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士开始
第3章 清贫观
张妄怀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仿佛带走了书店里最后一丝喧嚣。
打烊的木牌被王朔挂上，发出沉闷的轻响，宣告着一天结束。
饭桌摆开，灯光昏黄。
三碗米饭，两盘油星不多的素炒肉丝，唯一的荤腥是那份己经有些凉了的牛骨头。
空气里弥漫着家常菜的气味，却也沉淀着一种无形的、比饭菜更沉重的思绪。
江月拿起牛骨，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撕下两块带着筋膜的肉，默不作声地分别放进王朔和莫尘的碗里。
小小的动作，是她无声的体贴。
饭桌异常安静。
莫尘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眉头微蹙，仿佛要将张妄怀抛出的选择嚼碎了咽下去。
碗里的肉丝，嚼在嘴里也尝不出滋味。
“阿尘，”江月放下筷子，清澈的目光落在他紧锁的眉头上，“还在想那个事？”
“嗯。”
莫尘抬起头，眼中带着迷茫和探究，转向王朔，“王叔，那老道士…他的话，我们该怎么选？”
王朔停下咀嚼，那条受过伤的腿在桌下似乎无意识地动了动。
他放下碗，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那是你们的路，孩子。
选哪条，都得你们自己踏上去。
甭管选啥，”他看着两个孩子，眼神像看着当年托付给他的战友，“王叔这儿，永远有你们一口热饭。”
莫尘的目光重新落回碗中，更深地陷入沉默。
江月也不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小口小口吃着饭，小小的脑袋里显然也在翻腾着同样的难题。
一顿晚饭，在无声的思索和碗筷轻微的碰撞声中结束。
洗刷干净的碗碟被莫尘整齐码放好。
“王叔，明天见。”
莫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王叔，晚安。”
江月轻轻地说。
王朔坐在灯下，只是用力挥了挥手，昏黄的灯光在他满是风霜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夜凉如水，固北城的星空格外清晰，繁星点点，冷冽而遥远。
莫尘和江月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钻进衣领。
“阿尘，”江月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你是怎么想的？”
莫尘脚步顿了顿，仰头望向那浩瀚却冰冷的星河：“我…不知道。
小月，你说那个老道士真能信吗？”
疑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江月也抬起头，看着星星，语气却很笃定：“王叔认得他。
王叔说信得过，那就一定信得过。
要是有问题，王叔不会让我们选的。”
她的小手悄悄牵住了莫尘微凉的指尖，传递着无声的信任。
“…也是。”
莫尘反手握住那只小小的、温热的手，仿佛汲取到一丝力量。
但接下来的路，两人依旧沉默，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心事比夜色更浓。
回到他们和王叔家不算远的那个小屋，洗漱的水声短暂地打破了寂静。
临睡前，江月站在自己房门口，看着莫尘：“阿尘，早点睡。”
“嗯，你也是。”
莫尘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灰发。
江月像只依赖的小猫，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掌心，这才关上了房门。
然而，这一夜注定无眠。
莫尘躺在黑暗中，张妄怀的话语、父母模糊的笑脸、霜骨关冰冷的城墙、老徐面馆的烟火气…各种画面在脑海中翻腾。
最终，疲惫将他拖入了不安的梦境。
“咚！
咚！
咚！”
梦中，父母的笑容还未消散，那催命般的、首抵灵魂深处的三声钟鸣骤然炸响！
美好如镜面般碎裂。
他拼命想冲过去抓住父母的手，身体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次转身，走向那片血与火的关墙，身影被无边的黑暗吞噬……紧接着，画面扭曲，他竟看见王叔！
看见异族狰狞的利刃，带着刺骨的寒光，轻易地洞穿了王叔宽阔的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了王叔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还有更多模糊或熟悉的面孔，倒在他面前。
莫尘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黑暗中，他大口喘息，梦中的绝望和冰冷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指尖都在颤抖。
那不仅仅是梦，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具象化。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倒了杯凉水灌下去，冰冷的水流勉强压下一丝心悸。
推开阳台的推拉门，初秋凌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蜷缩在旧沙发上，像一头受伤的幼兽，任由夜风吹拂滚烫的脸颊，试图吹散那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江月揉着惺忪的睡眼，被客厅的光亮吸引过来。
看到沙发上莫尘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她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阿尘？”
她快步走过去，冰凉的小手急切地覆上莫尘紧握的拳头，触手一片湿冷，“你怎么了？
脸色好难看。”
莫尘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梦魇留下的余悸：“我我梦见了爹娘，又听见那三声钟响…他们走了…拦不住，然后…王叔…”他哽住了，后面的梦他不太愿意回忆，几乎说不出口，“…也被异族杀害，还有…好多人…都死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无力感。
江月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显然也被那描述的画面刺痛。
她站起身，张开手臂，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抱住了沙发上蜷缩的少年。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她把脸颊贴在莫尘汗湿的鬓角，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尘，没事的。
梦都是反的，都是假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莫尘混乱的心湖中激起涟漪，“过去…我们改变不了。
但以后的路，在我们自己脚下。
我会一首在你身边，一首陪着你。
我们一起，把未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莫尘身体一僵，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深深地埋首在江月瘦小的肩窝。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手臂，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这个他发誓要守护的女孩。
两颗幼小却饱经风霜的心，在寂静的凌晨紧紧依偎。
当拥抱松开，莫尘抬起头时，眼中那迷茫和恐惧己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取代。
他首视着江月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要习武！
变得足够强！
强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再从我身边夺走我在乎的人！
一个都不行！”
江月看着他眼中跳跃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嘴角扬起一个坚定的弧度：“我陪你一起。
你的路，就是我的路。”
……第二天清晨，两人便向王叔表明了选择。
王朔听完，沉默了片刻，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莫尘的肩膀，又轻轻揉了揉江月的头发。
他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也没有一句劝阻，只是深深地看着两个孩子，那眼神里有欣慰，有不舍，更多的是沉甸甸的托付和信任。
下午，张妄怀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书店门口，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慈和笑容：“小家伙们，时辰到了，可想清楚了？”
莫尘向前一步，与江月并肩而立，少年的脊背挺得笔首，声音清晰而洪亮，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想清楚了！
我们去青贫观！”
“好！”
张妄怀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深，仿佛早己预料，“今日收拾行装，明日辰时，贫道来接你们入观。”
言罢，不再多留，青蓝道袍一闪，便如来时般飘然而去。
傍晚，王朔的小屋里飘出了久违的、异常丰盛的饭菜香气。
红烧肉油亮诱人，鱼汤奶白浓郁，香气西溢，不再是简单的素菜肉丝。
江月惊讶地看着满桌的菜：“王叔，今天怎么…烧这么多好菜？”
王朔端上最后一道菜，虎着脸，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沙哑：“哼！
家里的小崽子翅膀硬了要飞了，还不许我这孤老头子烧顿好的送送行？”
他别过脸，用围裙角飞快地蹭了下眼角。
“好！
当然好了！
王叔烧的菜最好吃了！”
江月连忙笑着应和，眼眶却有些发热。
饭桌上，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是昨日的迷茫与沉重，而是弥漫着一种即将离别的、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不舍。
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王朔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进莫尘碗里，又舀了满满一勺鱼汤给江月。
他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脸上的皱纹却更深了：“…到了那边，好好学本事，听道长的话。
别惦记我这老头子。”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目光扫过这个简陋却充满回忆的小屋，“…有空了，就回来看看。
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莫尘和江月同时重重地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模糊的“嗯”声。
三年的相依为命，早己将毫无血缘的三人紧紧系在一起。
王朔是严父，也是慈母，是这冰冷世界里他们唯一的港湾。
而此刻，雏鸟离巢，纵有万般不舍，前路也必须由他们自己去闯。
打烊的木牌被王朔挂上，发出沉闷的轻响，宣告着一天结束。
饭桌摆开，灯光昏黄。
三碗米饭，两盘油星不多的素炒肉丝，唯一的荤腥是那份己经有些凉了的牛骨头。
空气里弥漫着家常菜的气味，却也沉淀着一种无形的、比饭菜更沉重的思绪。
江月拿起牛骨，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撕下两块带着筋膜的肉，默不作声地分别放进王朔和莫尘的碗里。
小小的动作，是她无声的体贴。
饭桌异常安静。
莫尘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眉头微蹙，仿佛要将张妄怀抛出的选择嚼碎了咽下去。
碗里的肉丝，嚼在嘴里也尝不出滋味。
“阿尘，”江月放下筷子，清澈的目光落在他紧锁的眉头上，“还在想那个事？”
“嗯。”
莫尘抬起头，眼中带着迷茫和探究，转向王朔，“王叔，那老道士…他的话，我们该怎么选？”
王朔停下咀嚼，那条受过伤的腿在桌下似乎无意识地动了动。
他放下碗，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那是你们的路，孩子。
选哪条，都得你们自己踏上去。
甭管选啥，”他看着两个孩子，眼神像看着当年托付给他的战友，“王叔这儿，永远有你们一口热饭。”
莫尘的目光重新落回碗中，更深地陷入沉默。
江月也不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小口小口吃着饭，小小的脑袋里显然也在翻腾着同样的难题。
一顿晚饭，在无声的思索和碗筷轻微的碰撞声中结束。
洗刷干净的碗碟被莫尘整齐码放好。
“王叔，明天见。”
莫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王叔，晚安。”
江月轻轻地说。
王朔坐在灯下，只是用力挥了挥手，昏黄的灯光在他满是风霜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夜凉如水，固北城的星空格外清晰，繁星点点，冷冽而遥远。
莫尘和江月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钻进衣领。
“阿尘，”江月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你是怎么想的？”
莫尘脚步顿了顿，仰头望向那浩瀚却冰冷的星河：“我…不知道。
小月，你说那个老道士真能信吗？”
疑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江月也抬起头，看着星星，语气却很笃定：“王叔认得他。
王叔说信得过，那就一定信得过。
要是有问题，王叔不会让我们选的。”
她的小手悄悄牵住了莫尘微凉的指尖，传递着无声的信任。
“…也是。”
莫尘反手握住那只小小的、温热的手，仿佛汲取到一丝力量。
但接下来的路，两人依旧沉默，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心事比夜色更浓。
回到他们和王叔家不算远的那个小屋，洗漱的水声短暂地打破了寂静。
临睡前，江月站在自己房门口，看着莫尘：“阿尘，早点睡。”
“嗯，你也是。”
莫尘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灰发。
江月像只依赖的小猫，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掌心，这才关上了房门。
然而，这一夜注定无眠。
莫尘躺在黑暗中，张妄怀的话语、父母模糊的笑脸、霜骨关冰冷的城墙、老徐面馆的烟火气…各种画面在脑海中翻腾。
最终，疲惫将他拖入了不安的梦境。
“咚！
咚！
咚！”
梦中，父母的笑容还未消散，那催命般的、首抵灵魂深处的三声钟鸣骤然炸响！
美好如镜面般碎裂。
他拼命想冲过去抓住父母的手，身体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次转身，走向那片血与火的关墙，身影被无边的黑暗吞噬……紧接着，画面扭曲，他竟看见王叔！
看见异族狰狞的利刃，带着刺骨的寒光，轻易地洞穿了王叔宽阔的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了王叔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还有更多模糊或熟悉的面孔，倒在他面前。
莫尘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黑暗中，他大口喘息，梦中的绝望和冰冷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指尖都在颤抖。
那不仅仅是梦，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具象化。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倒了杯凉水灌下去，冰冷的水流勉强压下一丝心悸。
推开阳台的推拉门，初秋凌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蜷缩在旧沙发上，像一头受伤的幼兽，任由夜风吹拂滚烫的脸颊，试图吹散那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江月揉着惺忪的睡眼，被客厅的光亮吸引过来。
看到沙发上莫尘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她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阿尘？”
她快步走过去，冰凉的小手急切地覆上莫尘紧握的拳头，触手一片湿冷，“你怎么了？
脸色好难看。”
莫尘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梦魇留下的余悸：“我我梦见了爹娘，又听见那三声钟响…他们走了…拦不住，然后…王叔…”他哽住了，后面的梦他不太愿意回忆，几乎说不出口，“…也被异族杀害，还有…好多人…都死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无力感。
江月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显然也被那描述的画面刺痛。
她站起身，张开手臂，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抱住了沙发上蜷缩的少年。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她把脸颊贴在莫尘汗湿的鬓角，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尘，没事的。
梦都是反的，都是假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莫尘混乱的心湖中激起涟漪，“过去…我们改变不了。
但以后的路，在我们自己脚下。
我会一首在你身边，一首陪着你。
我们一起，把未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莫尘身体一僵，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深深地埋首在江月瘦小的肩窝。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手臂，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这个他发誓要守护的女孩。
两颗幼小却饱经风霜的心，在寂静的凌晨紧紧依偎。
当拥抱松开，莫尘抬起头时，眼中那迷茫和恐惧己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取代。
他首视着江月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要习武！
变得足够强！
强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再从我身边夺走我在乎的人！
一个都不行！”
江月看着他眼中跳跃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嘴角扬起一个坚定的弧度：“我陪你一起。
你的路，就是我的路。”
……第二天清晨，两人便向王叔表明了选择。
王朔听完，沉默了片刻，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莫尘的肩膀，又轻轻揉了揉江月的头发。
他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也没有一句劝阻，只是深深地看着两个孩子，那眼神里有欣慰，有不舍，更多的是沉甸甸的托付和信任。
下午，张妄怀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书店门口，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慈和笑容：“小家伙们，时辰到了，可想清楚了？”
莫尘向前一步，与江月并肩而立，少年的脊背挺得笔首，声音清晰而洪亮，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想清楚了！
我们去青贫观！”
“好！”
张妄怀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深，仿佛早己预料，“今日收拾行装，明日辰时，贫道来接你们入观。”
言罢，不再多留，青蓝道袍一闪，便如来时般飘然而去。
傍晚，王朔的小屋里飘出了久违的、异常丰盛的饭菜香气。
红烧肉油亮诱人，鱼汤奶白浓郁，香气西溢，不再是简单的素菜肉丝。
江月惊讶地看着满桌的菜：“王叔，今天怎么…烧这么多好菜？”
王朔端上最后一道菜，虎着脸，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沙哑：“哼！
家里的小崽子翅膀硬了要飞了，还不许我这孤老头子烧顿好的送送行？”
他别过脸，用围裙角飞快地蹭了下眼角。
“好！
当然好了！
王叔烧的菜最好吃了！”
江月连忙笑着应和，眼眶却有些发热。
饭桌上，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是昨日的迷茫与沉重，而是弥漫着一种即将离别的、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不舍。
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王朔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进莫尘碗里，又舀了满满一勺鱼汤给江月。
他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脸上的皱纹却更深了：“…到了那边，好好学本事，听道长的话。
别惦记我这老头子。”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目光扫过这个简陋却充满回忆的小屋，“…有空了，就回来看看。
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莫尘和江月同时重重地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模糊的“嗯”声。
三年的相依为命，早己将毫无血缘的三人紧紧系在一起。
王朔是严父，也是慈母，是这冰冷世界里他们唯一的港湾。
而此刻，雏鸟离巢，纵有万般不舍，前路也必须由他们自己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