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云澜
第3章 二娘李氏
纪云澜养病的这几日，纪府倒算清静。
纪云薇没再露面，想来是被上次那番话敲打到了，二房姨娘也只遣人送了两回补品，透着几分刻意的客气。
沈清婉看在眼里，私下里问纪云澜：“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纪云澜正就着晨光翻看原主的账本——原主虽怯懦，却有记账的习惯，小到丫鬟月钱，大到节庆采买，一笔笔都记得清楚。
她指尖划过“三月初二，二房支取绸缎十匹”那行字，抬眼对沈清婉笑道：“娘，急什么？
她们欠原主的，总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沈清婉看着女儿低头算账时的侧影，睫毛纤长，侧脸线条却比从前利落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纪凌临走前说的话：“澜儿性子太软，你多护着些，等她再大些，我带她去北疆看看，让她知道咱们纪家的女儿，骨头该是硬的。”
如今看来，倒不用等去北疆了。
正说着，贴身丫鬟青禾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小姐，夫人，这是刚从门房取来的，说是宫里的赏赐。”
沈清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匹云锦，还有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是皇后娘娘赏的，往年这个时候也会有赏赐，只是今年格外丰厚些。
“娘娘一向疼你。”
沈清婉拿起步摇，要给纪云澜戴上，却被她按住了手。
纪云澜看着那支步摇，忽然想起纪云薇头上那支偷来的仿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娘，这步摇太贵重，我戴着可惜，不如……”她附在沈清婉耳边低语了几句，沈清婉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刚醒就琢磨这些。”
话虽如此，眼里却没了往日的顾虑。
三日后，纪云澜身子大好，沈清婉按规矩设了家宴，请府里众人吃饭——说是家宴，其实主要是请二房，也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饭厅里，二房姨娘李氏穿着石青绣牡丹的褙子，带着纪云薇和纪云昭坐在下首。
李氏眼角扫过纪云澜，见她气色红润，鬓边只簪了支简单的玉簪，心里先松了口气——看来这落水的事，是真翻篇了。
纪云薇却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纪云澜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像盯着猎物的狐狸。
席间，沈清婉温声说：“前几日澜儿落水，劳烦李姨娘和弟妹们挂心了。
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要说。”
她示意青禾捧上那个装着皇后赏赐的漆盒，“昨日宫里赏了些东西，澜儿说自己年纪小，戴不惯这些金翠，想着云薇快及笄了，这支步摇送你正好。”
青禾把步摇递到纪云薇面前，那赤金底座映着翠羽，比纪云薇偷戴的那支仿品亮堂十倍。
纪云薇眼睛都首了，刚要伸手去接，却听纪云澜慢悠悠地说：“妹妹上次戴的那支步摇就很好看，和这支倒有几分像。
只是那支若是仿品，以后还是少戴出去，免得被人说咱们纪府用仿品充脸面。”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李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纪云昭年纪小，没听出话里的刺，还傻愣愣地说：“姐姐说的是云薇姐姐偷拿的那支吗？
我看见她藏在枕头底下……住口！”
李氏厉声打断纪云昭，又转向沈清婉赔笑，“小孩子胡说八道，云薇那支就是仿品，早扔了。”
纪云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手指抠着帕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纪云澜会在饭桌上提这事，还借着纪云昭的口，把“偷拿”两个字坐实了。
纪云澜却像没看见她的窘迫，夹了块鱼给纪云昭：“云昭弟弟年纪小，说话首，姨娘别往心里去。
不过话说回来，弟弟也十岁了，该学着规矩了，总不能老像个没教养的野孩子。”
这话明着说纪云昭，实则骂李氏没教好儿子。
李氏气得指尖发抖，却碍于沈清婉在场，发作不得——沈清婉是正室，又是书香世家出身，论规矩体面，她怎么也比不过。
沈清婉适时开口打圆场：“都是孩子，说笑罢了。
云薇，这步摇你拿着，也算姐姐的心意。”
纪云薇哪里还敢接？
慌忙摆手：“谢姐姐好意，只是我配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
纪云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第一回合，算她赢了。
但这还不够。
她记得账本上记着，李氏这半年以“给云昭添置笔墨”为由，从府中支了不少银子，可纪云昭用的毛笔，还是去年的旧款——那些银子，怕是进了李氏自己的私库。
饭后，纪云澜让青禾去库房取些新墨，特意叮嘱：“就说给云昭弟弟用的，让库房按上个月的账册找，要是找不着，就去问问李姨娘。”
青禾应声去了，纪云澜站在廊下看院子里的石榴树。
沈清婉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暖手炉：“天凉了，别站太久。”
“娘，你看这石榴树，”纪云澜指着枝头的果子，“看着红，里头的籽未必甜。
但只要根扎得深，总能结出好果子。”
沈清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明白女儿的意思——她们是纪家的嫡母嫡女，是这府里的根，没必要怕那些旁支的风风雨雨。
这时，青禾匆匆跑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小姐，库房说上个月的墨早就被二房取走了，可李姨娘说……说弟弟用完了。”
“用完了？”
纪云澜笑了，“十斤墨，一个月就用完了？
云昭弟弟是把墨当饭吃了？”
她转身往二房的院子走，沈清婉看着她的背影，终究是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有些账，是该算算了。
这二房屡次三番做些不入流的事，纪家的规矩，不能坏在这些鸡毛蒜皮的龌龊里。
纪云薇没再露面，想来是被上次那番话敲打到了，二房姨娘也只遣人送了两回补品，透着几分刻意的客气。
沈清婉看在眼里，私下里问纪云澜：“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纪云澜正就着晨光翻看原主的账本——原主虽怯懦，却有记账的习惯，小到丫鬟月钱，大到节庆采买，一笔笔都记得清楚。
她指尖划过“三月初二，二房支取绸缎十匹”那行字，抬眼对沈清婉笑道：“娘，急什么？
她们欠原主的，总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沈清婉看着女儿低头算账时的侧影，睫毛纤长，侧脸线条却比从前利落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纪凌临走前说的话：“澜儿性子太软，你多护着些，等她再大些，我带她去北疆看看，让她知道咱们纪家的女儿，骨头该是硬的。”
如今看来，倒不用等去北疆了。
正说着，贴身丫鬟青禾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小姐，夫人，这是刚从门房取来的，说是宫里的赏赐。”
沈清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匹云锦，还有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是皇后娘娘赏的，往年这个时候也会有赏赐，只是今年格外丰厚些。
“娘娘一向疼你。”
沈清婉拿起步摇，要给纪云澜戴上，却被她按住了手。
纪云澜看着那支步摇，忽然想起纪云薇头上那支偷来的仿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娘，这步摇太贵重，我戴着可惜，不如……”她附在沈清婉耳边低语了几句，沈清婉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刚醒就琢磨这些。”
话虽如此，眼里却没了往日的顾虑。
三日后，纪云澜身子大好，沈清婉按规矩设了家宴，请府里众人吃饭——说是家宴，其实主要是请二房，也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饭厅里，二房姨娘李氏穿着石青绣牡丹的褙子，带着纪云薇和纪云昭坐在下首。
李氏眼角扫过纪云澜，见她气色红润，鬓边只簪了支简单的玉簪，心里先松了口气——看来这落水的事，是真翻篇了。
纪云薇却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纪云澜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像盯着猎物的狐狸。
席间，沈清婉温声说：“前几日澜儿落水，劳烦李姨娘和弟妹们挂心了。
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要说。”
她示意青禾捧上那个装着皇后赏赐的漆盒，“昨日宫里赏了些东西，澜儿说自己年纪小，戴不惯这些金翠，想着云薇快及笄了，这支步摇送你正好。”
青禾把步摇递到纪云薇面前，那赤金底座映着翠羽，比纪云薇偷戴的那支仿品亮堂十倍。
纪云薇眼睛都首了，刚要伸手去接，却听纪云澜慢悠悠地说：“妹妹上次戴的那支步摇就很好看，和这支倒有几分像。
只是那支若是仿品，以后还是少戴出去，免得被人说咱们纪府用仿品充脸面。”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李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纪云昭年纪小，没听出话里的刺，还傻愣愣地说：“姐姐说的是云薇姐姐偷拿的那支吗？
我看见她藏在枕头底下……住口！”
李氏厉声打断纪云昭，又转向沈清婉赔笑，“小孩子胡说八道，云薇那支就是仿品，早扔了。”
纪云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手指抠着帕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纪云澜会在饭桌上提这事，还借着纪云昭的口，把“偷拿”两个字坐实了。
纪云澜却像没看见她的窘迫，夹了块鱼给纪云昭：“云昭弟弟年纪小，说话首，姨娘别往心里去。
不过话说回来，弟弟也十岁了，该学着规矩了，总不能老像个没教养的野孩子。”
这话明着说纪云昭，实则骂李氏没教好儿子。
李氏气得指尖发抖，却碍于沈清婉在场，发作不得——沈清婉是正室，又是书香世家出身，论规矩体面，她怎么也比不过。
沈清婉适时开口打圆场：“都是孩子，说笑罢了。
云薇，这步摇你拿着，也算姐姐的心意。”
纪云薇哪里还敢接？
慌忙摆手：“谢姐姐好意，只是我配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
纪云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第一回合，算她赢了。
但这还不够。
她记得账本上记着，李氏这半年以“给云昭添置笔墨”为由，从府中支了不少银子，可纪云昭用的毛笔，还是去年的旧款——那些银子，怕是进了李氏自己的私库。
饭后，纪云澜让青禾去库房取些新墨，特意叮嘱：“就说给云昭弟弟用的，让库房按上个月的账册找，要是找不着，就去问问李姨娘。”
青禾应声去了，纪云澜站在廊下看院子里的石榴树。
沈清婉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暖手炉：“天凉了，别站太久。”
“娘，你看这石榴树，”纪云澜指着枝头的果子，“看着红，里头的籽未必甜。
但只要根扎得深，总能结出好果子。”
沈清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明白女儿的意思——她们是纪家的嫡母嫡女，是这府里的根，没必要怕那些旁支的风风雨雨。
这时，青禾匆匆跑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小姐，库房说上个月的墨早就被二房取走了，可李姨娘说……说弟弟用完了。”
“用完了？”
纪云澜笑了，“十斤墨，一个月就用完了？
云昭弟弟是把墨当饭吃了？”
她转身往二房的院子走，沈清婉看着她的背影，终究是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有些账，是该算算了。
这二房屡次三番做些不入流的事，纪家的规矩，不能坏在这些鸡毛蒜皮的龌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