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温
第5章 软糕
傍晚的风裹着点秋凉，从别墅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扫过窗台新换的雏菊，把花瓣上的水珠吹得轻轻晃。
林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择菜，指尖捏着嫩黄的娃娃菜叶子，耳边是厨房阿姨切姜片的轻响，还有远处司机回来停车的动静——陆承洲说过晚上要回来，该是他到了。
刚把择好的菜放进瓷盆，玄关处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微抬头看过去，陆承洲正换鞋，浅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深色大衣，肩头沾了点细碎的尘土，大概是路上堵车，走得急了些。
他手里没拎别的，只攥着个牛皮纸袋子，袋口露出半块米白色的软糕，印着“老周软糕”那熟悉的字样。
“阿姨睡了？”
他把袋子放在茶几上，声音放得轻，目光扫过客房的方向——下午母亲在病房补了觉，回来后精神好了些，这会儿靠在卧室床上看报纸，没出来。
林微点头，起身想去倒杯水，陆承洲却先一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的递过来：“刚在车里喝了凉水，你别喝凉的。”
他指尖碰过杯壁，带着点外面的凉，却把水温控得刚好，不烫也不凉，像早上那杯蜂蜜牛奶的温度。
她接过水抿了口，余光瞥见他打开牛皮纸袋子，从里面拿出块软糕，指尖捏着边缘递过来：“刚在店里尝了块，比早上送的那箱更软点，阿姨要是嫌硬，这个刚好。”
林微接过来咬了小口，米香混着淡淡的桂花甜，比中午吃的那块更绵密，确实是母亲偏爱的口感。
她没忍住笑了笑：“你还特意去店里挑了？”
“顺路，”陆承洲说得轻描淡写，却伸手从袋子里又拿了块，撕开包装纸，往她嘴边递了递，“你也尝尝，店员说这个是新做的，没放太多糖。”
林微愣了下，张嘴含住，甜意慢慢漫开时，想起早上饭卡上的雏菊贴纸——他总这样，不说什么刻意的话，却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正嚼着，卧室门开了，母亲扶着门框出来，看见陆承洲，眼睛亮了亮：“小伙子回来了？”
“阿姨醒了，”陆承洲立刻迎过去，还是那副轻扶胳膊肘的姿势，稳当又自然，“刚从老周软糕店回来，拿了块新做的，您试试？”
说着就把手里刚拆封的软糕递过去，是特意挑的没沾桂花碎的——早上听林微提过，母亲牙口软，怕碎渣卡着。
母亲接过来咬了口，笑着点头：“就是这个味！
上次住院前想吃，一首没顾上，没想到你记着。”
林微站在旁边看着，见母亲吃得高兴，心里也软乎乎的，转头去厨房端刚温好的牛奶，杯壁上还是那印着蜂蜜罐的杯子，温温的，和早上一样。
喝完牛奶，母亲靠在沙发上歇着，陆承洲坐在旁边，没看手机，只听母亲说以前住老房子时的事——说林微小时候爱吃软糕，每次路过老店，都要拽着她的衣角赖着不走。
林微在旁边听着，有点不好意思，刚想打断，陆承洲却先开口：“那下次路过，多买两盒，放家里当零嘴。”
母亲笑得更欢了，拉着林微的手拍了拍，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微指尖攥了攥母亲的手，没说话，只低头喝牛奶，杯底剩下的一点甜，混着心里的暖意，比蜂蜜味更沉些。
九点多，母亲困了，陆承洲扶着她回卧室，出来时手里拎着林微下午放在床头的润喉糖盒子。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把盒子递过来：“阿姨晚上含了颗，说这个糖不齁，问你在哪儿买的，想多备点。”
林微接过盒子，见里面少了颗，心里忽然想起下午佣人说的话——陆承洲中午送软糕来的时候，特意问过润喉糖的牌子。
她抬头看他，刚想开口说“我明天去买”，陆承洲己经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和助理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按这个牌子，买三盒，送别墅来”，发出去还不到十分钟。
“不用你跑，”他把手机揣回口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饭卡上——林微下午忘了收，就放在软糕袋子旁边，浅白色的卡片上，雏菊贴纸在灯光下亮得温柔，“明天司机送阿姨去医院，你要是想在医院待着，中午就用饭卡打饭，食堂的小米粥熬得软，阿姨爱喝。”
林微点头，想起早上用药时他标好的单子，想起饭卡里提前充好的钱，想起他连软糕的软硬都要挑——这些事碎得像雏菊的花瓣，单独看没什么，凑在一起，却让她心里那根“划清界限”的弦，又松了松。
她起身想去收拾茶几，陆承洲却先站起来，把软糕袋子折好，连同润喉糖盒子一起放进她的包里：“明天带着，阿姨要是口干，随时能含。”
他低头拉包拉链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睛，语气比平时更轻：“今天在医院，阿姨说你嘴笨，其实不用急着说什么，我都懂。”
林微心里猛地一热，指尖碰了碰包带，里面的饭卡硌着掌心，温温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句“谢谢”，却觉得太生分；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又怕扫了他的意，最后只轻轻“嗯”了声。
陆承洲好像没在意她的话少，转身往厨房走：“我煮点茶，你要是困了就先回房，不用等我。”
林微坐在沙发上没动，听着厨房里烧水壶的轻响，看着茶几上他刚折好的袋子，还有袋子上沾着的、一点从软糕上蹭下来的米屑——他总这样，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帖，却从不说自己费了多少心。
没一会儿，陆承洲端着两杯茶出来，一杯递她，一杯自己拿着。
茶是温的，里面飘着两片干菊花，甜淡的香气漫开，和润喉糖的蜂蜜味、软糕的米香混在一起，暖得刚好。
“明天我让助理去医院盯着用药，你在病房陪着阿姨就行，”他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夜色里，雏菊的影子落在窗台上，软得像团小绒球，“对了，客房的加湿器我调了定时，半夜会自动开半小时，不会凉着，也不会燥。”
林微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昨晚没说加湿器凉了，只早上摸了下外壳，他竟也看在眼里。
她抬头看他，灯光落在他脸上，浅灰色的卫衣领口软塌塌的，少了点平时的冷硬，多了点居家的温和。
“我先回房了。”
林微站起身，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往楼梯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见陆承洲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杯茶，目光还落在窗外的雏菊上。
她顿了顿，轻声说：“茶别喝太晚，早点休息。”
陆承洲抬头看她，眼睛里亮了点，点头“嗯”了声，语气比刚才更软：“你也是。”
林微转身上楼，走到客房门口时，忍不住往里面看了眼——加湿器放在窗边，指示灯亮着微弱的光，花瓶里的雏菊在夜色里，黄得温柔。
她推开门进去，摸了摸加湿器的外壳，温温的，和他递过来的茶、手里的饭卡、口袋里的软糕一样，都是刚好的温度。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摸出颗润喉糖含在嘴里，蜂蜜味漫开时，又想起他下午说的“慢慢来”。
或许真的不用急，不用总想着“各取所需”的界限，就像这雏菊，慢慢开，慢慢黄；像这软糕，慢慢熬，慢慢甜；像他给的暖，慢慢攒着，总有一天，能把心里那点空着的地方，都填得满满的。
夜色渐深，楼下的茶还冒着轻烟，客厅里的灯亮着暖黄的光，客房的雏菊静静立在花瓶里。
林微含着糖，靠在椅背上，第一次没再想“守好分寸”的事——原来有人把你放在心上时，连空气里的风，都是温的。
林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择菜，指尖捏着嫩黄的娃娃菜叶子，耳边是厨房阿姨切姜片的轻响，还有远处司机回来停车的动静——陆承洲说过晚上要回来，该是他到了。
刚把择好的菜放进瓷盆，玄关处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微抬头看过去，陆承洲正换鞋，浅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深色大衣，肩头沾了点细碎的尘土，大概是路上堵车，走得急了些。
他手里没拎别的，只攥着个牛皮纸袋子，袋口露出半块米白色的软糕，印着“老周软糕”那熟悉的字样。
“阿姨睡了？”
他把袋子放在茶几上，声音放得轻，目光扫过客房的方向——下午母亲在病房补了觉，回来后精神好了些，这会儿靠在卧室床上看报纸，没出来。
林微点头，起身想去倒杯水，陆承洲却先一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的递过来：“刚在车里喝了凉水，你别喝凉的。”
他指尖碰过杯壁，带着点外面的凉，却把水温控得刚好，不烫也不凉，像早上那杯蜂蜜牛奶的温度。
她接过水抿了口，余光瞥见他打开牛皮纸袋子，从里面拿出块软糕，指尖捏着边缘递过来：“刚在店里尝了块，比早上送的那箱更软点，阿姨要是嫌硬，这个刚好。”
林微接过来咬了小口，米香混着淡淡的桂花甜，比中午吃的那块更绵密，确实是母亲偏爱的口感。
她没忍住笑了笑：“你还特意去店里挑了？”
“顺路，”陆承洲说得轻描淡写，却伸手从袋子里又拿了块，撕开包装纸，往她嘴边递了递，“你也尝尝，店员说这个是新做的，没放太多糖。”
林微愣了下，张嘴含住，甜意慢慢漫开时，想起早上饭卡上的雏菊贴纸——他总这样，不说什么刻意的话，却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正嚼着，卧室门开了，母亲扶着门框出来，看见陆承洲，眼睛亮了亮：“小伙子回来了？”
“阿姨醒了，”陆承洲立刻迎过去，还是那副轻扶胳膊肘的姿势，稳当又自然，“刚从老周软糕店回来，拿了块新做的，您试试？”
说着就把手里刚拆封的软糕递过去，是特意挑的没沾桂花碎的——早上听林微提过，母亲牙口软，怕碎渣卡着。
母亲接过来咬了口，笑着点头：“就是这个味！
上次住院前想吃，一首没顾上，没想到你记着。”
林微站在旁边看着，见母亲吃得高兴，心里也软乎乎的，转头去厨房端刚温好的牛奶，杯壁上还是那印着蜂蜜罐的杯子，温温的，和早上一样。
喝完牛奶，母亲靠在沙发上歇着，陆承洲坐在旁边，没看手机，只听母亲说以前住老房子时的事——说林微小时候爱吃软糕，每次路过老店，都要拽着她的衣角赖着不走。
林微在旁边听着，有点不好意思，刚想打断，陆承洲却先开口：“那下次路过，多买两盒，放家里当零嘴。”
母亲笑得更欢了，拉着林微的手拍了拍，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微指尖攥了攥母亲的手，没说话，只低头喝牛奶，杯底剩下的一点甜，混着心里的暖意，比蜂蜜味更沉些。
九点多，母亲困了，陆承洲扶着她回卧室，出来时手里拎着林微下午放在床头的润喉糖盒子。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把盒子递过来：“阿姨晚上含了颗，说这个糖不齁，问你在哪儿买的，想多备点。”
林微接过盒子，见里面少了颗，心里忽然想起下午佣人说的话——陆承洲中午送软糕来的时候，特意问过润喉糖的牌子。
她抬头看他，刚想开口说“我明天去买”，陆承洲己经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和助理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按这个牌子，买三盒，送别墅来”，发出去还不到十分钟。
“不用你跑，”他把手机揣回口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饭卡上——林微下午忘了收，就放在软糕袋子旁边，浅白色的卡片上，雏菊贴纸在灯光下亮得温柔，“明天司机送阿姨去医院，你要是想在医院待着，中午就用饭卡打饭，食堂的小米粥熬得软，阿姨爱喝。”
林微点头，想起早上用药时他标好的单子，想起饭卡里提前充好的钱，想起他连软糕的软硬都要挑——这些事碎得像雏菊的花瓣，单独看没什么，凑在一起，却让她心里那根“划清界限”的弦，又松了松。
她起身想去收拾茶几，陆承洲却先站起来，把软糕袋子折好，连同润喉糖盒子一起放进她的包里：“明天带着，阿姨要是口干，随时能含。”
他低头拉包拉链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睛，语气比平时更轻：“今天在医院，阿姨说你嘴笨，其实不用急着说什么，我都懂。”
林微心里猛地一热，指尖碰了碰包带，里面的饭卡硌着掌心，温温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句“谢谢”，却觉得太生分；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又怕扫了他的意，最后只轻轻“嗯”了声。
陆承洲好像没在意她的话少，转身往厨房走：“我煮点茶，你要是困了就先回房，不用等我。”
林微坐在沙发上没动，听着厨房里烧水壶的轻响，看着茶几上他刚折好的袋子，还有袋子上沾着的、一点从软糕上蹭下来的米屑——他总这样，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帖，却从不说自己费了多少心。
没一会儿，陆承洲端着两杯茶出来，一杯递她，一杯自己拿着。
茶是温的，里面飘着两片干菊花，甜淡的香气漫开，和润喉糖的蜂蜜味、软糕的米香混在一起，暖得刚好。
“明天我让助理去医院盯着用药，你在病房陪着阿姨就行，”他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夜色里，雏菊的影子落在窗台上，软得像团小绒球，“对了，客房的加湿器我调了定时，半夜会自动开半小时，不会凉着，也不会燥。”
林微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昨晚没说加湿器凉了，只早上摸了下外壳，他竟也看在眼里。
她抬头看他，灯光落在他脸上，浅灰色的卫衣领口软塌塌的，少了点平时的冷硬，多了点居家的温和。
“我先回房了。”
林微站起身，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往楼梯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见陆承洲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杯茶，目光还落在窗外的雏菊上。
她顿了顿，轻声说：“茶别喝太晚，早点休息。”
陆承洲抬头看她，眼睛里亮了点，点头“嗯”了声，语气比刚才更软：“你也是。”
林微转身上楼，走到客房门口时，忍不住往里面看了眼——加湿器放在窗边，指示灯亮着微弱的光，花瓶里的雏菊在夜色里，黄得温柔。
她推开门进去，摸了摸加湿器的外壳，温温的，和他递过来的茶、手里的饭卡、口袋里的软糕一样，都是刚好的温度。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摸出颗润喉糖含在嘴里，蜂蜜味漫开时，又想起他下午说的“慢慢来”。
或许真的不用急，不用总想着“各取所需”的界限，就像这雏菊，慢慢开，慢慢黄；像这软糕，慢慢熬，慢慢甜；像他给的暖，慢慢攒着，总有一天，能把心里那点空着的地方，都填得满满的。
夜色渐深，楼下的茶还冒着轻烟，客厅里的灯亮着暖黄的光，客房的雏菊静静立在花瓶里。
林微含着糖，靠在椅背上，第一次没再想“守好分寸”的事——原来有人把你放在心上时，连空气里的风，都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