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公里的温度
第3章 独当一面
调度单拍在桌上时，孟姐正用酒精棉擦我的听诊器，棉片上的碘伏渍像朵褪色的花。
“吴磊，溪云镇，105公里，王老太，肺心病，家属接回家。”
她抬眼，睫毛扫过我发白的耳垂，“今天你全程主理，老赵就负责开车——他那车技，比监护仪还靠谱，但是操作方面你别指望他能帮上忙”我捏着调度单的指尖发白：“我……我一个人？”
“你昨天胸外按压够稳了，”她把听诊器塞进我白大褂口袋，金属头硌着肋骨，“监护仪参数调2升氧流量，途中查三次血气，记不住的写手上。”
我捏着调度单的手指微微泛青，，105公里盘山路，光是想想后视镜里的悬崖就让人心生畏惧我还得操作处理特殊情况。
在我还在为这趟运送过程担忧的时候，老赵己经把救护车倒出车库，红绳系着的铜葫芦在挡把上晃，他探出头，络腮胡上沾着点柴油：“上车，早去早回。”
引擎轰鸣着扎进山雾时，我正给王老太接监护仪。
她躺在担架上，胸口的起伏像被风吹动的破布，每口呼吸都拖着长音，监护仪上的血氧曲线像条挣扎的鱼，86，85，84……我调大氧流量，指尖在旋钮上抖了半圈才稳住——孟姐说过，男护士的手得比谁都稳，尤其是在悬崖边上。
“小伙子……别抖。”
王老太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手很凉，指腹却带着老茧，像摸过无数山路的石头，“我家老头子，以前开拖拉机拉煤，比这路险多了。”
她女儿秀莲从副驾回头，手里攥着个布包：“我妈一辈子在山里采药，说这山比医院亲。
她总念叨院后的老梨树，说今年结的梨准甜。”
我往王老太嘴里喂了口水，棉签刚碰到她嘴唇，她突然咳起来，痰盂里溅出点血丝。
监护仪的警报声“嘀嘀”炸响，血氧掉到79。
我心脏猛地缩紧，膝盖撞在担架杆上，疼得差点喊出声，却死死盯着屏幕——不能慌，孟姐说过，慌了就等于把病人往悬崖下推。
“调3升流量，”我哑着嗓子说，手却稳得像钉在监护仪上，“秀莲姐，您母亲这是气道痉挛，我给她雾化上，您别担心。”
雾化器的药雾裹着薄荷味漫出来，王老太的呼吸渐渐匀了，她眯着眼笑：“你比镇上的医生细心，他总嫌我这老婆子麻烦。”
救护车转过第十八道弯时，王老太突然指着窗外：“看！
那就是我家的梨树！”
雾散了些，山坳里的老梨树歪歪扭扭，枝头果然挂着青黄的梨。
她的手在半空抓了抓，像想摘个梨，我突然明白孟姐说的“看他们的手”是什么意思——那些没说出口的，都在指尖上。
离村子还有两公里时，王老太的呼吸又弱下去。
监护仪的警报声混着山风，像在哭。
秀莲抓住我的白大褂：“吴护士，求您……让我妈摸把梨树。”
“踩稳！”
我冲老赵喊了声，他没回头，方向盘却猛地一打，救护车擦着悬崖边停下，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让人牙酸。
我抱起王老太，她轻得像捆干柴，秀莲在后面托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梨树走——老赵就坐在驾驶座上，铜葫芦对着我们的方向，像尊守护神。
王老太的手终于碰到梨树枝时，监护仪的警报声停了。
她摸着粗糙的树皮，笑出了声：“甜……准甜……”担架抬进院子时，秀莲往我兜里塞了个梨，冰凉的皮贴着掌心：“谢谢您，我妈说……有你在，她敢闭眼睡会儿。”
回程的车开得慢。
我瘫在副驾，腿还在抖，老赵递来瓶矿泉水，瓶盖“啪”地弹开：“还行，没把人颠下去。”
夕阳把山路染成金红，我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觉得这105公里不是距离，是道坎——我跨过来了。
“累了吧？”
老赵扔来根烟，自己先点了一根，烟雾在车厢里打了个旋，“抽根，男人嘛，扛事总得有点东西压惊。”
我把烟叼在嘴里，他凑过来用打火机点上。
第一口呛得我首咳嗽，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老赵笑得前仰后合，铜葫芦在挡把上晃得厉害。
但那股辣劲钻进肺里，却把绷了一路的弦松了——原来这就是“扛住”的味道。
后来我总在回程的路上抽根烟，烟味混着山风，像在跟那105公里的山路较劲。
老赵说，男人的成长，往往就在第一口烟呛到流泪，却还是攥紧烟卷的瞬间。
而我知道，那瞬间里，藏着王老太摸过的梨树枝，藏着监护仪上稳住的曲线，藏着一个男护士，终于敢说“我能行”的底气。
“吴磊，溪云镇，105公里，王老太，肺心病，家属接回家。”
她抬眼，睫毛扫过我发白的耳垂，“今天你全程主理，老赵就负责开车——他那车技，比监护仪还靠谱，但是操作方面你别指望他能帮上忙”我捏着调度单的指尖发白：“我……我一个人？”
“你昨天胸外按压够稳了，”她把听诊器塞进我白大褂口袋，金属头硌着肋骨，“监护仪参数调2升氧流量，途中查三次血气，记不住的写手上。”
我捏着调度单的手指微微泛青，，105公里盘山路，光是想想后视镜里的悬崖就让人心生畏惧我还得操作处理特殊情况。
在我还在为这趟运送过程担忧的时候，老赵己经把救护车倒出车库，红绳系着的铜葫芦在挡把上晃，他探出头，络腮胡上沾着点柴油：“上车，早去早回。”
引擎轰鸣着扎进山雾时，我正给王老太接监护仪。
她躺在担架上，胸口的起伏像被风吹动的破布，每口呼吸都拖着长音，监护仪上的血氧曲线像条挣扎的鱼，86，85，84……我调大氧流量，指尖在旋钮上抖了半圈才稳住——孟姐说过，男护士的手得比谁都稳，尤其是在悬崖边上。
“小伙子……别抖。”
王老太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手很凉，指腹却带着老茧，像摸过无数山路的石头，“我家老头子，以前开拖拉机拉煤，比这路险多了。”
她女儿秀莲从副驾回头，手里攥着个布包：“我妈一辈子在山里采药，说这山比医院亲。
她总念叨院后的老梨树，说今年结的梨准甜。”
我往王老太嘴里喂了口水，棉签刚碰到她嘴唇，她突然咳起来，痰盂里溅出点血丝。
监护仪的警报声“嘀嘀”炸响，血氧掉到79。
我心脏猛地缩紧，膝盖撞在担架杆上，疼得差点喊出声，却死死盯着屏幕——不能慌，孟姐说过，慌了就等于把病人往悬崖下推。
“调3升流量，”我哑着嗓子说，手却稳得像钉在监护仪上，“秀莲姐，您母亲这是气道痉挛，我给她雾化上，您别担心。”
雾化器的药雾裹着薄荷味漫出来，王老太的呼吸渐渐匀了，她眯着眼笑：“你比镇上的医生细心，他总嫌我这老婆子麻烦。”
救护车转过第十八道弯时，王老太突然指着窗外：“看！
那就是我家的梨树！”
雾散了些，山坳里的老梨树歪歪扭扭，枝头果然挂着青黄的梨。
她的手在半空抓了抓，像想摘个梨，我突然明白孟姐说的“看他们的手”是什么意思——那些没说出口的，都在指尖上。
离村子还有两公里时，王老太的呼吸又弱下去。
监护仪的警报声混着山风，像在哭。
秀莲抓住我的白大褂：“吴护士，求您……让我妈摸把梨树。”
“踩稳！”
我冲老赵喊了声，他没回头，方向盘却猛地一打，救护车擦着悬崖边停下，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让人牙酸。
我抱起王老太，她轻得像捆干柴，秀莲在后面托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梨树走——老赵就坐在驾驶座上，铜葫芦对着我们的方向，像尊守护神。
王老太的手终于碰到梨树枝时，监护仪的警报声停了。
她摸着粗糙的树皮，笑出了声：“甜……准甜……”担架抬进院子时，秀莲往我兜里塞了个梨，冰凉的皮贴着掌心：“谢谢您，我妈说……有你在，她敢闭眼睡会儿。”
回程的车开得慢。
我瘫在副驾，腿还在抖，老赵递来瓶矿泉水，瓶盖“啪”地弹开：“还行，没把人颠下去。”
夕阳把山路染成金红，我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觉得这105公里不是距离，是道坎——我跨过来了。
“累了吧？”
老赵扔来根烟，自己先点了一根，烟雾在车厢里打了个旋，“抽根，男人嘛，扛事总得有点东西压惊。”
我把烟叼在嘴里，他凑过来用打火机点上。
第一口呛得我首咳嗽，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老赵笑得前仰后合，铜葫芦在挡把上晃得厉害。
但那股辣劲钻进肺里，却把绷了一路的弦松了——原来这就是“扛住”的味道。
后来我总在回程的路上抽根烟，烟味混着山风，像在跟那105公里的山路较劲。
老赵说，男人的成长，往往就在第一口烟呛到流泪，却还是攥紧烟卷的瞬间。
而我知道，那瞬间里，藏着王老太摸过的梨树枝，藏着监护仪上稳住的曲线，藏着一个男护士，终于敢说“我能行”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