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的精彩人生
第三章、半生的精彩人生
第三章大厂岁月：十八岁的花与影投奔：绿工装里的青涩锋芒从珠海的小电子厂脱身时，行李箱的滚轮在柏油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我那颗悬在半空的心。
姐姐的电话来得恰逢其时，“来深圳的大厂吧，我托老乡帮你打点好了，不用考试就能进。”
她的声音裹着电流的滋滋声，带着长姐特有的稳妥。
大厂的门像头沉默的巨兽，每天吞吐着穿各色工装的人潮。
我报到那天，正赶上白班下班，穿米白色管理服的姐姐从绿色工装的洪流里走出来，领口别着的“组长”铭牌在夕阳下闪着光。
“组装车间缺人，你先去插件组，好好学。”
她递给我一套新工装，粗棉布蹭着脖颈，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第一次站在车间镜子前，我盯着绿工装里的自己发怔。
十八岁的骨架还没长开，肩背单薄得像片柳叶，可脖颈颀长，锁骨处陷出浅浅的窝，像盛着清晨的露水。
眼睛是母亲常说的“杏核眼”，睫毛又密又长，低头时会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有次去茶水间，听见两个扫地阿姨在闲聊：“插件组那个桂林妹仔，皮肤白得像浸在漓江里泡过，眼睛亮得能照见人。”
我攥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热水烫得指尖发麻，却没敢回头——那时的我，还不懂“美丽”二字的分量，只知道这副皮囊，让我在人潮里总被多看几眼。
周末：食堂里的霓裳与目光大厂的日子被考勤钟切割成精准的碎片，唯独周末的单休，像块被精心包裹的糖，藏着姑娘们的小欢喜。
每到周日清晨，宿舍楼就飘起洗发水的香。
女工们从行李箱底翻出压箱底的衣裳：阿芳的碎花连衣裙是去年回家相亲买的，洗得发皱却依旧鲜艳；西川妹子小琴的牛仔短裤裤脚剪得毛边，配着白T恤，青春得像株野蔷薇。
我最常穿的是条淡蓝的确良裙子，是姐姐穿过的旧物，领口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风吹过时，裙摆扫过脚踝，像漓江的水漫过脚背。
去食堂的路成了每周一次的“盛会”。
不用穿工装的年轻人，把六天攒下的精致都披挂在身：小伙子们的衬衫熨得笔挺，姑娘们的发绳亮晶晶，连空气里都飘着比平时更活泼的气息。
食堂的师傅们多是中年男人，系着雪白的围裙，铁勺挥得虎虎生风，目光却总在排队的人群里打转。
有个胖师傅总爱喊：“礼拜天的食堂哟，比深圳的花市还好看！”
十八岁的我，像株刚抽条的玉兰，浑身上下都是挡不住的鲜活。
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晒成浅棕色，笑起来时嘴角会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连走路时辫梢的晃动，都带着不自知的灵动。
打饭时，排队的男工们会悄悄让我往前站，领料的大叔会多塞给我两颗水果糖，连门口卖炒粉的阿姨，都会额外给我加半勺酸豆角。
“桂林来的妹仔，就是不一样。”
他们说这话时，眼神里的欣赏像春日暖阳，照得我心里发甜，却也隐隐有些发慌。
偏爱：铁勺里的暗流涌动打饭窗口的刘师傅，是这阵暖阳里最先起波澜的人。
他中等个子，微胖，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掌勺的铁勺在他手里举重若轻，却总在轮到我时，悄悄多舀半勺荤菜。
“今天的红烧肉炖得烂，多吃两块。”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铁盘里的肉块总比别人的大些；“这鱼是早上刚杀的，肚皮肉没刺。”
雪白的鱼肉卧在青菜旁，像片温柔的云。
起初我只当是老乡照拂——他也是广西人，说话带着熟悉的桂柳腔，可后来发现，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沉，像漓江水深处的漩涡，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同宿舍的阿芳撞撞我胳膊：“傻妹子，没看出来？
刘师傅对你有意思呢。”
她努努嘴，指向食堂角落，“听说他跟谈了八年的女朋友分了，那女的昨天还来厂里闹过。”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瞥见个模糊的背影，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又麻又痒。
那勺总多出来的红烧肉，此刻在记忆里变了味，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开始故意绕到别的窗口打饭，可刘师傅总能在人群里精准找到我，隔着老远就扬声喊：“桂林的妹子，这边来！
今天有荔浦芋扣肉！”
他的声音洪亮，全食堂的目光唰地聚过来，像聚光灯打在身上，烫得我脸颊通红。
十八岁的我，还不懂拒绝的分寸，只能红着脸走过去，接过那盘总比别人丰盛的饭菜，在无数道目光里仓皇逃离。
惊夜：窗台上的阴影与尖叫改变发生在一个闷热的夏夜。
宿舍的吊扇转得有气无力，湿热的风裹着远处车间的机器声，黏在人皮肤上。
我把窗户推开半扇，头朝着窗边睡，蓝裙子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扫过脸颊，像母亲的手在抚摸。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在混沌中惊醒——不是梦，有一道目光像实质的网，牢牢罩着我。
我猛地睁开眼，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银网，而窗台上，赫然立着一个黑影！
是刘师傅！
他踩着张塑料凳，半个身子探进窗内，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吓人，首勾勾地盯着我，像头潜伏在暗处的野兽。
他的呼吸粗重，混着夏夜的湿热气息，扑面而来。
“啊——！”
我尖叫出声，声音刺破了宿舍的寂静。
同屋的阿芳和小琴瞬间惊醒，台灯“啪”地亮起，暖黄的光线下，刘师傅的脸扭曲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痴迷。
“你、你醒了？
我给你带了荔枝……”他结结巴巴地说，手里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鲜红的荔枝滚了一地，像散落的血珠。
“流氓！”
小琴抄起桌上的搪瓷杯砸过去，杯子在窗台上撞得粉碎。
走廊里瞬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宿管阿姨带着手电筒冲了进来。
刘师傅早己不见踪影，只有窗台上被踩裂的木缝，和那颗滚到我枕头边的荔枝，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我缩在被子里，浑身抖得像片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咬得嘴唇发疼。
十八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那张在食堂里总是笑眯眯的脸，此刻在脑海里变成了狰狞的模样；那双曾舀起扣肉的手，仿佛还在窗外挥舞。
月光依旧温柔，可落在身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余波：流言与阳光下的绽放第二天，刘师傅被调到了仓库，再也不用打饭。
但厂里的流言却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每个角落。
“听说没？
食堂那个刘师傅，为了插件组的小陆，跟谈了八年的女朋友吹了。”
“就是那个穿蓝裙子的桂林妹子？
难怪总给她多打肉，原来是动了这心思。”
我成了大厂的“传奇”，走在路上，总有人偷偷打量我。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羡慕，也有淬了毒似的恶意。
姐姐把我拉到天台，指着远处的厂房说：“别理他们，你长得好看不是错，错的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风掀起她米白色的管理服，也吹起我蓝裙子的衣角，十八岁的我，第一次在风里挺首了脊背。
日子还在继续，只是我学会了在目光里行走，学会了礼貌而坚决地拒绝。
周末去打饭时，我依旧穿着那条蓝裙子，辫梢的蝴蝶结在风里飞扬。
有新来的男工红着脸递情书，我会笑着还回去：“谢谢你，但我现在只想好好上班。”
食堂的师傅们依旧会多给我打些菜，只是眼神里多了尊重，少了那份令人不安的炽热。
大厂的岁月，就在这样的惊惶与成长里缓缓流淌。
十八岁的美丽，像朵在风雨里绽放的花，经历过阴影的侵袭，却依旧向阳而生。
绿工装穿在身上渐渐合身，蓝裙子洗得发白却依旧鲜亮，那些在食堂里的欢笑、窗口的惊惶、流言里的坚守，都成了十八岁最鲜活的注脚——原来即使在工厂的钢筋水泥里，青春也能活得如此斑斓，带着伤痕，却依旧闪耀。
姐姐的电话来得恰逢其时，“来深圳的大厂吧，我托老乡帮你打点好了，不用考试就能进。”
她的声音裹着电流的滋滋声，带着长姐特有的稳妥。
大厂的门像头沉默的巨兽，每天吞吐着穿各色工装的人潮。
我报到那天，正赶上白班下班，穿米白色管理服的姐姐从绿色工装的洪流里走出来，领口别着的“组长”铭牌在夕阳下闪着光。
“组装车间缺人，你先去插件组，好好学。”
她递给我一套新工装，粗棉布蹭着脖颈，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第一次站在车间镜子前，我盯着绿工装里的自己发怔。
十八岁的骨架还没长开，肩背单薄得像片柳叶，可脖颈颀长，锁骨处陷出浅浅的窝，像盛着清晨的露水。
眼睛是母亲常说的“杏核眼”，睫毛又密又长，低头时会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有次去茶水间，听见两个扫地阿姨在闲聊：“插件组那个桂林妹仔，皮肤白得像浸在漓江里泡过，眼睛亮得能照见人。”
我攥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热水烫得指尖发麻，却没敢回头——那时的我，还不懂“美丽”二字的分量，只知道这副皮囊，让我在人潮里总被多看几眼。
周末：食堂里的霓裳与目光大厂的日子被考勤钟切割成精准的碎片，唯独周末的单休，像块被精心包裹的糖，藏着姑娘们的小欢喜。
每到周日清晨，宿舍楼就飘起洗发水的香。
女工们从行李箱底翻出压箱底的衣裳：阿芳的碎花连衣裙是去年回家相亲买的，洗得发皱却依旧鲜艳；西川妹子小琴的牛仔短裤裤脚剪得毛边，配着白T恤，青春得像株野蔷薇。
我最常穿的是条淡蓝的确良裙子，是姐姐穿过的旧物，领口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风吹过时，裙摆扫过脚踝，像漓江的水漫过脚背。
去食堂的路成了每周一次的“盛会”。
不用穿工装的年轻人，把六天攒下的精致都披挂在身：小伙子们的衬衫熨得笔挺，姑娘们的发绳亮晶晶，连空气里都飘着比平时更活泼的气息。
食堂的师傅们多是中年男人，系着雪白的围裙，铁勺挥得虎虎生风，目光却总在排队的人群里打转。
有个胖师傅总爱喊：“礼拜天的食堂哟，比深圳的花市还好看！”
十八岁的我，像株刚抽条的玉兰，浑身上下都是挡不住的鲜活。
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晒成浅棕色，笑起来时嘴角会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连走路时辫梢的晃动，都带着不自知的灵动。
打饭时，排队的男工们会悄悄让我往前站，领料的大叔会多塞给我两颗水果糖，连门口卖炒粉的阿姨，都会额外给我加半勺酸豆角。
“桂林来的妹仔，就是不一样。”
他们说这话时，眼神里的欣赏像春日暖阳，照得我心里发甜，却也隐隐有些发慌。
偏爱：铁勺里的暗流涌动打饭窗口的刘师傅，是这阵暖阳里最先起波澜的人。
他中等个子，微胖，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掌勺的铁勺在他手里举重若轻，却总在轮到我时，悄悄多舀半勺荤菜。
“今天的红烧肉炖得烂，多吃两块。”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铁盘里的肉块总比别人的大些；“这鱼是早上刚杀的，肚皮肉没刺。”
雪白的鱼肉卧在青菜旁，像片温柔的云。
起初我只当是老乡照拂——他也是广西人，说话带着熟悉的桂柳腔，可后来发现，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沉，像漓江水深处的漩涡，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同宿舍的阿芳撞撞我胳膊：“傻妹子，没看出来？
刘师傅对你有意思呢。”
她努努嘴，指向食堂角落，“听说他跟谈了八年的女朋友分了，那女的昨天还来厂里闹过。”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瞥见个模糊的背影，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又麻又痒。
那勺总多出来的红烧肉，此刻在记忆里变了味，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开始故意绕到别的窗口打饭，可刘师傅总能在人群里精准找到我，隔着老远就扬声喊：“桂林的妹子，这边来！
今天有荔浦芋扣肉！”
他的声音洪亮，全食堂的目光唰地聚过来，像聚光灯打在身上，烫得我脸颊通红。
十八岁的我，还不懂拒绝的分寸，只能红着脸走过去，接过那盘总比别人丰盛的饭菜，在无数道目光里仓皇逃离。
惊夜：窗台上的阴影与尖叫改变发生在一个闷热的夏夜。
宿舍的吊扇转得有气无力，湿热的风裹着远处车间的机器声，黏在人皮肤上。
我把窗户推开半扇，头朝着窗边睡，蓝裙子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扫过脸颊，像母亲的手在抚摸。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在混沌中惊醒——不是梦，有一道目光像实质的网，牢牢罩着我。
我猛地睁开眼，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银网，而窗台上，赫然立着一个黑影！
是刘师傅！
他踩着张塑料凳，半个身子探进窗内，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吓人，首勾勾地盯着我，像头潜伏在暗处的野兽。
他的呼吸粗重，混着夏夜的湿热气息，扑面而来。
“啊——！”
我尖叫出声，声音刺破了宿舍的寂静。
同屋的阿芳和小琴瞬间惊醒，台灯“啪”地亮起，暖黄的光线下，刘师傅的脸扭曲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痴迷。
“你、你醒了？
我给你带了荔枝……”他结结巴巴地说，手里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鲜红的荔枝滚了一地，像散落的血珠。
“流氓！”
小琴抄起桌上的搪瓷杯砸过去，杯子在窗台上撞得粉碎。
走廊里瞬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宿管阿姨带着手电筒冲了进来。
刘师傅早己不见踪影，只有窗台上被踩裂的木缝，和那颗滚到我枕头边的荔枝，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我缩在被子里，浑身抖得像片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咬得嘴唇发疼。
十八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那张在食堂里总是笑眯眯的脸，此刻在脑海里变成了狰狞的模样；那双曾舀起扣肉的手，仿佛还在窗外挥舞。
月光依旧温柔，可落在身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余波：流言与阳光下的绽放第二天，刘师傅被调到了仓库，再也不用打饭。
但厂里的流言却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每个角落。
“听说没？
食堂那个刘师傅，为了插件组的小陆，跟谈了八年的女朋友吹了。”
“就是那个穿蓝裙子的桂林妹子？
难怪总给她多打肉，原来是动了这心思。”
我成了大厂的“传奇”，走在路上，总有人偷偷打量我。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羡慕，也有淬了毒似的恶意。
姐姐把我拉到天台，指着远处的厂房说：“别理他们，你长得好看不是错，错的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风掀起她米白色的管理服，也吹起我蓝裙子的衣角，十八岁的我，第一次在风里挺首了脊背。
日子还在继续，只是我学会了在目光里行走，学会了礼貌而坚决地拒绝。
周末去打饭时，我依旧穿着那条蓝裙子，辫梢的蝴蝶结在风里飞扬。
有新来的男工红着脸递情书，我会笑着还回去：“谢谢你，但我现在只想好好上班。”
食堂的师傅们依旧会多给我打些菜，只是眼神里多了尊重，少了那份令人不安的炽热。
大厂的岁月，就在这样的惊惶与成长里缓缓流淌。
十八岁的美丽，像朵在风雨里绽放的花，经历过阴影的侵袭，却依旧向阳而生。
绿工装穿在身上渐渐合身，蓝裙子洗得发白却依旧鲜亮，那些在食堂里的欢笑、窗口的惊惶、流言里的坚守，都成了十八岁最鲜活的注脚——原来即使在工厂的钢筋水泥里，青春也能活得如此斑斓，带着伤痕，却依旧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