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寡妇有系统：开局先锁救命粮
第二章 偷食者的算计与冰冷的评估
靠着冰冷的土墙，王秀芬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抽掉了骨头的鱼，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胃里那永无止境的、贪婪的绞痛。
系统扣除“当日基础饱食度”的代价远超她的想象。
那点野菜糊糊带来的微弱暖意不仅消失殆尽，身体仿佛被彻底掏空，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让她控制不住地打着寒颤。
指尖冰凉麻木，连攥紧那把小小的钥匙都显得格外费力。
黑暗中，她死死盯着墙角那个上了锁的樟木箱。
金黄的玉米面香气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勾魂摄魄。
那是她的命！
是她在这地狱般的年月里，唯一能攥在手里的、实实在在的“生”！
“咳咳…咳咳咳…” 炕上，老三建红压抑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像破旧风箱在苟延残喘，撕扯着夜的寂静，也撕扯着王秀芬本就紧绷的神经。
烦死了！
王秀芬心里恶狠狠地咒骂。
这病秧子，早不咳晚不咳，偏偏在她虚弱得动弹不得的时候咳！
是想把人都招来吗？
要是被人发现她箱子里的东西……王秀芬打了个寒噤，系统冰冷的抹杀警告再次在脑海中回响。
她咬紧牙关，把身体往墙角又缩了缩，努力平复着喘息，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的野兽。
时间在饥饿、寒冷和咳嗽声中缓慢地爬行。
窗外，风声似乎小了些，但寒意却更重了，丝丝缕缕从门缝、墙缝钻进来，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王秀芬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流失，手脚冰凉得快要失去知觉。
不行，再这么下去，没被饿死也要冻死！
她必须恢复一点力气，必须……吃到东西！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挪到樟木箱边。
冰冷的木箱靠着她的身体，带来一丝奇异的、属于“希望”的慰藉。
她颤抖着掏出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开锁的动作依旧费力，但这一次，她屏住了呼吸，动作放得极轻，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屋内外任何一丝异响。
“咔哒。”
锁舌弹开的轻响在死寂中依然显得刺耳。
王秀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扭头看向炕上的建红。
小姑娘似乎被咳嗽耗尽了力气，又陷入了昏睡，呼吸微弱。
堂屋那边也毫无动静。
她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那股熟悉的、干燥的玉米香气再次扑面而来，让她空瘪的胃袋一阵剧烈痉挛，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她没有立刻把布口袋拿出来。
太冒险了！
一斤玉米面，目标太大，气味也藏不住。
她需要更隐蔽的方式。
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雪光，摸索着解开布口袋的系绳，手伸进去，抓起一小把冰凉细碎的玉米面。
金黄色的粉末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泽，是如此的诱人。
王秀芬毫不犹豫，首接将这一小撮玉米面塞进了嘴里！
干涩、粗糙的颗粒瞬间黏满了口腔，呛得她差点咳出来。
她赶紧用手死死捂住嘴，硬生生把咳嗽憋了回去，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没有水，玉米面干得剌嗓子，每吞咽一下都像在吞咽砂石，刮得食道生疼。
但很快，一股属于粮食的、原始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虽然极其微弱，却像投入干涸大地的一滴水，瞬间激起了身体深处更狂暴的渴望！
她贪婪地舔舐着手指上残留的粉末，像一头饿极了的狼在舔舐猎物骨头上的最后一点肉屑。
一小把玉米面下肚，带来的饱腹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实实在在的粮食触感和味道，却像一剂强心针，让她冰冷的西肢百骸似乎都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精神也为之一振。
还不够！
远远不够！
王秀芬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
她迅速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瓦罐上。
那是原主以前用来腌咸菜的，早就空了。
她忍着虚弱，挣扎着爬过去，把瓦罐拖到箱子边。
然后，她极其小心地从布口袋里，又抓了大约两小把玉米面，倒进瓦罐底部。
接着，她将瓦罐里里外外蹭上厚厚的灰尘，又抓了一把墙角堆放的、早己干枯发霉的烂草叶子，揉碎了撒在最上面，盖住那点可怜的玉米面。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布口袋重新扎紧，小心地放回箱子最里面，用破衣服盖好，锁上箱子。
钥匙依旧贴身藏好。
那个装着少量玉米面的破瓦罐，被她推回了墙角最阴暗的角落，和一堆杂物混在一起，毫不起眼。
这就是她的“应急粮仓”。
每次只取一点点，藏在不同的、不起眼的角落，一点点地喂饱自己。
风险必须降到最低！
做完这一切，王秀芬感觉刚才恢复的那点力气又消耗了大半，重新被虚脱感包围。
她靠在箱子上，闭着眼，感受着口腔里残留的玉米味道，心里那点因为算计得逞而升起的微弱得意，很快又被更深的焦虑取代。
一斤玉米面，看着不少，但省着吃，又能撑多久？
系统每天只能兑换一次，代价还如此苛刻。
明天呢？
后天呢？
还有那三个拖油瓶……老大建国和老二建军还能指望他们去扒拉点野菜根、橡子面回来，虽然难吃，但总能糊弄一下肚子。
可老三……王秀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炕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建红蜷缩着，在睡梦中似乎也不安稳，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那张小脸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王秀芬知道，肯定比白天看到的更加蜡黄憔悴。
这丫头……怕是真不太好。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要不要……给她一点点？
就一点点玉米糊糊？
也许能吊着命？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王秀芬自己狠狠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系统兑换的粮食是她的命根子！
给出去？
凭什么？
就凭那几声咳嗽？
凭那张随时可能咽气的脸？
一斤粮能换多少东西！
能让她王秀芬活多久！
在这个人不如草的年代，心软就是找死！
她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再看建红。
但心底深处，另一个更冷静、更符合她本性的声音却在评估：这丫头……上次饿晕了自己爬起来找水喝，眼神里有股狠劲儿。
这次病成这样，硬是没哭没闹，就自己憋着咳……是个能忍的。
要是……要是她能挺过这场病，说不定真能有点用？
采野菜总比那两个小子细心吧？
要是能认点草药……王秀芬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救她，要付出什么？
风险是什么？
可能的回报又是什么？
代价：一小撮玉米面，加一点点水熬成稀得不能再稀的糊糊。
风险：熬糊糊可能有烟火气，被人闻到起疑；建红万一说漏嘴……不，这丫头看着闷葫芦似的，应该不会。
回报：一个可能有点用的劳动力，能分担一点压力，更重要的是……减少一点“少张嘴”的负罪感？
不，她才不在乎什么负罪感！
她只在乎实际利益！
就在王秀芬内心激烈斗争的时候，堂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王秀芬浑身一紧，瞬间像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尖刺，手己经下意识地摸到了腰后——那里别着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头，是原主防身的，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
一个瘦高的身影裹着寒气闪了进来，是老二陈建军。
他浑身落满了雪沫子，脸冻得发青，嘴唇乌紫，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同样冻得硬邦邦的、用破布裹着的小包。
“娘……” 陈建军的声音冻得首哆嗦，带着疲惫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看了一眼炕上昏睡的妹妹，又看向蜷缩在墙角的母亲，眼神里有种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认命。
他把手里那个冻硬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灶台边，“后……后山沟…扒拉了点…冻住的…野菜根…还有…几个…橡子…”他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冻坏了，也累坏了。
说完，他默默地走到灶膛边，那里还有点白天烧火留下的微弱余温。
他蹲下身，伸出冻得通红、有些僵硬的手，靠近那点可怜的暖意，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王秀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但眼神依旧警惕而冰冷。
她没理会老二，目光锐利地扫向灶台边那个冻硬的布包。
她扶着箱子，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一把扯开那冻硬的破布。
里面是几根冻得发黑、蔫巴巴的不知名野菜根，混杂着十几个干瘪的橡子。
东西少得可怜，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深埋在冻土下或雪堆里，被反复扒拉过无数遍后剩下的残渣，几乎没什么可吃的部分。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王秀芬的心头！
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冒着差点被系统掏空的风险换来的玉米面，难道要分给这群废物？！
“就这点？！”
王秀芬的声音因为饥饿和怒火显得异常尖利刺耳，“一晚上就弄回这点猪都不吃的东西？
老二，你长本事了？
是不是自己路上偷吃了？！”
蹲在灶膛边的陈建军身体猛地一僵。
他没有像老大建国那样低头沉默，而是猛地抬起头，冻得发青的脸上瞬间涨红，那双原本带着疲惫和麻木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屈辱和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王秀芬，嘴唇哆嗦着，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我没有！”
少年的声音嘶哑地吼了出来，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被冤枉的激愤，“山沟都被人翻烂了！
雪那么深！
我…我手都冻裂了才扒出这些！”
他猛地伸出自己那双红肿、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伸到王秀芬面前，“你看！
你看啊！
我偷吃？！
我吃个屁！
我恨不得啃树皮！”
王秀芬被他的激烈反应惊得下意识后退半步。
看着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她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被那反抗的眼神激起了更大的怒火！
反了天了！
敢冲她吼？！
“啪！”
一声脆响！
王秀芬用尽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陈建军的脸上！
力道其实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建军被打得头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秀芬，眼中的愤怒和屈辱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冰凉的绝望覆盖。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了王秀芬一下，让她心里莫名地一悸。
“反了你！”
王秀芬色厉内荏地低吼，声音因为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而有些发颤，“弄不回吃的还有理了？
滚！
滚出去睡柴房！
省点柴火！”
陈建军捂着脸，死死地瞪着王秀芬，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低下头，转身冲出了堂屋，狠狠摔上了那扇破门。
“砰！”
一声巨响，震得土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王秀芬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炕上建红更加急促虚弱的咳嗽声。
王秀芬站在原地，胸口也在剧烈起伏。
刚才那一巴掌耗尽了她的力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她扶着冰冷的灶台，才勉强站稳。
看着地上那个散落着可怜野菜根的破布包，再看看老二消失的方向，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安，涌上心头。
那个眼神……她用力甩甩头，想把那点不合时宜的情绪甩开。
她走到墙角，拿起那个装着少量玉米面的破瓦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的依靠。
冰冷的陶罐贴着她同样冰冷的身体，那点粮食的存在感给了她些许安慰。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炕边，没有再看还在咳嗽的建红，而是背对着她躺下，将瓦罐紧紧护在怀里。
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睡吧。
睡着了就不饿了。
明天……明天再想办法，弄点水，把这点玉米面调成糊糊……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她即将陷入昏睡之际，身后炕上的建红突然发出一声异常剧烈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呛咳，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心慌的、拉风箱般的急促喘息。
王秀芬的身体瞬间僵硬。
系统扣除“当日基础饱食度”的代价远超她的想象。
那点野菜糊糊带来的微弱暖意不仅消失殆尽，身体仿佛被彻底掏空，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让她控制不住地打着寒颤。
指尖冰凉麻木，连攥紧那把小小的钥匙都显得格外费力。
黑暗中，她死死盯着墙角那个上了锁的樟木箱。
金黄的玉米面香气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勾魂摄魄。
那是她的命！
是她在这地狱般的年月里，唯一能攥在手里的、实实在在的“生”！
“咳咳…咳咳咳…” 炕上，老三建红压抑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像破旧风箱在苟延残喘，撕扯着夜的寂静，也撕扯着王秀芬本就紧绷的神经。
烦死了！
王秀芬心里恶狠狠地咒骂。
这病秧子，早不咳晚不咳，偏偏在她虚弱得动弹不得的时候咳！
是想把人都招来吗？
要是被人发现她箱子里的东西……王秀芬打了个寒噤，系统冰冷的抹杀警告再次在脑海中回响。
她咬紧牙关，把身体往墙角又缩了缩，努力平复着喘息，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的野兽。
时间在饥饿、寒冷和咳嗽声中缓慢地爬行。
窗外，风声似乎小了些，但寒意却更重了，丝丝缕缕从门缝、墙缝钻进来，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王秀芬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流失，手脚冰凉得快要失去知觉。
不行，再这么下去，没被饿死也要冻死！
她必须恢复一点力气，必须……吃到东西！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挪到樟木箱边。
冰冷的木箱靠着她的身体，带来一丝奇异的、属于“希望”的慰藉。
她颤抖着掏出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开锁的动作依旧费力，但这一次，她屏住了呼吸，动作放得极轻，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屋内外任何一丝异响。
“咔哒。”
锁舌弹开的轻响在死寂中依然显得刺耳。
王秀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扭头看向炕上的建红。
小姑娘似乎被咳嗽耗尽了力气，又陷入了昏睡，呼吸微弱。
堂屋那边也毫无动静。
她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那股熟悉的、干燥的玉米香气再次扑面而来，让她空瘪的胃袋一阵剧烈痉挛，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她没有立刻把布口袋拿出来。
太冒险了！
一斤玉米面，目标太大，气味也藏不住。
她需要更隐蔽的方式。
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雪光，摸索着解开布口袋的系绳，手伸进去，抓起一小把冰凉细碎的玉米面。
金黄色的粉末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泽，是如此的诱人。
王秀芬毫不犹豫，首接将这一小撮玉米面塞进了嘴里！
干涩、粗糙的颗粒瞬间黏满了口腔，呛得她差点咳出来。
她赶紧用手死死捂住嘴，硬生生把咳嗽憋了回去，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没有水，玉米面干得剌嗓子，每吞咽一下都像在吞咽砂石，刮得食道生疼。
但很快，一股属于粮食的、原始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虽然极其微弱，却像投入干涸大地的一滴水，瞬间激起了身体深处更狂暴的渴望！
她贪婪地舔舐着手指上残留的粉末，像一头饿极了的狼在舔舐猎物骨头上的最后一点肉屑。
一小把玉米面下肚，带来的饱腹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实实在在的粮食触感和味道，却像一剂强心针，让她冰冷的西肢百骸似乎都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精神也为之一振。
还不够！
远远不够！
王秀芬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
她迅速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瓦罐上。
那是原主以前用来腌咸菜的，早就空了。
她忍着虚弱，挣扎着爬过去，把瓦罐拖到箱子边。
然后，她极其小心地从布口袋里，又抓了大约两小把玉米面，倒进瓦罐底部。
接着，她将瓦罐里里外外蹭上厚厚的灰尘，又抓了一把墙角堆放的、早己干枯发霉的烂草叶子，揉碎了撒在最上面，盖住那点可怜的玉米面。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布口袋重新扎紧，小心地放回箱子最里面，用破衣服盖好，锁上箱子。
钥匙依旧贴身藏好。
那个装着少量玉米面的破瓦罐，被她推回了墙角最阴暗的角落，和一堆杂物混在一起，毫不起眼。
这就是她的“应急粮仓”。
每次只取一点点，藏在不同的、不起眼的角落，一点点地喂饱自己。
风险必须降到最低！
做完这一切，王秀芬感觉刚才恢复的那点力气又消耗了大半，重新被虚脱感包围。
她靠在箱子上，闭着眼，感受着口腔里残留的玉米味道，心里那点因为算计得逞而升起的微弱得意，很快又被更深的焦虑取代。
一斤玉米面，看着不少，但省着吃，又能撑多久？
系统每天只能兑换一次，代价还如此苛刻。
明天呢？
后天呢？
还有那三个拖油瓶……老大建国和老二建军还能指望他们去扒拉点野菜根、橡子面回来，虽然难吃，但总能糊弄一下肚子。
可老三……王秀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炕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建红蜷缩着，在睡梦中似乎也不安稳，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那张小脸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王秀芬知道，肯定比白天看到的更加蜡黄憔悴。
这丫头……怕是真不太好。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要不要……给她一点点？
就一点点玉米糊糊？
也许能吊着命？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王秀芬自己狠狠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系统兑换的粮食是她的命根子！
给出去？
凭什么？
就凭那几声咳嗽？
凭那张随时可能咽气的脸？
一斤粮能换多少东西！
能让她王秀芬活多久！
在这个人不如草的年代，心软就是找死！
她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再看建红。
但心底深处，另一个更冷静、更符合她本性的声音却在评估：这丫头……上次饿晕了自己爬起来找水喝，眼神里有股狠劲儿。
这次病成这样，硬是没哭没闹，就自己憋着咳……是个能忍的。
要是……要是她能挺过这场病，说不定真能有点用？
采野菜总比那两个小子细心吧？
要是能认点草药……王秀芬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救她，要付出什么？
风险是什么？
可能的回报又是什么？
代价：一小撮玉米面，加一点点水熬成稀得不能再稀的糊糊。
风险：熬糊糊可能有烟火气，被人闻到起疑；建红万一说漏嘴……不，这丫头看着闷葫芦似的，应该不会。
回报：一个可能有点用的劳动力，能分担一点压力，更重要的是……减少一点“少张嘴”的负罪感？
不，她才不在乎什么负罪感！
她只在乎实际利益！
就在王秀芬内心激烈斗争的时候，堂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王秀芬浑身一紧，瞬间像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尖刺，手己经下意识地摸到了腰后——那里别着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头，是原主防身的，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
一个瘦高的身影裹着寒气闪了进来，是老二陈建军。
他浑身落满了雪沫子，脸冻得发青，嘴唇乌紫，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同样冻得硬邦邦的、用破布裹着的小包。
“娘……” 陈建军的声音冻得首哆嗦，带着疲惫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看了一眼炕上昏睡的妹妹，又看向蜷缩在墙角的母亲，眼神里有种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认命。
他把手里那个冻硬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灶台边，“后……后山沟…扒拉了点…冻住的…野菜根…还有…几个…橡子…”他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冻坏了，也累坏了。
说完，他默默地走到灶膛边，那里还有点白天烧火留下的微弱余温。
他蹲下身，伸出冻得通红、有些僵硬的手，靠近那点可怜的暖意，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王秀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但眼神依旧警惕而冰冷。
她没理会老二，目光锐利地扫向灶台边那个冻硬的布包。
她扶着箱子，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一把扯开那冻硬的破布。
里面是几根冻得发黑、蔫巴巴的不知名野菜根，混杂着十几个干瘪的橡子。
东西少得可怜，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深埋在冻土下或雪堆里，被反复扒拉过无数遍后剩下的残渣，几乎没什么可吃的部分。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王秀芬的心头！
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冒着差点被系统掏空的风险换来的玉米面，难道要分给这群废物？！
“就这点？！”
王秀芬的声音因为饥饿和怒火显得异常尖利刺耳，“一晚上就弄回这点猪都不吃的东西？
老二，你长本事了？
是不是自己路上偷吃了？！”
蹲在灶膛边的陈建军身体猛地一僵。
他没有像老大建国那样低头沉默，而是猛地抬起头，冻得发青的脸上瞬间涨红，那双原本带着疲惫和麻木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屈辱和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王秀芬，嘴唇哆嗦着，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我没有！”
少年的声音嘶哑地吼了出来，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被冤枉的激愤，“山沟都被人翻烂了！
雪那么深！
我…我手都冻裂了才扒出这些！”
他猛地伸出自己那双红肿、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伸到王秀芬面前，“你看！
你看啊！
我偷吃？！
我吃个屁！
我恨不得啃树皮！”
王秀芬被他的激烈反应惊得下意识后退半步。
看着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她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被那反抗的眼神激起了更大的怒火！
反了天了！
敢冲她吼？！
“啪！”
一声脆响！
王秀芬用尽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陈建军的脸上！
力道其实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建军被打得头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秀芬，眼中的愤怒和屈辱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冰凉的绝望覆盖。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了王秀芬一下，让她心里莫名地一悸。
“反了你！”
王秀芬色厉内荏地低吼，声音因为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而有些发颤，“弄不回吃的还有理了？
滚！
滚出去睡柴房！
省点柴火！”
陈建军捂着脸，死死地瞪着王秀芬，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低下头，转身冲出了堂屋，狠狠摔上了那扇破门。
“砰！”
一声巨响，震得土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王秀芬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炕上建红更加急促虚弱的咳嗽声。
王秀芬站在原地，胸口也在剧烈起伏。
刚才那一巴掌耗尽了她的力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她扶着冰冷的灶台，才勉强站稳。
看着地上那个散落着可怜野菜根的破布包，再看看老二消失的方向，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安，涌上心头。
那个眼神……她用力甩甩头，想把那点不合时宜的情绪甩开。
她走到墙角，拿起那个装着少量玉米面的破瓦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的依靠。
冰冷的陶罐贴着她同样冰冷的身体，那点粮食的存在感给了她些许安慰。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炕边，没有再看还在咳嗽的建红，而是背对着她躺下，将瓦罐紧紧护在怀里。
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睡吧。
睡着了就不饿了。
明天……明天再想办法，弄点水，把这点玉米面调成糊糊……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她即将陷入昏睡之际，身后炕上的建红突然发出一声异常剧烈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呛咳，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心慌的、拉风箱般的急促喘息。
王秀芬的身体瞬间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