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遗梦录十三煞局

第4章:曼陀罗花粉

长安遗梦录十三煞局 爱吃章鱼小丸子呢 2025-11-13 13:38:53 悬疑推理
未时三刻,探案宫验尸房的青铜兽首衔环被推开时,带起一阵穿堂风。

沈砚之握着七根银针的手顿在半空,瞳孔因逆光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的左手小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铜鱼符,那里还残留着两个时辰前撞开东市坊门时的冰寒。

"苏姑娘,你迟到了。

"沈砚之的声音像淬了冰碴,验尸台上的十二具尸体在幽暗中泛着青灰。

他将银针按《九章算术》的勾股顺序插入尸体心口,青铜算筹在指尖转出残影。

苏挽歌提着七窍玲珑香囊跨过门槛,绣着忍冬纹的裙裾扫过地上凝结的血迹。

她的目光掠过沈砚之绷紧的后颈,那里有一道三寸长的刀疤,此刻正渗出细密的汗珠——每次触碰与父亲沈恕相关的物件,这道疤就会渗血。

"坊正非要查验我的太医署腰牌。

"苏挽歌解下金丝面纱,露出泛青的眼下乌痕。

她腰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与验尸房角落漏刻的滴水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突然,她的鼻翼微颤,目光锁定在沈砚之面前的青铜水盆。

沈砚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水面浮着几星淡紫色的粉末。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曼陀罗花粉,与父亲沈恕《刑狱手记》里记载的"忘川散"主料完全一致。

"用悬丝诊脉。

"沈砚之将丝线抛向尸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挽歌接住丝线的瞬间,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薄茧,那里有常年握匕首留下的新月形疤痕。

苏挽歌垂眸,将丝线系在尸体腕间。

她的手指在《千金方》泛黄的纸页上滑动,突然定格在"毒论"篇:"曼陀罗花,主惊痫,脱肛,并入麻药。

误食者狂笑不止,血脉偾张而亡。

"沈砚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沈恕正是因为研究这种毒药,在戊寅年冬被冠以"通敌"罪名处决。

他还记得那个雪夜,母亲抱着他蜷缩在刑场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曼陀罗花甜腻的香气。

"不对。

"苏挽歌突然出声,丝线在尸体腕间绷成弓形。

她的手指抚过尸体僵硬的指节,在指甲缝里发现星点紫色。

"曼陀罗花粉进入血液需要半个时辰,但尸僵程度显示死亡时间在子时三刻。

"沈砚之猛地转身,撞翻了青铜算筹。

算筹滚落在地,露出底部用鸟虫篆刻着的"种瓜黄台下"——李贤《黄台瓜辞》的首句。

他弯腰去捡算筹时,左眼刀疤渗出的黑血滴在苏挽歌裙角,晕开一朵诡异的曼陀罗花。

苏挽歌的身体猛地绷紧。

她嗅到了那股甜腻的花香,与十年前药王谷地下实验室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那时父亲苏妄言总说:"挽歌,毒可救人亦可杀人,关键在于剂量。

""苏姑娘?

"沈砚之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

苏挽歌这才惊觉自己的指甲己经刺进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千金方》上晕开一片暗红。

她慌乱地用衣袖擦拭,却在书页边缘发现一行小字:"九转还魂丹需药人心血为引。

"沈砚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父亲沈恕的笔迹,与《刑狱手记》残页上的字迹完全一致。

他的手颤抖着抚过那行字,突然发现墨迹里夹杂着细小的琉璃碎屑。

"这是太平公主私库的琉璃瓦。

"苏挽歌拾起碎屑,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她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碎屑边缘的波斯文与东市胡商店铺的幌子纹路惊人相似。

沈砚之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验尸布。

验尸布滑落的瞬间,他瞥见尸体后颈的胎记——那是个扭曲的"寅"字,与父亲笔记里记载的李贤密探标记完全吻合。

苏挽歌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沈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太平公主的寿宴要演《霓裳羽衣舞》吗?

"她的手指划过尸体僵硬的嘴唇,"因为那是李贤殿下最爱的曲子。

"沈砚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那句话:"戊寅年冬,李贤殿下与武后密谈于长生殿,殿外曼陀罗花开得正好。

"突然,验尸房的兽首衔环被撞开,不良人刘克明冲了进来,腰间的铜铃腰牌叮当作响:"沈公子,西市发现波斯商队的尸体,他们的驼铃频率......"沈砚之霍然转身,左眼刀疤渗出的黑血顺着下巴滴落。

他的视线扫过苏挽歌苍白的脸,突然发现她耳后有一颗朱砂痣,与李贤画像上的位置惊人相似。

苏挽歌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用面纱遮住耳朵。

她的手指在七窍玲珑香囊上摩挲,那里藏着父亲苏妄言的临终血书:"药人不死,武周不灭。

"验尸房的漏刻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子时三刻的刻度在阳光中闪烁。

沈砚之握紧了腰间的青铜鱼符,那里还残留着母亲的体温。

他知道,一场足以颠覆神都的风暴,正在曼陀罗花的甜腻香气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