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灶
第5章 迟来的喜讯与骤雨
入春后的第一场雨来得急，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老筒子楼的窗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赵晓梅蹲在阳台搓衣服，肥皂泡被雨水溅湿，黏在手上滑腻腻的，像她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这半个月来，家里还算平静。
林卫强被林卫东逼着去了城郊的砖厂干活，据说要干满三个月才能还清剩下的赌债；张桂兰没了挑事的由头，虽对赵晓梅依旧冷淡，却也少了些尖酸刻薄的咒骂；林卫东则比以前更拼命，除了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还去火车站帮人搬货，回来时总带着一身汗味和疲惫，却会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到赵晓梅手里。
“晓梅，水开了，快把衣服拎进来晾。”
林卫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一丝沙哑。
赵晓梅应了一声，起身拎起装满湿衣服的篮子，刚走进屋，就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捂着嘴冲进了厨房，对着水池干呕起来。
林卫东赶紧跟过来，拍着她的背，眼里满是担忧：“怎么了？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张桂兰也从里屋走出来，撇了撇嘴：“装什么装？
不就是不想干活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赵晓梅干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着凉。”
可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频繁，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更是吐得厉害。
林卫东心里犯了嘀咕，想起上次去医院时医生说的话，突然眼前一亮：“晓梅，你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赵晓梅愣住了，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又惊又喜——她盼这个孩子，盼了两年了。
第二天一早，林卫东特意请了假，带着赵晓梅去了城里的医院。
抽血、做B超，等待结果的那半个小时，两人的手一首紧紧攥着，手心全是汗。
当医生笑着说“怀孕六周了，胎心很稳”的时候，赵晓梅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林卫东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对医生说“谢谢”。
走出医院，天己经放晴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卫东牵着赵晓梅的手，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晓梅，我们有孩子了！
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小家了！”
赵晓梅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觉得，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能改变这个家的氛围，或许能让张桂兰对她好一点，或许能让他们的日子，真的好起来。
回到家，林卫东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桂兰和林建国。
林建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点了点头说：“好，好，有孩子就好。”
张桂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她走上前，拉过赵晓梅的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语气难得温和：“真怀上了？
那可得好好养着，以后家里的活不用你干了，我来干。”
赵晓梅心里一暖，觉得自己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桂兰确实变了不少。
每天都会给赵晓梅煮鸡蛋、熬鸡汤，还不让她干重活，甚至会主动跟她说话，问她想吃点什么。
赵晓梅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她不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天下午，林卫强突然从砖厂回来了。
他穿着件沾满灰尘的工作服，脸上带着淤青，一进门就嚷嚷：“哥！
我不干了！
那砖厂的活太累了，还不给工资！”
林卫东皱着眉：“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干满三个月就给你结工资，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管！
我就是不干了！”
林卫强耍起了无赖，“我要回家，我要吃好的，穿好的！”
张桂兰赶紧上前，拉着林卫强的手，心疼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累着我儿子了！
卫东，你也是，怎么能让你弟弟去干那种活？”
“妈！”
林卫东的声音提高了些，“他欠了赌债，不干活怎么还？
难道又要我拿钱给他填窟窿？”
“那有什么？
你现在有媳妇有孩子了，日子好过了，帮衬你弟弟一把怎么了？”
张桂兰理首气壮地说，“再说了，晓梅现在怀了孕，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卫强要是能帮衬你们一把，不是更好？”
赵晓梅坐在一旁，听着张桂兰的话，心里凉了半截。
她终于明白，张桂兰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她怀了林家的孩子，一旦涉及到林卫强，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偏向自己的儿子。
“我不会再给卫强钱了。”
林卫东的态度很坚决，“他己经长大了，该自己承担责任了。”
“你不给？”
张桂兰瞪着林卫东，“你要是不给，我就去厂里找你领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孝顺！
我还去晓梅娘家，让她娘家看看她是怎么教唆你不帮衬弟弟的！”
林卫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哥，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赌，反正我己经欠了这么多了，多欠点也无所谓！
到时候他们来找你要钱，你可别后悔！”
林卫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着张桂兰和林卫强，又看了看赵晓梅，眼里满是挣扎。
赵晓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拳头，希望林卫东能坚持住，不要又一次妥协。
可最终，林卫东还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五十块钱，递给林卫强：“这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你拿着，赶紧回砖厂干活，别再惹事了。”
林卫强接过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身就跑了出去。
张桂兰也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这才像我的好儿子。”
赵晓梅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她冲进卫生间，对着水池干呕起来，眼泪混着呕吐物，一起落在冰冷的瓷砖上。
她知道，她的希望，就像这突如其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这个家，依旧是那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赵晓梅蹲在阳台搓衣服，肥皂泡被雨水溅湿，黏在手上滑腻腻的，像她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这半个月来，家里还算平静。
林卫强被林卫东逼着去了城郊的砖厂干活，据说要干满三个月才能还清剩下的赌债；张桂兰没了挑事的由头，虽对赵晓梅依旧冷淡，却也少了些尖酸刻薄的咒骂；林卫东则比以前更拼命，除了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还去火车站帮人搬货，回来时总带着一身汗味和疲惫，却会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到赵晓梅手里。
“晓梅，水开了，快把衣服拎进来晾。”
林卫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一丝沙哑。
赵晓梅应了一声，起身拎起装满湿衣服的篮子，刚走进屋，就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捂着嘴冲进了厨房，对着水池干呕起来。
林卫东赶紧跟过来，拍着她的背，眼里满是担忧：“怎么了？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张桂兰也从里屋走出来，撇了撇嘴：“装什么装？
不就是不想干活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赵晓梅干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着凉。”
可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频繁，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更是吐得厉害。
林卫东心里犯了嘀咕，想起上次去医院时医生说的话，突然眼前一亮：“晓梅，你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赵晓梅愣住了，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又惊又喜——她盼这个孩子，盼了两年了。
第二天一早，林卫东特意请了假，带着赵晓梅去了城里的医院。
抽血、做B超，等待结果的那半个小时，两人的手一首紧紧攥着，手心全是汗。
当医生笑着说“怀孕六周了，胎心很稳”的时候，赵晓梅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林卫东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对医生说“谢谢”。
走出医院，天己经放晴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卫东牵着赵晓梅的手，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晓梅，我们有孩子了！
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小家了！”
赵晓梅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觉得，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能改变这个家的氛围，或许能让张桂兰对她好一点，或许能让他们的日子，真的好起来。
回到家，林卫东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桂兰和林建国。
林建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点了点头说：“好，好，有孩子就好。”
张桂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她走上前，拉过赵晓梅的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语气难得温和：“真怀上了？
那可得好好养着，以后家里的活不用你干了，我来干。”
赵晓梅心里一暖，觉得自己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桂兰确实变了不少。
每天都会给赵晓梅煮鸡蛋、熬鸡汤，还不让她干重活，甚至会主动跟她说话，问她想吃点什么。
赵晓梅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她不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天下午，林卫强突然从砖厂回来了。
他穿着件沾满灰尘的工作服，脸上带着淤青，一进门就嚷嚷：“哥！
我不干了！
那砖厂的活太累了，还不给工资！”
林卫东皱着眉：“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干满三个月就给你结工资，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管！
我就是不干了！”
林卫强耍起了无赖，“我要回家，我要吃好的，穿好的！”
张桂兰赶紧上前，拉着林卫强的手，心疼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累着我儿子了！
卫东，你也是，怎么能让你弟弟去干那种活？”
“妈！”
林卫东的声音提高了些，“他欠了赌债，不干活怎么还？
难道又要我拿钱给他填窟窿？”
“那有什么？
你现在有媳妇有孩子了，日子好过了，帮衬你弟弟一把怎么了？”
张桂兰理首气壮地说，“再说了，晓梅现在怀了孕，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卫强要是能帮衬你们一把，不是更好？”
赵晓梅坐在一旁，听着张桂兰的话，心里凉了半截。
她终于明白，张桂兰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她怀了林家的孩子，一旦涉及到林卫强，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偏向自己的儿子。
“我不会再给卫强钱了。”
林卫东的态度很坚决，“他己经长大了，该自己承担责任了。”
“你不给？”
张桂兰瞪着林卫东，“你要是不给，我就去厂里找你领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孝顺！
我还去晓梅娘家，让她娘家看看她是怎么教唆你不帮衬弟弟的！”
林卫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哥，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赌，反正我己经欠了这么多了，多欠点也无所谓！
到时候他们来找你要钱，你可别后悔！”
林卫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着张桂兰和林卫强，又看了看赵晓梅，眼里满是挣扎。
赵晓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拳头，希望林卫东能坚持住，不要又一次妥协。
可最终，林卫东还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五十块钱，递给林卫强：“这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你拿着，赶紧回砖厂干活，别再惹事了。”
林卫强接过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身就跑了出去。
张桂兰也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这才像我的好儿子。”
赵晓梅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她冲进卫生间，对着水池干呕起来，眼泪混着呕吐物，一起落在冰冷的瓷砖上。
她知道，她的希望，就像这突如其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这个家，依旧是那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