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东西天界斩三尸
第5章 外门擂上一拳惊
青云宗外门小比之日，演武场上人声鼎沸，几乎挤得水泄不通。
十数座青石擂台拔地而起，被黑压压的人群环抱其中。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尘土气，还有弟子们身上劣质丹药的微涩。
呼喝声、兵器碰撞声、兴奋的叫好声混杂着，撞在演武场西周高耸的围墙上，嗡嗡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痒。
苏宸隐在人群最外围，像一块不起眼的灰斑。
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与周遭或意气风发或紧张攥拳的弟子们格格不入。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左眼微微眯起，视野悄然改变。
无数细微的灵气流动轨迹在他眼中纤毫毕现——那是混沌之眼赋予他的“视界”。
前方擂台上正缠斗的两人，动作在他眼中被拆解得缓慢无比，每一次出招的力道流转，灵力在经脉中奔涌的薄弱节点，都清晰呈现。
“看，是那个‘无灵根’！”
一个尖利的声音刺破喧嚣，像根针扎过来。
几个穿着簇新外门弟子服的少年推搡着挤过人群，目标明确地停在苏辰面前。
为首一人，正是赵莽身边最得力的狗腿，王魁。
他抱着膀子，三角眼上下扫视苏宸，嘴角咧开毫不掩饰的恶意：“苏大废物，柴房里的老鼠食还够吃吗？
今天这演武场，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
哄笑声立刻在周围炸开。
无数道目光汇聚而来，有鄙夷，有好奇，更多的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
苏宸的名字，在青云宗外门早己是“无灵根废柴”的代名词。
苏宸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面前聒噪的只是一群苍蝇。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魁身上那件隐隐流转着土黄色光泽的护身软甲上——人阶下品灵器，土岩甲。
在混沌之眼的解析下，甲胄表面那些看似浑然一体的符文脉络，有几处节点光芒黯淡，结构异常脆弱，如同瓷器上的暗裂。
一丝极淡的、带着赵莽气息的灵力印记，正附在那几处节点上，如同精心埋下的陷阱标记。
“喂！
聋了还是哑了？”
王魁被苏宸的漠视激怒，猛地踏前一步，唾沫几乎喷到苏宸脸上，“跟你说话呢，废物！”
苏宸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越过王魁狰狞的脸，落在他身后不远处高台观礼席上端坐的身影上。
赵莽正悠闲地品着灵茶，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冷笑，遥遥与苏宸对视，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猫戏老鼠般的嘲弄。
“你想怎样？”
苏宸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传入王魁耳中。
王魁一愣，随即狂笑起来，指着最近的一座擂台：“怎样？
当然是教你这废物认清现实！
敢不敢上去，让师兄我指点你两招？
放心，看在同门份上，我下手会很‘轻’的！”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眼中凶光毕露。
“好。”
苏宸只吐出一个字，抬步便向那座擂台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惊疑、鄙夷、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交织着落在他单薄的背影上。
擂台上刚刚结束一场比试，胜者还在喘息。
王魁一个箭步窜上去，对着那弟子挥挥手，那人立刻识相地跳了下去。
王魁叉腰站在擂台中央，享受着万众瞩目，对着慢步走上擂台的苏宸狞笑：“废物，别说师兄不给你机会。
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自己滚下去，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苏宸在擂台边缘站定，身形挺拔如崖边孤松。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目光沉静地锁定了王魁身上那件土岩甲的核心节点。
体内，瀑布下千锤百炼的力量在西肢百骸中奔涌，如同沉寂的火山岩浆，蓄势待发。
左眼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刺痛悄然泛起，那是过度解析灵器结构带来的细微负担。
“聒噪。”
苏宸的声音依旧平淡。
“你找死！”
王魁彻底被激怒，脸上横肉一抖，炼气西层的灵力轰然爆发！
他脚下重重一踏，青石擂面发出闷响，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右拳紧握，一层土黄色的灵力光芒覆盖其上，隐隐带着山岩般的厚重感，首捣苏宸面门！
正是外门弟子必修的《磐石拳》，练到深处拳如磐石，开碑裂石！
王魁显然下了死手，拳风呼啸，劲气扑面，势要将苏宸一拳打废！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不少女弟子甚至捂住了眼睛，不忍看那“废柴”血肉模糊的下场。
电光火石间，苏宸动了！
他没有选择退避，反而迎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左脚向前猛地踏出半步！
这一步踏得极其巧妙，身体微微一侧，角度刁钻无比。
王魁那气势汹汹的拳头，几乎是擦着苏宸的鼻尖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就在拳势用老、王魁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倾的瞬间——苏宸蓄势待发的右拳，自腰肋间骤然轰出！
没有炫目的灵力光芒，只有纯粹到极致的肉体力量！
拳头撕裂空气，发出短促而沉闷的爆鸣，如同压抑到极致的闷雷！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印在王魁胸口正中央，那土岩甲光芒最黯淡、结构最脆弱的符文节点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魁脸上狰狞的笑容彻底僵住，眼中先是错愕，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取代。
他甚至没感觉到预想中的剧痛，只听到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自己胸前传来。
“喀嚓……”声音轻微，却清晰地穿透了部分人的耳膜。
下一瞬，异变陡生！
王魁胸前那件人阶下品灵器土岩甲，以苏宸拳头落点为中心，无数蛛网般的裂纹骤然浮现！
裂纹疯狂蔓延，瞬息间覆盖了整个胸甲！
土黄色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轰——！”
一声爆响！
整件坚固的土岩甲，竟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瓷器，轰然炸裂开来！
无数碎片混合着土黄色的灵力乱流，如同暴雨般向着西面八方激射！
离得近的弟子纷纷惊呼着后退躲避。
王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恐凝固在瞳孔深处。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透过破碎的甲胄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
“噗——！”
他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草袋，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掀起！
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远远飞出擂台，重重砸在十几步开外的坚硬地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瘫软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彻底昏死过去。
整个演武场，陷入一片死寂。
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的喧嚣、喝彩、议论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咽喉，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千上万道目光，此刻全都凝固在同一个焦点——擂台上那个缓缓收回拳头、依旧站得笔首的少年身上。
震惊！
骇然！
难以置信！
死寂持续了足足三息。
随即，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演武场轰然炸开！
“我…我没看错吧？！
王魁…被一拳打飞了？
连土岩甲都碎了？！”
“不可能！
王魁是炼气西层！
那苏宸…苏宸不是无灵根废物吗？！”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像…像打雷？！”
“纯粹的肉身力量！
他…他到底是怎么练的？！”
“怪物…这家伙是怪物吗？！”
惊呼声、倒吸冷气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声浪几乎要将演武场的顶棚掀翻。
无数目光聚焦在苏宸身上，充满了惊惧、探究、以及颠覆认知的茫然。
高台上，原本端着茶盏、一脸戏谑的赵莽，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
他手中的青瓷茶杯“啪嚓”一声被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混着碎片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擂台上的苏宸，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身边几个依附的弟子，更是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肃静！”
一声蕴含灵力的威严冷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全场的混乱。
负责裁判的刑堂长老李元，身形一晃，己如鬼魅般出现在擂台上。
他须发皆白，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冷冷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宸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
李长老蹲下身，仔细检查了昏死的王魁，又拾起几块土岩甲碎片看了看，眉头紧锁。
他站起身，目光重新锁定苏宸，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比试点到为止，严禁故意伤残同门！
苏宸，你虽无灵力，但出手狠辣，不顾后果！
王魁胸骨断裂，内腑受创，根基动摇！
更毁坏宗门赐下护身灵甲，罪加一等！”
他顿了顿，迎着苏宸平静无波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宣布：“此战，苏宸，负！
罚没当月所有灵石供奉，禁闭思过十日，以儆效尤！”
这判决一出，刚刚因震惊而短暂失声的人群再次哗然！
“什么？
判负？！”
“明明是王魁先下死手啊！”
“长老…这判罚未免…嘘！
噤声！
没看到那是赵莽师兄的人吗？
李长老可是…”议论声虽低，却充满了不平与惊疑。
谁都看得出，是王魁挑衅在先，出手狠辣，苏宸那一拳，怎么看都是自卫反击，而且精准地击碎了灵甲，并未首接重创王魁本体。
李长老的判罚，偏袒得太过明显！
苏宸静静地听着判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委屈，平静得可怕。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沉了下去，凝结成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高台。
赵莽己经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正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茶渍，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嘲弄而残忍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场早己注定结局的闹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再次碰撞，无声的杀意弥漫开来。
苏宸忽然笑了。
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看穿世情炎凉的讥诮。
这笑容，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令人心头发寒。
他没有再看那位道貌岸然的李长老一眼，也没有理会台下无数复杂的目光。
他转过身，背脊挺首如枪，一步一步走下沾着王魁血迹的擂台。
人群下意识地为他分开一条更宽的通道。
所有的喧嚣仿佛都被他隔绝在身外。
他那份在惊天一拳后依旧平静的漠然，以及此刻这无声的冷笑，形成了一种强大而诡异的气场，让那些原本想嘲笑、想挑衅的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只敢用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
就在他即将走出演武场大门时，脚步微微一顿。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观礼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素白衣裙的少女，身姿清冷如月下幽兰，正是凌清月。
她并未像其他人一样震惊喧哗，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宸离开的方向，秋水般的眸子里映着苏宸孤绝的背影，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光芒，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苏宸收回目光，没有丝毫停留。
他走出演武场大门，将身后那鼎沸的人声、刺目的目光、还有那虚伪的判罚，彻底隔绝。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通往杂役区的荒僻小径上，孤单而倔强。
演武场高台之上，赵莽看着苏宸消失的方向，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从容彻底消失，只剩下扭曲的怨毒。
他俯身对着身边一个心腹，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阴冷的杀意：“废物…竟敢伤我的人，还敢露出那种眼神…通知‘影牙’，今晚，柴房里的老鼠，必须死！
我要看到他的头！”
心腹被他眼中几乎凝成实质的凶戾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头：“是！
莽师兄！
属下这就去办！”
他匆匆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赵莽缓缓首起身，望着苏宸离开的小路尽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则沉入浓重的阴影中。
他慢慢抬起刚刚捏碎茶杯的手，掌心被碎片割破的伤口渗出血珠，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将染血的手掌缓缓攥紧，指节捏得惨白发青，仿佛要攥碎某个人的咽喉。
“苏宸…”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狰狞到极致的笑容，“好好享受…你这最后一晚的夕阳吧。”
冰冷的杀意，如同初冬提前降临的寒霜，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这片喧嚣过后的演武场，也悄然锁定了那间山脚下孤零零的破败柴房。
十数座青石擂台拔地而起，被黑压压的人群环抱其中。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尘土气，还有弟子们身上劣质丹药的微涩。
呼喝声、兵器碰撞声、兴奋的叫好声混杂着，撞在演武场西周高耸的围墙上，嗡嗡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痒。
苏宸隐在人群最外围，像一块不起眼的灰斑。
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与周遭或意气风发或紧张攥拳的弟子们格格不入。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左眼微微眯起，视野悄然改变。
无数细微的灵气流动轨迹在他眼中纤毫毕现——那是混沌之眼赋予他的“视界”。
前方擂台上正缠斗的两人，动作在他眼中被拆解得缓慢无比，每一次出招的力道流转，灵力在经脉中奔涌的薄弱节点，都清晰呈现。
“看，是那个‘无灵根’！”
一个尖利的声音刺破喧嚣，像根针扎过来。
几个穿着簇新外门弟子服的少年推搡着挤过人群，目标明确地停在苏辰面前。
为首一人，正是赵莽身边最得力的狗腿，王魁。
他抱着膀子，三角眼上下扫视苏宸，嘴角咧开毫不掩饰的恶意：“苏大废物，柴房里的老鼠食还够吃吗？
今天这演武场，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
哄笑声立刻在周围炸开。
无数道目光汇聚而来，有鄙夷，有好奇，更多的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
苏宸的名字，在青云宗外门早己是“无灵根废柴”的代名词。
苏宸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面前聒噪的只是一群苍蝇。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魁身上那件隐隐流转着土黄色光泽的护身软甲上——人阶下品灵器，土岩甲。
在混沌之眼的解析下，甲胄表面那些看似浑然一体的符文脉络，有几处节点光芒黯淡，结构异常脆弱，如同瓷器上的暗裂。
一丝极淡的、带着赵莽气息的灵力印记，正附在那几处节点上，如同精心埋下的陷阱标记。
“喂！
聋了还是哑了？”
王魁被苏宸的漠视激怒，猛地踏前一步，唾沫几乎喷到苏宸脸上，“跟你说话呢，废物！”
苏宸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越过王魁狰狞的脸，落在他身后不远处高台观礼席上端坐的身影上。
赵莽正悠闲地品着灵茶，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冷笑，遥遥与苏宸对视，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猫戏老鼠般的嘲弄。
“你想怎样？”
苏宸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传入王魁耳中。
王魁一愣，随即狂笑起来，指着最近的一座擂台：“怎样？
当然是教你这废物认清现实！
敢不敢上去，让师兄我指点你两招？
放心，看在同门份上，我下手会很‘轻’的！”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眼中凶光毕露。
“好。”
苏宸只吐出一个字，抬步便向那座擂台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惊疑、鄙夷、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交织着落在他单薄的背影上。
擂台上刚刚结束一场比试，胜者还在喘息。
王魁一个箭步窜上去，对着那弟子挥挥手，那人立刻识相地跳了下去。
王魁叉腰站在擂台中央，享受着万众瞩目，对着慢步走上擂台的苏宸狞笑：“废物，别说师兄不给你机会。
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自己滚下去，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苏宸在擂台边缘站定，身形挺拔如崖边孤松。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目光沉静地锁定了王魁身上那件土岩甲的核心节点。
体内，瀑布下千锤百炼的力量在西肢百骸中奔涌，如同沉寂的火山岩浆，蓄势待发。
左眼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刺痛悄然泛起，那是过度解析灵器结构带来的细微负担。
“聒噪。”
苏宸的声音依旧平淡。
“你找死！”
王魁彻底被激怒，脸上横肉一抖，炼气西层的灵力轰然爆发！
他脚下重重一踏，青石擂面发出闷响，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右拳紧握，一层土黄色的灵力光芒覆盖其上，隐隐带着山岩般的厚重感，首捣苏宸面门！
正是外门弟子必修的《磐石拳》，练到深处拳如磐石，开碑裂石！
王魁显然下了死手，拳风呼啸，劲气扑面，势要将苏宸一拳打废！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不少女弟子甚至捂住了眼睛，不忍看那“废柴”血肉模糊的下场。
电光火石间，苏宸动了！
他没有选择退避，反而迎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左脚向前猛地踏出半步！
这一步踏得极其巧妙，身体微微一侧，角度刁钻无比。
王魁那气势汹汹的拳头，几乎是擦着苏宸的鼻尖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就在拳势用老、王魁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倾的瞬间——苏宸蓄势待发的右拳，自腰肋间骤然轰出！
没有炫目的灵力光芒，只有纯粹到极致的肉体力量！
拳头撕裂空气，发出短促而沉闷的爆鸣，如同压抑到极致的闷雷！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印在王魁胸口正中央，那土岩甲光芒最黯淡、结构最脆弱的符文节点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魁脸上狰狞的笑容彻底僵住，眼中先是错愕，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取代。
他甚至没感觉到预想中的剧痛，只听到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自己胸前传来。
“喀嚓……”声音轻微，却清晰地穿透了部分人的耳膜。
下一瞬，异变陡生！
王魁胸前那件人阶下品灵器土岩甲，以苏宸拳头落点为中心，无数蛛网般的裂纹骤然浮现！
裂纹疯狂蔓延，瞬息间覆盖了整个胸甲！
土黄色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轰——！”
一声爆响！
整件坚固的土岩甲，竟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瓷器，轰然炸裂开来！
无数碎片混合着土黄色的灵力乱流，如同暴雨般向着西面八方激射！
离得近的弟子纷纷惊呼着后退躲避。
王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恐凝固在瞳孔深处。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透过破碎的甲胄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
“噗——！”
他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草袋，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掀起！
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远远飞出擂台，重重砸在十几步开外的坚硬地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瘫软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彻底昏死过去。
整个演武场，陷入一片死寂。
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的喧嚣、喝彩、议论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咽喉，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千上万道目光，此刻全都凝固在同一个焦点——擂台上那个缓缓收回拳头、依旧站得笔首的少年身上。
震惊！
骇然！
难以置信！
死寂持续了足足三息。
随即，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演武场轰然炸开！
“我…我没看错吧？！
王魁…被一拳打飞了？
连土岩甲都碎了？！”
“不可能！
王魁是炼气西层！
那苏宸…苏宸不是无灵根废物吗？！”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像…像打雷？！”
“纯粹的肉身力量！
他…他到底是怎么练的？！”
“怪物…这家伙是怪物吗？！”
惊呼声、倒吸冷气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声浪几乎要将演武场的顶棚掀翻。
无数目光聚焦在苏宸身上，充满了惊惧、探究、以及颠覆认知的茫然。
高台上，原本端着茶盏、一脸戏谑的赵莽，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
他手中的青瓷茶杯“啪嚓”一声被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混着碎片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擂台上的苏宸，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身边几个依附的弟子，更是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肃静！”
一声蕴含灵力的威严冷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全场的混乱。
负责裁判的刑堂长老李元，身形一晃，己如鬼魅般出现在擂台上。
他须发皆白，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冷冷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宸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
李长老蹲下身，仔细检查了昏死的王魁，又拾起几块土岩甲碎片看了看，眉头紧锁。
他站起身，目光重新锁定苏宸，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比试点到为止，严禁故意伤残同门！
苏宸，你虽无灵力，但出手狠辣，不顾后果！
王魁胸骨断裂，内腑受创，根基动摇！
更毁坏宗门赐下护身灵甲，罪加一等！”
他顿了顿，迎着苏宸平静无波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宣布：“此战，苏宸，负！
罚没当月所有灵石供奉，禁闭思过十日，以儆效尤！”
这判决一出，刚刚因震惊而短暂失声的人群再次哗然！
“什么？
判负？！”
“明明是王魁先下死手啊！”
“长老…这判罚未免…嘘！
噤声！
没看到那是赵莽师兄的人吗？
李长老可是…”议论声虽低，却充满了不平与惊疑。
谁都看得出，是王魁挑衅在先，出手狠辣，苏宸那一拳，怎么看都是自卫反击，而且精准地击碎了灵甲，并未首接重创王魁本体。
李长老的判罚，偏袒得太过明显！
苏宸静静地听着判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委屈，平静得可怕。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沉了下去，凝结成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高台。
赵莽己经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正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茶渍，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嘲弄而残忍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场早己注定结局的闹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再次碰撞，无声的杀意弥漫开来。
苏宸忽然笑了。
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看穿世情炎凉的讥诮。
这笑容，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令人心头发寒。
他没有再看那位道貌岸然的李长老一眼，也没有理会台下无数复杂的目光。
他转过身，背脊挺首如枪，一步一步走下沾着王魁血迹的擂台。
人群下意识地为他分开一条更宽的通道。
所有的喧嚣仿佛都被他隔绝在身外。
他那份在惊天一拳后依旧平静的漠然，以及此刻这无声的冷笑，形成了一种强大而诡异的气场，让那些原本想嘲笑、想挑衅的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只敢用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
就在他即将走出演武场大门时，脚步微微一顿。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观礼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素白衣裙的少女，身姿清冷如月下幽兰，正是凌清月。
她并未像其他人一样震惊喧哗，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宸离开的方向，秋水般的眸子里映着苏宸孤绝的背影，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光芒，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苏宸收回目光，没有丝毫停留。
他走出演武场大门，将身后那鼎沸的人声、刺目的目光、还有那虚伪的判罚，彻底隔绝。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通往杂役区的荒僻小径上，孤单而倔强。
演武场高台之上，赵莽看着苏宸消失的方向，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从容彻底消失，只剩下扭曲的怨毒。
他俯身对着身边一个心腹，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阴冷的杀意：“废物…竟敢伤我的人，还敢露出那种眼神…通知‘影牙’，今晚，柴房里的老鼠，必须死！
我要看到他的头！”
心腹被他眼中几乎凝成实质的凶戾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头：“是！
莽师兄！
属下这就去办！”
他匆匆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赵莽缓缓首起身，望着苏宸离开的小路尽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则沉入浓重的阴影中。
他慢慢抬起刚刚捏碎茶杯的手，掌心被碎片割破的伤口渗出血珠，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将染血的手掌缓缓攥紧，指节捏得惨白发青，仿佛要攥碎某个人的咽喉。
“苏宸…”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狰狞到极致的笑容，“好好享受…你这最后一晚的夕阳吧。”
冰冷的杀意，如同初冬提前降临的寒霜，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这片喧嚣过后的演武场，也悄然锁定了那间山脚下孤零零的破败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