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足马总翻车
第3章 代父从军
北境的风，一年比一年凛冽，卷着沙砾，刀子般刮在脸上。
天启十七年冬，朔风怒号，吹得镇北将军府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声音凄厉，搅得人心神不宁。
一封染着烽烟气息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沉重的冰坨，砸进了前厅。
“戎狄犯边！
云州……失守！
谢帅……谢帅重伤昏迷！”
厅内死寂，炭盆里的火苗无力地跳跃着，映着谢老将军骤然灰败下去的脸和兄长谢珩紧握到骨节发白的拳头。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谢昭一身素色劲装，站在父亲身侧，身形挺得笔首，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她看着军报上刺目的字迹，听着父兄沉重压抑的呼吸，胸腔里那颗心，先是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寒渊，随即，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怒意，猛地从丹田处冲腾而起，瞬间烧干了眼底那点模糊的水汽。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猛地转身，脚步快而稳，走向后院。
沉重的樟木箱被掀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箱底，静静躺着一副擦拭得锃亮的银甲。
甲片冰冷，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泽。
她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那寒意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翻涌的灼热。
她一件件取出，动作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护胸镜，肩吞，束甲绦……冰冷的金属部件在她手中服帖地组合起来，覆盖住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身躯。
最后，她拿起那杆被摩挲得温润油亮的白蜡木长枪。
枪身沉重，入手却无比熟悉。
红缨依旧鲜艳如血。
她握紧枪杆，冰凉的触感首透心底，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镇定。
当她再次出现在前厅时，厅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银甲覆身，寒光凛冽，衬得她眉目愈发冷峻，褪去了最后一丝属于闺阁的柔婉。
头盔尚未戴上，乌发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那眸子里再无往日的跳脱不羁，只剩下冰封的河面下汹涌的暗流。
她手中那杆长枪，红缨垂落，枪尖一点寒芒，指向地面，却仿佛挑起了千钧重担。
“父亲，大哥。”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重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云州，我去。
帅印，我代父执掌。”
“胡闹！”
谢珩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嘶哑，“昭儿！
那是战场！
刀枪无眼！”
“我七岁习武，十二岁随父兄巡边，演武场上的长枪，不是花架子。”
谢昭的目光迎向兄长，平静无波，“父帅重伤，北境军心不能乱。
朝中诸公……哼，”她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让他们来守？
还是指望那些只会清谈的‘名将’？”
她目光转向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父亲：“爹，北境防线若崩，戎狄铁蹄南下，生灵涂炭。
我是谢家女儿，更是天启的子民。
这担子，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更名正言顺地接过去？
让那些从未见过血的勋贵子弟去吗？”
她的目光扫过厅中几位闻讯赶来的军中老将。
那些人看着她一身戎装，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看到一丝微弱火光的挣扎。
谢老将军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女儿。
他看着女儿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决绝，看着她身上那副曾属于自己、此刻却意外契合的银甲。
良久，他布满青筋的手，颤抖着，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
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血沫的味道，“北境……交给你了！
谢昭听令！”
“末将在！”
谢昭单膝跪地，银甲铿锵作响，长枪顿地。
“即日起，代掌北境军务，驰援云州！
守我疆土，护我黎民！”
“末将，领命！”
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压抑的前厅，冲散了弥漫的绝望，注入一股带着血腥气的、孤注一掷的锐气。
她起身，不再看父兄忧心如焚的脸，大步走向门外。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打在她冰冷的银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府门外，亲兵己备好战马，黑色的骏马不安地踏着蹄子，喷吐着白气。
谢昭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她戴上头盔，冰冷的铁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她勒住缰绳，最后回望了一眼镇北将军府巍峨的门楣，随即猛地一夹马腹。
“驾！”
骏马长嘶，撒开西蹄，踏碎一地残雪。
银甲的身影汇入早己集结待命的亲兵队伍，如同离弦之箭，刺破漫天风雪，朝着北境那血与火交织的炼狱，疾驰而去。
身后，是京城渐行渐远的轮廓，和无数道复杂难辨的目光。
风雪很快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敲打在冰冷的大地上。
天启十七年冬，朔风怒号，吹得镇北将军府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声音凄厉，搅得人心神不宁。
一封染着烽烟气息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沉重的冰坨，砸进了前厅。
“戎狄犯边！
云州……失守！
谢帅……谢帅重伤昏迷！”
厅内死寂，炭盆里的火苗无力地跳跃着，映着谢老将军骤然灰败下去的脸和兄长谢珩紧握到骨节发白的拳头。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谢昭一身素色劲装，站在父亲身侧，身形挺得笔首，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她看着军报上刺目的字迹，听着父兄沉重压抑的呼吸，胸腔里那颗心，先是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寒渊，随即，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怒意，猛地从丹田处冲腾而起，瞬间烧干了眼底那点模糊的水汽。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猛地转身，脚步快而稳，走向后院。
沉重的樟木箱被掀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箱底，静静躺着一副擦拭得锃亮的银甲。
甲片冰冷，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泽。
她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那寒意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翻涌的灼热。
她一件件取出，动作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护胸镜，肩吞，束甲绦……冰冷的金属部件在她手中服帖地组合起来，覆盖住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身躯。
最后，她拿起那杆被摩挲得温润油亮的白蜡木长枪。
枪身沉重，入手却无比熟悉。
红缨依旧鲜艳如血。
她握紧枪杆，冰凉的触感首透心底，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镇定。
当她再次出现在前厅时，厅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银甲覆身，寒光凛冽，衬得她眉目愈发冷峻，褪去了最后一丝属于闺阁的柔婉。
头盔尚未戴上，乌发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那眸子里再无往日的跳脱不羁，只剩下冰封的河面下汹涌的暗流。
她手中那杆长枪，红缨垂落，枪尖一点寒芒，指向地面，却仿佛挑起了千钧重担。
“父亲，大哥。”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重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云州，我去。
帅印，我代父执掌。”
“胡闹！”
谢珩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嘶哑，“昭儿！
那是战场！
刀枪无眼！”
“我七岁习武，十二岁随父兄巡边，演武场上的长枪，不是花架子。”
谢昭的目光迎向兄长，平静无波，“父帅重伤，北境军心不能乱。
朝中诸公……哼，”她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让他们来守？
还是指望那些只会清谈的‘名将’？”
她目光转向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父亲：“爹，北境防线若崩，戎狄铁蹄南下，生灵涂炭。
我是谢家女儿，更是天启的子民。
这担子，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更名正言顺地接过去？
让那些从未见过血的勋贵子弟去吗？”
她的目光扫过厅中几位闻讯赶来的军中老将。
那些人看着她一身戎装，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看到一丝微弱火光的挣扎。
谢老将军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女儿。
他看着女儿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决绝，看着她身上那副曾属于自己、此刻却意外契合的银甲。
良久，他布满青筋的手，颤抖着，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
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血沫的味道，“北境……交给你了！
谢昭听令！”
“末将在！”
谢昭单膝跪地，银甲铿锵作响，长枪顿地。
“即日起，代掌北境军务，驰援云州！
守我疆土，护我黎民！”
“末将，领命！”
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压抑的前厅，冲散了弥漫的绝望，注入一股带着血腥气的、孤注一掷的锐气。
她起身，不再看父兄忧心如焚的脸，大步走向门外。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打在她冰冷的银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府门外，亲兵己备好战马，黑色的骏马不安地踏着蹄子，喷吐着白气。
谢昭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她戴上头盔，冰冷的铁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她勒住缰绳，最后回望了一眼镇北将军府巍峨的门楣，随即猛地一夹马腹。
“驾！”
骏马长嘶，撒开西蹄，踏碎一地残雪。
银甲的身影汇入早己集结待命的亲兵队伍，如同离弦之箭，刺破漫天风雪，朝着北境那血与火交织的炼狱，疾驰而去。
身后，是京城渐行渐远的轮廓，和无数道复杂难辨的目光。
风雪很快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敲打在冰冷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