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枢机门：从戍卒到天下执棋人
第5章 假扮货郎潜黑市
咸阳西市的日头刚爬上屋檐时，蒙辙己蹲在街角的槐树下。
他把粗布短打往腰间又掖了掖，盐袋里的粗盐硌得大腿生疼——这是他从营里伙房顺来的私货，混着两捧碎硝石，堆在竹筐里倒像那么回事。
“山胡椒嘞！
新晒的野花椒！”
隔壁菜摊的老妇扯着嗓子吆喝，唾沫星子溅到蒙辙脚边。
他喉结动了动，故意用带着陇东腔的哑嗓接话：“婶子，这日头毒，您那花椒再晒半日，怕不是要成灰喽。”
话音刚落，后颈就掠过一道刺痒。
蒙辙没抬头，眼角余光却扫到三步外的货郎——蓝布头巾压得低，竹篓里堆着几株蔫巴巴的柴胡，可那双手总在袖管里蜷着，指节泛白，像攥着什么硬东西。
“客官买草药不？”
货郎突然凑过来，声音尖得像刮竹片，“小的这有太行山来的野山参，大补！”
蒙辙摸向腰间的草绳，隔着粗布能摸到青布包的棱角。
他故意露出憨笑：“参太贵，我买两钱艾草。”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铜镚，指尖在货郎竹篓上一挑——艾草底下压着半块蜡封的蜜枣，蜜渍渗进草纸，洇出个模糊的“罗”字。
货郎的喉结猛地滚动。
蒙辙的手更快，扣住他手腕往怀里一带，货郎袖中“叮”地掉出根细针，针尖泛着幽蓝。
“哎呦！”
货郎杀猪似的叫，“你抢我东西！”
蒙辙反手将他按在槐树上，膝盖抵住他后腰：“抢？
你这针淬了乌头毒吧？
“他扯出货郎的左手，虎口处有新鲜的刀伤，”昨夜林子里那具尸体，左手也有这道伤——你和那死者，是同个主子教的握刀手法。”
货郎突然咬碎嘴里的东西，蒙辙立刻捏住他下巴：“别想着吞毒！”
指腹触到他后槽牙的缺口，“罗八的人都有这颗缺牙，对不对？”
货郎瞳孔骤缩，挣扎得更狠了。
蒙辙拽过他的腰带一扯，半封密信“啪”地掉在地上。
他迅速扫过内容——“罗八己得线人回报，谋势篇未毁”，最后几个字被撕了，墨迹却渗进纸背，隐约能辨“咸阳段”。
“放……放了我！”
货郎喘着粗气，“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蒙辙松开手，后退两步拍了拍裤腿：“我要找罗八买批‘特殊货物’，你带话给他——老六出三倍价。”
他弯腰捡起密信，指尖在“段”字上重重一按，“要是他不来，明儿这信就贴到都尉府门口。”
货郎连滚带爬跑远时，蒙辙瞥见街角的老柳树下，赵烈正蹲在卖胡饼的摊子前，手里攥着半块饼，眼睛却盯着这边。
他微微点头，赵烈立刻低头咬饼，油渍顺着下巴滴在青布衫上——这是他们约好的“安全”暗号。
月上柳梢头时，蒙辙蹲在城郊废弃驿站的断墙后。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能听见墙内传来模糊的人声。
昨夜放走的货郎果然带了话，此刻他腰间别着块青铜虎符，是方才那名自称“罗八手下”的瘦子塞给他的，虎符内侧刻着“戊时三刻，破庙西窗”。
“吱呀——”驿站后门突然开了道缝，两盏羊角灯晃出来。
蒙辙缩了缩脖子，粗布短打下的肌肉绷成铁线。
他跟着提灯人穿过堆满破车的前院，脚下的青砖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蓟，刺儿扎进鞋底，疼得他首咬牙。
地下密室的潮气扑面而来时，蒙辙差点呛咳。
这里比他想象的大，十多盏牛油灯挂在木柱上，照得满墙兵器寒光闪闪。
左边角落有人在卖带血的秦军甲片，右边柜台后堆着整箱的朱砂——和林子里那具尸体指环上的朱砂，颜色分毫不差。
“老六？”
蒙辙转头，看见个穿黑绸短打的胖子从里间出来，左耳垂上坠着颗夜明珠，映得半张脸泛着青灰。
他认得这张脸——西市赌坊的账房先生，上个月还替李都尉收过赌债。
“罗爷呢？”
蒙辙故意搓了搓手，“我要见罗爷。”
胖子眯起眼：“罗爷不见生客。
你要的‘货’，我这儿也能谈。”
蒙辙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往桌上一丢：“我要的是能让咸阳城抖三抖的货。”
他压低声音，“比如……城守段大人的手令。”
胖子的瞳孔猛地收缩，夜明珠“啪”地掉在地上。
蒙辙趁机扫过里间的门帘——门帘后露出半只皂靴，靴底绣着金线云纹，正是段长风常穿的官靴。
“你……你胡说！”
胖子弯腰捡夜明珠，声音发颤。
蒙辙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兵器架。
刀枪落地的声响里，他瞥见门帘后闪过道影子，皂靴的金线在灯影里晃了晃，消失在更深处。
“对不住！
对不住！”
蒙辙蹲下身捡刀，手指在刀柄上一摸——刀鞘内侧刻着”咸阳卫“三个字，和段长风亲卫的佩刀制式一模一样。
他把刀插回架上时，掌心沁出冷汗。
原来段长风早和罗八勾连，林子里的劫杀、密信里的“谋势篇”，背后都有这城守的影子。
“滚！”
胖子突然吼道，“明日再来！”
蒙辙转身往外走，靴底碾过颗小石子。
他数着步数——从密室到后门，共十七步；左边第三根木柱后有个暗格，方才瞥见有人往里面塞了卷竹简；右边墙角的坛子装着蛇蜕，和林子里尸体脚踝的刺青，都是蛇。
出了驿站，夜风吹得他后颈发凉。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又碰了碰草绳里的青布包——《九变策》残卷还在，可段长风的影子却像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赵烈从树后闪出来时，蒙辙正把虎符掰成两半。
“伍长？”
赵烈压低声音。
“去营里找李都尉。”
蒙辙把半块虎符塞进他手里，“明儿戌时，带二十个兄弟扮成巡逻兵，在驿站外一里地埋伏。”
他望着远处咸阳城的灯火，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罗八的局，该收网了。”
赵烈刚要开口，蒙辙己转身往营地方向走。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踩碎了满地的野蓟刺儿——这一回，执棋人要下的，是盘连段长风都猜不透的大棋。
他把粗布短打往腰间又掖了掖，盐袋里的粗盐硌得大腿生疼——这是他从营里伙房顺来的私货，混着两捧碎硝石，堆在竹筐里倒像那么回事。
“山胡椒嘞！
新晒的野花椒！”
隔壁菜摊的老妇扯着嗓子吆喝，唾沫星子溅到蒙辙脚边。
他喉结动了动，故意用带着陇东腔的哑嗓接话：“婶子，这日头毒，您那花椒再晒半日，怕不是要成灰喽。”
话音刚落，后颈就掠过一道刺痒。
蒙辙没抬头，眼角余光却扫到三步外的货郎——蓝布头巾压得低，竹篓里堆着几株蔫巴巴的柴胡，可那双手总在袖管里蜷着，指节泛白，像攥着什么硬东西。
“客官买草药不？”
货郎突然凑过来，声音尖得像刮竹片，“小的这有太行山来的野山参，大补！”
蒙辙摸向腰间的草绳，隔着粗布能摸到青布包的棱角。
他故意露出憨笑：“参太贵，我买两钱艾草。”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铜镚，指尖在货郎竹篓上一挑——艾草底下压着半块蜡封的蜜枣，蜜渍渗进草纸，洇出个模糊的“罗”字。
货郎的喉结猛地滚动。
蒙辙的手更快，扣住他手腕往怀里一带，货郎袖中“叮”地掉出根细针，针尖泛着幽蓝。
“哎呦！”
货郎杀猪似的叫，“你抢我东西！”
蒙辙反手将他按在槐树上，膝盖抵住他后腰：“抢？
你这针淬了乌头毒吧？
“他扯出货郎的左手，虎口处有新鲜的刀伤，”昨夜林子里那具尸体，左手也有这道伤——你和那死者，是同个主子教的握刀手法。”
货郎突然咬碎嘴里的东西，蒙辙立刻捏住他下巴：“别想着吞毒！”
指腹触到他后槽牙的缺口，“罗八的人都有这颗缺牙，对不对？”
货郎瞳孔骤缩，挣扎得更狠了。
蒙辙拽过他的腰带一扯，半封密信“啪”地掉在地上。
他迅速扫过内容——“罗八己得线人回报，谋势篇未毁”，最后几个字被撕了，墨迹却渗进纸背，隐约能辨“咸阳段”。
“放……放了我！”
货郎喘着粗气，“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蒙辙松开手，后退两步拍了拍裤腿：“我要找罗八买批‘特殊货物’，你带话给他——老六出三倍价。”
他弯腰捡起密信，指尖在“段”字上重重一按，“要是他不来，明儿这信就贴到都尉府门口。”
货郎连滚带爬跑远时，蒙辙瞥见街角的老柳树下，赵烈正蹲在卖胡饼的摊子前，手里攥着半块饼，眼睛却盯着这边。
他微微点头，赵烈立刻低头咬饼，油渍顺着下巴滴在青布衫上——这是他们约好的“安全”暗号。
月上柳梢头时，蒙辙蹲在城郊废弃驿站的断墙后。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能听见墙内传来模糊的人声。
昨夜放走的货郎果然带了话，此刻他腰间别着块青铜虎符，是方才那名自称“罗八手下”的瘦子塞给他的，虎符内侧刻着“戊时三刻，破庙西窗”。
“吱呀——”驿站后门突然开了道缝，两盏羊角灯晃出来。
蒙辙缩了缩脖子，粗布短打下的肌肉绷成铁线。
他跟着提灯人穿过堆满破车的前院，脚下的青砖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蓟，刺儿扎进鞋底，疼得他首咬牙。
地下密室的潮气扑面而来时，蒙辙差点呛咳。
这里比他想象的大，十多盏牛油灯挂在木柱上，照得满墙兵器寒光闪闪。
左边角落有人在卖带血的秦军甲片，右边柜台后堆着整箱的朱砂——和林子里那具尸体指环上的朱砂，颜色分毫不差。
“老六？”
蒙辙转头，看见个穿黑绸短打的胖子从里间出来，左耳垂上坠着颗夜明珠，映得半张脸泛着青灰。
他认得这张脸——西市赌坊的账房先生，上个月还替李都尉收过赌债。
“罗爷呢？”
蒙辙故意搓了搓手，“我要见罗爷。”
胖子眯起眼：“罗爷不见生客。
你要的‘货’，我这儿也能谈。”
蒙辙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往桌上一丢：“我要的是能让咸阳城抖三抖的货。”
他压低声音，“比如……城守段大人的手令。”
胖子的瞳孔猛地收缩，夜明珠“啪”地掉在地上。
蒙辙趁机扫过里间的门帘——门帘后露出半只皂靴，靴底绣着金线云纹，正是段长风常穿的官靴。
“你……你胡说！”
胖子弯腰捡夜明珠，声音发颤。
蒙辙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兵器架。
刀枪落地的声响里，他瞥见门帘后闪过道影子，皂靴的金线在灯影里晃了晃，消失在更深处。
“对不住！
对不住！”
蒙辙蹲下身捡刀，手指在刀柄上一摸——刀鞘内侧刻着”咸阳卫“三个字，和段长风亲卫的佩刀制式一模一样。
他把刀插回架上时，掌心沁出冷汗。
原来段长风早和罗八勾连，林子里的劫杀、密信里的“谋势篇”，背后都有这城守的影子。
“滚！”
胖子突然吼道，“明日再来！”
蒙辙转身往外走，靴底碾过颗小石子。
他数着步数——从密室到后门，共十七步；左边第三根木柱后有个暗格，方才瞥见有人往里面塞了卷竹简；右边墙角的坛子装着蛇蜕，和林子里尸体脚踝的刺青，都是蛇。
出了驿站，夜风吹得他后颈发凉。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又碰了碰草绳里的青布包——《九变策》残卷还在，可段长风的影子却像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赵烈从树后闪出来时，蒙辙正把虎符掰成两半。
“伍长？”
赵烈压低声音。
“去营里找李都尉。”
蒙辙把半块虎符塞进他手里，“明儿戌时，带二十个兄弟扮成巡逻兵，在驿站外一里地埋伏。”
他望着远处咸阳城的灯火，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罗八的局，该收网了。”
赵烈刚要开口，蒙辙己转身往营地方向走。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踩碎了满地的野蓟刺儿——这一回，执棋人要下的，是盘连段长风都猜不透的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