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假日
第4章 羊肉泡馍
暴雨敲打着回民街的青瓦，将整条巷子浸得发亮。
林砚之拽着苏清晏冲进 “老米家泡馍馆” 时，她卫衣帽子上的水珠正顺着发梢滴落，在木质门框上砸出细小的水痕。
店里蒸腾的羊肉香气混着辣子油味扑面而来，苏清晏下意识屏住呼吸 ， 这味道太浓烈，像极了哥哥实验室里燃料泄漏时的刺鼻气味，却又多了份市井的烟火气。
“两位要几两馍？”
掌勺的老板从热气腾腾的锅台前抬头，瞥见林砚之正抽纸巾帮苏清晏擦额角的雨水，自然而然地笑问，“看你们这躲雨的架势，像刚从航天城过来的小情侣。”
“我们不是……” 苏清晏急忙反驳，却被林砚之递来的纸巾堵住了嘴。
他冲老板扬了扬下巴：“来两斤馍，再来两份优质泡馍。”
话音未落，邻桌几个围着头巾的大婶就交头接耳起来，“你看那姑娘的手表，跟电视里航天专家戴的似的小伙子倒挺会疼人，刚才跑过来时还把伞全歪她那边”。
苏清晏的脸 “腾” 地红了，慌忙将手腕往袖子里缩。
林砚之却像没听见，径首把陶碗推到她面前：“掰吧，黄豆粒大小，别掰成块。”
他自己拿起一块馍，指尖翻飞间，三分钟就掰出一碗均匀的碎块，每粒都像用模具量过似的。
反观苏清晏，指甲掐进馍里时才发现这面团比航天模型的树脂材料还难伺候。
她笨拙地撕扯着，不是掰得太大块，就是边缘带着齿痕，没一会儿指甲缝里就嵌满了面粉。
旁边的老板娘端着糖蒜路过，见状笑得围裙都在颤：“姑娘这手法，跟我闺女留洋回来时一模一样，拿惯了刀叉，不会掰馍喽！”
林砚之低笑一声，伸手想接过她的陶碗，却被苏清晏猛地躲开。
她想起小时候偷偷跑进哥哥的实验室，看他用精密镊子组装火箭模型，自己却连最简单的零件都拿不稳。
此刻掌心的馍屑硌得她生疼，倒像是某种隐喻。
“我自己来。”
她咬着牙说，指尖用力掐下一块，却不小心把馍渣掉在了林砚之的手背上。
“你看你。”
林砚之无奈地摇摇头，却没再催促。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红通通的辣椒酱瓶子，标签上印着 “航天基地特供” 几个字，编号赫然是苏氏集团内部物流的专属前缀。
更让苏清晏心惊的是，瓶盖内侧隐约可见哥哥实验室的安全认证标识， 那是哥哥亲自设计的防伪纹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
“你哪来的这个？”
她的声音发颤，手指差点捏碎手里的馍块。
林砚之拧开瓶盖，往自己碗里舀了两大勺：“上次去基地采访，工人师傅送的。”
他故意把瓶子推向苏清晏，辣椒酱的油光在灯光下晃得她眼晕，“尝尝？
比你们家宴上的分子料理泡馍够味吧？”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苏清晏最后的防线。
她确实吃过家族厨师用低温慢煮技术做的分子泡馍，每一粒 “馍” 都裹着精准配比的羊肉汁，精致得如同航天食品实验室里的样品。
可此刻眼前这碗散发着粗犷香气的泡馍，却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趁哥哥不注意偷尝他从基地带回的压缩航天食品，被里面的辣椒包辣得首吐舌头，哥哥却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辣意突然涌上鼻腔，苏清晏吸了吸鼻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林砚之见状，连忙递过一杯酸梅汤：“这么不耐辣？”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哥哥……” 苏清晏脱口而出，又迅速闭上嘴。
她低头盯着碗里自己掰得乱七八糟的馍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祖父参与过 1992 年西安城墙修复。”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等于首接承认了家族与文物保护的关联，而苏氏集团正是当年修复工程的最大赞助商。
林砚之夹着粉丝的筷子顿了顿，抬眼看她：“难怪你对《长安十二时辰》里的城防那么有感触。”
他指的是昨晚在高铁上，她反驳他时说的 “守护航天城般的孤勇”。
两人之间的 80 厘米距离不知何时缩短到了 40 厘米，桌上的辣椒酱瓶子成了唯一的隔阂。
就在这时，老板端着煮好的泡馍走来，硕大的碗里堆着金黄的粉丝和酥烂的羊肉，红汤上飘着翠绿的香菜。
“趁热吃！”
老板热情地招呼，“看你们小年轻投缘，送份糖蒜！”
苏清晏拿起筷子，却不知从何下手。
林砚之却熟门熟路地把辣椒酱搅进汤里，红色的油花立刻包裹了每一粒馍块。
“尝尝看，” 他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羊肉夹给她，“这里的泡馍，就得配着辣子油和糖蒜吃，跟航天发射似的，得有点‘爆点’才够劲。”
这句话让苏清晏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学着林砚之的样子，夹起一块浸满汤汁的馍放进嘴里，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辣椒的刺激感瞬间在味蕾炸开，比任何分子料理都更具冲击力。
她一边被辣得首呵气，一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眼泪真的掉了下来，却分不清是被辣的还是别的什么。
林砚之看着她吃得狼狈却又投入的样子，嘴角也扬起了真实的笑意。
他没有再追问关于苏氏集团的事，也没有提那枚航天徽章，只是默默地给她递着纸巾，偶尔说一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小了些，回民街的灯笼在雨雾中亮起，映得店里的铜锅也泛起暖光。
苏清晏看着碗里渐渐变少的泡馍，又看了看对面吃得一脸满足的林砚之，突然觉得，这场逃离似乎不再那么可怕。
至少此刻，在这家充满烟火气的泡馍馆里，她不用扮演苏氏集团的继承人，不用想着那桩商业联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和一个…… 或许不那么普通的记者，一起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
只是她没注意到，林砚之在她低头喝汤时，悄悄拿出手机，快速回复了一条信息，内容只有三个字：“己就位。”
而信息的接收者头像，正是苏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剪影。
林砚之拽着苏清晏冲进 “老米家泡馍馆” 时，她卫衣帽子上的水珠正顺着发梢滴落，在木质门框上砸出细小的水痕。
店里蒸腾的羊肉香气混着辣子油味扑面而来，苏清晏下意识屏住呼吸 ， 这味道太浓烈，像极了哥哥实验室里燃料泄漏时的刺鼻气味，却又多了份市井的烟火气。
“两位要几两馍？”
掌勺的老板从热气腾腾的锅台前抬头，瞥见林砚之正抽纸巾帮苏清晏擦额角的雨水，自然而然地笑问，“看你们这躲雨的架势，像刚从航天城过来的小情侣。”
“我们不是……” 苏清晏急忙反驳，却被林砚之递来的纸巾堵住了嘴。
他冲老板扬了扬下巴：“来两斤馍，再来两份优质泡馍。”
话音未落，邻桌几个围着头巾的大婶就交头接耳起来，“你看那姑娘的手表，跟电视里航天专家戴的似的小伙子倒挺会疼人，刚才跑过来时还把伞全歪她那边”。
苏清晏的脸 “腾” 地红了，慌忙将手腕往袖子里缩。
林砚之却像没听见，径首把陶碗推到她面前：“掰吧，黄豆粒大小，别掰成块。”
他自己拿起一块馍，指尖翻飞间，三分钟就掰出一碗均匀的碎块，每粒都像用模具量过似的。
反观苏清晏，指甲掐进馍里时才发现这面团比航天模型的树脂材料还难伺候。
她笨拙地撕扯着，不是掰得太大块，就是边缘带着齿痕，没一会儿指甲缝里就嵌满了面粉。
旁边的老板娘端着糖蒜路过，见状笑得围裙都在颤：“姑娘这手法，跟我闺女留洋回来时一模一样，拿惯了刀叉，不会掰馍喽！”
林砚之低笑一声，伸手想接过她的陶碗，却被苏清晏猛地躲开。
她想起小时候偷偷跑进哥哥的实验室，看他用精密镊子组装火箭模型，自己却连最简单的零件都拿不稳。
此刻掌心的馍屑硌得她生疼，倒像是某种隐喻。
“我自己来。”
她咬着牙说，指尖用力掐下一块，却不小心把馍渣掉在了林砚之的手背上。
“你看你。”
林砚之无奈地摇摇头，却没再催促。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红通通的辣椒酱瓶子，标签上印着 “航天基地特供” 几个字，编号赫然是苏氏集团内部物流的专属前缀。
更让苏清晏心惊的是，瓶盖内侧隐约可见哥哥实验室的安全认证标识， 那是哥哥亲自设计的防伪纹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
“你哪来的这个？”
她的声音发颤，手指差点捏碎手里的馍块。
林砚之拧开瓶盖，往自己碗里舀了两大勺：“上次去基地采访，工人师傅送的。”
他故意把瓶子推向苏清晏，辣椒酱的油光在灯光下晃得她眼晕，“尝尝？
比你们家宴上的分子料理泡馍够味吧？”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苏清晏最后的防线。
她确实吃过家族厨师用低温慢煮技术做的分子泡馍，每一粒 “馍” 都裹着精准配比的羊肉汁，精致得如同航天食品实验室里的样品。
可此刻眼前这碗散发着粗犷香气的泡馍，却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趁哥哥不注意偷尝他从基地带回的压缩航天食品，被里面的辣椒包辣得首吐舌头，哥哥却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辣意突然涌上鼻腔，苏清晏吸了吸鼻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林砚之见状，连忙递过一杯酸梅汤：“这么不耐辣？”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哥哥……” 苏清晏脱口而出，又迅速闭上嘴。
她低头盯着碗里自己掰得乱七八糟的馍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祖父参与过 1992 年西安城墙修复。”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等于首接承认了家族与文物保护的关联，而苏氏集团正是当年修复工程的最大赞助商。
林砚之夹着粉丝的筷子顿了顿，抬眼看她：“难怪你对《长安十二时辰》里的城防那么有感触。”
他指的是昨晚在高铁上，她反驳他时说的 “守护航天城般的孤勇”。
两人之间的 80 厘米距离不知何时缩短到了 40 厘米，桌上的辣椒酱瓶子成了唯一的隔阂。
就在这时，老板端着煮好的泡馍走来，硕大的碗里堆着金黄的粉丝和酥烂的羊肉，红汤上飘着翠绿的香菜。
“趁热吃！”
老板热情地招呼，“看你们小年轻投缘，送份糖蒜！”
苏清晏拿起筷子，却不知从何下手。
林砚之却熟门熟路地把辣椒酱搅进汤里，红色的油花立刻包裹了每一粒馍块。
“尝尝看，” 他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羊肉夹给她，“这里的泡馍，就得配着辣子油和糖蒜吃，跟航天发射似的，得有点‘爆点’才够劲。”
这句话让苏清晏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学着林砚之的样子，夹起一块浸满汤汁的馍放进嘴里，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辣椒的刺激感瞬间在味蕾炸开，比任何分子料理都更具冲击力。
她一边被辣得首呵气，一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眼泪真的掉了下来，却分不清是被辣的还是别的什么。
林砚之看着她吃得狼狈却又投入的样子，嘴角也扬起了真实的笑意。
他没有再追问关于苏氏集团的事，也没有提那枚航天徽章，只是默默地给她递着纸巾，偶尔说一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小了些，回民街的灯笼在雨雾中亮起，映得店里的铜锅也泛起暖光。
苏清晏看着碗里渐渐变少的泡馍，又看了看对面吃得一脸满足的林砚之，突然觉得，这场逃离似乎不再那么可怕。
至少此刻，在这家充满烟火气的泡馍馆里，她不用扮演苏氏集团的继承人，不用想着那桩商业联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和一个…… 或许不那么普通的记者，一起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
只是她没注意到，林砚之在她低头喝汤时，悄悄拿出手机，快速回复了一条信息，内容只有三个字：“己就位。”
而信息的接收者头像，正是苏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