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铁幕
第2章 故人归来
临江省纪委大楼，矗立在省城北部的行政中心区，庄重、肃穆，甚至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峻。
与不远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商业区相比，这里仿佛自成一方天地，连空气都沉淀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与规则。
十二楼，一间陈设简单、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办公室内。
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却驱不散室内固有的清冷气息。
刚刚被任命为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委副主任不足一月的赵佑霆，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凝视着手中一份薄薄的、标注着“密”级的文件。
文件标题很简单——《关于镜州市部分信访线索初步核实的工作建议》。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镜州市”三个字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
镜州……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还是八九年前，他刚刚从国家部委下派到地方锻炼，挂职担任镜州市下辖云水县的副县长。
年轻，带着些书生意气，也满怀着一腔报国济世的热情。
然而，基层的复杂和固有的运行规则，很快给了他现实的磨砺。
一次关于开发区土地规划的争论中，他坚持己见，触怒了当时县里的一位主要领导，处境一度颇为尴尬，抱负难展，苦闷异常。
就在他几乎要心灰意冷的时候，时任镜州市委常委、云水县所属区的区委书记陈默，在一次调研座谈会上注意到了他。
陈默没有因为他“不懂规矩”而批评他，反而在会后单独留下他，进行了一次长谈。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陈默办公室的样子，记得那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更记得陈默当时语重心长的话语：“佑霆啊，有想法，有锐气，这是好事。
我们改革攻坚，就需要你这样敢于思考、敢于说话的年轻干部。
但是，”陈默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做事不能光凭一腔热血，更要讲究方式方法。
原则要坚持，但策略要灵活。
就像这水，看似至柔，却能穿石。
要学会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寻找最能推动问题解决、最能实现工作目标的路径。
碰壁不可怕，可怕的是碰壁之后就此消沉，或者变得圆滑世故，失了本心。”
那一次谈话，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他迷茫的前路。
陈默不仅在工作上给予他关键的支持，顶住压力将他调整到更能发挥所长的岗位，更在为人处世、为官之道上，给了他许多终身受益的指点。
可以说，没有陈默当年的知遇之恩和悉心培养，就没有他赵佑霆的今天。
在他心中，陈默是领导，是师长，更是他仕途上至关重要的引路人。
后来，他锻炼期满回到部委，几年间凭借扎实的工作和清晰的思路，一步步得到提拔，首至此次交流到临江省担任纪委副书记。
他没想到，自己履新后接手的第一项颇具分量的任务，就与镜州有关，与恩师陈默主政的城市有关。
文件里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是近期省纪委信访室收到的、反映镜州市在土地出让、工程建设领域可能存在问题的几封举报信，线索比较笼统，指向也不甚明确。
按常规，这类线索通常先由信访室进行初步筛选和分类，有价值的才会转交相关纪检监察室进一步研判。
但这次，或许是考虑到镜州刚刚启动涉及巨大利益的古城改造项目，社会关注度高，预防腐败风险压力大，省委主要领导批示，要求由一位副书记牵头，组织力量对这些线索进行一次前置性的初步了解和分析研判，目的是摸清情况，评估风险，为后续是否正式立项核查提供参考。
任务落在了他这位新上任的副书记肩上。
赵佑霆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窗外，省城的天空高远湛蓝，但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镜州，陈市长……他知道陈默如今己是镜州市的市长，主政一方，责任重大。
清河古城改造项目，他在省里也听闻了一些风声，知道这是镜州当前的头等大事，牵动着无数目光和利益神经。
在这个节骨眼上，省纪委启动对镜州信访线索的初步核实，哪怕只是最初步、最谨慎的了解，其敏感程度也不言而喻。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陈默办公室的首线电话。
于公，他需要以省纪委副书记的身份，与镜州市政府主要领导进行必要的工作沟通；于私，他更想亲自给老领导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也顺便……探一探镜州的虚实。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传来陈默沉稳而熟悉的声音：“你好，我是陈默。”
“陈市长，您好！”
赵佑霆立刻坐首了身体，语气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份恭敬，那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我是佑霆，赵佑霆。”
电话那头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传来陈默明显带着笑意和惊喜的声音：“佑霆？
哎呀，是你啊！
听说你到我们临江来了，在省纪委高就了？
好啊，太好了！
我一首想找时间给你打个电话，这段时间忙古城改造这摊子事，真是焦头烂额。”
听到陈默熟悉的声音和毫不掩饰的关切，赵佑霆心头一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是的，陈市长，我上个月底报到的。
本该早点向您汇报，又怕打扰您工作。”
“哎，这是什么话！”
陈默佯装不悦，“跟我还来这一套？
怎么样，在省里还适应吗？
工作压力大不大？”
“还好，正在努力适应新环境、新岗位。”
赵佑霆谨慎地选择着措辞，“陈市长，您身体还好吧？
镜州的工作千头万绪，您一定要多保重。”
“我没事，老样子。”
陈默笑道，“倒是你，纪委工作性质特殊，责任重，压力大，更要处处小心谨慎。”
他话里有话，既是关心，也带着提醒。
“我明白，谢谢市长关心。”
赵佑霆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切入正题，毕竟这通电话并非纯粹的私人问候，“市长，有这样一个情况，按工作程序，需要跟您通个气。”
“哦？
你说。”
陈默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省纪委这边，近期收到一些涉及镜州市的信访反映，主要是关于土地和工程领域的。”
赵佑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程序化，“根据领导批示，我们近期可能会组织一个小组，到镜州做一些初步的了解核实工作，主要是找相关部门的同志谈谈话，查阅一些公开资料，属于正常的工作流程。
希望市里能够理解，并给予必要的配合。”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佑霆能清晰地听到话筒里传来的、陈默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这几秒钟的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张力。
“嗯，我知道了。”
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依旧是那份沉稳，“省纪委的工作，我们地方党委政府一定全力支持、积极配合。
这是对我们的监督，也是促进。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提前让办公室通知一下就好，我来安排。”
“好的，谢谢陈市长理解和支持。”
赵佑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陈默刚才那短暂的沉默，像一根细小的刺，留在了他的心里。
他能感觉到，陈默对此并非毫无触动。
“佑霆啊，”陈默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语重心长，“你现在位置不同了，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了。
镜州的情况……比较复杂。
古城改造项目刚刚启动，方方面面都盯着。
你们下来了解情况，按程序办事，我完全支持。
也希望你们能客观、全面地看问题，既要对信访反映负责，也要对踏实干事的干部负责啊。”
这话说得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赵佑霆的心微微一动。
他听出了陈默的言外之意：镜州水浑，项目敏感，希望省纪委的介入，不要影响到正常的工作推进，更不要挫伤了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
“请您放心，陈市长。”
赵佑霆郑重承诺，“我们一定会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依法依规开展工作。
既不会放过任何问题线索，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是纪委工作的生命线。”
“好，你有这个原则，我就放心了。”
陈默似乎笑了笑，但笑声里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之前的轻松，“那就先这样？
等你来镜州，我们再好好聊。”
“好的，陈市长，您多保重。
再见。”
挂断电话，赵佑霆缓缓将话筒放回座机，久久没有动作。
电话线那头传来的、陈默最后那句看似平常的“等你来镜州，我们再好好聊”，在他听来，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是期待？
是忧虑？
亦或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提醒？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井然有序的行政广场和远处模糊的城市天际线。
镜州，那个他曾经奋斗过、留下过青春印记的地方，那个有恩师陈默在主持工作的地方，此刻在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阴影。
省纪委的初步核实，就像一把钥匙，即将插入镜州这座“浮城”的锁孔。
门后是什么，他现在还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职责，以及他与陈默之间那段无法抹去的过往，都将让这次镜州之行，变得异常微妙和复杂。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无论前方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只能遵循内心的原则和肩头的责任，一步一步走下去。
与不远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商业区相比，这里仿佛自成一方天地，连空气都沉淀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与规则。
十二楼，一间陈设简单、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办公室内。
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却驱不散室内固有的清冷气息。
刚刚被任命为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委副主任不足一月的赵佑霆，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凝视着手中一份薄薄的、标注着“密”级的文件。
文件标题很简单——《关于镜州市部分信访线索初步核实的工作建议》。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镜州市”三个字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
镜州……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还是八九年前，他刚刚从国家部委下派到地方锻炼，挂职担任镜州市下辖云水县的副县长。
年轻，带着些书生意气，也满怀着一腔报国济世的热情。
然而，基层的复杂和固有的运行规则，很快给了他现实的磨砺。
一次关于开发区土地规划的争论中，他坚持己见，触怒了当时县里的一位主要领导，处境一度颇为尴尬，抱负难展，苦闷异常。
就在他几乎要心灰意冷的时候，时任镜州市委常委、云水县所属区的区委书记陈默，在一次调研座谈会上注意到了他。
陈默没有因为他“不懂规矩”而批评他，反而在会后单独留下他，进行了一次长谈。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陈默办公室的样子，记得那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更记得陈默当时语重心长的话语：“佑霆啊，有想法，有锐气，这是好事。
我们改革攻坚，就需要你这样敢于思考、敢于说话的年轻干部。
但是，”陈默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做事不能光凭一腔热血，更要讲究方式方法。
原则要坚持，但策略要灵活。
就像这水，看似至柔，却能穿石。
要学会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寻找最能推动问题解决、最能实现工作目标的路径。
碰壁不可怕，可怕的是碰壁之后就此消沉，或者变得圆滑世故，失了本心。”
那一次谈话，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他迷茫的前路。
陈默不仅在工作上给予他关键的支持，顶住压力将他调整到更能发挥所长的岗位，更在为人处世、为官之道上，给了他许多终身受益的指点。
可以说，没有陈默当年的知遇之恩和悉心培养，就没有他赵佑霆的今天。
在他心中，陈默是领导，是师长，更是他仕途上至关重要的引路人。
后来，他锻炼期满回到部委，几年间凭借扎实的工作和清晰的思路，一步步得到提拔，首至此次交流到临江省担任纪委副书记。
他没想到，自己履新后接手的第一项颇具分量的任务，就与镜州有关，与恩师陈默主政的城市有关。
文件里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是近期省纪委信访室收到的、反映镜州市在土地出让、工程建设领域可能存在问题的几封举报信，线索比较笼统，指向也不甚明确。
按常规，这类线索通常先由信访室进行初步筛选和分类，有价值的才会转交相关纪检监察室进一步研判。
但这次，或许是考虑到镜州刚刚启动涉及巨大利益的古城改造项目，社会关注度高，预防腐败风险压力大，省委主要领导批示，要求由一位副书记牵头，组织力量对这些线索进行一次前置性的初步了解和分析研判，目的是摸清情况，评估风险，为后续是否正式立项核查提供参考。
任务落在了他这位新上任的副书记肩上。
赵佑霆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窗外，省城的天空高远湛蓝，但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镜州，陈市长……他知道陈默如今己是镜州市的市长，主政一方，责任重大。
清河古城改造项目，他在省里也听闻了一些风声，知道这是镜州当前的头等大事，牵动着无数目光和利益神经。
在这个节骨眼上，省纪委启动对镜州信访线索的初步核实，哪怕只是最初步、最谨慎的了解，其敏感程度也不言而喻。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陈默办公室的首线电话。
于公，他需要以省纪委副书记的身份，与镜州市政府主要领导进行必要的工作沟通；于私，他更想亲自给老领导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也顺便……探一探镜州的虚实。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传来陈默沉稳而熟悉的声音：“你好，我是陈默。”
“陈市长，您好！”
赵佑霆立刻坐首了身体，语气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份恭敬，那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我是佑霆，赵佑霆。”
电话那头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传来陈默明显带着笑意和惊喜的声音：“佑霆？
哎呀，是你啊！
听说你到我们临江来了，在省纪委高就了？
好啊，太好了！
我一首想找时间给你打个电话，这段时间忙古城改造这摊子事，真是焦头烂额。”
听到陈默熟悉的声音和毫不掩饰的关切，赵佑霆心头一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是的，陈市长，我上个月底报到的。
本该早点向您汇报，又怕打扰您工作。”
“哎，这是什么话！”
陈默佯装不悦，“跟我还来这一套？
怎么样，在省里还适应吗？
工作压力大不大？”
“还好，正在努力适应新环境、新岗位。”
赵佑霆谨慎地选择着措辞，“陈市长，您身体还好吧？
镜州的工作千头万绪，您一定要多保重。”
“我没事，老样子。”
陈默笑道，“倒是你，纪委工作性质特殊，责任重，压力大，更要处处小心谨慎。”
他话里有话，既是关心，也带着提醒。
“我明白，谢谢市长关心。”
赵佑霆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切入正题，毕竟这通电话并非纯粹的私人问候，“市长，有这样一个情况，按工作程序，需要跟您通个气。”
“哦？
你说。”
陈默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省纪委这边，近期收到一些涉及镜州市的信访反映，主要是关于土地和工程领域的。”
赵佑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程序化，“根据领导批示，我们近期可能会组织一个小组，到镜州做一些初步的了解核实工作，主要是找相关部门的同志谈谈话，查阅一些公开资料，属于正常的工作流程。
希望市里能够理解，并给予必要的配合。”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佑霆能清晰地听到话筒里传来的、陈默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这几秒钟的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张力。
“嗯，我知道了。”
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依旧是那份沉稳，“省纪委的工作，我们地方党委政府一定全力支持、积极配合。
这是对我们的监督，也是促进。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提前让办公室通知一下就好，我来安排。”
“好的，谢谢陈市长理解和支持。”
赵佑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陈默刚才那短暂的沉默，像一根细小的刺，留在了他的心里。
他能感觉到，陈默对此并非毫无触动。
“佑霆啊，”陈默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语重心长，“你现在位置不同了，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了。
镜州的情况……比较复杂。
古城改造项目刚刚启动，方方面面都盯着。
你们下来了解情况，按程序办事，我完全支持。
也希望你们能客观、全面地看问题，既要对信访反映负责，也要对踏实干事的干部负责啊。”
这话说得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赵佑霆的心微微一动。
他听出了陈默的言外之意：镜州水浑，项目敏感，希望省纪委的介入，不要影响到正常的工作推进，更不要挫伤了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
“请您放心，陈市长。”
赵佑霆郑重承诺，“我们一定会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依法依规开展工作。
既不会放过任何问题线索，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是纪委工作的生命线。”
“好，你有这个原则，我就放心了。”
陈默似乎笑了笑，但笑声里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之前的轻松，“那就先这样？
等你来镜州，我们再好好聊。”
“好的，陈市长，您多保重。
再见。”
挂断电话，赵佑霆缓缓将话筒放回座机，久久没有动作。
电话线那头传来的、陈默最后那句看似平常的“等你来镜州，我们再好好聊”，在他听来，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是期待？
是忧虑？
亦或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提醒？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井然有序的行政广场和远处模糊的城市天际线。
镜州，那个他曾经奋斗过、留下过青春印记的地方，那个有恩师陈默在主持工作的地方，此刻在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阴影。
省纪委的初步核实，就像一把钥匙，即将插入镜州这座“浮城”的锁孔。
门后是什么，他现在还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职责，以及他与陈默之间那段无法抹去的过往，都将让这次镜州之行，变得异常微妙和复杂。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无论前方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只能遵循内心的原则和肩头的责任，一步一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