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温

第4章 蜂蜜

笼中温 桐桐妹妹1 2025-11-13 19:04:55 现代言情
晨光透过客房的薄纱窗帘,落在玻璃花瓶里的雏菊上,花瓣上沾着点清晨的潮气,黄得更软了。

林微醒时,嘴里还留着昨晚润喉糖的淡甜,她坐起身,先摸了摸窗边的加湿器——外壳凉了,想来是夜里自动停了,却把房间的空气烘得刚好,不燥也不闷。

楼下传来瓷碗轻碰的声音,她套上外套下楼,正撞见厨房阿姨端着托盘出来,除了惯常的小米粥和香蕉,托盘角落多了杯温牛奶,杯壁上印着小小的蜂蜜罐图案,和她手里润喉糖盒子的风格格外像。

“陆太太,先生早上来电话,说让给您加杯蜂蜜牛奶,”阿姨把牛奶递过来,笑着补充,“还特意交代,蜂蜜少放,说您昨晚含了润喉糖,怕甜得腻着。”

林微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轻轻颤了下。

她昨晚不过是在电话里随口提了句“润喉糖的蜂蜜味挺温和”,没成想他竟记着。

接过牛奶抿了一口,淡淡的甜混着奶香,刚好压下早起的轻涩,比单纯的白粥多了点软乎乎的暖意。

刚喝完牛奶,手机就响了,是陆承洲的助理发来的消息,说靶向药己经送到医院药房,让她十点带母亲过去取药、用药,司机八点半在别墅门口等。

她回了句“谢谢”,转头去收拾东西,顺手把润喉糖盒子塞进了包里——昨晚剩下的几颗还在,想着母亲用药后可能口干,刚好带着。

八点半,司机准时到了。

林微扶着母亲上车时,母亲还在看她外套上的雏菊刺绣,笑着说:“这花看着精神,昨天病房楼下的花坛里也有,就是没你这刺绣精致。”

林微顺着话头应着,心里却在想陆承洲——那花瓶里的雏菊,今早看还新鲜得很,不知道是他特意让人换的,还是原本就养得好。

车子快到医院时,母亲突然开口:“微微,昨天那个小伙子,看着是个细心人,你别总把人当普通朋友处,要是……妈,”林微赶紧打断,指尖攥紧了包带,“检查完还要用药呢,先不想这些。”

她怕母亲再追问,转头看向窗外,却刚好看见医院门口停着辆深灰色的车——和昨天陆承洲开的那辆一模一样。

车刚停稳,就见陆承洲从驾驶座下来。

他还是穿的连帽卫衣,不过换了件浅灰色,手里拎着个透明的文件袋,见她们下来,快步走过来,先扶过林母的胳膊:“阿姨,药房那边我打过招呼了,首接上去就行,不用排队。”

林母愣了下,随即笑着道谢,眼神却在林微和他之间转了圈,没再多说什么。

林微跟在后面,看着陆承洲扶着母亲的手——他的动作很轻,手指微微弯曲,刚好托着母亲的胳膊肘,既稳当又不显得刻意,像照顾家里长辈那样自然。

到了药房,护士首接把药递了过来,还附了张打印好的用药流程,上面用红笔标了几个重点时间点。

陆承洲接过单子看了眼,指给林微看:“阿姨体重轻,剂量比常规少一点,每次用药后半小时,记得让她喝半杯温水。”

林微点头应着,低头看单子,却发现红笔标注的字迹很规整,不像护士随手画的——再想起他手里的文件袋,忽然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他提前让人整理好的。

正愣神,陆承洲己经扶着母亲往诊疗室走:“小苏在里面等着,用药很快,不疼的。”

用药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小苏一边调药一边笑着说:“阿姨您放心,这药副作用小,就是可能下午会有点犯困,多歇会儿就好。”

林微站在旁边看着,手里攥着润喉糖盒子,刚想拿一颗给母亲备着,陆承洲己经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了糖纸递过去:“温的,含着舒服点。”

那颗糖和她盒子里的一模一样,林微抬头看他,他却没看她,只看着母亲含住糖,才转头对小苏说:“之后每天的用药时间,我让助理定时提醒林小姐。”

从诊疗室出来,母亲果然有点困,靠在走廊的椅子上打盹。

林微想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陆承洲却先把外套脱下来,叠了叠垫在母亲头下:“卫衣软,靠着不硌。”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怕吵醒母亲,说完往旁边退了退,站在离她们两步远的地方,没看手机,就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像在守着什么。

林微看着他的侧影,浅灰色的卫衣被风微微吹起,露出一点白皙的脖颈。

她想起昨晚别墅里温着的加湿器,想起今早的蜂蜜牛奶,想起他手里那颗提前剥好的润喉糖——这些事都小,小到不值一提,可凑在一起,却让她心里那道“守好分寸”的缝,又松了点。

过了会儿,母亲醒了,揉着眼睛说:“有点饿了。”

陆承洲立刻接话:“医院门口有家粥铺,熬的南瓜粥软,我去买。”

没等林微开口,他己经转身走了,步子不快,却走得稳当,像怕走急了,粥洒出来。

林微扶着母亲慢慢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见陆承洲拎着两个保温桶过来,额角沾了点薄汗——大概是走得急了点。

“刚盛的,热乎着。”

他把保温桶递过来,一个给母亲,一个塞到林微手里,“你也没吃午饭,一起喝点。”

林微打开保温桶,南瓜粥熬得稠稠的,里面加了点碎山药,甜得清淡,刚好合母亲的口味。

母亲喝了两口,抬头对陆承洲说:“小伙子,你也坐下来喝啊,别总站着。”

他没推辞,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却没打开自己的保温桶,只看着她们喝,偶尔问一句“烫不烫要不要再加勺糖”。

林微见他没动,推了推他的桶:“你也喝啊,凉了就不好喝了。”

陆承洲这才打开,舀了一勺慢慢喝着,目光落在母亲碗里,见粥快见底了,又问:“还添点吗?

我再去盛。”

母亲笑着摆手:“够了够了,这粥好,比家里熬的还软和。”

喝完粥,陆承洲送她们回病房。

刚到门口,林母突然拉着他的手,又看了看林微,语气认真:“小伙子,我家微微心细,就是嘴笨,不会说软话,你别跟她计较。

以后……你们要是能处得来,就好好处。”

林微脸一下子热了,刚要解释,陆承洲己经点头,声音稳当:“阿姨放心,我知道。”

他说这话时,目光往林微这边扫了一眼,像带着点温度,轻轻落在她脸上,又很快移开。

送完母亲,林微跟陆承洲往楼下走。

走廊里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我妈就是随口说的,你别……我没当随口说。”

陆承洲打断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她,阳光落在他眼睛里,软了之前的冷硬,“林微,‘各取所需’也可以慢慢来,不用急着划清界限。”

林微心里猛地一跳,指尖攥紧了包带,里面的润喉糖盒子硌着掌心,温温的。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拒绝,还是该顺着他的话,松一松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陆承洲没等她回答,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卡片递过来:“这是医院食堂的饭卡,充了钱,以后中午不用跑出去买,首接在食堂打饭,阿姨想吃什么软食,让食堂多熬会儿。”

卡片是浅白色的,边缘磨得很光滑,上面贴着个小小的雏菊贴纸,和她外套上的刺绣、润喉糖盒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林微接过卡片,指尖碰到他的指尖,比上次更暖一点,像带着粥的余温。

“我下午还有会,让司机送你回别墅。”

陆承洲说完,转身往电梯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了句,“晚上我回来,带你去买阿姨爱吃的软糕。”

没等林微回应,他己经进了电梯。

林微站在原地,捏着手里的饭卡,心里那片空着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得更满了点——不是薄荷糖的凉,也不是润喉糖的甜,是南瓜粥的温,是贴在饭卡上的小雏菊,是他说“慢慢来”时,语气里藏着的、没说透的软。

回到别墅时,佣人笑着迎上来:“陆太太,先生中午让人送了箱软糕过来,说阿姨要是晚上想吃,提前热一下就行。

还有,客房的雏菊换了新的,先生说早上看花瓣有点蔫了。”

林微走到客房,果然看见玻璃花瓶里换了两支新鲜的雏菊,花瓣上还沾着水珠,亮得温柔。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那箱软糕,包装上印着母亲上次提过的“老周软糕”的字样——她只在电话里跟母亲提过一次,没成想他也记着。

她打开箱子,拿了块软糕放在嘴里,甜得绵密,不粘牙,刚好是母亲爱吃的口感。

手里的饭卡被捏得发暖,她低头看着卡片上的小雏菊,又看了看花瓶里的花,心里突然不怕深想了——或许“各取所需”的交易里,真的能藏着不越界的暖意,甚至能让这暖意,慢慢浓一点,再浓一点。

窗外的阳光慢慢斜下去,落在花瓶里的雏菊上,黄得温柔。

林微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摸出颗润喉糖含在嘴里,蜂蜜味漫开时,她悄悄想——或许她不用总想着“守好分寸”,偶尔松一松,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