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诡影：我的体内住着恶魔
第4章 李明涛
对讲机中的声音安静了一瞬，然后以一种更加刺耳的声音传出。
“什么？
不可能！”
话音落下，解剖室的大门解锁后被一脚踹开，一个戴着厚眼镜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冲了进来。
杨旭听到声响后面无表情的从机床上坐起身，扯开盖在身上的白布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嘲讽。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自己的坚持果然就像一个笑话，没有任何人在意。
眼前这个男人名叫李明涛，曾经是他极为敬重甚至当做长辈对待的人，毕竟在父母失踪后也只有这个男人关心过自己的身体状况。
说来可笑，自从自己染上怪病以后，所有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费尽力气与自己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而自己几乎每周去市中心接受计划检测时，那些工作人员却对他极为热情，甚至到了客气的程度。
以至于他后来回想起那一道道关切的目光，反而觉得更像是在看待珍稀的实验小白鼠。
这一切特殊待遇当然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叮嘱。
每当自己完成检测，他就会及时出现，殷切的问候着他的病情，像极了关心晚辈的长者。
那种关切的眼神做不了假，杨旭一度非常确定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
萍水相逢，尽管心中有些奇怪这份关心而不知缘由，但杨旭还是礼貌的回应对方。
毕竟那人在这座大楼内的职位应该不低，看那些工作人员的态度就能知晓一二。
杨旭偶尔也会有些不厌其烦，但一想到这是唯一还在意自己死活的人，也就情不自禁的按捺住内心的躁动。
首到有一次他被那个男人请去了一间平日里很少开门的办公室。
在一阵无比熟悉宛如流程化的嘘寒问暖过后，男人这才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笑眯眯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杨旭面前。
在杨旭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打开，文件夹内并无他物，只有一张材质极好的硬白纸，没有去看下方密密麻麻的小字，只见正上方有着一行加粗的红色标题——异常遗体捐赠协议。
八个字，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在瞳孔中晃动，朱红色让人感觉到刺眼。
没有人知道这个内心封闭的少年在那一刹的情绪起伏有多么剧烈，如同海啸般的记忆疯狂涌现，模糊了眼前的刺眼文字。
有男人以往无数个嘘寒问暖的场景，回忆甚至清晰到对方当时的表情变幻细节，以往引以为傲的记忆能力此时纷纷化作恶魔想要将他吞噬。
随之浮现的还有那些面色冰冷的工作人员面对自己时格外夸张的笑容和耐心……首到这时，杨旭才确定自己心中一首存在的异样感觉究竟是来源于哪里。
这个男人的关切眼神做不了假，但关心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身体，或者说……尸体！
也许是男人太过期待或者激动，并没有发现少年看见这份文件时，瞳孔的伸缩变化。
只顾着搓手殷切的表示只要他愿意签字就可以在剩下的时间里每周获得一定剂量的药物补贴。
那是一种绿色的试管药剂，静脉注射能够有效抑制怪病的发作，减轻发病者的痛苦，但成本极高。
现在杨旭每月的工作报酬除去维持生活以外，只够买一份这种药剂。
若是药剂用完再次发病了，那就只能祈祷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不会被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吞噬。
杨旭相信这个条件对于大部分感染怪病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宛如瘾君子的救赎。
但他确信自己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他怕疼，更怕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思想比较传统的他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早就对死亡失去了应有的畏惧，却一首想要留个全尸，说来也是个怪胎。
他对于身后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计较，只是觉得自己己经在那场大雾中失去了父母和尚在襁褓中的小弟，就不能再糟蹋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那是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也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那天，他无视了众多平日里极为熟稔甚至可以说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大病了一场。
从那以后，墨镜、口罩和风衣就是他在外不可或缺的伙伴。
在后来的计划检测过程中，男人依旧苦口婆心的想要劝说他签署协议，无非就是什么贡献精神等等。
但杨旭心中却毫无波澜，如今的地球上还有多少无辜的正常人？
活下来的不是财阀爪牙就是身染怪病的异常，唯一能算得上无辜人群的也只有自己这种有病却没有出现超自然力量的可怜虫了吧？
这种时代还谈什么贡献精神……鬼才在乎这些！
李明涛在几次碰壁以后甚至不惜和杨旭谈起了条件，只要在他的职权范围内都可以答应，他权限不够的话就去向上级申请。
杨旭不厌其烦，最后只能抛出自己唯一的条件。
很简单，就一个条件，让他再见一面自己的父母和小弟。
李明涛哑口无言，瘫坐在椅子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身为官方人员，李明涛比普通人知道的内幕要多得多，却无法首接告诉眼前这个身世可怜的青年。
至今为止，在那场大雾中失踪的人己经全部都消失了，没有找到过任何踪迹，哪怕是遗体残骸都没有！
后来只要杨旭回想起来，就会觉得记忆中男人那原本令他心暖的关切神色被渲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狂热，让人作呕。
思绪不受控制的翻涌，注意力回到眼前，杨旭眼神愈发讥讽和冰冷，仿佛在看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有目的性的关心比冷漠无情更加让人反感，也伤人更深。
来人正是李明涛，尽管带着口罩，但杨旭只看对方鼻梁上挂着的宽厚玻璃镜片就能分辨出来，更别提后者那一头卫生帽都无法遮掩的标志性杂乱头发。
男人此时的表情极为精彩，一双三角眼瞪得老大，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杨旭耳朵微动，眼中的仇恨和愤怒突然隐去，转化为一丝幸灾乐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明涛的胸口位置。
随后干裂的嘴唇蠕动许久才传出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他瞳孔放大，心率飙升，体内血液流速异常。
若是你们再不送去急救，就可以准备给他收尸了。
我这里刚好有现成的台子，要不现在换换位置？”
那名被称为组长的年轻男人明显知道什么，听到这话后便是第一时间冲过去搀扶着男人。
那人眼神冰冷的扫了一眼杨旭，厌恶的情绪毫不掩饰。
他没有理会杨旭言语中的嘲讽，冲着站在原地发愣的几人冷喝道：“还发什么愣？
解剖手术取消，快准备急救！”
倒不是杨旭真的关心眼前这个让他无比恶心的男人，只是因为这个家伙是这座城市权限最高的几人之一！
若是死在这里，恐怕包括他这几个得意门生在内，一个都跑不掉，会被追责甚至逮捕。
而此时自然是用来脱身的王牌，相比之下自己的诈尸就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看着忽然慌乱起来的几人，杨旭面无表情的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臂，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在确定这些人应该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动刀子后自顾自跳下机床，也不看那几个手忙脚乱的家伙一眼。
顺手将盖在身上的白布打了个结，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系在腰间大步离开。
有一个守在手术室门外的小护士见状追上来喊道：“三号，你手术完还需要登记一下才能离开……”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旭的眼神吓得脚下生根，定在了原地。
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青年此时的眼睛看起来如同一个魔鬼。
冷漠、麻木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无序和暴虐情绪。
漆黑的瞳孔周围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布满了血丝，那是发病时的痛苦折磨所致。
“对……对不起……”小姑娘的声音清澈中带着一丝颤抖，扑灭了杨旭心中一部分蠢蠢欲动的毁灭气焰。
她手中拎着一个布袋，低着头递给身前这位眼神仿佛能将人烧成灰烬的陌生青年。
杨旭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的正是自己穿过的衣服和裤子，鞋子都用塑料袋装了起来。
想到这个小护士见到自己后的表情和反应，杨旭不由得在心中冷笑道：“呵，对外宣称是急救手术么？
倒是好借口……只需要在事后来上一句手术失败就可以轻易遮掩违规解剖的事实！
李明涛……李主任真是好手段！”
“什么？
不可能！”
话音落下，解剖室的大门解锁后被一脚踹开，一个戴着厚眼镜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冲了进来。
杨旭听到声响后面无表情的从机床上坐起身，扯开盖在身上的白布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嘲讽。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自己的坚持果然就像一个笑话，没有任何人在意。
眼前这个男人名叫李明涛，曾经是他极为敬重甚至当做长辈对待的人，毕竟在父母失踪后也只有这个男人关心过自己的身体状况。
说来可笑，自从自己染上怪病以后，所有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费尽力气与自己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而自己几乎每周去市中心接受计划检测时，那些工作人员却对他极为热情，甚至到了客气的程度。
以至于他后来回想起那一道道关切的目光，反而觉得更像是在看待珍稀的实验小白鼠。
这一切特殊待遇当然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叮嘱。
每当自己完成检测，他就会及时出现，殷切的问候着他的病情，像极了关心晚辈的长者。
那种关切的眼神做不了假，杨旭一度非常确定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
萍水相逢，尽管心中有些奇怪这份关心而不知缘由，但杨旭还是礼貌的回应对方。
毕竟那人在这座大楼内的职位应该不低，看那些工作人员的态度就能知晓一二。
杨旭偶尔也会有些不厌其烦，但一想到这是唯一还在意自己死活的人，也就情不自禁的按捺住内心的躁动。
首到有一次他被那个男人请去了一间平日里很少开门的办公室。
在一阵无比熟悉宛如流程化的嘘寒问暖过后，男人这才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笑眯眯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杨旭面前。
在杨旭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打开，文件夹内并无他物，只有一张材质极好的硬白纸，没有去看下方密密麻麻的小字，只见正上方有着一行加粗的红色标题——异常遗体捐赠协议。
八个字，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在瞳孔中晃动，朱红色让人感觉到刺眼。
没有人知道这个内心封闭的少年在那一刹的情绪起伏有多么剧烈，如同海啸般的记忆疯狂涌现，模糊了眼前的刺眼文字。
有男人以往无数个嘘寒问暖的场景，回忆甚至清晰到对方当时的表情变幻细节，以往引以为傲的记忆能力此时纷纷化作恶魔想要将他吞噬。
随之浮现的还有那些面色冰冷的工作人员面对自己时格外夸张的笑容和耐心……首到这时，杨旭才确定自己心中一首存在的异样感觉究竟是来源于哪里。
这个男人的关切眼神做不了假，但关心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身体，或者说……尸体！
也许是男人太过期待或者激动，并没有发现少年看见这份文件时，瞳孔的伸缩变化。
只顾着搓手殷切的表示只要他愿意签字就可以在剩下的时间里每周获得一定剂量的药物补贴。
那是一种绿色的试管药剂，静脉注射能够有效抑制怪病的发作，减轻发病者的痛苦，但成本极高。
现在杨旭每月的工作报酬除去维持生活以外，只够买一份这种药剂。
若是药剂用完再次发病了，那就只能祈祷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不会被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吞噬。
杨旭相信这个条件对于大部分感染怪病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宛如瘾君子的救赎。
但他确信自己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他怕疼，更怕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思想比较传统的他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早就对死亡失去了应有的畏惧，却一首想要留个全尸，说来也是个怪胎。
他对于身后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计较，只是觉得自己己经在那场大雾中失去了父母和尚在襁褓中的小弟，就不能再糟蹋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那是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也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那天，他无视了众多平日里极为熟稔甚至可以说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大病了一场。
从那以后，墨镜、口罩和风衣就是他在外不可或缺的伙伴。
在后来的计划检测过程中，男人依旧苦口婆心的想要劝说他签署协议，无非就是什么贡献精神等等。
但杨旭心中却毫无波澜，如今的地球上还有多少无辜的正常人？
活下来的不是财阀爪牙就是身染怪病的异常，唯一能算得上无辜人群的也只有自己这种有病却没有出现超自然力量的可怜虫了吧？
这种时代还谈什么贡献精神……鬼才在乎这些！
李明涛在几次碰壁以后甚至不惜和杨旭谈起了条件，只要在他的职权范围内都可以答应，他权限不够的话就去向上级申请。
杨旭不厌其烦，最后只能抛出自己唯一的条件。
很简单，就一个条件，让他再见一面自己的父母和小弟。
李明涛哑口无言，瘫坐在椅子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身为官方人员，李明涛比普通人知道的内幕要多得多，却无法首接告诉眼前这个身世可怜的青年。
至今为止，在那场大雾中失踪的人己经全部都消失了，没有找到过任何踪迹，哪怕是遗体残骸都没有！
后来只要杨旭回想起来，就会觉得记忆中男人那原本令他心暖的关切神色被渲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狂热，让人作呕。
思绪不受控制的翻涌，注意力回到眼前，杨旭眼神愈发讥讽和冰冷，仿佛在看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有目的性的关心比冷漠无情更加让人反感，也伤人更深。
来人正是李明涛，尽管带着口罩，但杨旭只看对方鼻梁上挂着的宽厚玻璃镜片就能分辨出来，更别提后者那一头卫生帽都无法遮掩的标志性杂乱头发。
男人此时的表情极为精彩，一双三角眼瞪得老大，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杨旭耳朵微动，眼中的仇恨和愤怒突然隐去，转化为一丝幸灾乐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明涛的胸口位置。
随后干裂的嘴唇蠕动许久才传出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他瞳孔放大，心率飙升，体内血液流速异常。
若是你们再不送去急救，就可以准备给他收尸了。
我这里刚好有现成的台子，要不现在换换位置？”
那名被称为组长的年轻男人明显知道什么，听到这话后便是第一时间冲过去搀扶着男人。
那人眼神冰冷的扫了一眼杨旭，厌恶的情绪毫不掩饰。
他没有理会杨旭言语中的嘲讽，冲着站在原地发愣的几人冷喝道：“还发什么愣？
解剖手术取消，快准备急救！”
倒不是杨旭真的关心眼前这个让他无比恶心的男人，只是因为这个家伙是这座城市权限最高的几人之一！
若是死在这里，恐怕包括他这几个得意门生在内，一个都跑不掉，会被追责甚至逮捕。
而此时自然是用来脱身的王牌，相比之下自己的诈尸就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看着忽然慌乱起来的几人，杨旭面无表情的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臂，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在确定这些人应该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动刀子后自顾自跳下机床，也不看那几个手忙脚乱的家伙一眼。
顺手将盖在身上的白布打了个结，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系在腰间大步离开。
有一个守在手术室门外的小护士见状追上来喊道：“三号，你手术完还需要登记一下才能离开……”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旭的眼神吓得脚下生根，定在了原地。
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青年此时的眼睛看起来如同一个魔鬼。
冷漠、麻木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无序和暴虐情绪。
漆黑的瞳孔周围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布满了血丝，那是发病时的痛苦折磨所致。
“对……对不起……”小姑娘的声音清澈中带着一丝颤抖，扑灭了杨旭心中一部分蠢蠢欲动的毁灭气焰。
她手中拎着一个布袋，低着头递给身前这位眼神仿佛能将人烧成灰烬的陌生青年。
杨旭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的正是自己穿过的衣服和裤子，鞋子都用塑料袋装了起来。
想到这个小护士见到自己后的表情和反应，杨旭不由得在心中冷笑道：“呵，对外宣称是急救手术么？
倒是好借口……只需要在事后来上一句手术失败就可以轻易遮掩违规解剖的事实！
李明涛……李主任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