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猎场
第4章 暗网初窥
“金碧辉煌”夜总会里的喧嚣、暴戾和阴谋，被厚重的隔音门紧紧锁住，传不到南城清冷寂静的街道上。
林锋站在老王杂货店二楼的窗边，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地观察着楼下巷口的动静。
鸡哥三人仓皇逃离后，巷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他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己经开始汹涌。
疯狗辉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来的，就不会是这种只会虚张声势的底层喽啰了。
被动等待猎手上门，是猎物才会做的事情。
林锋转身，离开窗边。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如今南城的势力分布，需要知道疯狗辉的弱点，需要摸清和盛这座冰山在水面下的庞大体积。
他走下楼梯。
王伯正在心神不宁地整理货架，看到林锋，立刻担忧地迎上来：“小锋，刚才……王伯，我出去一下。”
林锋打断他，语气平静，“您照常开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是来投奔您的远房侄子，刚进城，什么都不知道。”
“哎，好，好……”王伯连连点头，眼神里的忧虑却丝毫未减，“你……你要小心啊。”
“嗯。”
林锋点点头，压低了头上黑色鸭舌帽的帽檐，推门融入南城夜晚浑浊的空气里。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像一道影子，穿行在迷宫般狭窄、灯光昏暗的后巷之中。
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始终保持对周围环境的高度警惕，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扇窗户，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零星对话和脚步声。
五年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让他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是普通居民，哪些是无所事事的混混，哪些……是负责盯梢的眼线。
他注意到巷口多了两个生面孔，看似在闲聊，目光却不时扫向杂货店的方向。
疯狗辉的反应很快，眼线己经布下了。
林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轻易地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阴影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他对这里的熟悉，是那些外来者无法比拟的。
这里曾是他的家，每一块斑驳的墙皮，每一个废弃的院落，都刻在他少年的记忆里。
他需要一个信息源，一个了解内情，却又被当前势力排挤的人。
他想到了一个人——鬼叔。
鬼叔以前是父亲林国忠身边一个不太起眼的跟班，为人油滑，消息灵通，但胆子不大，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
父亲倒台后，这种旧人必然受到清洗和排挤，日子绝不会好过。
凭着记忆，林锋在南城最破败、污水横流的一片区域里，找到了一栋摇摇欲坠的筒子楼。
楼道里堆满杂物，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油烟和尿骚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停在三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上没有门铃，他屈起手指，用一种特定的、两长三短的节奏，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林锋耐心地等待着，过了足足一分钟，又用同样的节奏敲了一次。
这一次，门内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一个警惕、沙哑，带着浓重戒备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
“故人之后。”
林锋的声音压得很低。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是好几道锁链被依次打开的细碎声响。
铁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只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缝里警惕地打量着门外戴着鸭舌帽的林锋。
“你找谁？
找错了！”
那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和紧张，说着就要关门。
“鬼叔，卖消息的‘茶餐厅’，以前忠哥常坐靠窗第三个卡座。”
林锋快速而清晰地说出一句话。
关门动作猛地顿住了。
门缝后的那只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林锋看了好几秒。
咔哒声再次响起，门链被取下，门缓缓打开。
一个干瘦、佝偻，穿着洗得发白背心的老头出现在门后。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眼神里充满了长期躲藏和恐惧留下的痕迹。
他死死盯着林锋的脸，似乎在努力辨认。
林锋稍稍抬起了点帽檐。
鬼叔的瞳孔猛地收缩，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林锋拉进屋里，然后飞快地重新锁上门，挂上足足三道锁链。
逼仄的房间里堆满了废报纸和空酒瓶，只有一台老旧电视机闪着雪花点，发出滋滋的噪音。
“你……你是……小锋？！”
鬼叔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剧烈的颤抖，“你……你怎么还敢回来？！
疯了？！
现在南城是疯狗辉的天下！
和盛的天下！
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他们己经知道了。”
林锋平静地打断他，目光扫过这破败的环境，“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鬼叔脸上闪过一抹苦涩和恐惧交织的复杂神情：“能捡回这条老命就不错了……当年跟过忠哥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
我这种没用的老家伙，躲在这老鼠洞里，才能勉强喘口气。”
他猛地抓住林锋的胳膊，手指冰凉，“你快走！
立刻离开海都！
疯狗辉就是个疯子，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走。”
林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我回来，就是要拿回一些东西。”
鬼叔看着他眼中那冰冷而坚定的光芒，那是他从未在五年前那个少年眼中看到过的神采。
那是一种经历过真正残酷洗礼后才会有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松开手，瘫坐在一张破旧的藤椅上：“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林锋站在他面前，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疯狗辉的势力，他的场子，他的财路，他的弱点。
和盛现在谁话事，他们对南城是什么态度。
所有你知道的。”
鬼叔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
他拿起桌上一瓶廉价白酒，灌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回忆和恨意。
“疯狗辉……那就是条彻头彻尾的疯狗，仗着是和盛老大‘骆驼’的远房亲戚，做事毫无底线，比当年的忠哥……狠辣十倍不止。”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声音低沉而压抑。
林锋静静地听着，像一块海绵，吸收着每一滴信息。
从疯狗辉看管的几家地下赌档和酒吧，到他放高利贷的模式，再到他手下几个得力干将的性格特点……一幅关于他敌人的详细图谱，开始在他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至于和盛上头，”鬼叔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如同耳语，“‘骆驼’现在基本不管具体事了，都在洗白做正当生意。
南城这种破地方，他根本看不上，全权交给疯狗辉折腾，只要按时上交数目就行。
所以疯狗辉才敢这么无法无天……”信息零碎而庞杂，真伪需要甄别。
但林锋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疯狗辉的肆无忌惮源于上头的放任；他的生意见不得光，却利润丰厚；他性格多疑暴戾，手下人对他又怕又恨……“鬼叔，”林锋突然问道，“我父亲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鬼叔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眼神躲闪，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别……别问这个……小锋，听我一句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那些人，我们惹不起……”他的反应，己经说明了一切。
那不仅仅是失败，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阴谋和更强大的人物。
林锋没有再逼问。
他知道，对于鬼叔这种被吓破胆的人，需要慢慢来。
他留下一些钱，放在桌子上：“买点吃的。
今天我没来过。”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鬼叔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钱，嘴唇嗫嚅着，最终在林锋打开门锁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小心‘会计师’……他是‘骆驼’放在辉身边数钱的……辉很信他……但他……不简单……”林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打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铁门再次紧紧关上，锁链一道道挂上。
房间里，只剩下鬼叔粗重的喘息和电视机里永无止境的雪花噪音。
屋外，林锋压低了帽檐，南城夜晚的风吹在他脸上，冰冷而清醒。
暗网的脉络，他己初步触摸到了。
猎手的獠牙，悄然露出锋芒。
林锋站在老王杂货店二楼的窗边，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地观察着楼下巷口的动静。
鸡哥三人仓皇逃离后，巷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他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己经开始汹涌。
疯狗辉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来的，就不会是这种只会虚张声势的底层喽啰了。
被动等待猎手上门，是猎物才会做的事情。
林锋转身，离开窗边。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如今南城的势力分布，需要知道疯狗辉的弱点，需要摸清和盛这座冰山在水面下的庞大体积。
他走下楼梯。
王伯正在心神不宁地整理货架，看到林锋，立刻担忧地迎上来：“小锋，刚才……王伯，我出去一下。”
林锋打断他，语气平静，“您照常开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是来投奔您的远房侄子，刚进城，什么都不知道。”
“哎，好，好……”王伯连连点头，眼神里的忧虑却丝毫未减，“你……你要小心啊。”
“嗯。”
林锋点点头，压低了头上黑色鸭舌帽的帽檐，推门融入南城夜晚浑浊的空气里。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像一道影子，穿行在迷宫般狭窄、灯光昏暗的后巷之中。
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始终保持对周围环境的高度警惕，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扇窗户，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零星对话和脚步声。
五年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让他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是普通居民，哪些是无所事事的混混，哪些……是负责盯梢的眼线。
他注意到巷口多了两个生面孔，看似在闲聊，目光却不时扫向杂货店的方向。
疯狗辉的反应很快，眼线己经布下了。
林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轻易地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阴影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他对这里的熟悉，是那些外来者无法比拟的。
这里曾是他的家，每一块斑驳的墙皮，每一个废弃的院落，都刻在他少年的记忆里。
他需要一个信息源，一个了解内情，却又被当前势力排挤的人。
他想到了一个人——鬼叔。
鬼叔以前是父亲林国忠身边一个不太起眼的跟班，为人油滑，消息灵通，但胆子不大，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
父亲倒台后，这种旧人必然受到清洗和排挤，日子绝不会好过。
凭着记忆，林锋在南城最破败、污水横流的一片区域里，找到了一栋摇摇欲坠的筒子楼。
楼道里堆满杂物，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油烟和尿骚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停在三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上没有门铃，他屈起手指，用一种特定的、两长三短的节奏，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林锋耐心地等待着，过了足足一分钟，又用同样的节奏敲了一次。
这一次，门内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一个警惕、沙哑，带着浓重戒备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
“故人之后。”
林锋的声音压得很低。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是好几道锁链被依次打开的细碎声响。
铁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只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缝里警惕地打量着门外戴着鸭舌帽的林锋。
“你找谁？
找错了！”
那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和紧张，说着就要关门。
“鬼叔，卖消息的‘茶餐厅’，以前忠哥常坐靠窗第三个卡座。”
林锋快速而清晰地说出一句话。
关门动作猛地顿住了。
门缝后的那只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林锋看了好几秒。
咔哒声再次响起，门链被取下，门缓缓打开。
一个干瘦、佝偻，穿着洗得发白背心的老头出现在门后。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眼神里充满了长期躲藏和恐惧留下的痕迹。
他死死盯着林锋的脸，似乎在努力辨认。
林锋稍稍抬起了点帽檐。
鬼叔的瞳孔猛地收缩，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林锋拉进屋里，然后飞快地重新锁上门，挂上足足三道锁链。
逼仄的房间里堆满了废报纸和空酒瓶，只有一台老旧电视机闪着雪花点，发出滋滋的噪音。
“你……你是……小锋？！”
鬼叔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剧烈的颤抖，“你……你怎么还敢回来？！
疯了？！
现在南城是疯狗辉的天下！
和盛的天下！
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他们己经知道了。”
林锋平静地打断他，目光扫过这破败的环境，“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鬼叔脸上闪过一抹苦涩和恐惧交织的复杂神情：“能捡回这条老命就不错了……当年跟过忠哥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
我这种没用的老家伙，躲在这老鼠洞里，才能勉强喘口气。”
他猛地抓住林锋的胳膊，手指冰凉，“你快走！
立刻离开海都！
疯狗辉就是个疯子，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走。”
林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我回来，就是要拿回一些东西。”
鬼叔看着他眼中那冰冷而坚定的光芒，那是他从未在五年前那个少年眼中看到过的神采。
那是一种经历过真正残酷洗礼后才会有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松开手，瘫坐在一张破旧的藤椅上：“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林锋站在他面前，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疯狗辉的势力，他的场子，他的财路，他的弱点。
和盛现在谁话事，他们对南城是什么态度。
所有你知道的。”
鬼叔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
他拿起桌上一瓶廉价白酒，灌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回忆和恨意。
“疯狗辉……那就是条彻头彻尾的疯狗，仗着是和盛老大‘骆驼’的远房亲戚，做事毫无底线，比当年的忠哥……狠辣十倍不止。”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声音低沉而压抑。
林锋静静地听着，像一块海绵，吸收着每一滴信息。
从疯狗辉看管的几家地下赌档和酒吧，到他放高利贷的模式，再到他手下几个得力干将的性格特点……一幅关于他敌人的详细图谱，开始在他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至于和盛上头，”鬼叔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如同耳语，“‘骆驼’现在基本不管具体事了，都在洗白做正当生意。
南城这种破地方，他根本看不上，全权交给疯狗辉折腾，只要按时上交数目就行。
所以疯狗辉才敢这么无法无天……”信息零碎而庞杂，真伪需要甄别。
但林锋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疯狗辉的肆无忌惮源于上头的放任；他的生意见不得光，却利润丰厚；他性格多疑暴戾，手下人对他又怕又恨……“鬼叔，”林锋突然问道，“我父亲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鬼叔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眼神躲闪，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别……别问这个……小锋，听我一句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那些人，我们惹不起……”他的反应，己经说明了一切。
那不仅仅是失败，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阴谋和更强大的人物。
林锋没有再逼问。
他知道，对于鬼叔这种被吓破胆的人，需要慢慢来。
他留下一些钱，放在桌子上：“买点吃的。
今天我没来过。”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鬼叔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钱，嘴唇嗫嚅着，最终在林锋打开门锁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小心‘会计师’……他是‘骆驼’放在辉身边数钱的……辉很信他……但他……不简单……”林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打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铁门再次紧紧关上，锁链一道道挂上。
房间里，只剩下鬼叔粗重的喘息和电视机里永无止境的雪花噪音。
屋外，林锋压低了帽檐，南城夜晚的风吹在他脸上，冰冷而清醒。
暗网的脉络，他己初步触摸到了。
猎手的獠牙，悄然露出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