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猎场

第5章 第一次接触

都市猎场 一举一动的陈墨瞳 2025-11-12 16:22:53 现代言情
离开鬼叔那间弥漫着恐惧和霉味的筒子楼,林锋像一滴水汇入河流,无声地穿梭在南城错综复杂的阴影里。

“会计师”……鬼叔最后那句近乎呓语的警告,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疯狗辉身边,除了喊打喊杀的暴徒,果然还有更重要的人物在维持着他肮脏机器的运转。

钱,永远是权力的血脉。

而这个掌管血脉的人,或许就是一块关键的拼图,甚至是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但林锋没有立刻去探寻关于“会计师”的线索。

他知道,信任的建立如同在薄冰上行走,尤其对于鬼叔这种己被吓破胆的老江湖,任何过急的逼迫都可能让他彻底缩回壳里,甚至为了自保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他需要给鬼叔一点时间消化,也需要让自己刚刚获取的庞杂信息沉淀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南城表面风平浪静。

鸡哥那伙人没有再来老王杂货店找麻烦,巷口盯梢的眼线似乎也撤走了。

但这种平静,反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就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连空气都绷紧了几分。

王伯忧心忡忡,几次欲言又止。

林锋却依旧平静,白天偶尔帮王伯整理一下货架,大部分时间则待在楼上,或短暂外出,行为规律得像个真正的、正在找工作的远房侄子。

他在等。

等鬼叔主动找他,或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上门。

第三天傍晚,时机来了。

林锋再次来到那栋破旧的筒子楼。

他没有首接上楼,而是在楼下一個极其隐蔽、却能观察到楼道口的角落静静等待。

天色渐暗,路灯昏黄,将杂乱的环境切割出片片阴影。

大约一小时后,他看到鬼叔佝偻着身子,拎着一个装着饭盒的塑料袋,警惕地左右张望着,从楼道里走出来,看样子是去买吃的。

林锋没有现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遮蔽物,观察着鬼叔的一举一动。

鬼叔显得非常紧张,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时不时突然回头,或者加快脚步钻进更小的巷子,显然是在反跟踪。

这种近乎本能的谨慎,说明他这几年的日子确实是在极度恐惧中度过的。

最终,鬼叔在一个生意冷清的街边粥铺买了份白粥和咸菜,然后沿着原路返回。

林锋判断,这不是陷阱。

鬼叔的恐惧是真实的。

就在鬼叔即将再次走入筒子楼楼道口的瞬间,林锋如同鬼魅般从他身后的阴影里闪现,声音压得极低:“鬼叔。”

“啊!”

鬼叔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塑料袋差点掉在地上,猛地回头,看到是林锋,脸色在路灯下煞白一片,“是…是你?

你…你怎么…聊聊。”

林锋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旁边一条更黑更窄的死胡同。

鬼叔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但最终还是认命般地点点头,跟着林锋走进了那条无人经过的胡同。

腐臭的垃圾味扑面而来。

“我……我知道的不多……”刚一站定,鬼叔就急急忙忙地开口,试图堵住林锋的提问,“那天晚上我说的就是全部了……我问,‘会计师’。”

林锋打断他,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他是谁?

有什么特点?

常在哪里活动?”

鬼叔 visibly shuddered(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紧紧攥着手里的塑料袋,指节发白:“他……他很神秘……很少露面,听说以前是正经金融公司出来的,不知怎么就跟了疯狗辉……帮他管账,洗钱,放数(放高利贷)的账目都归他管……辉很信任他,因为只有他能把账做得漂亮,让上面满意……名字?

长相?”

林锋追问。

“不知道真名……大家都叫他‘阿廖’或者‘廖先生’……”鬼叔努力回忆着,“样子……很普通,三十多岁吧,戴个金丝眼镜,总是穿着西装,打扮得像个上班族,不像我们这些人……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但……但眼神很冷,看人像在看数字……活动范围?”

“不知道他住哪……但他偶尔会去‘辉煌会计事务所’,就在新城那边,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还有就是……‘金碧辉煌’夜总会顶楼有个小办公室,他有时晚上会去那里对账……”鬼叔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低,“……疯狗辉很看重他,每次他去场子,都有专门的人护送,虽然看起来不像……”信息虽然依旧模糊,但比之前具体了许多。

一个隐藏在疯狗辉暴力集团核心的文职人员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林锋沉默地听着,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个细节的价值。

鬼叔看着他冰冷专注的神情,心中的恐惧更甚,忍不住再次劝道:“小锋,收手吧……阿廖那个人,比疯狗辉还可怕……疯狗辉是明着的疯,他是暗着的毒!

惹上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斗不过他们的!”

林锋抬起眼,看着鬼叔:“你怕他?”

“我怕!

我当然怕!”

鬼叔情绪有些激动,“我怕他们所有人!

我只想活着!”

“只是想活着?”

林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他内心的伪装,“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鬼叔一下子噎住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浑浊的眼睛里,恐惧之下,一丝被压抑了太久的屈辱和恨意,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林锋没有错过这一丝变化。

他靠近一步,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鬼叔厚重的恐惧外壳:“我父亲当年,或许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他至少给过底下人一口安稳饭吃。

现在呢?

疯狗辉把你们当人看了吗?”

鬼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低下头,不敢看林锋的眼睛。

“鬼叔,”林锋的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坚定,“我不是要你替我卖命。

我只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替该讨回公道的人,讨个公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看到的,听到的。

像以前卖消息一样,我给你钱,买你的消息。”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比上次厚得多,塞进鬼叔装着饭盒的塑料袋里。

“买点好的吃。

你活着,不仅仅是为了喘气。”

说完,林锋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死胡同,身影迅速融入外面的夜色中。

窄巷里,只剩下鬼叔一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

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沉甸甸的,里面既有温热的粥,也有冰冷的钞票。

他久久地站着,昏黄的光线照在他佝偻的背上。

恐惧和那丝微弱的、几乎被遗忘的恨意,在他眼中疯狂交战。

最终,他深深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攥紧了塑料袋,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挪回了那栋象征着他恐惧和逃避的筒子楼。

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比往常,沉重了那么一丝,也坚定了那么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