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间断阴案

第4章 爹,我没罪

我在阳间断阴案 羊村你懒叔 2025-11-13 01:25:23 现代言情
过了十几分钟,人群外围一阵骚动。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带愁容的妇人。

男人穿着一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两条黝黑干瘦的胳膊。

他就是孙家的大儿子,孙建国。

孙建国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藤椅旁的那个年轻人。

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那双眼睛,那背着手微微佝偻的站姿,活脱脱就是他爹生前的模样。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威严,是做了三十年儿子,挨了三十年训斥才烙下的印记。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等着他这个大儿子开口。

孙建国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哆嗦了几下,往前挪了一步,试探着,用一种近乎蚊呐的声音,喊了一声:“……爹?”

站在藤椅旁的“孙德山”,浑浊的眼神里透出一些暖意,那是长辈看自家孩子的慈爱。

他用那苍老沙哑的嗓音,平缓地开口:“老大,你来了。

快来站到我身边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一家之主的气度。

孙建国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己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下意识地“欸”了一声,拉着身边同样呆若木鸡的媳妇,听话地走上前,规规矩矩地站到了陈默的左手边。

这一幕,让院子里最后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大儿子都认了,这事,真的不能再真了。

瘫坐在地上的刘艳,眼见着大伯子一家都站到了“公公”那边,周围邻居的眼神也从看热闹变成了看审判,心底的恐慌像是野草一样疯长。

她不能就这么认了。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在大腿上一拍,嚎啕大哭起来。

“我没法活了啊!

我嫁到你们孙家快三十年,生儿子养闺女,操持这个家,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话却是对着周围的街坊邻居说的,“公公在世的时候,我是没让他顿顿吃上肉,可也没让他饿过一顿!

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

就为这点小事,死了都不放过我,要借着个外人的身子回来作践我!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这番哭诉,声泪俱下,倒也真有几分凄惨。

人群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听了这话,脸上流露出几分同情。

“唉,要说起来,刘艳这些年也不容易。”

“是啊,当媳妇的,哪有不受气的,孙老头脾气也倔,有点磕碰也正常。”

“人死账消,这么闹,是有点过了……”风向有了微妙的变化。

孙建国听着这些议论,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觉得自家的脸面,正被放在这大院里,让所有人踩来踩去。

他凑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带着恳求的语气:“爹,有啥事,您晚上给我托个梦不成吗?

非要闹得街坊邻里都看着……咱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要脸?”

陈默,或者说“孙德山”,发出一声冷哼。

他转过头,那双年轻人的眼睛里,此刻却翻涌着老人独有的悲凉。

“我们老孙家的脸,早被这个毒妇给丢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默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

那股子属于孙德山的老迈和家常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森然的、不属于凡间的威严。

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竟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他的眼神扫过刘艳,那目光不再是公公看儿媳,而是判官在审视一个罪囚。

“啪!”

一声脆响,震得所有人心里一哆嗦。

陈默一巴掌,重重拍在身前那把老藤椅的扶手上。

那声音,像是法堂上那块惊堂木,狠狠砸下。

整个嘈杂的院子,刹那间鸦雀无声。

“罪女刘艳,跪下!”

陈默的声音变得宏大而空旷,带着回音,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

刘艳被这声断喝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扑通”一声,首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她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却还嘴硬地辩解:“我……我没罪!

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你没错?”

“孙德山”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从中山装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黄纸。

那黄纸粗糙泛黄,边缘己经磨损,上面用墨黑的字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血和泪写成的。

“城隍案前,阴状在此,桩桩件件,你还敢狡辩?”

他展开黄纸,用那苍老的声音,念出了第一条罪状。

“一年前,我中风偏瘫,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你,刘艳,趁我两个儿子不在跟前,人前装贤惠,人后露凶相。

每日端来的饭菜,不是馊的,就是冷的。

我若是吃得慢了,你便对我百般辱骂,说我是老不死的废物,拖累全家!”

“这还不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恨,“你嫌打我手疼,就用那纳鞋底的锥子,隔着被子戳我的腿!

更说是什么治偏瘫的偏方,拿缝衣服的钢针,一根一根,扎我的十指!

我动不了,也喊不出,只能睁着眼,看着你笑!”

“十指连心啊!”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泪般的控诉。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里的内容给震住了。

辱骂、给馊饭、用锥子戳、用钢针扎手指……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描绘出的画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们下意识地蜷了蜷自己的手指,仿佛那钢针正扎在自己身上。

之前还对刘艳抱有同情的几个大妈,此刻脸色煞白,看向刘艳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我的老天爷,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太毒了!

对一个瘫在床上的老人下这种手,她还是不是人!”

“怪不得老孙头死了都要告状,这哪里是冤,这是血海深仇啊!”

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同情刘艳。

所有的目光,狠狠地盯在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