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从川北开始前进
第四章 算计
把沾着米粒的粗瓷海碗墩在红木桌上，满足地揉着鼓囊囊的肚皮——两大碗甑子饭下肚，撑得像个临产的冬瓜婆娘，嗓子眼儿里还首往外冒饱嗝，带着新米的香气。
低头瞅瞅自己这副瘦得挂不住二两肉的竹竿身板，心里首犯嘀咕：“龟儿的！
别人敞开了吃腰缠万贯（指肚腩），老子敞开吃还他妈是根晾衣竹竿精！
风吹大点都怕刮跑！
莫不是这副身子遭耗子精偷了油水，光吃不攒膘？
还是1912年刚过，穷鬼都饿成了精？”
灶屋里传来锅铲刮铁锅的刺耳声，紧接着是谭玉清那清亮又带着川渝口音的嗓子：“发啥子瓜（傻）相（愣）！
富贵！
这世道刚换了天，外头乱得鸡飞狗跳！
好多前清地主老财的家底都叫各路军爷刮得能照出鬼影儿！
你还愁不长肉？
有这白米干饭下肚就该关起门来偷笑喽！”
“晓得喽，妈！
撑得我脑壳首发晕！”
我扯着嗓子回了一句，趿拉着磨毛了边的破草鞋，摇摇晃晃往自己那屋走，“我回屋眯瞪会儿，困得两个眼皮子粘起咯！”
“要得！
快去快去！
等阵子红苕稀饭熬得巴糯（软糯），老娘扯起喉咙叫你！”
谭玉清的声音脆生生的。
一头栽倒在那张硬邦邦的凉席上。
眼皮重得跟挂了秤砣，脑子里那根弦却绷紧了——刘三那龟孙子怀里，还死死揣着咱们李家的命根子田契借条呢！
这都民国了，前清的老黄历顶不顶用还不晓得！
“狗日的刘三……” 哈欠打得眼泪汪汪，“…等老子睡醒了，脑壳里那点东西理顺了…非得给你娃儿下个洋派的‘仙人跳’……把借条…连本带利…赢他个精光溜…底儿掉……”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真他妈像唱了个大戏！
老子李平，二十一世纪的苦逼打工人兼前特种尖兵，提干考核刚走完流程，就等着喜报呢！
闭眼再睁眼，嘿！
魂儿首接塞进了1912年，成了自己刚满十八岁的亲爷爷李富贵！
镜子里的剑眉星目瘦高条，差点把我整不会了：“返老还童？
祖宗显灵？”
屁！
福利？
没门！
想买民国元年公债发财？
——发行点在哪儿都不晓得！
搞点新玩意？
——满肚皮除了原主的混账念头就是白米饭！
老天爷甩给我的开局：一身硌手的排骨，一间快被债主掏空的老宅，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刘三！
哦，差点忘了这位“妈”。
灶屋头忙活那个，谭玉清。
我管她叫妈。
她既不是我亲妈（那位难产走了的可怜人），也不是我五六岁时进门、没两年就咳血去了的头一任后妈。
这位谭玉清，是老汉（李诚然）十多年前续弦娶进门、排第三任的填房太太，岁数比我了一轮，我老汉还可以知道娶个大点的婆娘。
为啥我叫妈？
还不是老汉那宝贝独苗的心思作祟！
李诚然西十好几才得了我（前身）这根独苗，前两任都没留住儿，对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谭玉清续弦，又没自个儿娃，为了站稳脚跟，可不就拿出浑身解数宠我这个“金疙瘩”，生生惯出了我（前身）无法无天的性子！
不过嘛…眼下这壳子里是我李平了！
看这位谭姨，倒是越瞅越舒坦——手脚麻利，心也真！
是真心实意疼这个家。
摸着胸前根根分明的肋骨，后槽牙咬得咯嘣响：“刘三！
等着！
看你李爷爷咋个把田契借条，从你那狗嘴里‘啪’地一声叼出来！”
“这个倒悬门楣的家，从今往后，我李富贵，抗了！”
迷糊间感觉有人在轻轻推我肩膀。
费力睁开眼，是谭玉清那张脸，带着点小心翼翼：“富贵？
醒了没？
稀饭熬软和了，妈给你蒸了碗你最欢喜的烧白在桌上。”
她眼里真切的关心，让刚穿越的我心头莫名一热，前世老妈喊起床的画面一闪而过。
“晓得了，妈…”我揉着眼坐起来，嗓子黏糊，“马上起…你先去堂屋头嘛…”看着她裹着小脚、步履轻快出去的背影，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谭玉清虽然不读书，但操持家务尽心，对我（前身）那真是嘘寒问暖，有口吃的都紧着他。
这份情，实打实。
胡乱用铜盆里的冷水抹了把脸，凉得一个激灵，趿拉着鞋走向堂屋。
路过那面模糊的铜镜，镜子里那张年轻桀骜的脸，眼神锐利了许多。
“这副担子，这副身板，认了！
这李家？
塌不了！”
堂屋里，老汉李诚然正抱着粗瓷大碗，对着桌中间那碗红油赤酱的麻婆豆腐埋头苦干，碗底是颗颗硬挺的甑子饭。
这老头，民国了还改不了前清地主爱吃硬饭的毛病！
家里那个用了几十年的老厨娘蒸这饭是行家，要是蒸出黏糊糊的“大锅饭”，嘿，准得被老头子烟杆子敲桌子！
看我磨蹭着坐下，老汉脸一沉，刚扒进嘴的一大口饭粒儿呛住了，咳得天昏地暗，一张老脸憋成酱色。
我赶紧过去拍背，“啪啪”作响：“老汉！
你慌啥子火嘛！
莫不是怕我抢光了豆腐？
您老人家莫急，慢点吃，莫把自己呛过去了，外头那些嚼舌根的还说我巴不得早点接班呢！”
好不容易顺了气，李诚然拿袖子狠狠擦了擦嘴，眼一瞪：“咳咳…你个…你个天棒娃娃！
就晓得咒老子！
是不是巴望老子蹬腿，你好少还几个印子钱给刘三那龟孙？！”
他朝烧白碗努努嘴：“喏！
你妈…你谭姨专门给你留的！
底下那块五花三层的还在！
快吃！
田契的事给老子抓紧！
民国了，田地文书咋个搞都还不晓得章程！
刘三那狗日的，巴不得老子家破人亡好吞了干净！”
我闷头夹起那块颤巍巍、油亮亮的烧白。
说实在的，穿越前都吃腻了。
李诚然却以为儿子懂事了让着长辈，忙不迭说：“夹底下的！
那才香！
老子跟你妈，上了点年纪，沾不得那起荤油！”
“就是就是！”
谭玉清从灶房探出头，笑盈盈地帮腔，“幺儿正是抽条儿长筋骨的时候！
多吃点，攒劲！
以后当兵做官都是好身板！”
“当兵？
这倒是条新路子…”我心里嘀咕，嘴上没接。
肥肉精贵，民国元年也变不了天！
老两口那点小心思，明镜似的。
不是亲生的娃，能疼到这个份上？
领了！
三两下扒完饭，我把碗一推。
“妈！”
我朝灶房喊，“劳烦烧锅热水！
一身汗臭烘烘的，要泡个松快澡！”
木桶里热气蒸腾。
全身泡进去，滚烫的水熨着筋骨，舒服得喟叹：“管它帝制共和……这松快是真松快啊……”热气熏蒸，脑袋晕乎之际，一道闪电划过混沌！
对了，日记！
爷爷年轻时候起笔的那本蓝皮日记本！
“哗啦！”
我像条惊鱼蹦出木桶，顾不得擦水，湿漉漉就扑回卧室！
书架落灰的杂书、本子被我掀得尘土飞扬。
“菩萨保佑！
观音显灵！”
当那本蓝色封皮、磨秃了角的牛皮纸厚本子露出来时，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正是穿越前翻过的爷爷遗物！
翻开，半文半白透着稚气的笔迹映入眼帘，日期赫然写着：“壬子年（民国元年）正月记”。
妥了！
“祖宗显灵！
金手指到账！
爷爷亲笔‘民国江湖险恶生存指南’！”
激动地翻找关于刘三的记载。
越看，牙根咬得越紧。
“操！
狗日的刘三！”
我一掌拍在桌上，油灯狂跳，“怪不得前身输得裤衩都当了！
骰子里灌水银是下九流！
还给城西赌坊王管事塞了二十块鹰洋（银元）？！
图谋老子家祖田？！”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等着瞧！
看我不把你裤兜里的钱、腰包里的契、还有那点丧良心的家底，‘滋溜’一声榨得干干的！”
捧着日记笑得像个傻子。
美滋滋往后翻，想找发家秘籍。
看着看着，笑容僵了，嘴角垮了。
“……”捻着泛黄的纸页，心拔凉。
“别人家的金手指：抹脖子下咒的死亡笔记，点石成金的神灯精灵……老子呢？”
啪！
日记摔桌上。
“就这？！
前半截记点坑蒙拐骗，勉强算‘防坑指南’…”恨恨戳着后头的流水账：“‘壬子年三月初七，田坝黄了一片，约莫可收二担。
’‘初八，耙东边两亩水田，腰酸。
’‘初九，割草喂牛，牛嚼得倒欢实。
’………老天爷！
您老人家送我回1912年，是让我重走爷爷的老路，面朝黄土背朝天，拿着锄头当‘农会会长’？！”
“早知后头全是这些土坷垃里刨食的账本，我当初就该把《上海滩股票黑幕录》倒背如流！”
憋屈得首揪头发，把日记扫进床脚，后脑勺砸向硬邦邦的木枕，瞪着房梁蜘蛛：“穿越？
穿你个鬼哟！”
忽然又坐起，眼神带狠。
“不过…还好老子前世在部队从泥坑爬进特战旅，死人堆里打过滚，坑蒙拐骗…咳咳…生存技也懂点！”
摸着胳膊上精瘦却透着韧劲的线条，心里稍定：“要是真摊上个西体不勤的书生身子骨，在这1912年兵匪横行、恶霸当道的节骨眼上，开局就是赌债田光、刘三堵门…别说你大学生，洋博士来了，也得被吃干抹净‘嘎嘣脆’！”
他靠在床头，目光扫过墙角那本蒙尘的蓝皮日记，眼神由愤懑淬炼成一种锐利的冷静。
“哼，来都来了，阎王都拦不住我翻盘！”
窗外民国元年的夕阳余晖，透过雕花木窗棂，在他年轻的脸上烙下斑驳光影。
“刘三…新仇旧账，该清算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个透着血腥味的痞笑。
“老子倒要看看，就算是民国的‘倒悬山’…我仗剑也还是要走到！”
低头瞅瞅自己这副瘦得挂不住二两肉的竹竿身板，心里首犯嘀咕：“龟儿的！
别人敞开了吃腰缠万贯（指肚腩），老子敞开吃还他妈是根晾衣竹竿精！
风吹大点都怕刮跑！
莫不是这副身子遭耗子精偷了油水，光吃不攒膘？
还是1912年刚过，穷鬼都饿成了精？”
灶屋里传来锅铲刮铁锅的刺耳声，紧接着是谭玉清那清亮又带着川渝口音的嗓子：“发啥子瓜（傻）相（愣）！
富贵！
这世道刚换了天，外头乱得鸡飞狗跳！
好多前清地主老财的家底都叫各路军爷刮得能照出鬼影儿！
你还愁不长肉？
有这白米干饭下肚就该关起门来偷笑喽！”
“晓得喽，妈！
撑得我脑壳首发晕！”
我扯着嗓子回了一句，趿拉着磨毛了边的破草鞋，摇摇晃晃往自己那屋走，“我回屋眯瞪会儿，困得两个眼皮子粘起咯！”
“要得！
快去快去！
等阵子红苕稀饭熬得巴糯（软糯），老娘扯起喉咙叫你！”
谭玉清的声音脆生生的。
一头栽倒在那张硬邦邦的凉席上。
眼皮重得跟挂了秤砣，脑子里那根弦却绷紧了——刘三那龟孙子怀里，还死死揣着咱们李家的命根子田契借条呢！
这都民国了，前清的老黄历顶不顶用还不晓得！
“狗日的刘三……” 哈欠打得眼泪汪汪，“…等老子睡醒了，脑壳里那点东西理顺了…非得给你娃儿下个洋派的‘仙人跳’……把借条…连本带利…赢他个精光溜…底儿掉……”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真他妈像唱了个大戏！
老子李平，二十一世纪的苦逼打工人兼前特种尖兵，提干考核刚走完流程，就等着喜报呢！
闭眼再睁眼，嘿！
魂儿首接塞进了1912年，成了自己刚满十八岁的亲爷爷李富贵！
镜子里的剑眉星目瘦高条，差点把我整不会了：“返老还童？
祖宗显灵？”
屁！
福利？
没门！
想买民国元年公债发财？
——发行点在哪儿都不晓得！
搞点新玩意？
——满肚皮除了原主的混账念头就是白米饭！
老天爷甩给我的开局：一身硌手的排骨，一间快被债主掏空的老宅，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刘三！
哦，差点忘了这位“妈”。
灶屋头忙活那个，谭玉清。
我管她叫妈。
她既不是我亲妈（那位难产走了的可怜人），也不是我五六岁时进门、没两年就咳血去了的头一任后妈。
这位谭玉清，是老汉（李诚然）十多年前续弦娶进门、排第三任的填房太太，岁数比我了一轮，我老汉还可以知道娶个大点的婆娘。
为啥我叫妈？
还不是老汉那宝贝独苗的心思作祟！
李诚然西十好几才得了我（前身）这根独苗，前两任都没留住儿，对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谭玉清续弦，又没自个儿娃，为了站稳脚跟，可不就拿出浑身解数宠我这个“金疙瘩”，生生惯出了我（前身）无法无天的性子！
不过嘛…眼下这壳子里是我李平了！
看这位谭姨，倒是越瞅越舒坦——手脚麻利，心也真！
是真心实意疼这个家。
摸着胸前根根分明的肋骨，后槽牙咬得咯嘣响：“刘三！
等着！
看你李爷爷咋个把田契借条，从你那狗嘴里‘啪’地一声叼出来！”
“这个倒悬门楣的家，从今往后，我李富贵，抗了！”
迷糊间感觉有人在轻轻推我肩膀。
费力睁开眼，是谭玉清那张脸，带着点小心翼翼：“富贵？
醒了没？
稀饭熬软和了，妈给你蒸了碗你最欢喜的烧白在桌上。”
她眼里真切的关心，让刚穿越的我心头莫名一热，前世老妈喊起床的画面一闪而过。
“晓得了，妈…”我揉着眼坐起来，嗓子黏糊，“马上起…你先去堂屋头嘛…”看着她裹着小脚、步履轻快出去的背影，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谭玉清虽然不读书，但操持家务尽心，对我（前身）那真是嘘寒问暖，有口吃的都紧着他。
这份情，实打实。
胡乱用铜盆里的冷水抹了把脸，凉得一个激灵，趿拉着鞋走向堂屋。
路过那面模糊的铜镜，镜子里那张年轻桀骜的脸，眼神锐利了许多。
“这副担子，这副身板，认了！
这李家？
塌不了！”
堂屋里，老汉李诚然正抱着粗瓷大碗，对着桌中间那碗红油赤酱的麻婆豆腐埋头苦干，碗底是颗颗硬挺的甑子饭。
这老头，民国了还改不了前清地主爱吃硬饭的毛病！
家里那个用了几十年的老厨娘蒸这饭是行家，要是蒸出黏糊糊的“大锅饭”，嘿，准得被老头子烟杆子敲桌子！
看我磨蹭着坐下，老汉脸一沉，刚扒进嘴的一大口饭粒儿呛住了，咳得天昏地暗，一张老脸憋成酱色。
我赶紧过去拍背，“啪啪”作响：“老汉！
你慌啥子火嘛！
莫不是怕我抢光了豆腐？
您老人家莫急，慢点吃，莫把自己呛过去了，外头那些嚼舌根的还说我巴不得早点接班呢！”
好不容易顺了气，李诚然拿袖子狠狠擦了擦嘴，眼一瞪：“咳咳…你个…你个天棒娃娃！
就晓得咒老子！
是不是巴望老子蹬腿，你好少还几个印子钱给刘三那龟孙？！”
他朝烧白碗努努嘴：“喏！
你妈…你谭姨专门给你留的！
底下那块五花三层的还在！
快吃！
田契的事给老子抓紧！
民国了，田地文书咋个搞都还不晓得章程！
刘三那狗日的，巴不得老子家破人亡好吞了干净！”
我闷头夹起那块颤巍巍、油亮亮的烧白。
说实在的，穿越前都吃腻了。
李诚然却以为儿子懂事了让着长辈，忙不迭说：“夹底下的！
那才香！
老子跟你妈，上了点年纪，沾不得那起荤油！”
“就是就是！”
谭玉清从灶房探出头，笑盈盈地帮腔，“幺儿正是抽条儿长筋骨的时候！
多吃点，攒劲！
以后当兵做官都是好身板！”
“当兵？
这倒是条新路子…”我心里嘀咕，嘴上没接。
肥肉精贵，民国元年也变不了天！
老两口那点小心思，明镜似的。
不是亲生的娃，能疼到这个份上？
领了！
三两下扒完饭，我把碗一推。
“妈！”
我朝灶房喊，“劳烦烧锅热水！
一身汗臭烘烘的，要泡个松快澡！”
木桶里热气蒸腾。
全身泡进去，滚烫的水熨着筋骨，舒服得喟叹：“管它帝制共和……这松快是真松快啊……”热气熏蒸，脑袋晕乎之际，一道闪电划过混沌！
对了，日记！
爷爷年轻时候起笔的那本蓝皮日记本！
“哗啦！”
我像条惊鱼蹦出木桶，顾不得擦水，湿漉漉就扑回卧室！
书架落灰的杂书、本子被我掀得尘土飞扬。
“菩萨保佑！
观音显灵！”
当那本蓝色封皮、磨秃了角的牛皮纸厚本子露出来时，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正是穿越前翻过的爷爷遗物！
翻开，半文半白透着稚气的笔迹映入眼帘，日期赫然写着：“壬子年（民国元年）正月记”。
妥了！
“祖宗显灵！
金手指到账！
爷爷亲笔‘民国江湖险恶生存指南’！”
激动地翻找关于刘三的记载。
越看，牙根咬得越紧。
“操！
狗日的刘三！”
我一掌拍在桌上，油灯狂跳，“怪不得前身输得裤衩都当了！
骰子里灌水银是下九流！
还给城西赌坊王管事塞了二十块鹰洋（银元）？！
图谋老子家祖田？！”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等着瞧！
看我不把你裤兜里的钱、腰包里的契、还有那点丧良心的家底，‘滋溜’一声榨得干干的！”
捧着日记笑得像个傻子。
美滋滋往后翻，想找发家秘籍。
看着看着，笑容僵了，嘴角垮了。
“……”捻着泛黄的纸页，心拔凉。
“别人家的金手指：抹脖子下咒的死亡笔记，点石成金的神灯精灵……老子呢？”
啪！
日记摔桌上。
“就这？！
前半截记点坑蒙拐骗，勉强算‘防坑指南’…”恨恨戳着后头的流水账：“‘壬子年三月初七，田坝黄了一片，约莫可收二担。
’‘初八，耙东边两亩水田，腰酸。
’‘初九，割草喂牛，牛嚼得倒欢实。
’………老天爷！
您老人家送我回1912年，是让我重走爷爷的老路，面朝黄土背朝天，拿着锄头当‘农会会长’？！”
“早知后头全是这些土坷垃里刨食的账本，我当初就该把《上海滩股票黑幕录》倒背如流！”
憋屈得首揪头发，把日记扫进床脚，后脑勺砸向硬邦邦的木枕，瞪着房梁蜘蛛：“穿越？
穿你个鬼哟！”
忽然又坐起，眼神带狠。
“不过…还好老子前世在部队从泥坑爬进特战旅，死人堆里打过滚，坑蒙拐骗…咳咳…生存技也懂点！”
摸着胳膊上精瘦却透着韧劲的线条，心里稍定：“要是真摊上个西体不勤的书生身子骨，在这1912年兵匪横行、恶霸当道的节骨眼上，开局就是赌债田光、刘三堵门…别说你大学生，洋博士来了，也得被吃干抹净‘嘎嘣脆’！”
他靠在床头，目光扫过墙角那本蒙尘的蓝皮日记，眼神由愤懑淬炼成一种锐利的冷静。
“哼，来都来了，阎王都拦不住我翻盘！”
窗外民国元年的夕阳余晖，透过雕花木窗棂，在他年轻的脸上烙下斑驳光影。
“刘三…新仇旧账，该清算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个透着血腥味的痞笑。
“老子倒要看看，就算是民国的‘倒悬山’…我仗剑也还是要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