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2023年寒冬的凛冽,似乎还冻在骨髓深处。《逆命1985》火爆上线啦!这本书耐看情感真挚,作者“爱吃炝锅面的天狼兄”的原创精品作,齐明刘敏主人公,精彩内容选节:2023年寒冬的凛冽,似乎还冻在骨髓深处。加长轿车后座的真皮座椅细腻冰冷,隔绝着窗外的喧嚣,却隔不开手机听筒里催债人那带着金属刮擦般冷硬的声音。“齐总,令尊厂子倒闭的债务结算最后期限,就是明天中午十二点。您看……”那是齐明私人财务顾问陈禹的声音,刻意压低的腔调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对方这次态度很强硬,银行那边的过渡资金也……”齐明闭上眼,指腹重重按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父亲那间曾经承载全家希望的...
加长轿车后座的真皮座椅细腻冰冷,隔绝着窗外的喧嚣,却隔不开手机听筒里催债人那带着金属刮擦般冷硬的声音。
“齐总,令尊厂子倒闭的债务结算最后期限,就是明天中午十二点。
您看……”那是齐明私人财务顾问陈禹的声音,刻意压低的腔调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对方这次态度很强硬,银行那边的过渡资金也……”齐明闭上眼,指腹重重按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父亲那间曾经承载全家希望的小型金属加工厂,像一个无法愈合的溃烂伤口,在实体经济的严冬里彻底崩塌,留下的巨额债务阴影,沉沉压在早己因市场剧变而摇摇欲坠的齐氏集团之上。
一股沉重的疲惫感,从心脏蔓延至西肢百骸。
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霓虹,在视网膜上拖曳出扭曲模糊的光带,如同他此刻纷乱如麻又充满不甘的心绪。
“知道了,”他打断陈禹,声音带着一丝极力控制的沙哑,“我正在去总部的路上,稳住他们,就说资金己在调度。”
他切断了通话,将手机随意丢在身旁空位上。
车内顶级香氛系统散发的雪松冷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虚伪甜腻。
他靠向椅背,昂贵的西服面料摩擦发出细微声响,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冰冷的光影。
三十年商海沉浮,无数次险境突围,难道最终要倒在这一波……?
这个念头尚未完整浮现,前方视野陡然被一片汹涌而来的、纯粹到令人绝望的白光彻底淹没!
那光芒毫无征兆,强度远超正午烈日,瞬间剥夺了所有视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的巨大撞击声浪!
金属扭曲的尖啸、玻璃瞬间粉碎迸溅的刺耳爆鸣、还有某种沉重物体轰然倒地的闷响……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死亡乐章。
冰冷的安全气囊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上他的面部和胸口,像一记沉重的闷锤。
身体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抛起,又被坚固的车体结构死死抵住、挤压、禁锢。
剧痛尚未清晰传导至大脑,一股带着浓重油腥味、铁锈味和某种塑料烧焦的古怪气味,蛮横地冲入他的鼻腔和口腔。
意识像被飓风卷起的羽毛,瞬间剥离了沉重的躯壳,坠入一片混沌虚无的黑暗深渊。
最后残留在感知里的,是身体某个部位传来的温热黏腻的流淌感……“齐明同学……”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磨砂玻璃,模糊地传来。
“齐明同学,请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声音渐渐清晰,带着一种久远年代里特有的、属于中年女性教师的温和与不容置疑的严厉。
身体似乎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一点点沉重地重新拼凑整合。
一股截然不同的、混合着劣质粉笔灰、木头课桌陈旧气息、老旧日光灯管发出的微弱臭氧味,还有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汗味(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廉价痱子粉的气息)的空气,取代了那噩梦般的血腥焦糊,真实地涌入鼻腔。
齐明猛地睁开双眼!
视野先是一片模糊的光斑晃动,随即迅速聚焦。
头顶上方,三片扇叶的绿色老式吊扇,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嗡嗡旋转着,搅动着午后炽热的空气,发出规律而催眠的噪音。
几缕微小的粉笔灰尘埃,被风扇搅动,在从高大窗户斜射进来的、充满颗粒感的金黄色阳光里,悠然漂浮、旋转、跳舞。
视线艰难地、带着宿醉般的沉重和茫然向下移动。
那是一张饱经沧桑的木头课桌,暗红的漆面早己斑驳褪色,布满深深浅浅的刻痕、墨迹和岁月的印痕。
桌面上,摊开着一本同样陈旧的课本。
封面上,印着几个简明而巨大的仿宋体大字:高一数学(必修)。
字体下方,是那个年代特有的、象征科学与奋进的抽象几何图案。
扉页上,赫然用蓝色钢笔水写着名字:高一(三)班,齐明。
字迹稚嫩歪扭,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
1990年?!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巨大的荒谬感和惊骇攫住了齐明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扭头看向窗外——几株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茂盛,在夏日的热风中挥动着巨大的巴掌形叶片,阳光透过叶隙,在地面和窗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操场边缘那面粗糙水泥砌成的、刷着“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红色大字的矮墙,更是瞬间刺痛了他的记忆深处!
那是他高中母校里,早己在九十年代末改建时被推倒的标志物!
1990年!
高一?!
他,齐明,那个在2023年金融风暴中挣扎求生的齐氏集团掌舵人,那个刚刚经历了致命车祸、本该死去的男人……竟然睁开了眼,回到了……三十三年前?!
“齐明!”
讲台上传来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不悦。
那声音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彻底打开了尘封记忆的闸门。
齐明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僵硬地、一寸寸地扭动脖颈,循声望去。
讲台上,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教师。
她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蓝灰色涤卡列宁装外套,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袖口挽起一小截,露出里面同样洗得发旧的白衬衫。
头发是那个年代最常见的齐耳短发,发梢微微向里卷着,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深褐色塑料边框的近视眼镜,镜片很厚,镜腿还用白色医用胶布缠裹了好几圈。
镜片后那双眼睛,此刻正严厉地透过厚厚的镜片,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李老师!
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李秀珍!
是她!
真的是她!
记忆中那个严肃又不失慈爱、会为了学生成绩下滑而忧心得睡不着觉、也会为了学生一点进步而由衷欣慰的老师!
一股混杂着酸楚、震惊和莫名温暖的巨大洪流,猛烈地冲击着齐明的胸膛,让他喉头发紧,眼眶瞬间涌上一股湿热。
“上课睡觉?
还睡得这么香?”
李老师皱着眉,语气带着责备,却又并非全然的厌恶,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梦到什么发财的好事了?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来,站起来,给大家讲讲,这道题怎么解!”
她的手指关节用力地敲了敲讲台侧面那块斑驳掉漆的老旧木质黑板。
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清晰地抄写着几道几何证明题。
全班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有好奇,有看热闹的窃笑,有习以为常的漠然,也有后排几个差生幸灾乐祸的眼神。
齐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被重锤擂响的战鼓,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轰鸣。
指尖用力掐进掌心,清晰的刺痛感传递到大脑,提醒着他眼前荒谬绝伦却又无比真实的场景——这不是垂死前的幻觉,也不是混乱的梦境。
他僵硬地、像个提线木偶般,慢慢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木头凳腿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他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几下,那声回应,微弱得如同耗尽全身力气挤出的叹息,却又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教室里:“……到。”
这一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
李老师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对这个一向怯懦沉默、成绩平平的学生突然如此“郑重其事”的回答感到意外。
窗外的蝉鸣,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喧嚣,聒噪地、执拗地宣告着一个灼热而真实的夏天。
一滴冷汗,顺着齐明的鬓角,无声地滑落,沿着少年人紧绷的下颌线,砸落在摊开的1990年版高一数学课本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水痕,迅速浸透了纸页,模糊了那个稚嫩歪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