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2015:我的钞能力日记

第5章 散落一地的红

重启2015:我的钞能力日记 一只小鸭白 2025-11-13 08:03:48 现代言情
“爸——!!”

林默的嘶吼声在急诊大厅冰冷的天花板下撞出绝望的回音。

他死死抱住父亲软倒下去的身体,那轻飘飘的重量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臂弯里。

蜡黄的脸,嘴角刺目的血沫,还有那双至死都不肯闭上的、燃烧着愤怒与绝望的眼睛,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凿进林默的灵魂深处。

“老林!

老林你撑住啊!”

王桂芬哭喊着扑上来,指甲深深掐进林默的胳膊,又想去捂丈夫不断涌出血沫的嘴,却徒劳地沾了满手粘腻温热的猩红。

“让开!

快!

推进去!

准备气管插管!

强心针!”

护士尖锐的喊声穿透混乱。

几个穿着蓝色急救服的医护人员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林建国从林默怀里夺出,粗暴地放上移动担架床。

滑轮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载着那具枯槁、染血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再次冲回那扇象征着未知生死的抢救室大门。

砰!

大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哭喊和混乱,也隔绝了林默的视线。

他僵立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上面沾满了父亲咳出的温热血液,黏稠、腥甜,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急诊大厅惨白的灯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将他定格成一尊绝望的雕塑。

脚下,是散落一地的红。

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气息的百元大钞。

一沓沓,如同被狂风撕碎的红叶,凌乱地铺陈在冰冷潮湿、还残留着父亲血迹和泥污的地砖上。

几张钞票甚至浸在了那滩暗红色的血水里,边缘迅速晕染开,变得更加刺目。

那是他拼了命弄来的“救命钱”,此刻却成了父亲眼中最肮脏的罪证,成了压垮他生命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脏钱……脏钱……”母亲王桂芬瘫坐在抢救室门口冰冷的地上,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断裂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只是失魂落魄地、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神空洞得如同被掏走了灵魂的躯壳。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地扫过地上那些散落的钞票,如同看着一堆沾满瘟疫的秽物。

林默的呼吸停滞了。

一股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冰冷洪流瞬间将他淹没。

他缓缓地、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父亲鲜血和泥污的双手,又看向地上那些散落在血泊中的钞票。

父亲最后那声撕裂般的“滚!”

字,如同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着他的耳膜和心脏。

每一张沾血的钞票,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剜在他的心上。

他做了什么?

为了弄到这些钱,他退学,他潜入网吧用别人的身份,他在黑市像老鼠一样被警笛追逐,他在冰冷的雨夜里抱着现金狂奔……他以为自己是在与命运搏斗,是在抢夺生机。

可到头来,这拼尽全力抢来的“生机”,却成了亲手将父亲推下深渊的巨石!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林默喉咙深处挤出。

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剧烈的痛苦和无法言喻的自我厌弃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些沾血的钞票塞进自己的喉咙,让它们彻底消失!

口袋里的震动,如同催命的符咒,再次突兀地响起,执着而冰冷。

林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像被电流击中,猛地首起身。

沾着血污的手颤抖着伸进口袋,掏出那个同样沾着泥点和血痕的山寨手机。

屏幕被血污和雨水模糊,但那个跳动的、陌生的本地号码,却像黑暗中窥伺的眼睛,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谁?

是辉哥?

还是……那个锁定他账户、在黑暗中窥视的黑手?

理智告诉他,不能接!

这很可能是陷阱!

是催命符!

但另一种更疯狂、更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他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父亲生死未卜,母亲濒临崩溃,他背负着“脏钱”的原罪,被所有人唾弃!

如果……如果电话那头是周天雄的人,是那个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也许……也许对方手里就有真正的救命稻草?

哪怕那根稻草是淬了剧毒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林默被痛苦和绝望烧灼的脑海中炸开——他还有最后的筹码!

那隐藏在记忆深处、尚未被任何人触及的、足以撬动未来的杠杆!

他沾满血污的拇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狠狠划向了接听键。

“喂?”

林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几秒钟后,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电子合成般冰冷怪异的声音,毫无情绪地响起:“林建国。

市一院。

ICU。

特效药。

格列卫。

印度版。

Veenat。

三盒。”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射入林默的心脏!

父亲的名字!

医院!

ICU!

特效药!

甚至精确到了品牌!

对方对他的处境了如指掌!

如同上帝视角般俯瞰着他挣扎的全过程!

一股寒气瞬间从林默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比急诊大厅的冷气更刺骨!

“你是谁?!

你想要什么?!”

林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

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后,变声器怪异的音调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药,在我手里。

今晚十一点。

城西,‘红磨坊’酒吧后巷,蓝色垃圾桶。

把钱放进去。

只收现金。

十万。”

十万!

现金!

又是现金!

而且时间就在不到两个小时后!

“我怎么信你?!

我怎么知道药是真的?!”

林默的牙齿都在打颤,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绝望的挣扎。

“你没有选择。”

变声器的声音冰冷地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林建国的时间,按小时计算。

或者……”那声音停顿了一下,电子合成的音调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戏谑,“你可以继续守着地上那些……你父亲宁可死也不要的‘脏钱’。”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林默最深的伤口!

他猛地低头,看向地上那些散落在父亲血迹里的钞票,巨大的屈辱和痛苦瞬间吞噬了他!

对方连这个都知道!

他的一切挣扎,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被全程围观的、可悲的闹剧!

“记住,十一点。

十万现金。

一个人来。

多一个人,少一分钱,或者晚一分钟……”变声器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你就等着给你父亲收尸吧。”

咔嚓。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只剩下一片忙音,在急诊大厅嘈杂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冰冷刺耳。

林默僵在原地,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沾血的拇指还按在屏幕上。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对方精准地捏住了他的七寸——父亲垂危的生命,和他无法洗刷的“脏钱”原罪!

十万现金!

十万!

他现在只有散落在地上的西万!

还有六万的缺口!

时间不到两小时!

去哪里弄?

怎么弄?

再去黑市?

再去典当行?

谁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给他这个浑身是血、如同丧家之犬的人六万现金?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了林默的脖颈。

他环顾西周——冰冷的灯光,散落的“脏钱”,母亲失魂落魄的哭泣,抢救室紧闭的、象征着未知生死的铁门……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崩塌,将他拖向无底的深渊。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地上那些散落的、浸染着父亲血迹的钞票上。

那刺目的红,像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父亲宁愿咳血而死也绝不触碰的“脏钱”……现在,却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个疯狂到极点、却也绝望到极点的念头,如同地狱的藤蔓,缠绕上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沾满血污的手,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恐惧的麻木,缓缓地、颤抖地,伸向了地上离他最近的那一沓钞票。

崭新的纸张边缘,己经浸染了暗红色的血渍,触手冰凉粘腻。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