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桉以未眠
第2章 带刺的花期
春日祭的樱花落在调色盘里时，沈雾岛终于知道了蓝桉叶的正确配色——那是钴蓝混着极细的钛白，像暴雨前的云层里藏着的月光。
她站在樱花树下，盯着画布上扭曲的蓝桉树，笔尖迟迟未落，首到一片阴影笼罩上来，递来一支新的蓝色丙烯。
“加一点群青。”
林砚之的声音混着樱花香，他指尖的纱布换了新的，却在拆笔帽时又渗出血丝。
沈雾岛注意到他虎口的蓝紫色花汁淡了些，却在手腕内侧新添了道伤痕，形状像片被撕碎的蓝桉叶。
“又给玫瑰修刺了？”
她接过笔，触感比想象中柔软，像是被他用砂纸磨去了棱角。
他晃了晃手，绷带下露出青色纹路，像植物的脉络在皮肤下生长：“玫瑰的刺是保护，蓝桉的毒是宿命。”
他忽然凑近她耳边，樱花落在他睫毛上，“而你的画笔，是刺破宿命的刀。”
画布突然被撞得倾斜，钴蓝色颜料滴在她白裙上，晕开的形状竟和他素描本里的蓝桉花一模一样。
沈雾岛想起昨夜在阁楼看见的场景：林砚之站在蓝桉幼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幼苗的枝叶正缠绕着他的脚踝，像饥饿的藤蔓。
“跟我来。”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穿过熙攘的人群。
她闻到他身上混合的洋甘菊与松针味，想起母亲遗物里的香水瓶，瓶底刻着“蓝桉与雾岛”的英文。
路过话剧社后台时，她瞥见海报上的《蝴蝶梦》剧照，女主角戴着的项链，和她的夕雾花标本如出一辙。
花店的玻璃门在身后锁上时，沈雾岛被按在摆满干花的货架前。
勿忘我在头顶沙沙作响，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他瞳孔里，周围浮动着无数蓝色光点，像极了暴雨夜镜中闪现的蓝蝴蝶。
“知道为什么蓝桉只允许一种鸟停留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枚种子，放在她掌心。
那是蓝桉的种子，比她想象中更小，表面布满细小的刺，“因为其他生物靠近，就会被毒死。”
他的拇指蹭过她腕间淡青色血管，“而你，是唯一的例外。”
沈雾岛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片段：雾岛花必须寄生在蓝桉血脉里才能存活，这是基因的诅咒，也是命运的馈赠。
掌心的种子突然发烫，她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纹路，与林砚之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三年前的巷口。”
她声音发颤，“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他瞳孔骤缩，货架上的干花突然纷纷坠落。
沈雾岛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轰鸣，首到他低头吻住她，带着勿忘我干花的苦涩与洋甘菊的甜。
她尝到一丝铁锈味，这才发现他嘴角有血迹，而他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蓝色纹路，像蓝桉的根系在皮肤下疯狂生长。
“是，也不是。”
他喘息着抵着她额头，蓝桉种子在两人掌心之间发芽，细嫩的芽尖刺破皮肤，“第七十三次循环里，我终于敢承认——从你第一次走进花店，我就知道，你是我跨越时空也要守护的劫。”
沈雾岛愣住了，“循环”这个词让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时空茧”。
她转头看向橱窗，却在玻璃上看见另一个场景：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解剖蓝桉，而林砚之被绑在实验台上，手臂上插着粗针管，流淌出的血液是深蓝色的。
“看！”
林砚之突然指向窗外。
樱花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戴黑伞的男人，伞骨上的鸢尾花标志在阳光下闪烁。
他正对着花店举起相机，镜头反光中，沈雾岛看见自己的倒影——脖子上没有夕雾花项链，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色项圈，上面刻着“74号实验体”。
蓝桉幼苗在他们掌心剧烈震动，芽尖开出一朵极小的花，花瓣是淡紫与靛蓝的渐变。
林砚之猛地推开她，从货架后抽出一把园艺剪，刀刃上还沾着去年冬天的蓝桉叶汁：“他们来拿‘容器’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消失。”
沈雾岛这才注意到，花店的每个角落都摆着蓝桉叶，而她来时的樱花树，不知何时变成了蓝桉树，枝头停着那只蓝蝴蝶。
她摸到口袋里的夕雾花标本，发现标本里的蓝色鳞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鲜的蓝桉叶，叶脉里流淌着淡紫色汁液。
“跟紧我。”
林砚之握住她的手，指缝间渗出蓝紫色血液，在地面画出莫比乌斯环的图案，“这次我们要打破循环，让蓝桉和雾岛花都能真正活着——哪怕只有一次。”
樱花突然变成蓝色，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暴雨。
沈雾岛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而林砚之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他手臂的蓝色纹路己经蔓延到心脏。
她想起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当蓝桉与雾岛花共生，宿主将化作花肥，而寄生体将成为时空的门。
“我不会让你死。”
她握紧他的手，将夕雾花标本按在他眉心，“这次换我来绞杀命运，就像雾岛花绞杀蓝桉的根——但我们会一起活下来，在新的时空里。”
蓝桉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蓝色蝴蝶从枝头飞起，翅膀上反射出不同时空的画面：有的林砚之在实验室调配试剂，有的沈雾岛在暴雨中奔跑，还有的他们在樱花树下接吻，而背景里的时钟永远停在2005年3月12日。
“看，这是我们的第七十三次循环。”
林砚之笑了，指尖抚过她唇瓣，“但你知道吗？
在植物学里，有一种现象叫‘开花逆转’，也许我们的爱情，也能逆着时光，开成永不凋零的花。”
玻璃门轰然碎裂的瞬间，蓝蝴蝶群扑向戴黑伞的男人。
沈雾岛看见他胸前的工牌：镜屋组织研究员，编号037，而他手中的注射器里，装着和林砚之药瓶里一样的曼陀罗提取液。
“沈雾岛小姐，”男人举起注射器，“请跟我们回镜屋，第74次实验，该开始了。”
林砚之挥起园艺剪，蓝桉叶在他身后形成屏障：“这次，你们带不走她。”
他转向沈雾岛，眼里闪过决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蓝桉的花语吗？”
她点头，喉间哽咽：“你的温柔，只对我一人。”
“不。”
他笑了，血从嘴角滑落，滴在蓝桉幼苗上，“我的温柔，是让你学会飞翔——哪怕要剪断所有羁绊。”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她推向蓝桉树，树干上浮现出时空裂缝的纹路。
沈雾岛踉跄着跌入裂缝的瞬间，看见林砚之被研究员按在地上，注射器刺入他手臂，而他望向她的目光里，满是不舍与释然。
“活下去，雾岛。”
他的声音混着蝴蝶振翅声，“在没有我的时空里，替我看看蓝桉花开的样子。”
时空裂缝闭合前的最后一刻，沈雾岛看见蓝桉幼苗长成参天大树，而林砚之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无数蓝色光点，融入树的年轮。
她握紧掌心的蓝桉种子，发现种子表面的刺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极小的雾岛花，花瓣上凝结着他的血珠。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雨巷，面前是一家名为“雾岛花坊”的花店。
玻璃门内，穿白衬衫的男人正在修剪蓝桉叶，听见铃声抬头时，浅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惊讶与温柔。
“欢迎光临，”他微笑着递来一束勿忘我，“需要帮你包花吗？”
沈雾岛愣住了，他胸前的校徽是她从未见过的“2025届”，而他手腕内侧，有一道崭新的蓝桉叶形状的伤疤。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夕雾花项链变成了蓝桉叶银戒，而掌心的蓝桉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第二章完）
她站在樱花树下，盯着画布上扭曲的蓝桉树，笔尖迟迟未落，首到一片阴影笼罩上来，递来一支新的蓝色丙烯。
“加一点群青。”
林砚之的声音混着樱花香，他指尖的纱布换了新的，却在拆笔帽时又渗出血丝。
沈雾岛注意到他虎口的蓝紫色花汁淡了些，却在手腕内侧新添了道伤痕，形状像片被撕碎的蓝桉叶。
“又给玫瑰修刺了？”
她接过笔，触感比想象中柔软，像是被他用砂纸磨去了棱角。
他晃了晃手，绷带下露出青色纹路，像植物的脉络在皮肤下生长：“玫瑰的刺是保护，蓝桉的毒是宿命。”
他忽然凑近她耳边，樱花落在他睫毛上，“而你的画笔，是刺破宿命的刀。”
画布突然被撞得倾斜，钴蓝色颜料滴在她白裙上，晕开的形状竟和他素描本里的蓝桉花一模一样。
沈雾岛想起昨夜在阁楼看见的场景：林砚之站在蓝桉幼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幼苗的枝叶正缠绕着他的脚踝，像饥饿的藤蔓。
“跟我来。”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穿过熙攘的人群。
她闻到他身上混合的洋甘菊与松针味，想起母亲遗物里的香水瓶，瓶底刻着“蓝桉与雾岛”的英文。
路过话剧社后台时，她瞥见海报上的《蝴蝶梦》剧照，女主角戴着的项链，和她的夕雾花标本如出一辙。
花店的玻璃门在身后锁上时，沈雾岛被按在摆满干花的货架前。
勿忘我在头顶沙沙作响，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他瞳孔里，周围浮动着无数蓝色光点，像极了暴雨夜镜中闪现的蓝蝴蝶。
“知道为什么蓝桉只允许一种鸟停留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枚种子，放在她掌心。
那是蓝桉的种子，比她想象中更小，表面布满细小的刺，“因为其他生物靠近，就会被毒死。”
他的拇指蹭过她腕间淡青色血管，“而你，是唯一的例外。”
沈雾岛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片段：雾岛花必须寄生在蓝桉血脉里才能存活，这是基因的诅咒，也是命运的馈赠。
掌心的种子突然发烫，她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纹路，与林砚之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三年前的巷口。”
她声音发颤，“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他瞳孔骤缩，货架上的干花突然纷纷坠落。
沈雾岛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轰鸣，首到他低头吻住她，带着勿忘我干花的苦涩与洋甘菊的甜。
她尝到一丝铁锈味，这才发现他嘴角有血迹，而他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蓝色纹路，像蓝桉的根系在皮肤下疯狂生长。
“是，也不是。”
他喘息着抵着她额头，蓝桉种子在两人掌心之间发芽，细嫩的芽尖刺破皮肤，“第七十三次循环里，我终于敢承认——从你第一次走进花店，我就知道，你是我跨越时空也要守护的劫。”
沈雾岛愣住了，“循环”这个词让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时空茧”。
她转头看向橱窗，却在玻璃上看见另一个场景：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解剖蓝桉，而林砚之被绑在实验台上，手臂上插着粗针管，流淌出的血液是深蓝色的。
“看！”
林砚之突然指向窗外。
樱花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戴黑伞的男人，伞骨上的鸢尾花标志在阳光下闪烁。
他正对着花店举起相机，镜头反光中，沈雾岛看见自己的倒影——脖子上没有夕雾花项链，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色项圈，上面刻着“74号实验体”。
蓝桉幼苗在他们掌心剧烈震动，芽尖开出一朵极小的花，花瓣是淡紫与靛蓝的渐变。
林砚之猛地推开她，从货架后抽出一把园艺剪，刀刃上还沾着去年冬天的蓝桉叶汁：“他们来拿‘容器’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消失。”
沈雾岛这才注意到，花店的每个角落都摆着蓝桉叶，而她来时的樱花树，不知何时变成了蓝桉树，枝头停着那只蓝蝴蝶。
她摸到口袋里的夕雾花标本，发现标本里的蓝色鳞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鲜的蓝桉叶，叶脉里流淌着淡紫色汁液。
“跟紧我。”
林砚之握住她的手，指缝间渗出蓝紫色血液，在地面画出莫比乌斯环的图案，“这次我们要打破循环，让蓝桉和雾岛花都能真正活着——哪怕只有一次。”
樱花突然变成蓝色，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暴雨。
沈雾岛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而林砚之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他手臂的蓝色纹路己经蔓延到心脏。
她想起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当蓝桉与雾岛花共生，宿主将化作花肥，而寄生体将成为时空的门。
“我不会让你死。”
她握紧他的手，将夕雾花标本按在他眉心，“这次换我来绞杀命运，就像雾岛花绞杀蓝桉的根——但我们会一起活下来，在新的时空里。”
蓝桉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蓝色蝴蝶从枝头飞起，翅膀上反射出不同时空的画面：有的林砚之在实验室调配试剂，有的沈雾岛在暴雨中奔跑，还有的他们在樱花树下接吻，而背景里的时钟永远停在2005年3月12日。
“看，这是我们的第七十三次循环。”
林砚之笑了，指尖抚过她唇瓣，“但你知道吗？
在植物学里，有一种现象叫‘开花逆转’，也许我们的爱情，也能逆着时光，开成永不凋零的花。”
玻璃门轰然碎裂的瞬间，蓝蝴蝶群扑向戴黑伞的男人。
沈雾岛看见他胸前的工牌：镜屋组织研究员，编号037，而他手中的注射器里，装着和林砚之药瓶里一样的曼陀罗提取液。
“沈雾岛小姐，”男人举起注射器，“请跟我们回镜屋，第74次实验，该开始了。”
林砚之挥起园艺剪，蓝桉叶在他身后形成屏障：“这次，你们带不走她。”
他转向沈雾岛，眼里闪过决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蓝桉的花语吗？”
她点头，喉间哽咽：“你的温柔，只对我一人。”
“不。”
他笑了，血从嘴角滑落，滴在蓝桉幼苗上，“我的温柔，是让你学会飞翔——哪怕要剪断所有羁绊。”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她推向蓝桉树，树干上浮现出时空裂缝的纹路。
沈雾岛踉跄着跌入裂缝的瞬间，看见林砚之被研究员按在地上，注射器刺入他手臂，而他望向她的目光里，满是不舍与释然。
“活下去，雾岛。”
他的声音混着蝴蝶振翅声，“在没有我的时空里，替我看看蓝桉花开的样子。”
时空裂缝闭合前的最后一刻，沈雾岛看见蓝桉幼苗长成参天大树，而林砚之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无数蓝色光点，融入树的年轮。
她握紧掌心的蓝桉种子，发现种子表面的刺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极小的雾岛花，花瓣上凝结着他的血珠。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雨巷，面前是一家名为“雾岛花坊”的花店。
玻璃门内，穿白衬衫的男人正在修剪蓝桉叶，听见铃声抬头时，浅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惊讶与温柔。
“欢迎光临，”他微笑着递来一束勿忘我，“需要帮你包花吗？”
沈雾岛愣住了，他胸前的校徽是她从未见过的“2025届”，而他手腕内侧，有一道崭新的蓝桉叶形状的伤疤。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夕雾花项链变成了蓝桉叶银戒，而掌心的蓝桉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