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上禾风
第 4 章 接机
会议结束时，暮色己经漫过落地窗。
温禾指尖在会议纪要上顿了顿，解锁手机的动作快得像本能——陆屿的消息静静躺在屏幕顶端：“今晚到杭州出差，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指尖在“好”字上悬了半秒，又补了句“我来接你”，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助理小陈抱着文件追出来：“温姐，刚甲方还说要改灯槽尺寸……帮我先回个电话，说我今晚加完班改好发过去。”
温禾的声音混着走廊的回声，人己经钻进了电梯。
晚高峰的车流像凝固的河，温禾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没松过劲。
车窗外的霓虹一盏盏掠过，她一路疾驰到机场。
停车场的白炽灯冷白刺眼，温禾熄了火，指尖在手机屏上划开聊天记录。
从海边初遇时他说“风大，披件外套”，到上海别墅里他在剧本上批注“这处光影像你设计的玻璃隔断”，再到前几天她发“甲方要‘会呼吸的墙’”，他秒回“试试硅藻泥混麦秸秆？”
——那些细碎的字句里，藏着太多她没细想过的在意：高中时她在速写本上画的浪花，被他用红笔圈出“弧度再柔些更像真的”；她随口说怕苦，他点的奶茶永远是三分糖加双份奶盖。
手机震了震，是陆屿：“落地了，车牌发我，我来找你。”
温禾报了车牌号，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目光钉在停车场出入口。
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秋夜的凉意，却吹不散她耳尖的热。
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深灰大衣下摆沾着些机场的寒气，米白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干净利落，手里捧着的淡紫色洋桔梗裹着透明玻璃纸，花瓣上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走得不快，目光在车流里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她的车。
隔着挡风玻璃，温禾看见他嘴角弯了弯，像把揉碎的月光撒了进去。
“等很久了？”
陆屿拉开车门时，雪松味混着洋桔梗的淡香漫进来，驱散了车厢里的寒气。
他弯腰坐进来，大衣上的褶皱里似乎还裹着北京的风。
“刚到。”
温禾低头系安全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才发现自己连会议纪要都忘了放下，此刻正皱巴巴地压在腿上。
陆屿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推到她面前时，指腹擦过她车窗上的薄尘：“上周看你新设计的儿童房方案，墙面用了雾紫打底，猜你或许喜欢这个颜色。”
温禾接过花，玻璃纸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花瓣软得像羽毛，蹭得掌心发痒。
她忽然想起高中艺术节，江熠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画展门口，被围观的同学起哄着塞进她怀里，花瓣上的水珠溅在她白衬衫上，像块突兀的渍。
而那天陆屿在画展角落，指着她画的海浪速写，轻声说“这里的留白再大些，会更有呼吸感”，说完递来一张纸巾，替她擦掉指尖蹭到的颜料。
原来有人的在意，是红玫瑰式的热烈张扬，而有人的，是洋桔梗的淡紫，藏在“我猜你喜欢”里，像暮春的风，裹着恰到好处的温。
“想吃什么？”
陆屿系好安全带，侧头看她时，眼底映着窗外的霓虹，“我查了杭州的老字号，有家长兴面馆，据说羊骨面很地道。”
温禾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
他显然做过功课——她前几天在朋友圈发过“突然想吃带骨髓的面”，配了张高中时拍的面馆旧照。
“好啊。”
她发动车子，后视镜里，那束洋桔梗的淡紫在暮色里轻轻晃着，像把两人之间那些没说破的在意，都浸成了温柔的颜色。
车拐进温禾工作室所在的巷子时，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上次说的那个玻璃隔断方案，甲方终于同意用渐变膜了，效果应该会和你说的‘流动感’很像。”
“我就知道你能说服他们。”
陆屿停稳车，转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比刚才更亮，“你对光影的敏感度，没人比得过。”
他解开安全带，没立刻下车，而是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个小盒子，“上周去建材市场，看到这个，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盒子里是一卷细麻绳，缠着几枚干花——薰衣草和尤加利叶，都是她之前在设计稿里提过的，想用来做工作室的装饰。
“老板说干花能放很久，绑在画架上，改图累了闻闻，能放松点。”
温禾捏着那卷麻绳，指尖触到干燥的花瓣，忽然想起江熠从不记得她这些琐碎的喜好，他会送她最新款的包，却说“你整天对着图纸，背这么好的包给谁看”。
而陆屿，连她随口提的装饰细节都记在心上，像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妥帖地收进了口袋。
“陆屿，你……”她抬头想道谢，却撞进他的目光里。
夕阳正透过车窗斜斜地照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了层柔光，睫毛的影子落在眼下，像洇开的墨，认真得让人心头发紧。
“怎么了？”
他轻声问，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温禾摇摇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情绪太满，反而说不出口，就像此刻巷子里飘来的烤红薯香，不用多说，也知道是暖的。
陆屿帮她把行李箱搬到工作室门口，又接过她怀里的洋桔梗，找了个玻璃瓶插好，摆在靠窗的工作台。
阳光透过花瓣，在图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看着那些画满线条的设计稿，忽然说：“周末有空吗？
我朋友在郊区开了家陶艺工作室，说可以自己做杯子，你不是总说找不到合手的马克杯吗？”
温禾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上周确实抱怨过市售的马克杯要么太矮要么太宽，握着不舒服，没想到他转头就记在了心里，还特意找了地方。
她看着陆屿，他正低头研究她画的杯型草图，手指轻轻点在其中一个弧度上：“这个好看，弧度贴合手掌，握起来应该很舒服。”
“好啊。”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陆屿抬头时，眼里的光像落满了星星。
他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改图。”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帆布包，“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包里是一小袋桂花糖，透明的糖纸裹着金黄的碎屑，是她高中时总偷偷放在笔袋里的那种。
“上周回老家，路过以前的小卖部，老板说还是老配方。”
陆屿挠了挠头，耳根有点红，“知道你改图时爱含颗糖，这个不腻。”
温禾捏着那袋糖，忽然想起高中晚自习，她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眉时，笔袋里总会多出一颗桂花糖，当时以为是江熠放的，首到毕业整理笔袋，才发现最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字迹清秀：“含颗糖，思路会清楚点——陆”。
原来那时候，就有人在悄悄给她递糖了。
“陆屿，”她叫住正要转身的他，声音有点发颤，“谢谢你。”
陆屿回过头，夕阳落在他眼里，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跟我不用说谢。”
他笑了笑，像风吹过湖面，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周末见。”
门轻轻合上的瞬间，温禾靠在门板上，看着窗台上那瓶洋桔梗，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桂花香，忽然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陆屿发来的消息：“刚看天气预报，晚上会降温，记得加件外套。”
温禾笑着回了个“好”，指尖划过屏幕上他的名字，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那些被江熠的野心碾碎的期待，那些在深夜改图时的疲惫，好像都被这袋桂花糖、这瓶洋桔梗、这个人眼里的光，悄悄填满了。
她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卷干花麻绳，小心翼翼地缠在画架上。
薰衣草的香气漫开来时，她低头看着那张杯型草图，忽然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波浪，旁边注了行小字：“加个陆屿喜欢的弧度。”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落在窗台上，像一封封没写地址的信，却都准确地送到了该去的地方。
温禾指尖在会议纪要上顿了顿，解锁手机的动作快得像本能——陆屿的消息静静躺在屏幕顶端：“今晚到杭州出差，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指尖在“好”字上悬了半秒，又补了句“我来接你”，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助理小陈抱着文件追出来：“温姐，刚甲方还说要改灯槽尺寸……帮我先回个电话，说我今晚加完班改好发过去。”
温禾的声音混着走廊的回声，人己经钻进了电梯。
晚高峰的车流像凝固的河，温禾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没松过劲。
车窗外的霓虹一盏盏掠过，她一路疾驰到机场。
停车场的白炽灯冷白刺眼，温禾熄了火，指尖在手机屏上划开聊天记录。
从海边初遇时他说“风大，披件外套”，到上海别墅里他在剧本上批注“这处光影像你设计的玻璃隔断”，再到前几天她发“甲方要‘会呼吸的墙’”，他秒回“试试硅藻泥混麦秸秆？”
——那些细碎的字句里，藏着太多她没细想过的在意：高中时她在速写本上画的浪花，被他用红笔圈出“弧度再柔些更像真的”；她随口说怕苦，他点的奶茶永远是三分糖加双份奶盖。
手机震了震，是陆屿：“落地了，车牌发我，我来找你。”
温禾报了车牌号，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目光钉在停车场出入口。
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秋夜的凉意，却吹不散她耳尖的热。
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深灰大衣下摆沾着些机场的寒气，米白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干净利落，手里捧着的淡紫色洋桔梗裹着透明玻璃纸，花瓣上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走得不快，目光在车流里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她的车。
隔着挡风玻璃，温禾看见他嘴角弯了弯，像把揉碎的月光撒了进去。
“等很久了？”
陆屿拉开车门时，雪松味混着洋桔梗的淡香漫进来，驱散了车厢里的寒气。
他弯腰坐进来，大衣上的褶皱里似乎还裹着北京的风。
“刚到。”
温禾低头系安全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才发现自己连会议纪要都忘了放下，此刻正皱巴巴地压在腿上。
陆屿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推到她面前时，指腹擦过她车窗上的薄尘：“上周看你新设计的儿童房方案，墙面用了雾紫打底，猜你或许喜欢这个颜色。”
温禾接过花，玻璃纸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花瓣软得像羽毛，蹭得掌心发痒。
她忽然想起高中艺术节，江熠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画展门口，被围观的同学起哄着塞进她怀里，花瓣上的水珠溅在她白衬衫上，像块突兀的渍。
而那天陆屿在画展角落，指着她画的海浪速写，轻声说“这里的留白再大些，会更有呼吸感”，说完递来一张纸巾，替她擦掉指尖蹭到的颜料。
原来有人的在意，是红玫瑰式的热烈张扬，而有人的，是洋桔梗的淡紫，藏在“我猜你喜欢”里，像暮春的风，裹着恰到好处的温。
“想吃什么？”
陆屿系好安全带，侧头看她时，眼底映着窗外的霓虹，“我查了杭州的老字号，有家长兴面馆，据说羊骨面很地道。”
温禾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
他显然做过功课——她前几天在朋友圈发过“突然想吃带骨髓的面”，配了张高中时拍的面馆旧照。
“好啊。”
她发动车子，后视镜里，那束洋桔梗的淡紫在暮色里轻轻晃着，像把两人之间那些没说破的在意，都浸成了温柔的颜色。
车拐进温禾工作室所在的巷子时，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上次说的那个玻璃隔断方案，甲方终于同意用渐变膜了，效果应该会和你说的‘流动感’很像。”
“我就知道你能说服他们。”
陆屿停稳车，转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比刚才更亮，“你对光影的敏感度，没人比得过。”
他解开安全带，没立刻下车，而是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个小盒子，“上周去建材市场，看到这个，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盒子里是一卷细麻绳，缠着几枚干花——薰衣草和尤加利叶，都是她之前在设计稿里提过的，想用来做工作室的装饰。
“老板说干花能放很久，绑在画架上，改图累了闻闻，能放松点。”
温禾捏着那卷麻绳，指尖触到干燥的花瓣，忽然想起江熠从不记得她这些琐碎的喜好，他会送她最新款的包，却说“你整天对着图纸，背这么好的包给谁看”。
而陆屿，连她随口提的装饰细节都记在心上，像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妥帖地收进了口袋。
“陆屿，你……”她抬头想道谢，却撞进他的目光里。
夕阳正透过车窗斜斜地照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了层柔光，睫毛的影子落在眼下，像洇开的墨，认真得让人心头发紧。
“怎么了？”
他轻声问，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温禾摇摇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情绪太满，反而说不出口，就像此刻巷子里飘来的烤红薯香，不用多说，也知道是暖的。
陆屿帮她把行李箱搬到工作室门口，又接过她怀里的洋桔梗，找了个玻璃瓶插好，摆在靠窗的工作台。
阳光透过花瓣，在图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看着那些画满线条的设计稿，忽然说：“周末有空吗？
我朋友在郊区开了家陶艺工作室，说可以自己做杯子，你不是总说找不到合手的马克杯吗？”
温禾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上周确实抱怨过市售的马克杯要么太矮要么太宽，握着不舒服，没想到他转头就记在了心里，还特意找了地方。
她看着陆屿，他正低头研究她画的杯型草图，手指轻轻点在其中一个弧度上：“这个好看，弧度贴合手掌，握起来应该很舒服。”
“好啊。”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陆屿抬头时，眼里的光像落满了星星。
他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改图。”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帆布包，“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包里是一小袋桂花糖，透明的糖纸裹着金黄的碎屑，是她高中时总偷偷放在笔袋里的那种。
“上周回老家，路过以前的小卖部，老板说还是老配方。”
陆屿挠了挠头，耳根有点红，“知道你改图时爱含颗糖，这个不腻。”
温禾捏着那袋糖，忽然想起高中晚自习，她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眉时，笔袋里总会多出一颗桂花糖，当时以为是江熠放的，首到毕业整理笔袋，才发现最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字迹清秀：“含颗糖，思路会清楚点——陆”。
原来那时候，就有人在悄悄给她递糖了。
“陆屿，”她叫住正要转身的他，声音有点发颤，“谢谢你。”
陆屿回过头，夕阳落在他眼里，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跟我不用说谢。”
他笑了笑，像风吹过湖面，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周末见。”
门轻轻合上的瞬间，温禾靠在门板上，看着窗台上那瓶洋桔梗，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桂花香，忽然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陆屿发来的消息：“刚看天气预报，晚上会降温，记得加件外套。”
温禾笑着回了个“好”，指尖划过屏幕上他的名字，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那些被江熠的野心碾碎的期待，那些在深夜改图时的疲惫，好像都被这袋桂花糖、这瓶洋桔梗、这个人眼里的光，悄悄填满了。
她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卷干花麻绳，小心翼翼地缠在画架上。
薰衣草的香气漫开来时，她低头看着那张杯型草图，忽然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波浪，旁边注了行小字：“加个陆屿喜欢的弧度。”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落在窗台上，像一封封没写地址的信，却都准确地送到了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