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枢机门：从戍卒到天下执棋人
第4章 商女竹简传遗命
蒙辙跨上枣红马时，甲衣下的玄铁令牌硌得胸口生疼。
咸阳的晨雾还未散尽，他望着前方蜿蜒的粮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新换的伍长佩刀——这是李信亲自从将府取来的，刀鞘上的云纹比普通戍卒刀多了三道刻痕。
“伍长，这巡查粮道的差使……”赵烈牵着马跟在右侧，声音里带着点疑惑，“比守函谷关轻省多了，您倒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蒙辙没接话。
他望着远处商队扬起的尘烟，耳边又响起老宦官陈公公的话：“咸阳城郊的枢机别苑，藏着《九变策》缺的六篇。”
昨夜他翻来覆去看那半枚玄铁令牌，残卷边缘的缺口与令牌严丝合缝，像块烧红的炭贴在肉里。
“救命啊——！”
一声尖叫刺破晨雾。
蒙辙的马耳朵瞬间竖起来。
他猛勒缰绳，枣红马前蹄扬起，在地上划出两道深痕。
赵烈的马撞上来，他骂了句“奶奶的”，却见蒙辙己经策马冲向声音来源——前方山坳里，十几匹骆驼倒在血泊中，商队的青布帐篷被砍得稀烂，几个穿短褐的伙计趴在地上，后颈插着带倒刺的短箭。
“留活口！”
蒙辙翻身下马，佩刀出鞘的声音像蛇吐信子。
他踢开脚边带血的秤砣，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骆驼鞍上的“齐”字商印被利刃刮得模糊，货箱里滚出的锦缎染着血，最诡异的是，所有尸体的手都攥着空——该是被劫匪翻找过什么。
“伍长！
这儿有个喘气的！”
赵烈的声音从骆驼后面传来。
蒙辙快步绕过去，只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蜷在骆驼腹下，左肩插着支箭，血把衣襟染成深紫。
她的手死死抠着怀里的青布包，指节白得像冬天的枯枝。
“姑娘？”
蒙辙蹲下身，刀背轻轻挑开她额前黏血的碎发。
女子睫毛颤了颤，浑浊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像将熄的灯芯被吹了口气。
她抓住蒙辙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九变……谋势篇……不可……落入他人手……我听着，你慢慢说。”
蒙辙另一只手按住她的伤口，掌心能感觉到血正顺着指缝往外涌。
他瞥见青布包边缘露出半截竹简，墨迹未干的“谋势”二字刺得他瞳孔收缩——这正是老丈临终前塞给他的残卷里缺失的篇目！
女子的手突然松了。
蒙辙摸她的颈侧，脉搏己经弱得像游丝。
她最后看了眼青布包，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头一偏，再没了声息。
“奶奶的，这是遭了狠手。”
赵烈蹲在旁边，用刀尖挑起具尸体的袖口，“您看这刀伤，斜着从肋骨下挑进去，没十年练不出这准头。”
蒙辙没答话。
他盯着地上散落的铜钱，弯腰捡起枚——铜锈里露出半圈云雷纹，是楚地黑市特有的暗记。
他幼年在商队当杂役时，跟着老掌事去过郢都，见过那些躲在巷子里的黑市商人，用这种刻着“郢爰”暗纹的铜钱交易见不得光的东西。
“走。”
蒙辙把青布包塞进怀里，用甲衣盖住，“顺着血迹追。”
赵烈抽了抽鼻子：“血味往林子里去了。”
山林里的露水打湿了裤脚。
蒙辙踩着腐叶往前，耳尖动了动——前面有水流声。
转过棵老松树，他突然顿住：棵歪脖子树下躺着具尸体，穿的粗布短打补丁摞补丁，可靴底干干净净，连泥都没沾。
“山民的鞋哪能这么干净？”
赵烈用刀尖挑起尸体的裤脚，露出脚踝上的青黑色刺青，“这是……刺的蛇？”
蒙辙蹲下身，捏住尸体的左手。
食指和中指关节有老茧，是常年握短刃的痕迹。
无名指上套着枚青铜指环，内侧刻着个“罗”字，刻痕里还嵌着半粒朱砂。
“罗八。”
蒙辙突然开口。
“您认识？”
“西市赌坊里听过。”
蒙辙用刀尖挑起指环，“去年有个叫罗八的，专做‘清场’的买卖——替人劫货、杀人，要价狠，手段更狠。”
他盯着尸体脖颈处的勒痕，“但这人不是罗八，是罗八的手下。”
赵烈的刀“当啷”掉在地上：“伍长，这……这商队被劫，和咱们有啥干系？
要不回营找李都尉，调人来查？
“蒙辙摸了摸怀里的青布包，能摸到竹简的棱角。
他想起昨夜陈公公说的“咸阳有内鬼”，想起魏无咎临死前骂的“枢机门的狗”，想起女子咽气前最后那句“不可落入他人手”。
如果现在回营报信，消息说不定就顺着粮道传到了内鬼耳朵里——他连李信帐下的火头军是谁的人都不清楚。
“回营？”
蒙辙扯下块衣襟，擦净刀上的血，“要是真有人盯着这竹简，咱们前脚回营，后脚就有人来抢。”
他望着林外透进来的光斑，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赵烈，你回营替我递个话，就说粮道有段塌方，我得带人修两日。”
“那您……我去西市。”
蒙辙解下甲衣，扔进旁边的溪水里。
甲片撞击的声音惊飞了几只鸟，他扯过尸体的粗布短打套上，又把青布包塞进腰带里，用草绳缠住，“罗八的赌坊在西市最南边，我得去会会这位‘清场高手’。”
赵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伍长，我跟你——不行。”
蒙辙甩开他的手，“你留在营里，盯着所有来找我的人。”
他转身往林外走，脚步声踩碎了满地落叶，“记住，我叫老六，卖山货的老六。”
山风掀起他的粗布短打，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草绳。
蒙辙摸了摸怀里的竹简，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远处的驼铃声，像擂响了战鼓。
这一次，他不再是躲在岩石后的戍卒。
他是执棋人，要让所有盯着《九变策》的眼睛，都落进他画的局里。
咸阳的晨雾还未散尽，他望着前方蜿蜒的粮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新换的伍长佩刀——这是李信亲自从将府取来的，刀鞘上的云纹比普通戍卒刀多了三道刻痕。
“伍长，这巡查粮道的差使……”赵烈牵着马跟在右侧，声音里带着点疑惑，“比守函谷关轻省多了，您倒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蒙辙没接话。
他望着远处商队扬起的尘烟，耳边又响起老宦官陈公公的话：“咸阳城郊的枢机别苑，藏着《九变策》缺的六篇。”
昨夜他翻来覆去看那半枚玄铁令牌，残卷边缘的缺口与令牌严丝合缝，像块烧红的炭贴在肉里。
“救命啊——！”
一声尖叫刺破晨雾。
蒙辙的马耳朵瞬间竖起来。
他猛勒缰绳，枣红马前蹄扬起，在地上划出两道深痕。
赵烈的马撞上来，他骂了句“奶奶的”，却见蒙辙己经策马冲向声音来源——前方山坳里，十几匹骆驼倒在血泊中，商队的青布帐篷被砍得稀烂，几个穿短褐的伙计趴在地上，后颈插着带倒刺的短箭。
“留活口！”
蒙辙翻身下马，佩刀出鞘的声音像蛇吐信子。
他踢开脚边带血的秤砣，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骆驼鞍上的“齐”字商印被利刃刮得模糊，货箱里滚出的锦缎染着血，最诡异的是，所有尸体的手都攥着空——该是被劫匪翻找过什么。
“伍长！
这儿有个喘气的！”
赵烈的声音从骆驼后面传来。
蒙辙快步绕过去，只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蜷在骆驼腹下，左肩插着支箭，血把衣襟染成深紫。
她的手死死抠着怀里的青布包，指节白得像冬天的枯枝。
“姑娘？”
蒙辙蹲下身，刀背轻轻挑开她额前黏血的碎发。
女子睫毛颤了颤，浑浊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像将熄的灯芯被吹了口气。
她抓住蒙辙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九变……谋势篇……不可……落入他人手……我听着，你慢慢说。”
蒙辙另一只手按住她的伤口，掌心能感觉到血正顺着指缝往外涌。
他瞥见青布包边缘露出半截竹简，墨迹未干的“谋势”二字刺得他瞳孔收缩——这正是老丈临终前塞给他的残卷里缺失的篇目！
女子的手突然松了。
蒙辙摸她的颈侧，脉搏己经弱得像游丝。
她最后看了眼青布包，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头一偏，再没了声息。
“奶奶的，这是遭了狠手。”
赵烈蹲在旁边，用刀尖挑起具尸体的袖口，“您看这刀伤，斜着从肋骨下挑进去，没十年练不出这准头。”
蒙辙没答话。
他盯着地上散落的铜钱，弯腰捡起枚——铜锈里露出半圈云雷纹，是楚地黑市特有的暗记。
他幼年在商队当杂役时，跟着老掌事去过郢都，见过那些躲在巷子里的黑市商人，用这种刻着“郢爰”暗纹的铜钱交易见不得光的东西。
“走。”
蒙辙把青布包塞进怀里，用甲衣盖住，“顺着血迹追。”
赵烈抽了抽鼻子：“血味往林子里去了。”
山林里的露水打湿了裤脚。
蒙辙踩着腐叶往前，耳尖动了动——前面有水流声。
转过棵老松树，他突然顿住：棵歪脖子树下躺着具尸体，穿的粗布短打补丁摞补丁，可靴底干干净净，连泥都没沾。
“山民的鞋哪能这么干净？”
赵烈用刀尖挑起尸体的裤脚，露出脚踝上的青黑色刺青，“这是……刺的蛇？”
蒙辙蹲下身，捏住尸体的左手。
食指和中指关节有老茧，是常年握短刃的痕迹。
无名指上套着枚青铜指环，内侧刻着个“罗”字，刻痕里还嵌着半粒朱砂。
“罗八。”
蒙辙突然开口。
“您认识？”
“西市赌坊里听过。”
蒙辙用刀尖挑起指环，“去年有个叫罗八的，专做‘清场’的买卖——替人劫货、杀人，要价狠，手段更狠。”
他盯着尸体脖颈处的勒痕，“但这人不是罗八，是罗八的手下。”
赵烈的刀“当啷”掉在地上：“伍长，这……这商队被劫，和咱们有啥干系？
要不回营找李都尉，调人来查？
“蒙辙摸了摸怀里的青布包，能摸到竹简的棱角。
他想起昨夜陈公公说的“咸阳有内鬼”，想起魏无咎临死前骂的“枢机门的狗”，想起女子咽气前最后那句“不可落入他人手”。
如果现在回营报信，消息说不定就顺着粮道传到了内鬼耳朵里——他连李信帐下的火头军是谁的人都不清楚。
“回营？”
蒙辙扯下块衣襟，擦净刀上的血，“要是真有人盯着这竹简，咱们前脚回营，后脚就有人来抢。”
他望着林外透进来的光斑，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赵烈，你回营替我递个话，就说粮道有段塌方，我得带人修两日。”
“那您……我去西市。”
蒙辙解下甲衣，扔进旁边的溪水里。
甲片撞击的声音惊飞了几只鸟，他扯过尸体的粗布短打套上，又把青布包塞进腰带里，用草绳缠住，“罗八的赌坊在西市最南边，我得去会会这位‘清场高手’。”
赵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伍长，我跟你——不行。”
蒙辙甩开他的手，“你留在营里，盯着所有来找我的人。”
他转身往林外走，脚步声踩碎了满地落叶，“记住，我叫老六，卖山货的老六。”
山风掀起他的粗布短打，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草绳。
蒙辙摸了摸怀里的竹简，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远处的驼铃声，像擂响了战鼓。
这一次，他不再是躲在岩石后的戍卒。
他是执棋人，要让所有盯着《九变策》的眼睛，都落进他画的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