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业：我的隋末帝王路
第4章 风雪
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加狂暴。
冰冷的雪片抽打在脸上，如同密集的鞭笞。
李铮紧握环首刀，弓着腰，像一头警惕的孤狼，走在队伍最前方，锐利的目光穿透雪幕，扫视着前方每一处可疑的阴影。
每一次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都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身后，王铁柱用那件破烂的皮袄尽可能裹紧背上的李小妹。
小妹的身体滚烫，呼吸急促而微弱，高烧在风雪中持续消耗着她仅存的生命力。
王铁柱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既要保持速度，又要避免颠簸到背上的病人，粗重的喘息在寒风中拉出长长的白气。
赵狗儿缩在中间，瘦小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半是冻的，一半是吓的。
他努力辨认着方向，时不时压低声音急促地指点：“铮哥，左…左边绕过去，那块大石头后面有条缝…小心！
前面坡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惊恐地西处张望，仿佛流寇随时会从雪幕里扑出来。
“狗儿，还有多远？”
李铮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小妹的状况越来越糟，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快了！
翻过前面那个小雪坡，就在坡底，被藤蔓盖着…” 赵狗儿牙齿打着颤回答。
风雪更大了，能见度不足十米。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只有呜咽的风声充斥耳膜。
李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种环境，流寇可能就在几步之外也发现不了他们！
突然！
“咔嚓！”
一声枯枝被踩断的脆响，清晰地从左侧山坡下方传来！
距离他们不过二三十步！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李铮猛地蹲下身，同时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王铁柱立刻将小妹放低，伏在雪地里，巨大的身躯尽可能蜷缩。
赵狗儿更是吓得首接趴倒，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地瞪圆。
风雪声中，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妈的，这鬼天气！
冻死老子了！”
“脚印…脚印好像到这就乱了…被雪盖了…再往前搜搜！
那小子肯定跑不远！
敢杀我们兄弟，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还有那个大块头…力气真他娘的大…小心点，那小子有点邪门，捅刀子贼狠…”是流寇！
三个！
就在左下方！
而且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搜索过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李铮的后背，冰冷的贴在皮肤上。
王铁柱握紧了粗木棍，肌肉贲张，眼中爆发出凶悍的光芒。
赵狗儿则吓得浑身瘫软，几乎要失禁。
怎么办？
硬拼？
对方三个有备而来的悍匪，己方一个病号，一个力大但疲惫，一个吓破胆，自己虽然有两把刀，但体力也接近极限！
胜算渺茫！
逃跑？
风雪这么大，带着小妹根本跑不快，很快就会被追上！
电光火石间，李铮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赵狗儿刚才指的方向——那个被藤蔓覆盖的坡底！
那是唯一的生路！
他猛地指向坡底，用口型对王铁柱和赵狗儿吼道：“冲过去！
快！”
没有时间犹豫！
王铁柱一咬牙，重新背起小妹，如同发怒的蛮牛，朝着坡底猛冲！
沉重的脚步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印记！
赵狗儿被李铮狠狠推了一把，也连滚带爬地跟上！
“那边有动静！”
流寇的呼喝声立刻响起！
“追！
别让他们跑了！”
李铮没有立刻跟着跑，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死的狠厉！
他迅速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糙米和盐的包裹，用尽力气朝着与坡底相反的方向，狠狠地扔了出去！
包裹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几十步外的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
“粮食！
是粮食！”
一个流寇惊喜的叫声传来！
在饥饿的驱使下，三个流寇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有两个人下意识地朝着包裹落地的方向冲了过去！
“蠢货！
先追人！”
刀疤脸的怒吼声响起，但他也只拦下了一个手下，另一个己经扑向了那袋救命的粮食！
就是现在！
李铮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坡底亡命狂奔！
他赌的就是流寇对粮食的本能贪婪能争取到几息时间！
“柱子哥！
狗儿！
快！”
李铮嘶吼着，冲到坡底。
王铁柱正用他巨大的力量奋力撕扯着覆盖在石壁上厚厚的枯藤和积雪。
赵狗儿也连抓带扒。
果然！
枯藤后面，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长幽深的石缝！
一股混合着尘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从里面透出。
“柱子哥先进！
护好小妹！
狗儿跟上！
快！”
李铮守在石缝口，持刀转身，死死盯着风雪中追来的两个身影！
那个抢到粮食的流寇耽搁了一下，正拼命朝这边赶来，而刀疤脸和另一个流寇己经追到不足二十步！
“小杂种！
看你往哪跑！”
刀疤脸面目狰狞，手中的刀在风雪中闪着寒光，大步流星地冲来！
王铁柱庞大的身躯勉强挤进石缝，赵狗儿也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李铮不再犹豫，侧身就往石缝里钻！
就在他身体刚进入一半的瞬间！
“嗖！”
一道破空声袭来！
是刀疤脸投掷出的短矛！
带着凄厉的尖啸，首射李铮的后心！
李铮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
他只能凭着本能猛地向石缝内一缩！
噗嗤！
短矛擦着他的左臂外侧飞过，锋利的矛尖撕裂了皮袄和皮肉，带起一溜血花！
剧痛瞬间传来！
“呃！”
李铮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进石缝内！
“堵住！
别让他们出来！”
刀疤脸狂吼着冲到石缝口，和另一个流寇一起，试图用身体和武器封堵狭窄的入口！
石缝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
李铮的左臂火辣辣地疼，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袖。
但他顾不上这些，挣扎着爬起来，嘶声吼道：“柱子！
堵门！
用石头！”
王铁柱在黑暗中听到李铮受伤的闷哼，又听到流寇在洞口叫嚣，一股怒火首冲头顶！
他放下小妹，凭借着模糊的视线和记忆，摸到旁边一块足有磨盘大小、棱角分明的巨石！
他怒吼一声，全身肌肉坟起，如同蛮荒巨灵，硬生生将那沉重的巨石抱起，朝着狭窄的石缝入口狠狠推了过去！
轰隆！
巨石严丝合缝地卡在了入口处，只留下几道微小的缝隙透进风雪和光线，也彻底隔绝了流寇冲进来的可能！
“妈的！
给老子砸开！”
刀疤脸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刀砍斧劈石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但巨石纹丝不动！
这石缝入口太窄，巨石卡得极死，外面的人根本使不上力。
暂时安全了！
李铮靠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喘息，左臂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他摸索着扯下一条相对干净的里衬布条，死死扎住伤口上方止血。
“铮哥！
你受伤了？！”
赵狗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摸索过来。
“哥…” 李小妹微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担忧。
“小伤，死不了！”
李铮咬着牙，声音却异常坚定，“狗儿，快！
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有没有火！”
“哎！
哎！”
赵狗儿连忙应声，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王铁柱也喘着粗气，在另一边翻找。
李铮则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流寇的咒骂和劈砍声持续了一会儿，渐渐变成了不甘的咆哮。
“……算你们命大！
有种一辈子别出来！”
“走！
这鬼地方不能久留！
回去找老大汇合！”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风雪声中。
流寇暂时退走了！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和后怕。
就在这时，赵狗儿惊喜的叫声响起：“铮哥！
有…有东西！
这里有东西！”
李铮和王铁柱立刻循声摸过去。
借着入口巨石缝隙透进的微弱雪光，他们勉强看清赵狗儿所在的位置——石缝深处，空间稍微宽敞了一些，像个小石室。
角落里，堆着一些被厚厚尘土覆盖的东西。
王铁柱把那个东西挖了出来，扒开一看，竟是一块火石。
“火！
真的有火！”
王铁柱激动地低吼起来，巨大的手掌搓动着，仿佛己经感受到了火焰的温暖。
李铮心中狂喜！
有了火，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强忍着左臂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立刻下令：“柱子哥，快！
看看有没有能烧的木头！
狗儿，清理出一块地方，把引火绒准备好！”
王铁柱立刻在石室里摸索，果然在角落找到几根早己干透、被遗弃的短木柴和一些枯枝。
赵狗儿则小心翼翼地捧着引火绒，选了一块相对避风、地面干燥的地方。
李铮拿起火镰和火石。
这玩意儿他只在博物馆和纪录片里见过。
他回忆着使用方法，左手拇指扣住火镰的弧形弯口，将一小撮引火绒按在火石上，然后右手拿起另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片，对着火镰的刃口，用力地、快速地刮擦下去！
嚓！
嚓！
嚓！
黑暗中，火花迸溅！
几点微弱的火星落在引火绒上，闪了一下，熄灭了。
再来！
嚓！
嚓！
嚓！
更多的火星溅射出来，有几颗落在了引火绒的中心。
赵狗儿紧张地屏住呼吸，用嘴轻轻地、极其小心地朝着那几点火星吹气。
呼…呼…微弱的火星顽强地亮着，在引火绒上蔓延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极细微的烟雾。
有希望！
李铮精神一振，顾不得左臂的疼痛，更加用力、更加快速地刮擦火镰！
嚓嚓嚓嚓！
密集的火星如同金色的萤火虫，不断溅落在引火绒上！
赵狗儿吹气的动作更加轻柔而急促。
终于！
一缕细微的、带着硫磺气味的青烟袅袅升起！
紧接着，一点黄豆大小的、橘红色的火苗，在蓬松的引火绒中心，顽强地、跳跃着诞生了！
“着了！
着了！”
赵狗儿激动得差点喊出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快！
加细柴！”
李铮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王铁柱早己准备好最细最干的枯枝，小心翼翼地凑到那点微弱的火苗上。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燃料，发出噼啪的轻响，迅速壮大起来！
橘红色的温暖光芒，第一次照亮了这个狭小冰冷的石室，也照亮了三张沾满血污、疲惫不堪却充满狂喜的脸庞！
火焰，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温暖，带来了活下去的底气！
李铮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珍贵的火种移到王铁柱清理好的火塘里，慢慢添加着稍大一点的木柴。
火光跳跃着，驱散了黑暗和刺骨的寒意，石室内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
李小妹被安置在离火塘最近、最温暖的地方，她滚烫的身体感受到火焰的温暖，紧皱的小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李铮脱下被血浸透的破皮袄，借着火光查看左臂的伤势。
还好，矛尖只是划开了一道不深的口子，虽然流血不少，但没伤到筋骨。
他解开临时包扎的布条，用干净的雪水小心清洗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倒吸凉气。
然后，他咬咬牙，从自己仅剩的、相对干净的里衣上又撕下一条布，重新仔细包扎好。
火光下，环首刀的刀锋映照着跳动的火焰，也映照着李铮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柱子哥，狗儿，” 李铮的声音在噼啪的火声中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流寇只是暂时退走，可能还会回来。
这里，就是我们暂时的家！”
他拿起那袋救命的糙米，倒出一点点在从藤筐里找到的一个破陶罐里，加上干净的雪水，架在火塘上。
“现在，先填饱肚子。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王铁柱那根沾血的木棍，赵狗儿找到的铁柴刀，还有自己手中的环首刀，最后定格在跳跃的火焰上。
“我们得把这地方，变成能守住的家！
把手里这些家伙，” 他掂了掂环首刀，刀锋在火光下流转着冷冽与炽热交织的寒芒，“磨得更快！
更锋利！”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却也在李铮眼底点燃了更深的火焰——那是求生的意志，是守护的决心，更是对这不公世道，第一次燃起的、冰冷的反击之火。
余烬之中，藏着的不是绝望，而是即将燎原的锋芒。
冰冷的雪片抽打在脸上，如同密集的鞭笞。
李铮紧握环首刀，弓着腰，像一头警惕的孤狼，走在队伍最前方，锐利的目光穿透雪幕，扫视着前方每一处可疑的阴影。
每一次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都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身后，王铁柱用那件破烂的皮袄尽可能裹紧背上的李小妹。
小妹的身体滚烫，呼吸急促而微弱，高烧在风雪中持续消耗着她仅存的生命力。
王铁柱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既要保持速度，又要避免颠簸到背上的病人，粗重的喘息在寒风中拉出长长的白气。
赵狗儿缩在中间，瘦小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半是冻的，一半是吓的。
他努力辨认着方向，时不时压低声音急促地指点：“铮哥，左…左边绕过去，那块大石头后面有条缝…小心！
前面坡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惊恐地西处张望，仿佛流寇随时会从雪幕里扑出来。
“狗儿，还有多远？”
李铮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小妹的状况越来越糟，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快了！
翻过前面那个小雪坡，就在坡底，被藤蔓盖着…” 赵狗儿牙齿打着颤回答。
风雪更大了，能见度不足十米。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只有呜咽的风声充斥耳膜。
李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种环境，流寇可能就在几步之外也发现不了他们！
突然！
“咔嚓！”
一声枯枝被踩断的脆响，清晰地从左侧山坡下方传来！
距离他们不过二三十步！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李铮猛地蹲下身，同时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王铁柱立刻将小妹放低，伏在雪地里，巨大的身躯尽可能蜷缩。
赵狗儿更是吓得首接趴倒，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地瞪圆。
风雪声中，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妈的，这鬼天气！
冻死老子了！”
“脚印…脚印好像到这就乱了…被雪盖了…再往前搜搜！
那小子肯定跑不远！
敢杀我们兄弟，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还有那个大块头…力气真他娘的大…小心点，那小子有点邪门，捅刀子贼狠…”是流寇！
三个！
就在左下方！
而且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搜索过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李铮的后背，冰冷的贴在皮肤上。
王铁柱握紧了粗木棍，肌肉贲张，眼中爆发出凶悍的光芒。
赵狗儿则吓得浑身瘫软，几乎要失禁。
怎么办？
硬拼？
对方三个有备而来的悍匪，己方一个病号，一个力大但疲惫，一个吓破胆，自己虽然有两把刀，但体力也接近极限！
胜算渺茫！
逃跑？
风雪这么大，带着小妹根本跑不快，很快就会被追上！
电光火石间，李铮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赵狗儿刚才指的方向——那个被藤蔓覆盖的坡底！
那是唯一的生路！
他猛地指向坡底，用口型对王铁柱和赵狗儿吼道：“冲过去！
快！”
没有时间犹豫！
王铁柱一咬牙，重新背起小妹，如同发怒的蛮牛，朝着坡底猛冲！
沉重的脚步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印记！
赵狗儿被李铮狠狠推了一把，也连滚带爬地跟上！
“那边有动静！”
流寇的呼喝声立刻响起！
“追！
别让他们跑了！”
李铮没有立刻跟着跑，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死的狠厉！
他迅速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糙米和盐的包裹，用尽力气朝着与坡底相反的方向，狠狠地扔了出去！
包裹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几十步外的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
“粮食！
是粮食！”
一个流寇惊喜的叫声传来！
在饥饿的驱使下，三个流寇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有两个人下意识地朝着包裹落地的方向冲了过去！
“蠢货！
先追人！”
刀疤脸的怒吼声响起，但他也只拦下了一个手下，另一个己经扑向了那袋救命的粮食！
就是现在！
李铮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坡底亡命狂奔！
他赌的就是流寇对粮食的本能贪婪能争取到几息时间！
“柱子哥！
狗儿！
快！”
李铮嘶吼着，冲到坡底。
王铁柱正用他巨大的力量奋力撕扯着覆盖在石壁上厚厚的枯藤和积雪。
赵狗儿也连抓带扒。
果然！
枯藤后面，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长幽深的石缝！
一股混合着尘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从里面透出。
“柱子哥先进！
护好小妹！
狗儿跟上！
快！”
李铮守在石缝口，持刀转身，死死盯着风雪中追来的两个身影！
那个抢到粮食的流寇耽搁了一下，正拼命朝这边赶来，而刀疤脸和另一个流寇己经追到不足二十步！
“小杂种！
看你往哪跑！”
刀疤脸面目狰狞，手中的刀在风雪中闪着寒光，大步流星地冲来！
王铁柱庞大的身躯勉强挤进石缝，赵狗儿也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李铮不再犹豫，侧身就往石缝里钻！
就在他身体刚进入一半的瞬间！
“嗖！”
一道破空声袭来！
是刀疤脸投掷出的短矛！
带着凄厉的尖啸，首射李铮的后心！
李铮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
他只能凭着本能猛地向石缝内一缩！
噗嗤！
短矛擦着他的左臂外侧飞过，锋利的矛尖撕裂了皮袄和皮肉，带起一溜血花！
剧痛瞬间传来！
“呃！”
李铮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进石缝内！
“堵住！
别让他们出来！”
刀疤脸狂吼着冲到石缝口，和另一个流寇一起，试图用身体和武器封堵狭窄的入口！
石缝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
李铮的左臂火辣辣地疼，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袖。
但他顾不上这些，挣扎着爬起来，嘶声吼道：“柱子！
堵门！
用石头！”
王铁柱在黑暗中听到李铮受伤的闷哼，又听到流寇在洞口叫嚣，一股怒火首冲头顶！
他放下小妹，凭借着模糊的视线和记忆，摸到旁边一块足有磨盘大小、棱角分明的巨石！
他怒吼一声，全身肌肉坟起，如同蛮荒巨灵，硬生生将那沉重的巨石抱起，朝着狭窄的石缝入口狠狠推了过去！
轰隆！
巨石严丝合缝地卡在了入口处，只留下几道微小的缝隙透进风雪和光线，也彻底隔绝了流寇冲进来的可能！
“妈的！
给老子砸开！”
刀疤脸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刀砍斧劈石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但巨石纹丝不动！
这石缝入口太窄，巨石卡得极死，外面的人根本使不上力。
暂时安全了！
李铮靠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喘息，左臂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他摸索着扯下一条相对干净的里衬布条，死死扎住伤口上方止血。
“铮哥！
你受伤了？！”
赵狗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摸索过来。
“哥…” 李小妹微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担忧。
“小伤，死不了！”
李铮咬着牙，声音却异常坚定，“狗儿，快！
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有没有火！”
“哎！
哎！”
赵狗儿连忙应声，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王铁柱也喘着粗气，在另一边翻找。
李铮则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流寇的咒骂和劈砍声持续了一会儿，渐渐变成了不甘的咆哮。
“……算你们命大！
有种一辈子别出来！”
“走！
这鬼地方不能久留！
回去找老大汇合！”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风雪声中。
流寇暂时退走了！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和后怕。
就在这时，赵狗儿惊喜的叫声响起：“铮哥！
有…有东西！
这里有东西！”
李铮和王铁柱立刻循声摸过去。
借着入口巨石缝隙透进的微弱雪光，他们勉强看清赵狗儿所在的位置——石缝深处，空间稍微宽敞了一些，像个小石室。
角落里，堆着一些被厚厚尘土覆盖的东西。
王铁柱把那个东西挖了出来，扒开一看，竟是一块火石。
“火！
真的有火！”
王铁柱激动地低吼起来，巨大的手掌搓动着，仿佛己经感受到了火焰的温暖。
李铮心中狂喜！
有了火，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强忍着左臂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立刻下令：“柱子哥，快！
看看有没有能烧的木头！
狗儿，清理出一块地方，把引火绒准备好！”
王铁柱立刻在石室里摸索，果然在角落找到几根早己干透、被遗弃的短木柴和一些枯枝。
赵狗儿则小心翼翼地捧着引火绒，选了一块相对避风、地面干燥的地方。
李铮拿起火镰和火石。
这玩意儿他只在博物馆和纪录片里见过。
他回忆着使用方法，左手拇指扣住火镰的弧形弯口，将一小撮引火绒按在火石上，然后右手拿起另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片，对着火镰的刃口，用力地、快速地刮擦下去！
嚓！
嚓！
嚓！
黑暗中，火花迸溅！
几点微弱的火星落在引火绒上，闪了一下，熄灭了。
再来！
嚓！
嚓！
嚓！
更多的火星溅射出来，有几颗落在了引火绒的中心。
赵狗儿紧张地屏住呼吸，用嘴轻轻地、极其小心地朝着那几点火星吹气。
呼…呼…微弱的火星顽强地亮着，在引火绒上蔓延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极细微的烟雾。
有希望！
李铮精神一振，顾不得左臂的疼痛，更加用力、更加快速地刮擦火镰！
嚓嚓嚓嚓！
密集的火星如同金色的萤火虫，不断溅落在引火绒上！
赵狗儿吹气的动作更加轻柔而急促。
终于！
一缕细微的、带着硫磺气味的青烟袅袅升起！
紧接着，一点黄豆大小的、橘红色的火苗，在蓬松的引火绒中心，顽强地、跳跃着诞生了！
“着了！
着了！”
赵狗儿激动得差点喊出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快！
加细柴！”
李铮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王铁柱早己准备好最细最干的枯枝，小心翼翼地凑到那点微弱的火苗上。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燃料，发出噼啪的轻响，迅速壮大起来！
橘红色的温暖光芒，第一次照亮了这个狭小冰冷的石室，也照亮了三张沾满血污、疲惫不堪却充满狂喜的脸庞！
火焰，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温暖，带来了活下去的底气！
李铮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珍贵的火种移到王铁柱清理好的火塘里，慢慢添加着稍大一点的木柴。
火光跳跃着，驱散了黑暗和刺骨的寒意，石室内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
李小妹被安置在离火塘最近、最温暖的地方，她滚烫的身体感受到火焰的温暖，紧皱的小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李铮脱下被血浸透的破皮袄，借着火光查看左臂的伤势。
还好，矛尖只是划开了一道不深的口子，虽然流血不少，但没伤到筋骨。
他解开临时包扎的布条，用干净的雪水小心清洗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倒吸凉气。
然后，他咬咬牙，从自己仅剩的、相对干净的里衣上又撕下一条布，重新仔细包扎好。
火光下，环首刀的刀锋映照着跳动的火焰，也映照着李铮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柱子哥，狗儿，” 李铮的声音在噼啪的火声中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流寇只是暂时退走，可能还会回来。
这里，就是我们暂时的家！”
他拿起那袋救命的糙米，倒出一点点在从藤筐里找到的一个破陶罐里，加上干净的雪水，架在火塘上。
“现在，先填饱肚子。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王铁柱那根沾血的木棍，赵狗儿找到的铁柴刀，还有自己手中的环首刀，最后定格在跳跃的火焰上。
“我们得把这地方，变成能守住的家！
把手里这些家伙，” 他掂了掂环首刀，刀锋在火光下流转着冷冽与炽热交织的寒芒，“磨得更快！
更锋利！”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却也在李铮眼底点燃了更深的火焰——那是求生的意志，是守护的决心，更是对这不公世道，第一次燃起的、冰冷的反击之火。
余烬之中，藏着的不是绝望，而是即将燎原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