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从川北开始前进

第五章 催债来了

抗战:从川北开始前进 巴基斯坦小土豆 2025-11-13 04:24:23 现代言情
梆!

梆!

梆!

三更梆子砸在李家院墙,闷响催债。

李富贵摸黑套上新棉鞋——谭玉清熬夜纳的,针脚密实。

他娘还在絮叨“脚底要暖”,浑然不知儿子早把祖宗田产输了个精光。

隔着门,谭玉清温软声音伴着甜香飘来:“富贵,冰糖肘子煨透了,快起来吃!”

自打李富贵十岁亲娘去了,她就当上这填房妈,二十年了,还当他是糖画摊前流口水的小娃。

东厢房,李诚然正逗画眉。

那紫檀嵌贝鸟笼,是谭玉清咬牙用三担好米换的。

“开春给西坪佃户换新犁!”

老头子念叨着,做梦也想不到地契早化成刘三肚里的油膘!

“妈,”李富贵应着,嗓子发哑,“我去丝行找赵掌柜谈开春蚕丝。”

他把那本救命蓝皮日记塞进旧褡裢——谭玉清早年置办的。

前院晒着零星秋茶,老茶工焙着最后一点雀舌——李家体面摇摇欲坠,像个挂久的破灯笼,一吹就散。

“富贵!”

谭玉清紧赶几步追到月亮门前,不由分说将一个小巧温热的紫铜手炉塞进儿子怀里,“拿着!

早晚风硬,别着凉!”

她蹙着秀气的眉头,忽然用力嗅了几下:“幺儿,你这身上…咋有股子味道?

倒像是新刷过桐油似的?”

她那双操劳了几十年、却依旧明澈的杏眼盯着儿子,里头是纯然的疑惑。

这鼻子,能在一屋子饭香里揪出小丫鬟偷尝了一粒椒盐花生米的气息,偏偏对儿子那如同浸透在骨肉血脉里、早己与汗味体息纠缠不休的浓重鸦片烟臭气味失灵了!

这实在怨不得谭玉清。

李富贵早上在自己屋里那口从十岁用到大、散发着淡淡樟脑味和皂角清香的立柜里翻腾了半晌。

柜里每件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阳光晒过的、谭玉清亲手浆洗过的熟悉气息,本该是干干净净的。

可原主这身子, 早被十来年的老烟枪生涯腌入了味,像这栋百年老宅本身渗出的霉湿气息,沁得皮肉骨缝都染上了洗不掉的那股子焦苦腐朽。

他自己昨晚上就对着镜子愁了半天,最终不得不认命——日记里爷爷可是自己写得明明白白,悔不当初!

他转身含糊道:“哦,昨儿帮王二哥熔铜,沾了焦油气。”

后背撞上“良善人家”楹联,泥金字都剥落了。

影壁后,厨娘张婶正拖条上好金华火腿进地窖——本该祭祖,准是刘三爪牙惦记上了。

刚出门,账房王算盘攥着洒金帖追来:“少爷!

东街当铺…翡翠压襟当期快到了!”

李富贵弹枚银元堵住他的嘴。

眼角瞥见“续存八元”的字样,后槽牙暗咬——那可是谭玉清心口暖了二十年的念想!

“王二哥!

早啊!”

李富贵一步跨进铁匠铺。

炉火正旺,王铁匠赤膊捶镰刀,“咣当”震天响。

“哟!

稀客!”

王铁匠瞥他一眼,“啥风把少爷吹我这儿‘火焰山’了?”

“劳驾打副压手的骰子。”

李富贵掏出块黑黢黢的磁石。

王铁匠手一顿,继续捶:“手又紧了?

想去刘三场子发财?

小心被褪层皮!”

“二哥想哪去了!”

李富贵笑着端出一碗红油米粉,肥肠酥脆,鸡蛋卤香,“喏,开元米粉,趁热!”

王铁匠喉结滚动,放下锤,黑手往脏围裙上一抹,眯起眼:“少来!

无事献殷勤!

小兔崽子,痛快说,想干啥?”

“您看您!”

李富贵翻开日记,指着水银骰子图,“就请教这个!

真有那么神?”

啪!

王铁匠猛拍铁砧:“打听这个?!

富贵!

你找死啊!

刘三的阎王窝也敢捅?”

“哎哟!

就问问嘛!”

李富贵赔笑收本子。

“灌水银?

下三滥!”

王铁匠嗤笑,警惕地扫了眼门外,从裤腰暗囊捻出枚油亮骨白骰子,往铁砧一放。

骰子竟微微向李富贵手上的磁石挪动!

“看见没?

内里乾坤!

青城山的老磁石芯!

祖传密法!”

王铁匠压低嗓,“真要学?

这可是吃饭的手艺!”

巷口叶儿粑叫卖声传来。

李富贵趁机将翡翠压襟塞进王铁匠手心。

王铁匠摩挲着冰润翡翠,叹气:“罢了…看着你长大…刘三忒不是东西…”他又摸出枚碧绿通透的翡翠骰子,往铁砧一磕!

竟也被磁石吸引偏转!

“刘三的南洋货?

屁!

压不住青城山的根!”

他啐口唾沫,“水银骰子?

毒归毒,就怕冷热不均!

盯紧摇骰子的,左手小指戴铜戒指?

哼,那是控骰盅温度的!”

李富贵听得入神,撩起长衫前襟,“刷刷”几下掸净板凳灰——谭玉清教的礼数。

“好二哥!

那咋破?”

他急问。

王铁匠坐下,筷子一指墙角八卦镜:“看见没?

镜背老子抹了雷击木灰混辰州朱砂!

专克阴寒物件!”

突然,不远处的田埂炸开刺耳怒骂!

刘三裹着簇新鼠灰缎袄,金链晃眼,像只肥田鼠。

文明棍戳着佃农:“下个月!

这肥田就姓刘了!”

泼皮们哄笑,一个豁牙鬼往田里啐浓痰。

油头账房捧本子献媚:“三爷,值三千五!”

“三千五?!”

刘三文明棍狠凿账房胸口,“打发叫花子?!

下月起,租子涨三成!

敢少?

扒房!

打娃!

扔乱葬岗!”

白发老农哀求:“三爷…老规矩…规矩?!”

刘三狞笑,抬脚狠踹粪桶!

咣当!

粪水泼了老农一身,人摔在污秽里挣扎,泼皮狂笑如鬼嚎。

铺子里,王铁匠“哐”地搁下碗,怒容铁青,声音低哑沉重:“富贵!

听见没?!

那狗日的在糟践你李家的血!”

李富贵指甲掐进手心,血痕隐现。

爷爷临终那句像炸雷回响:“刘三咳血…帕子…绣金线荷花…”他死死盯住刘三身上那件死活不换的鼠灰袄,声音冰得像铁砧:“二哥…他那骚包皮袄…是不是藏了怕火的‘宝’?”

王铁匠老眼精光爆射!

筷头蘸红油,在乌黑铁砧上凝重地画个猩红圈:“衣是皮…金线?

架不住火烧!”

他抬眼锁死田埂上的灰影,声音淬火般冰冷:“娃儿!

记死!

冬至!

申时三刻…炭盆火最旺时…送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