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长鸣
第4章 春议将至
晨雾未散，城南纪宅却己是一片忙碌。
今晨，纪远堂亲自传话下去，命中馈、外管各房提前备齐春议所需的账目、货册和信件，凡与商路有关之事，不得有误。
因纪家嫡女纪无霜将首次出席春议，诸人心中不免暗惊又疑惑。
而此刻，纪无霜正坐在西偏院的书房中，面前摊着三份账本，两封书信，一份己褪色的茶叶贩运图。
屋内静极，只听得窗纸外偶尔的枝头鸟鸣。
她的指节轻敲书案，心绪沉稳而冷静。
“西陲青砖价涨得这般快？
不是去年才换过窑主？”
她眉头微皱，将账本翻回两页，“这数目对不上，春杏，你去库房，再取一份去年秋季的货册。”
“是！”
春杏领命飞奔而去，心中却满是诧异。
小姐何时学过这些？
以前叫她算账，一炷香能看错两行，如今却……一目十行，句句要害。
她昨日偷听管事私下议论，说小姐怕是真要学做主事了，管得还比纪掌柜更严！
“小姐。”
侧首之时，另一个丫鬟端着茶轻声道，“这是方才管家送来的客商名单，说是今年春议商会的初定来宾，纪老爷让您提前过目。”
纪无霜接过，略一扫，目光顿住。
沈家，赫然在列。
沈家……那位“王都才俊”沈予安的本家，正是大梁盐茶两道的大头商户。
上一世，她就是被他用沈家的关系一步步哄骗，引她入局，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她缓缓搁下名册，笑意冷淡如风：“春议将至，沈家不会不动手……那就让我看看，谁先露出破绽。”
“小姐，去年秋货册找到了！”
春杏小心翼翼地递上来。
纪无霜随手翻了几页，便将两本册子叠放一起，指着其中几笔变动：“去查，查这三笔账是由哪家铺子接货，谁送的货，账上说是罗记，但我记得……罗记去年入冬前便歇业了。”
春杏眼睛一亮：“奴婢记得了，是贺掌柜说过，罗记铺子因大儿犯事被官府抄了，怎的又出现在账本上！”
“有人在做假账。”
纪无霜目光沉静，“查清楚，不可声张。”
春杏点头退下，心里却又敬又惧。
她虽年少，也知春议商会乃江南商户一年一度的大事，权贵商贾云集，是博名声、谈商路、交盟契的关键场所。
小姐头一次出席，居然就要动手查账！
小姐真的变了许多。
不再是那个单纯温婉、只喜绣花、猫狗与药炉的姑娘。
午后，天光微明，纪远堂亲自来寻女儿。
“无霜，明日便启程赴春议，路上尚有三日车马，准备得可妥帖？”
纪无霜起身福身：“回爹爹，一切俱备。
春杏也查过车马、人手与行李。”
纪远堂忍不住打量她许久，终于道：“你这两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你母亲说你不肯再去绣阁，只埋头对着账册看，不觉乏么？”
纪无霜眼中泛起一丝温意，却只是轻声一笑：“爹，你可还记得小时你教我看商票时，我说‘这比刺绣有趣多了’？”
“自然记得。”
纪远堂莞尔。
“那是我当时真心话。”
她语气温软，却坚定，“只是后来想着女子不入商道，也便慢慢撂下了。
可如今我想明白了。
若纪家真的要传下去，迟早要有人挑起来。
女儿……愿挑这一回。”
纪远堂看着她，眼中有惊讶，有赞许，更有一丝藏不住的忧虑。
“你还小。”
他轻声道。
“可我不怕。”
她迎上父亲的目光，“我有您在，有母亲，有春杏，还有纪家这半壁金山银海。
若我们都不护住，谁来护？”
他蓦地笑了，笑得热烈，笑得眼中有了水意。
“好。”
纪远堂点头，“既如此，爹爹都支持你，明日我与你一同去春仪！”
夜深人静，烛火微明。
纪无霜执笔于案前，一张写满盐价、茶市走势的羊皮纸上，勾勾画画。
耳边风声吹过，小白猫卧在窗边，警惕地盯着黑暗。
纪无霜却未动，只低声念着纸上一行字：“王都盐道未乱之前，江南十铺定盟——盐不归官，利归沈家。”
这是上一世她死前才明白的局。
而这一世，她要提前布子、夺权、设局。
不仅为纪家，也为更多即将陷入这场乱局中的百姓。
她抬头望天，唇角微挑，目光冷而坚定。
“春议，沈家，王都……我回来了。”
今晨，纪远堂亲自传话下去，命中馈、外管各房提前备齐春议所需的账目、货册和信件，凡与商路有关之事，不得有误。
因纪家嫡女纪无霜将首次出席春议，诸人心中不免暗惊又疑惑。
而此刻，纪无霜正坐在西偏院的书房中，面前摊着三份账本，两封书信，一份己褪色的茶叶贩运图。
屋内静极，只听得窗纸外偶尔的枝头鸟鸣。
她的指节轻敲书案，心绪沉稳而冷静。
“西陲青砖价涨得这般快？
不是去年才换过窑主？”
她眉头微皱，将账本翻回两页，“这数目对不上，春杏，你去库房，再取一份去年秋季的货册。”
“是！”
春杏领命飞奔而去，心中却满是诧异。
小姐何时学过这些？
以前叫她算账，一炷香能看错两行，如今却……一目十行，句句要害。
她昨日偷听管事私下议论，说小姐怕是真要学做主事了，管得还比纪掌柜更严！
“小姐。”
侧首之时，另一个丫鬟端着茶轻声道，“这是方才管家送来的客商名单，说是今年春议商会的初定来宾，纪老爷让您提前过目。”
纪无霜接过，略一扫，目光顿住。
沈家，赫然在列。
沈家……那位“王都才俊”沈予安的本家，正是大梁盐茶两道的大头商户。
上一世，她就是被他用沈家的关系一步步哄骗，引她入局，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她缓缓搁下名册，笑意冷淡如风：“春议将至，沈家不会不动手……那就让我看看，谁先露出破绽。”
“小姐，去年秋货册找到了！”
春杏小心翼翼地递上来。
纪无霜随手翻了几页，便将两本册子叠放一起，指着其中几笔变动：“去查，查这三笔账是由哪家铺子接货，谁送的货，账上说是罗记，但我记得……罗记去年入冬前便歇业了。”
春杏眼睛一亮：“奴婢记得了，是贺掌柜说过，罗记铺子因大儿犯事被官府抄了，怎的又出现在账本上！”
“有人在做假账。”
纪无霜目光沉静，“查清楚，不可声张。”
春杏点头退下，心里却又敬又惧。
她虽年少，也知春议商会乃江南商户一年一度的大事，权贵商贾云集，是博名声、谈商路、交盟契的关键场所。
小姐头一次出席，居然就要动手查账！
小姐真的变了许多。
不再是那个单纯温婉、只喜绣花、猫狗与药炉的姑娘。
午后，天光微明，纪远堂亲自来寻女儿。
“无霜，明日便启程赴春议，路上尚有三日车马，准备得可妥帖？”
纪无霜起身福身：“回爹爹，一切俱备。
春杏也查过车马、人手与行李。”
纪远堂忍不住打量她许久，终于道：“你这两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你母亲说你不肯再去绣阁，只埋头对着账册看，不觉乏么？”
纪无霜眼中泛起一丝温意，却只是轻声一笑：“爹，你可还记得小时你教我看商票时，我说‘这比刺绣有趣多了’？”
“自然记得。”
纪远堂莞尔。
“那是我当时真心话。”
她语气温软，却坚定，“只是后来想着女子不入商道，也便慢慢撂下了。
可如今我想明白了。
若纪家真的要传下去，迟早要有人挑起来。
女儿……愿挑这一回。”
纪远堂看着她，眼中有惊讶，有赞许，更有一丝藏不住的忧虑。
“你还小。”
他轻声道。
“可我不怕。”
她迎上父亲的目光，“我有您在，有母亲，有春杏，还有纪家这半壁金山银海。
若我们都不护住，谁来护？”
他蓦地笑了，笑得热烈，笑得眼中有了水意。
“好。”
纪远堂点头，“既如此，爹爹都支持你，明日我与你一同去春仪！”
夜深人静，烛火微明。
纪无霜执笔于案前，一张写满盐价、茶市走势的羊皮纸上，勾勾画画。
耳边风声吹过，小白猫卧在窗边，警惕地盯着黑暗。
纪无霜却未动，只低声念着纸上一行字：“王都盐道未乱之前，江南十铺定盟——盐不归官，利归沈家。”
这是上一世她死前才明白的局。
而这一世，她要提前布子、夺权、设局。
不仅为纪家，也为更多即将陷入这场乱局中的百姓。
她抬头望天，唇角微挑，目光冷而坚定。
“春议，沈家，王都……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