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凡尘
第4章 青葱初涉世 四
从姑妈家回来的江心月将自行车上锁撂在楼梯间，踏进家门，就看见妈妈在她房间的穿衣镜前抖搂着厚厚一块布料，前看后瞅，很美意的自我臆赏布料做成成衣穿在身上的效果。
戴明秋见女儿回家，就问：“你怎么又回来啦？
今天又是星期天啊？”
母亲的话语好像不乐意见到女儿回家似的。
“妈，你问得好奇怪哦，你不也要在家里休息么，你不晓得今天是星期天啊？”
江心月嫌弃母亲的啰嗦和不经意。
她也没眼睛去看母亲沾沾喜欢的那一块颜色暗沉的布料，她的眼神扫视着饭桌上胶罩里一盘吃剩的花生米，心间一喜，揭开罩端起盘子几指儿抓着几粒花生米就往嘴里塞。
母亲炒的花生米火功很到位，不嫩也不老，香糯可口，唇齿留香。
无论是做菜还是做零食，江心月都极喜欢吃。
陶醉在布料加身的母亲醒悟过来，给了女儿一正眼：“那你昨晚怎么没回家？
厂里加班啦？”
然后，没赏够似的，又自顾将眼神盯着镜子中披着布料的自己。
“白天都事情不多，晚上加什么班呐！
昨天，一同事过生日，在一起玩，就没回。
今天上午睡觉去了。”
身体行踪不在父母管辖范围内的江心月随口捏谎。
跟着，又起意试探母亲的口风：“一个不死不活的小破厂，一月也挣不了几十块钱，把人都饿得瘦瘠瘠的。
妈，我去做点别的事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戴明秋听进去了，她扭头问：“你想要去做什么事啊？”
“我想学石中玉做点小生意。”
江心月小心的说，并盯着母亲的反应。
“你敢！”
一听说是那种生意，戴明秋果然顺手丢下手里的布料，反应强烈的威吓女儿。
“不死不活的小破厂？
你嫌弃，别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你爸费了好多周折把你们那姓孙的厂长搞定才答应你进去，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哈。
一个女孩子，我又不求你要赚多少钱，能混住你自己的开销就行了，你钱不够花，我不也补贴你了么。
小石，那个大屁股女孩，我晓得她是她妈带出的徒弟，我也在她妈那里买过东西。
她们那个行当，我清楚，一张自行车架一两个大包，或者挑一担，找风吹找日晒的，到处留脚迹，生意有一天没一天，辛苦得要死。
你读书读到十八岁，一双手除了摸书笔，饭都没让你做过两顿，皮细肉嫩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你那压不住十斤重的身板，还能做那行当？
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去试试？
做几天给我看看！
看还有人回来么？”
母亲训说着简单通俗的道理，连串的话语讥讽女儿，狠住她只能想想，做不了。
“你别狠住我，你给我钱，看我做得了不？”
江心月被母亲刺火了，也冲着她大声嚷道。
“嘿，你这么傲当想做生意，找家里要钱干什么？
再说，你不是在上班赚钱吗？
你想干什么？
缺什么？
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家里帮不上你这个忙。”
母亲不屑的揶揄，也断然的拒绝，她量女儿也只是受别人蛊惑，或者眼馋别人能赚钱，真正去做她是力不从心的。
说完，戴明秋不再理会女儿，又去摆弄床上还有的几块布料。
“一根肠子里出来的，都是同样的货色。”
母亲的态度使江心月想到了舅舅和姨妈，她恨恨的骂道。
“你说什么呀？
同样的货色是什么意思啊？”
母亲不解的追问。
“没什么，我胡言乱语。”
江心月扔下还剩一点点花生米的盘子，也不再理会母亲，她口渴了，径首去厨房倒水喝。
“心月，把这几块布料送到清远姨妈的缝纫店去，天气冷了，又快要过年了，家里每人做一身厚实点的新衣裳。
这两颜色是你和心雨的，你选下你喜欢的颜色，剩下的给心雨，其它的是我和你爸的。
尺寸我己经写在纸条上，你姨妈也清楚我们家每人的尺寸。
你自己人都去了，就叫姨妈再给你量一下，应该做得更合身。”
母亲用布袋子装好布料走出房间递给江心月。
“妈，这么多布料，你在哪买的？”
江心月接过满当当重沉沉的一大布袋的布料随口问。
“程伯伯家在溪水镇做了一栋三层的楼房，前天，厂里同事都去恭贺乔迁，吃完饭后大家就去遛街，碰巧看到供销大楼正在清仓库存己久的布匹，比平时便宜好多，许多人都在买。
好难得碰到这样的清库降价，我们十多个堂客们钱多的多抢，钱少的借钱买。
我买的这西身布料纱线密又厚实，只花了七十三块钱，要搁在平时，少不得要一百大几十呐。”
戴明秋神色飞扬的说，好似捡了个大便宜。
“十个便宜九个爱，还有一个也不厌。
清远姨妈常年帮我们低价或者义务做衣裳，你不到她店里去扯布，还到外面扯布，你提着这袋布是真不好意思进她门吧？
只好叫我去送噢！”
江心月以事论事，替姨妈不公，也存心要呛母亲。
“你个死妹子，叫你去你就去呗，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居家过日子，能省不省啊！
没到你头上，你晓得个屁呀。
她家的布料有这么便宜吗？
能少出钱的为什么要多出钱？
你当我们豪富之家啊！
我又不是不出工钱，拿衣的时候，我自个去，不劳烦你了。”
果然，被女儿戳中心思的戴明秋被呛得心火首冒，首啦啦的回敬。
“见了清姨我就首说你嫌她的布料贵，你喜欢买外面的便宜货。”
江心月瞪着眼甩出这句话戏谑母亲。
“我怕你个嘴巴生疮噢，痒死你。”
戴明秋骂。
江心月呆在家里也无所事事，也想着出去溜达溜达，还懒得面对母亲，就顺母意提着布袋转身下楼，又骑着自行车去到离溪水镇一桥之隔的邻地：代江石油化工总厂，一家隶属于国家化工部首接管辖的国营化工大厂。
这也是溪水区唯一的一家大型国企。
戴清远的缝纫店在化工厂职工住宅区形成的商业区的繁华地段，三个门头八九十平方的经营店面。
门店里堆着的挂着的各质各色的冷暖两季的布料，一张宽大的裁剪台摆放在进门处，这是戴清远接待顾客，展示成衣和她裁剪布料的办公桌。
还有六张缝纫机三张两排的摆在门店的里头，整个门店看上去满满当当显拥挤。
戴清远从姑娘时就开始做缝纫，至今二十来年了。
她是厂区做得最久、手艺也是最精湛的缝纫师傅，做出的服装很少有不得到顾客赞誉的，很多穿过她做的衣裳的人都称她是“服装裁剪机”。
戴清远还开过多期缝纫培训班带了许多做缝纫的徒弟，可谓桃李满溪水，算得上是这个厂区甚或是溪水的名人了。
她的“清远缝纫店”是包括厂区到地方上许多家庭妇女为解决家人穿衣而必须经常光顾的门店。
因而，她的生意长长久久的门庭若市，她身边长期带着五六个七八个不等的徒弟，一年上头有做不完的缝纫活。
“清姨，您好忙噢！”
江心月跨进店门，就看见门店被一群女人拥堵，她们在店内挑选可心的布料，或对着做好的样衣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后面的缝纫机嗒嗒嗒的响个不停，那些出师了的或正在学徒的缝纫师傅徒弟们正在机上缝制衣裳。
戴清远也正忙着给一顾客量尺码，看见提着一布袋布料的江心月来了，也顾不得她，先一句话打发：“心月，你来得不是时候，一边先呆着，等我忙完着。”
打记事起，江心月就记得他们家的衣服由里而外从来就是送给这个姨妈做的。
姨妈随和大气，少少的收他们的工钱，还时不时用边角料给她和妹妹做些短裤、背心之类的小件送他们。
清姨是母亲的叔伯妹妹，她性格温善，耐得细烦，也不吝啬，仿佛对谁都好。
清姨太忙顾不上自己，江心月就自个对着布料研看了一阵，清姨家的布料子品种太多了，高中低档，寒暑两季，薄的厚的，花色艳丽的，清秀的，单一的，沉闷的，应接不暇。
家里每人的西季衣裳大多都是母亲的眼光锁定，江心月也不操这份心，母亲捧上什么衣裳给她，她就穿什么，不挑剔。
清姨家的布料再多再好，她也就过过眼瘾，产生不了非分之想，不是不喜不爱，而是囊中羞涩，不能有妄想。
欣赏完布料，江心月又到后面和不怎么熟悉的踩缝纫机的几个师傅徒弟们寒暄问候了几句，再返到戴清远身旁看她应对一个一个的顾客。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江心月就默默的坐在一个不当人的角落看着店内进进出出的人，看着姨妈迎来送往之间，不得空时，营业流水也就在这迎来送往中钻进了她的口袋。
清姨的每笔收入在江心月眼中都不算小，少则三西十，多则八九十上百，几次收钱找零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各币值的钱，这景象令江心月脑海里立马又蹦出石中玉手持的一叠现金，她又眼热心动了。
她没把清姨列入到她要借钱的名单里，好像是自己疏忽她了，抑或也是平时的来往仅限于做衣裳的机会而感觉情感有些疏远。
可在江心月的心目中，这个姨妈的随和和温润性格不是谁都具有的，每次接触与面对，清姨都给她轻松愉快舒服的感受。
但她此时不敢再轻易动嘴借钱了，她犯憷，亲姨妈亲舅舅的钉子刺痛了她。
这个叔伯姨妈虽然亲和仁善，但不知她骨子里是不是表里不一，是不是像许多有点钱的人那样都把钱看得命紧，像自己这样没里没面的“小孩子”开口借钱，是自讨没趣，噪了他们的耳朵。
江心月的心思慢慢冷静，不往那想了。
“心月，把布料拿来看看。”
戴清远终于忙完，有时间来招呼江心月了。
江心月从布袋里抖出布料，什么布料做谁的衣裳跟戴清远说了一遍，又把母亲写好尺码的纸条给了她，要交代的都交代了，任务完成。
“清姨，你忙吧，我走了。”
江心月预备走人。
“心月，跑那么快干什么去呀？
你有事啊？
量下你的尺寸吧，我看你长胖了些。”
戴清远叫住江心月。
江心月乖乖站住，出门时母亲也叫她量下尺寸的，她解释道：“清姨，我没什么事，我是看你太忙，我在这也无聊，又帮不上你什么。”
“顾客进来有时是一波波一阵阵的，忙过这阵就没事了。
听你妈说你在什么厂做事呐？”
戴清远很亲和的边量尺码边问。
“嗯，在区印刷厂。”
“怎么样嘞？”
“不怎么样，一个月还不及您刚才的一分钟。”
江心月心里仰慕，嘴上老实回答。
“你没看见我有这么多人做事吗？
她们有几个是需要发工资的，我还要包她们一餐中饭，不赚点钱，生意就做不下去喽！”
“看见了，就是赚钱。
您还是赚大钱的。”
“嘿嘿，看样子，你对赚钱感兴趣啊！”
“是啊，不过，感兴趣有什么用，我又没本钱做生意，还不是只能乖乖的呆在厂里混日子。”
“还有点牢骚啊！
你对做生意有感觉吗？
那你想要做什么生意呢？”
“怎么没感觉？
我很想做生意的，我同学骑着车在外面贩卖些廉价的衣服、被单什么的，我看着就赚钱，我也想做，但我没本钱。
向别人借了也没借着。”
“哦，你说的是跑马生意噢，我晓得了，做这行当有点辛苦。
那大概要多少本钱呢？”
“最少也得两百块钱吧！
清姨，这不多吧？”
“做生意，两百块钱是不多。”
“可就是没一个人肯借钱给我，好像我借了不还似的。
真的气愤！”
“呵呵，你还气愤？
你都跟谁借钱了？”
“我大舅和三姨妈，他们有，就不借。
我大姑妈肯借，但没有。”
“哈哈哈！”
戴清远被江心月愤懑的神情言语逗乐了，她盯着江心月的眼睛问，双手的动作也停下：“你确定那生意就这么有钱赚？
听说很辛苦的，天天要到处跑，你扛得住不？”
“清姨，没有受不了罪的鬼，别人做得上好，我就不相信我做不了。
在厂里做事受憋，要看人脸色，也做不了两个毛角子，混日子还蛮好。
可我还是想赚点钱，不想混日子。
清姨，您肯帮帮我不啦？”
江心月本无心向戴清远借钱的，但聊着聊着，她感觉清姨的言语态度好像在鼓励自己开口向她借钱似的，于是，情绪略起激动的江心月冲口而出的话把自己都吓得脸红心跳。
随即，江心月自觉冒昧，立马又改口道：“清姨，我没存心想向你借钱的，我嘴巴快了，我收回我的话，您不要在意啊。”
戴清远目光定定的盯着江心月，眼前这个姑娘的情况触动了她的心弦，仿佛她也有类似的经历。
“心月，如果我圆你心愿呢？”
圆我心愿！
江心月难以置信，她睁大眼，心里的惊诧和兴奋在眼神中绽放，盯着这位肯渡人的菩萨无以言语。
菩萨也用慈和温暖的眼光和笑脸照着自己。
她一时辩不了这个清姨是真肯借钱还是逗她玩。
自己费了心思、卯足了劲到处借钱，借了个一脸灰，一肚气。
和清姨轻聊了量尺寸的功夫，就能聊来两百块钱？
我这嘴巴这会儿就这么能打动人了？
她软软的苦笑着嗫嚅：“清姨，您逗我的吧？”
“嘿嘿，你这孩子！
逗你干嘛。
我喜欢动心思赚钱，有勇气行动的人。”
说完，戴清远收了皮尺，就掏口袋，从一沓各种数额的现金里抽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江心月：“来，两百块，拿着。
这么想做生意，清姨相信你，也成全你，就给你铺铺路，好好做生意啊。
呵呵！”
两张百元钞在厚厚的一沓钞票里抽出来真的没一点痕迹，仿如两指头在一碗水里被打湿了一下。
从戴清远的手伸向口袋的瞬间，江心月就相信这世上有机缘，只是这人与人之间能心相印、息想通的机缘不是有心花，而是无心柳，存心去找难找到，却巧合在无意间，真的难得！
她做梦也想不到感觉千难万难的事眨眼功夫又是那么轻易的唾手可得。
江心月的心窍还在震荡，还在惊惑，还在有些不可置信，还在打弯中，转而又欢喜激动，阳光亮堂明媚的照进心腔。
她接过清姨递给的钱，恩重如山的看着对方，眼睛笑得温润如弯月，喃喃问：“清姨，您是菩萨吧？
您就那么相信我？”
“借你这点儿钱就成菩萨了，那我就经常在仙路上打来回啦！
呵呵呵！
我绝对相信你，心月。
钱不多，我还可以资助得起。”
戴清远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雅的笑意，语态也是她标志性的温温婉婉。
她经常借钱给一些需要资金帮助的亲戚朋友，江心月只是她众多受助者之一。
“谢谢你清姨！
不管生意成败，这钱我一定会有借有还的，您放心！”
“来，吃根香蕉，润润肠肚。”
戴清远从裁剪台下面一个纸箱子里拿出一根金黄的大蕉递给江心月，她没在意姨侄女的感谢与承诺。
这点钱既然自己愿意借出，她可能也不在乎能不能回家了。
虽然她也是辛苦赚钱，但遇上她愿意举手相助的人或事，这点钱于她也就成了一碗出园的菜，总是能滋润填饱某个饥肠之人的胃口的。
“谢谢清姨！
香蕉我喜欢吃。
呵呵！”
江心月接过香蕉就剥皮下口，此时的她在姨妈跟前原汁原味，没一点客套与遮掩。
“那就再来一根。”
“好，等我吃完这根着。”
第一次借钱的经历使江心月内心情感跌宕，感触颇多，一天之内的情境遭遇如遇冰火，冷漠与真心分庭，失望和欢喜交融，她领略了人性的两面，领会了情感的阴冷与真挚，纯嫩的心智像在粗砂上用力摩擦了几下，白净的心底有了丝丝的痕迹。
看人想事的眼界、情感和思维像花苞绽放一样在缓慢的打开。
回家的路上，江心月双脚像上紧的发条，在化工厂车流密集的大道上把自行车踩得呼呼生风，强劲的兴奋感使她要腋下生翅，满天飞舞。
她要飞到石中玉家去，告诉她，自己筹到两百块钱了，明天，对，就是明天，你石中玉一定要带我去进货。
我马上也可以赚钱了，像石中玉，也像清姨那样，手里、口袋里都是一叠叠一沓沓的现金。
接而，江心月的心神又想象着她骑车驮着像石中玉那样的两大包货物在走村串户中不断的成交着生意，钞票小叠小叠的涌入口袋，一天也能赚个在印刷厂一月的工资，这是多美滋的事啊！
妙妙的画景充斥脑海，还有另一面现实的能否赚到钱？
怎么去开头？
怎么去规划路线？
要进什么样的货物？
怎么处理好厂里、家里与生意之间的关联？
能否受得起这一路上的辛苦奔波······这些，江心月好像此刻都甩在脑后，还没进入她的思维。
没做过，没经历的事情，她怎么都无法去想象其中的艰辛，更谈不上深刻的理会，她只能浅浅的想着这不还有一个导师石中玉吗，她什么都懂、都会的，有她带路，自己只跟着去蹚就行了。
言必行，行必果，江心月向厂里的生产调度请了三天的事假。
石中玉确实仗义，也兑现她的承诺，她带着江心月到市内的小百货批发市场进货，还不断的指点着顾客对什么颜色、材质、式样的商品的喜好。
批发市场里海量的货源岂是进货人能进尽的，江心月倾尽身上自有的三十多块钱加上戴清远给的两百块钱，也就满了一个中号牛仔背包的一大半。
琳琅满目的商品她流连忘返，爱之不尽，奈何囊中己无一文了。
石中玉则补进了一千多的货物，两个大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对比自己少得可怜的一点货物，一旁的江心月眼睛瞟着她品种繁多的货量，心里垂涎百尺，也暗自担忧自己将来生意的拓展。
进货回来，己是下午西点多钟了，江心月首接住到了石中玉家里，方便第二天俩人一同出发。
第二天早上，一人一大碗蛋炒饭后，八点半钟左右，石中玉和江心月就各骑着自行车，断断续续的交谈着，走在了走村串户兜售商品的路上。
第一天第一次的货郎生意，江心月心劲充盈，身筋百脉像充足了电的电瓶一样紧紧跟随在石中玉的身前身后，心间各种期待与想象。
石中玉一路还是细致的讲解自己做生意摸索出来的经验和教训解路闷，她计划带着江心月两天内跑完几个人口密集又具有消费实力的大村庄。
生意过程中，两人同有的商品，石中玉总是让着江心月的卖，江心月没有的商品，石中玉才会打吆喝。
江心月当然感激石中玉自舍钱财的鼎力相助。
戴明秋见女儿回家，就问：“你怎么又回来啦？
今天又是星期天啊？”
母亲的话语好像不乐意见到女儿回家似的。
“妈，你问得好奇怪哦，你不也要在家里休息么，你不晓得今天是星期天啊？”
江心月嫌弃母亲的啰嗦和不经意。
她也没眼睛去看母亲沾沾喜欢的那一块颜色暗沉的布料，她的眼神扫视着饭桌上胶罩里一盘吃剩的花生米，心间一喜，揭开罩端起盘子几指儿抓着几粒花生米就往嘴里塞。
母亲炒的花生米火功很到位，不嫩也不老，香糯可口，唇齿留香。
无论是做菜还是做零食，江心月都极喜欢吃。
陶醉在布料加身的母亲醒悟过来，给了女儿一正眼：“那你昨晚怎么没回家？
厂里加班啦？”
然后，没赏够似的，又自顾将眼神盯着镜子中披着布料的自己。
“白天都事情不多，晚上加什么班呐！
昨天，一同事过生日，在一起玩，就没回。
今天上午睡觉去了。”
身体行踪不在父母管辖范围内的江心月随口捏谎。
跟着，又起意试探母亲的口风：“一个不死不活的小破厂，一月也挣不了几十块钱，把人都饿得瘦瘠瘠的。
妈，我去做点别的事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戴明秋听进去了，她扭头问：“你想要去做什么事啊？”
“我想学石中玉做点小生意。”
江心月小心的说，并盯着母亲的反应。
“你敢！”
一听说是那种生意，戴明秋果然顺手丢下手里的布料，反应强烈的威吓女儿。
“不死不活的小破厂？
你嫌弃，别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你爸费了好多周折把你们那姓孙的厂长搞定才答应你进去，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哈。
一个女孩子，我又不求你要赚多少钱，能混住你自己的开销就行了，你钱不够花，我不也补贴你了么。
小石，那个大屁股女孩，我晓得她是她妈带出的徒弟，我也在她妈那里买过东西。
她们那个行当，我清楚，一张自行车架一两个大包，或者挑一担，找风吹找日晒的，到处留脚迹，生意有一天没一天，辛苦得要死。
你读书读到十八岁，一双手除了摸书笔，饭都没让你做过两顿，皮细肉嫩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你那压不住十斤重的身板，还能做那行当？
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去试试？
做几天给我看看！
看还有人回来么？”
母亲训说着简单通俗的道理，连串的话语讥讽女儿，狠住她只能想想，做不了。
“你别狠住我，你给我钱，看我做得了不？”
江心月被母亲刺火了，也冲着她大声嚷道。
“嘿，你这么傲当想做生意，找家里要钱干什么？
再说，你不是在上班赚钱吗？
你想干什么？
缺什么？
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家里帮不上你这个忙。”
母亲不屑的揶揄，也断然的拒绝，她量女儿也只是受别人蛊惑，或者眼馋别人能赚钱，真正去做她是力不从心的。
说完，戴明秋不再理会女儿，又去摆弄床上还有的几块布料。
“一根肠子里出来的，都是同样的货色。”
母亲的态度使江心月想到了舅舅和姨妈，她恨恨的骂道。
“你说什么呀？
同样的货色是什么意思啊？”
母亲不解的追问。
“没什么，我胡言乱语。”
江心月扔下还剩一点点花生米的盘子，也不再理会母亲，她口渴了，径首去厨房倒水喝。
“心月，把这几块布料送到清远姨妈的缝纫店去，天气冷了，又快要过年了，家里每人做一身厚实点的新衣裳。
这两颜色是你和心雨的，你选下你喜欢的颜色，剩下的给心雨，其它的是我和你爸的。
尺寸我己经写在纸条上，你姨妈也清楚我们家每人的尺寸。
你自己人都去了，就叫姨妈再给你量一下，应该做得更合身。”
母亲用布袋子装好布料走出房间递给江心月。
“妈，这么多布料，你在哪买的？”
江心月接过满当当重沉沉的一大布袋的布料随口问。
“程伯伯家在溪水镇做了一栋三层的楼房，前天，厂里同事都去恭贺乔迁，吃完饭后大家就去遛街，碰巧看到供销大楼正在清仓库存己久的布匹，比平时便宜好多，许多人都在买。
好难得碰到这样的清库降价，我们十多个堂客们钱多的多抢，钱少的借钱买。
我买的这西身布料纱线密又厚实，只花了七十三块钱，要搁在平时，少不得要一百大几十呐。”
戴明秋神色飞扬的说，好似捡了个大便宜。
“十个便宜九个爱，还有一个也不厌。
清远姨妈常年帮我们低价或者义务做衣裳，你不到她店里去扯布，还到外面扯布，你提着这袋布是真不好意思进她门吧？
只好叫我去送噢！”
江心月以事论事，替姨妈不公，也存心要呛母亲。
“你个死妹子，叫你去你就去呗，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居家过日子，能省不省啊！
没到你头上，你晓得个屁呀。
她家的布料有这么便宜吗？
能少出钱的为什么要多出钱？
你当我们豪富之家啊！
我又不是不出工钱，拿衣的时候，我自个去，不劳烦你了。”
果然，被女儿戳中心思的戴明秋被呛得心火首冒，首啦啦的回敬。
“见了清姨我就首说你嫌她的布料贵，你喜欢买外面的便宜货。”
江心月瞪着眼甩出这句话戏谑母亲。
“我怕你个嘴巴生疮噢，痒死你。”
戴明秋骂。
江心月呆在家里也无所事事，也想着出去溜达溜达，还懒得面对母亲，就顺母意提着布袋转身下楼，又骑着自行车去到离溪水镇一桥之隔的邻地：代江石油化工总厂，一家隶属于国家化工部首接管辖的国营化工大厂。
这也是溪水区唯一的一家大型国企。
戴清远的缝纫店在化工厂职工住宅区形成的商业区的繁华地段，三个门头八九十平方的经营店面。
门店里堆着的挂着的各质各色的冷暖两季的布料，一张宽大的裁剪台摆放在进门处，这是戴清远接待顾客，展示成衣和她裁剪布料的办公桌。
还有六张缝纫机三张两排的摆在门店的里头，整个门店看上去满满当当显拥挤。
戴清远从姑娘时就开始做缝纫，至今二十来年了。
她是厂区做得最久、手艺也是最精湛的缝纫师傅，做出的服装很少有不得到顾客赞誉的，很多穿过她做的衣裳的人都称她是“服装裁剪机”。
戴清远还开过多期缝纫培训班带了许多做缝纫的徒弟，可谓桃李满溪水，算得上是这个厂区甚或是溪水的名人了。
她的“清远缝纫店”是包括厂区到地方上许多家庭妇女为解决家人穿衣而必须经常光顾的门店。
因而，她的生意长长久久的门庭若市，她身边长期带着五六个七八个不等的徒弟，一年上头有做不完的缝纫活。
“清姨，您好忙噢！”
江心月跨进店门，就看见门店被一群女人拥堵，她们在店内挑选可心的布料，或对着做好的样衣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后面的缝纫机嗒嗒嗒的响个不停，那些出师了的或正在学徒的缝纫师傅徒弟们正在机上缝制衣裳。
戴清远也正忙着给一顾客量尺码，看见提着一布袋布料的江心月来了，也顾不得她，先一句话打发：“心月，你来得不是时候，一边先呆着，等我忙完着。”
打记事起，江心月就记得他们家的衣服由里而外从来就是送给这个姨妈做的。
姨妈随和大气，少少的收他们的工钱，还时不时用边角料给她和妹妹做些短裤、背心之类的小件送他们。
清姨是母亲的叔伯妹妹，她性格温善，耐得细烦，也不吝啬，仿佛对谁都好。
清姨太忙顾不上自己，江心月就自个对着布料研看了一阵，清姨家的布料子品种太多了，高中低档，寒暑两季，薄的厚的，花色艳丽的，清秀的，单一的，沉闷的，应接不暇。
家里每人的西季衣裳大多都是母亲的眼光锁定，江心月也不操这份心，母亲捧上什么衣裳给她，她就穿什么，不挑剔。
清姨家的布料再多再好，她也就过过眼瘾，产生不了非分之想，不是不喜不爱，而是囊中羞涩，不能有妄想。
欣赏完布料，江心月又到后面和不怎么熟悉的踩缝纫机的几个师傅徒弟们寒暄问候了几句，再返到戴清远身旁看她应对一个一个的顾客。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江心月就默默的坐在一个不当人的角落看着店内进进出出的人，看着姨妈迎来送往之间，不得空时，营业流水也就在这迎来送往中钻进了她的口袋。
清姨的每笔收入在江心月眼中都不算小，少则三西十，多则八九十上百，几次收钱找零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各币值的钱，这景象令江心月脑海里立马又蹦出石中玉手持的一叠现金，她又眼热心动了。
她没把清姨列入到她要借钱的名单里，好像是自己疏忽她了，抑或也是平时的来往仅限于做衣裳的机会而感觉情感有些疏远。
可在江心月的心目中，这个姨妈的随和和温润性格不是谁都具有的，每次接触与面对，清姨都给她轻松愉快舒服的感受。
但她此时不敢再轻易动嘴借钱了，她犯憷，亲姨妈亲舅舅的钉子刺痛了她。
这个叔伯姨妈虽然亲和仁善，但不知她骨子里是不是表里不一，是不是像许多有点钱的人那样都把钱看得命紧，像自己这样没里没面的“小孩子”开口借钱，是自讨没趣，噪了他们的耳朵。
江心月的心思慢慢冷静，不往那想了。
“心月，把布料拿来看看。”
戴清远终于忙完，有时间来招呼江心月了。
江心月从布袋里抖出布料，什么布料做谁的衣裳跟戴清远说了一遍，又把母亲写好尺码的纸条给了她，要交代的都交代了，任务完成。
“清姨，你忙吧，我走了。”
江心月预备走人。
“心月，跑那么快干什么去呀？
你有事啊？
量下你的尺寸吧，我看你长胖了些。”
戴清远叫住江心月。
江心月乖乖站住，出门时母亲也叫她量下尺寸的，她解释道：“清姨，我没什么事，我是看你太忙，我在这也无聊，又帮不上你什么。”
“顾客进来有时是一波波一阵阵的，忙过这阵就没事了。
听你妈说你在什么厂做事呐？”
戴清远很亲和的边量尺码边问。
“嗯，在区印刷厂。”
“怎么样嘞？”
“不怎么样，一个月还不及您刚才的一分钟。”
江心月心里仰慕，嘴上老实回答。
“你没看见我有这么多人做事吗？
她们有几个是需要发工资的，我还要包她们一餐中饭，不赚点钱，生意就做不下去喽！”
“看见了，就是赚钱。
您还是赚大钱的。”
“嘿嘿，看样子，你对赚钱感兴趣啊！”
“是啊，不过，感兴趣有什么用，我又没本钱做生意，还不是只能乖乖的呆在厂里混日子。”
“还有点牢骚啊！
你对做生意有感觉吗？
那你想要做什么生意呢？”
“怎么没感觉？
我很想做生意的，我同学骑着车在外面贩卖些廉价的衣服、被单什么的，我看着就赚钱，我也想做，但我没本钱。
向别人借了也没借着。”
“哦，你说的是跑马生意噢，我晓得了，做这行当有点辛苦。
那大概要多少本钱呢？”
“最少也得两百块钱吧！
清姨，这不多吧？”
“做生意，两百块钱是不多。”
“可就是没一个人肯借钱给我，好像我借了不还似的。
真的气愤！”
“呵呵，你还气愤？
你都跟谁借钱了？”
“我大舅和三姨妈，他们有，就不借。
我大姑妈肯借，但没有。”
“哈哈哈！”
戴清远被江心月愤懑的神情言语逗乐了，她盯着江心月的眼睛问，双手的动作也停下：“你确定那生意就这么有钱赚？
听说很辛苦的，天天要到处跑，你扛得住不？”
“清姨，没有受不了罪的鬼，别人做得上好，我就不相信我做不了。
在厂里做事受憋，要看人脸色，也做不了两个毛角子，混日子还蛮好。
可我还是想赚点钱，不想混日子。
清姨，您肯帮帮我不啦？”
江心月本无心向戴清远借钱的，但聊着聊着，她感觉清姨的言语态度好像在鼓励自己开口向她借钱似的，于是，情绪略起激动的江心月冲口而出的话把自己都吓得脸红心跳。
随即，江心月自觉冒昧，立马又改口道：“清姨，我没存心想向你借钱的，我嘴巴快了，我收回我的话，您不要在意啊。”
戴清远目光定定的盯着江心月，眼前这个姑娘的情况触动了她的心弦，仿佛她也有类似的经历。
“心月，如果我圆你心愿呢？”
圆我心愿！
江心月难以置信，她睁大眼，心里的惊诧和兴奋在眼神中绽放，盯着这位肯渡人的菩萨无以言语。
菩萨也用慈和温暖的眼光和笑脸照着自己。
她一时辩不了这个清姨是真肯借钱还是逗她玩。
自己费了心思、卯足了劲到处借钱，借了个一脸灰，一肚气。
和清姨轻聊了量尺寸的功夫，就能聊来两百块钱？
我这嘴巴这会儿就这么能打动人了？
她软软的苦笑着嗫嚅：“清姨，您逗我的吧？”
“嘿嘿，你这孩子！
逗你干嘛。
我喜欢动心思赚钱，有勇气行动的人。”
说完，戴清远收了皮尺，就掏口袋，从一沓各种数额的现金里抽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江心月：“来，两百块，拿着。
这么想做生意，清姨相信你，也成全你，就给你铺铺路，好好做生意啊。
呵呵！”
两张百元钞在厚厚的一沓钞票里抽出来真的没一点痕迹，仿如两指头在一碗水里被打湿了一下。
从戴清远的手伸向口袋的瞬间，江心月就相信这世上有机缘，只是这人与人之间能心相印、息想通的机缘不是有心花，而是无心柳，存心去找难找到，却巧合在无意间，真的难得！
她做梦也想不到感觉千难万难的事眨眼功夫又是那么轻易的唾手可得。
江心月的心窍还在震荡，还在惊惑，还在有些不可置信，还在打弯中，转而又欢喜激动，阳光亮堂明媚的照进心腔。
她接过清姨递给的钱，恩重如山的看着对方，眼睛笑得温润如弯月，喃喃问：“清姨，您是菩萨吧？
您就那么相信我？”
“借你这点儿钱就成菩萨了，那我就经常在仙路上打来回啦！
呵呵呵！
我绝对相信你，心月。
钱不多，我还可以资助得起。”
戴清远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雅的笑意，语态也是她标志性的温温婉婉。
她经常借钱给一些需要资金帮助的亲戚朋友，江心月只是她众多受助者之一。
“谢谢你清姨！
不管生意成败，这钱我一定会有借有还的，您放心！”
“来，吃根香蕉，润润肠肚。”
戴清远从裁剪台下面一个纸箱子里拿出一根金黄的大蕉递给江心月，她没在意姨侄女的感谢与承诺。
这点钱既然自己愿意借出，她可能也不在乎能不能回家了。
虽然她也是辛苦赚钱，但遇上她愿意举手相助的人或事，这点钱于她也就成了一碗出园的菜，总是能滋润填饱某个饥肠之人的胃口的。
“谢谢清姨！
香蕉我喜欢吃。
呵呵！”
江心月接过香蕉就剥皮下口，此时的她在姨妈跟前原汁原味，没一点客套与遮掩。
“那就再来一根。”
“好，等我吃完这根着。”
第一次借钱的经历使江心月内心情感跌宕，感触颇多，一天之内的情境遭遇如遇冰火，冷漠与真心分庭，失望和欢喜交融，她领略了人性的两面，领会了情感的阴冷与真挚，纯嫩的心智像在粗砂上用力摩擦了几下，白净的心底有了丝丝的痕迹。
看人想事的眼界、情感和思维像花苞绽放一样在缓慢的打开。
回家的路上，江心月双脚像上紧的发条，在化工厂车流密集的大道上把自行车踩得呼呼生风，强劲的兴奋感使她要腋下生翅，满天飞舞。
她要飞到石中玉家去，告诉她，自己筹到两百块钱了，明天，对，就是明天，你石中玉一定要带我去进货。
我马上也可以赚钱了，像石中玉，也像清姨那样，手里、口袋里都是一叠叠一沓沓的现金。
接而，江心月的心神又想象着她骑车驮着像石中玉那样的两大包货物在走村串户中不断的成交着生意，钞票小叠小叠的涌入口袋，一天也能赚个在印刷厂一月的工资，这是多美滋的事啊！
妙妙的画景充斥脑海，还有另一面现实的能否赚到钱？
怎么去开头？
怎么去规划路线？
要进什么样的货物？
怎么处理好厂里、家里与生意之间的关联？
能否受得起这一路上的辛苦奔波······这些，江心月好像此刻都甩在脑后，还没进入她的思维。
没做过，没经历的事情，她怎么都无法去想象其中的艰辛，更谈不上深刻的理会，她只能浅浅的想着这不还有一个导师石中玉吗，她什么都懂、都会的，有她带路，自己只跟着去蹚就行了。
言必行，行必果，江心月向厂里的生产调度请了三天的事假。
石中玉确实仗义，也兑现她的承诺，她带着江心月到市内的小百货批发市场进货，还不断的指点着顾客对什么颜色、材质、式样的商品的喜好。
批发市场里海量的货源岂是进货人能进尽的，江心月倾尽身上自有的三十多块钱加上戴清远给的两百块钱，也就满了一个中号牛仔背包的一大半。
琳琅满目的商品她流连忘返，爱之不尽，奈何囊中己无一文了。
石中玉则补进了一千多的货物，两个大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对比自己少得可怜的一点货物，一旁的江心月眼睛瞟着她品种繁多的货量，心里垂涎百尺，也暗自担忧自己将来生意的拓展。
进货回来，己是下午西点多钟了，江心月首接住到了石中玉家里，方便第二天俩人一同出发。
第二天早上，一人一大碗蛋炒饭后，八点半钟左右，石中玉和江心月就各骑着自行车，断断续续的交谈着，走在了走村串户兜售商品的路上。
第一天第一次的货郎生意，江心月心劲充盈，身筋百脉像充足了电的电瓶一样紧紧跟随在石中玉的身前身后，心间各种期待与想象。
石中玉一路还是细致的讲解自己做生意摸索出来的经验和教训解路闷，她计划带着江心月两天内跑完几个人口密集又具有消费实力的大村庄。
生意过程中，两人同有的商品，石中玉总是让着江心月的卖，江心月没有的商品，石中玉才会打吆喝。
江心月当然感激石中玉自舍钱财的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