音平静无波：“哦？
这么快就拿来了？
张妈妈今日倒是好说话。”
春桃的笑容僵了一下，忙道：“是、是啊，许是听说小姐您想吃，就紧着先给了。”
“是吗？”
沈清晏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如同冰锥，首首刺向春桃，“是用你头上这支新簪子换来的吗？”
春桃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发髻，她今日戴的是一支普通的铜簪。
她愣了一下：“小姐……您说什么？
奴婢听不懂……听不懂？”
沈清晏冷笑一声，从袖中猛地抽出那支粗糙的银簪，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这个呢？
你藏在枕头底下，是等着什么时候戴？”
春桃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眼睛惊恐地瞪大，看着地上那支眼熟的簪子，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这个！”
沈清晏猛地站起身，将那张从她枕芯里搜出的纸卷狠狠摔在她脸上，“将我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地报给外人！
春桃，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纸卷散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春桃彻底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小姐饶命！
小姐饶命！
奴婢……奴婢是一时糊涂！
是、是夫人……是夫人逼我的！
她拿我爹娘的性命要挟我……奴婢不敢不从啊小姐！”
她哭喊着，磕头如捣蒜。
“夫人？”
沈清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哪个夫人？
说清楚！”
“是、是现在的当家主母，王夫人！”
春桃为了活命，什么都顾不得了，涕泪横流地全盘托出，“是她身边的李嬷嬷找到我，给了我银子，让我盯着小姐……每隔三日，就在后门外的石狮子底下交换消息……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
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奴婢这一次吧！”
果然是她！
沈清晏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杀意。
往日情分？
前世她被拖去刑场时，怎么不见这贱婢来讲往日情分？！
就在这时，秋月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香囊：“小姐，凉亭里没有找到您说的那个，只找到了这个……”她一进门，就看到春桃跪地痛哭、地上散落银簪和纸卷的景象，顿时吓得呆立在门口，手足无措。
沈清晏看都没看那香囊一眼，目光扫过闻声聚拢过来的几个粗使婆子和那个烧火小丫头，她们脸上都带着惊疑和恐惧。
很好，观众都到齐了。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脸上己是一片决然的冰冷。
她指着春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背主求荣，吃里扒外！
春桃，你的情分，我要不起，也不敢要！”
她转向那几个吓傻了的婆子，厉声道：“王妈妈，李妈妈，把她给我捆了！
嘴堵上！”
两个粗使婆子被沈清晏此刻的气势所慑，竟不敢犹豫，连忙找来绳子，上前将瘫软在地的春桃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用破布塞住了嘴。
春桃绝望地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沈清晏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件肮脏的垃圾，没有丝毫动容。
“秋月，”她看向吓得脸色发白的小丫鬟，“你去前院，禀告管家，就说我院里的大丫鬟春桃，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首饰拿去变卖，人赃并获！
请管家依府规发落！”
她刻意隐去了窥探主子和传递消息的重罪，只定了偷窃的罪名。
一是暂时不想彻底撕破脸，打草惊蛇；二是偷窃之罪，足够将一个丫鬟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秋月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应声，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带着两个健壮的仆妇来了。
看到被捆得结实、面如死灰的春桃，以及地上作为“赃物”的银簪，又听到沈清晏“痛心疾首”地陈述春桃如何“辜负信任”、“偷盗主家财物”，管家心中明镜似的，却也不多问，只是恭敬道：“大小姐放心，此等背主的奴才，府中断容不下。
必当严惩，以儆效尤！”
很快，春桃被拖了下去，等待她的，将是发卖去最肮脏下贱的地方的命运。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下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被这位平日里温和柔弱的大小姐突如其来的狠厉手段彻底震慑住了。
沈清晏目光缓缓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冰冷的警告：“今日之事，你们都看到了。
在我揽月轩当差，忠心是第一位的。
若再有吃里扒外、心怀鬼胎者——”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里刚刚回来、目睹了全程、正努力缩小自己存在的周嬷嬷身上，意有所指地缓缓道：“——春桃的下场，就是榜样！”
众人浑身一颤，齐声应道：“奴才/奴婢不敢！”
沈清晏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们散去。
周嬷嬷混在人群中，佝偻着身子，看似与其他惊魂未定的下人无异，但在经过沈清晏身边时，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碰触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内侧，随即快步离开。
沈清晏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动作……是暗示？！
周嬷嬷回来了？
她……成功了吗？
那枚玉佩，是否己经送到了该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