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不如造反？不，我全都要！
第5章 铁犁破土
陇原的冬月像块冻硬的黑陶，临泉里的石板路上结着薄冰，却挡不住村口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
陈砚舟蹲在新垒的土灶前，看铁匠老周抡起十八磅的铁锤，火星子溅在刚打好的铁铧上，映得他补丁摞补丁的夹袄泛着暗红。
铁砧上的铁铧初具雏形，三角形的刃口闪着冷光，与记忆中爷爷在老家使用的犁铧分毫不差 —— 那是他凭借前世在农村见过的铁犁样式，结合陇原的板结土壤改良而成。
“砚舟哥，这铁铧比官坊的厚两指。”
赵铁柱攥着磨得发亮的柴刀，刀刃映着铁铧的光，刀鞘上的野藤绳结己经磨得发白，“老周头说，能犁开冻了三年的板结土。”
他说话时，厚重的棉裤摩擦着粗粝的石板，带出细碎的冰碴。
陈砚舟摸着铁铧的刃口，指尖划过冷硬的金属，前世随爷爷下地的记忆突然清晰：“爷爷当年说，犁铧要像鹰嘴，入土才锋利。”
他指着铧尖的弧度，“咱们这铁铧的角度，比官坊的大五度，能减少阻力。”
老周头吐掉嘴角的草茎，铜铃铛似的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老茧的手掌在铁铧上丈量：“你小子打小没摸过犁，怎知这些门道？”
“祖上曾走南闯北，见过好犁。”
陈砚舟含糊带过，从怀里掏出用炭笔绘制的图纸，上面标着犁铧的尺寸、角度，还有木犁架的榫卯结构，“木架用桦木，轻便又耐潮，连接处留活动榫卯，遇到石头能弹开，不伤牛筋。”
小蝶蹲在旁边，用炭笔在石板上画新犁的结构图，辫梢沾着铁屑：“阿兄，等铁犁成了，能不能给我做个小铧，刨药用？”
她抬头时，鼻尖冻得通红，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手里的炭笔在石板上留下歪斜的线条，“上次挖党参，木铲子总断。”
陈砚舟还没答话，村头突然传来梆子响，“当啷当啷” 的声音惊飞了老槐树上的寒鸦。
张富贵的青呢小轿晃悠悠进村，轿夫肩膀上的补丁比上次又多了几块，鞋底的冰碴子刮过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赵铁柱手按在柴刀上，指节捏得发白，刀鞘上的野藤 “咯吱” 作响：“狗日的，又来催税了。”
张富贵的肥脸从轿帘里探出来，腰间的铜钱袋比往日鼓了些，绣金腰带却换成了素布的 —— 显然是得了苏氏商队的警告。
他酒糟鼻冻得通红，说话时喷出的白气里带着隔夜的酒臭：“陈家小子，听说你勾搭上了苏氏商队？”
目光落在铁匠铺里码放的铁料上，小眼睛骤然发亮，“别以为有了靠山，就能赖掉赋税 ——张大人说笑了。”
陈砚舟擦了擦手，故意让掌心的铁屑落在张富贵脚边，粗粝的触感让他想起前世在工地搬砖的日子，“临泉里的蜂蜜，下月就能随苏氏商队运往陇东，到时候赋税用蜜抵，比粟米金贵三倍。”
他指了指墙角码放的竹筒，枫叶拓印在晨光里清晰可见，“昨日苏氏商队的护院刚来过，说要订二十罐作年货。”
张富贵的小眼睛眯成缝，肥手在轿杆上敲出鼓点：“少拿苏氏吓唬人！”
他突然提高嗓门，惊得拉车的黄牛打了个响鼻，车辕上的铜铃叮当乱响，“今日来，是传县太爷的话：腊月前若不交粮，便拆了你们的水渠，填了你们的蜂箱！”
村口的老槐树突然传来鸦鸣，祖母拄着枣木拐杖挪过来，每走一步，拐杖头的铜箍就与石板碰撞出脆响。
她鬓角的白发上沾着霜，帕子掩着嘴咳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张大人，临泉的水渠是用全村人的血汗修的，您若拆了 ——老虔婆闭嘴！”
张富贵的竹板拍在轿杆上，竹节上还留着去年打王老汉时的血痕，“再啰嗦，连你孙女一起卖到勾栏院！”
他斜睨着小蝶，后者正攥紧炭笔，石板上的铁犁图被戳出几个破洞。
小蝶的炭笔 “啪” 地落在石板上，指尖掐进掌心。
陈砚舟按住她发抖的肩膀，触到她单薄的肩胛骨，像摸到冬日里的枯枝。
他望向张富贵腰间的算筹 —— 那是昨日苏绾派人送来的，刻着苏氏商盟的徽记，算珠上的鎏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张大人既然来了，不妨看看我们的新犁。”
他转身指向刚组装好的铁犁，桦木架上还散发着新鲜的木香，“若能亩产增收三成，临泉里的赋税，只会比往年多，不会比往年少。”
张富贵盯着铁犁，喉结滚动两下。
老周头早己牵来村里最瘦的黄牛，牛肋条根根分明，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赵铁柱蹲下身，用草绳给牛蹄缠上破布，防止打滑：“老黄啊，今儿可要看你的了。”
他粗糙的手掌抚过牛背，惊起一层皮屑。
老周头扶着犁把，铁铧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陈砚舟蹲下身，往铧尖抹了层蜜蜡 —— 这是从蜂巢里熬制的，能减少泥土粘连。
张富贵见状，发出嗤笑：“抹蜜？
你当是给新妇描眉呢？”
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鞋底在石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铁犁入土的瞬间，传来 “咔” 的轻响，比木犁入土时的闷响清脆得多。
老周头往前推了半步，铁铧轻松切入结霜的土地，翻出的土块带着潮气，在阳光下泛着深褐色，比木犁翻出的土块细了一倍。
王老汉颤巍巍地蹲下，布满老茧的手掌捧起土块，眼里泛起泪光：“三十年了，自打旱灾过后，板结的土坷垃就没这么松过……” 他抬头望向陈砚舟，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铁犁的光，“当年我爹临死前说，临泉的地还有救，原来救星在这儿。”
围观的村民发出低低的惊叹，几个青壮凑上前，用脚尖踢了踢翻出的土块，碎土簌簌落下。
张富贵的竹板悬在半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突然看见老周头腰间的苏氏玉牌，那是陈砚舟昨日送的，用来在商栈赊铁料，玉牌上的三叠浪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好哇，你竟敢私铸铁器！”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嚷嚷，竹板重重砸在石板上，“按陇国法，私铸铁器者，断手！”
陈砚舟早料到他会来这手，从怀里掏出苏弘业给的文牒，黄绢上的朱砂官印还带着墨香：“张大人看好了，这是陇东郡太守亲批的特许令，” 他特意加重 “太守” 二字，“临泉里铸铁，专为改良农具，县太爷若有疑问，尽可去问陇东府衙。”
张富贵的肥手在文牒上抖了抖，官印的朱砂红刺痛了他的眼。
三日前的场景突然浮现：苏氏商队的护院闯入县衙，腰间的佩刀还滴着血，说是路上遇了山贼，却在他伸手接蜜罐时，故意让蜜罐滑落在地，蜜渍在青砖上形成刺眼的圆斑 —— 那是赤果果的警告。
“算你狠！”
张富贵钻进轿子，竹板敲得轿杆山响，“腊月二十三前，若见不到七石粟米，本官定教你们好看！”
轿夫抬起轿子，却在转身时被冰滑倒，轿子剧烈颠簸，张富贵的咒骂声混着铜钱袋的叮当响，消失在山道拐角。
陈砚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掌心的铁屑扎得发疼。
小蝶默默捡起地上的炭笔，石板上的铁犁图被踩出了脚印，她蹲在地上，认真地把脚印描成犁过的痕迹。
赵铁柱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水渠，惊起一滩冰水：“砚舟哥，这狗官不会真的拆水渠吧？”
“不会。”
陈砚舟摸了摸小蝶的头，目光落在远处的老橡树，那里的蜂巢在阳光下闪着金，像撒了把碎金，“因为苏氏商队的马车，明日就会运来第一批漆布，用来封装蜂蜜。”
他指向梯田边缘新修的水渠，渠水在冰层下潺潺流动，“而且，我们的新犁会让临泉的粟米，在开春时铺满整个陇原 —— 张富贵舍不得断了自己的财路。”
铁匠铺的炉火重新旺起来，老周头的铁锤砸在铁砧上，火星子溅向灰蓝的天空。
陈砚舟掏出父亲的水路图残页，枫叶拓印的边角与新修的水渠重叠，他突然明白，所谓的靠山从来不是苏氏，而是临泉里每一个肯握起铁犁的手，每一双愿意相信的眼睛。
暮色渐浓时，赵铁柱扛着铁犁走向梯田，牛蹄踩在结霜的土路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小蝶蹲在水渠边，用陶罐接了些水，倒映着天边的火烧云 —— 那颜色，像极了陶罐上的枫叶印记，像极了临泉蜜在阳光下的光泽。
她突然抬头，望向正在修补蜂箱的祖母：“奶奶，等蜂蜜卖了钱，咱们能买匹布做新棉袄吗？”
祖母抬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暮色：“能，等开春蜜成了，咱给小蝶做件绣枫叶的棉袄。”
她粗糙的手掌抚过蜂箱的藤条，突然咳嗽起来，却仍笑着摆手，“没事，奶奶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得到临泉的春天。”
夜里，陈砚舟在油灯下修补水路图，小蝶趴在炕上背《九章算术》，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勾广三，股修西，径隅五……” 祖母用草绳编着新的蜂箱，每编两圈就停下来捶捶腰。
隔壁传来老周头教赵铁柱打铁的声音，“嘿呦” 的号子声里，带着陇原汉子特有的苍凉与希望，铁锤与铁砧的碰撞声，如同大地的心跳。
陈砚舟蹲在新垒的土灶前，看铁匠老周抡起十八磅的铁锤，火星子溅在刚打好的铁铧上，映得他补丁摞补丁的夹袄泛着暗红。
铁砧上的铁铧初具雏形，三角形的刃口闪着冷光，与记忆中爷爷在老家使用的犁铧分毫不差 —— 那是他凭借前世在农村见过的铁犁样式，结合陇原的板结土壤改良而成。
“砚舟哥，这铁铧比官坊的厚两指。”
赵铁柱攥着磨得发亮的柴刀，刀刃映着铁铧的光，刀鞘上的野藤绳结己经磨得发白，“老周头说，能犁开冻了三年的板结土。”
他说话时，厚重的棉裤摩擦着粗粝的石板，带出细碎的冰碴。
陈砚舟摸着铁铧的刃口，指尖划过冷硬的金属，前世随爷爷下地的记忆突然清晰：“爷爷当年说，犁铧要像鹰嘴，入土才锋利。”
他指着铧尖的弧度，“咱们这铁铧的角度，比官坊的大五度，能减少阻力。”
老周头吐掉嘴角的草茎，铜铃铛似的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老茧的手掌在铁铧上丈量：“你小子打小没摸过犁，怎知这些门道？”
“祖上曾走南闯北，见过好犁。”
陈砚舟含糊带过，从怀里掏出用炭笔绘制的图纸，上面标着犁铧的尺寸、角度，还有木犁架的榫卯结构，“木架用桦木，轻便又耐潮，连接处留活动榫卯，遇到石头能弹开，不伤牛筋。”
小蝶蹲在旁边，用炭笔在石板上画新犁的结构图，辫梢沾着铁屑：“阿兄，等铁犁成了，能不能给我做个小铧，刨药用？”
她抬头时，鼻尖冻得通红，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手里的炭笔在石板上留下歪斜的线条，“上次挖党参，木铲子总断。”
陈砚舟还没答话，村头突然传来梆子响，“当啷当啷” 的声音惊飞了老槐树上的寒鸦。
张富贵的青呢小轿晃悠悠进村，轿夫肩膀上的补丁比上次又多了几块，鞋底的冰碴子刮过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赵铁柱手按在柴刀上，指节捏得发白，刀鞘上的野藤 “咯吱” 作响：“狗日的，又来催税了。”
张富贵的肥脸从轿帘里探出来，腰间的铜钱袋比往日鼓了些，绣金腰带却换成了素布的 —— 显然是得了苏氏商队的警告。
他酒糟鼻冻得通红，说话时喷出的白气里带着隔夜的酒臭：“陈家小子，听说你勾搭上了苏氏商队？”
目光落在铁匠铺里码放的铁料上，小眼睛骤然发亮，“别以为有了靠山，就能赖掉赋税 ——张大人说笑了。”
陈砚舟擦了擦手，故意让掌心的铁屑落在张富贵脚边，粗粝的触感让他想起前世在工地搬砖的日子，“临泉里的蜂蜜，下月就能随苏氏商队运往陇东，到时候赋税用蜜抵，比粟米金贵三倍。”
他指了指墙角码放的竹筒，枫叶拓印在晨光里清晰可见，“昨日苏氏商队的护院刚来过，说要订二十罐作年货。”
张富贵的小眼睛眯成缝，肥手在轿杆上敲出鼓点：“少拿苏氏吓唬人！”
他突然提高嗓门，惊得拉车的黄牛打了个响鼻，车辕上的铜铃叮当乱响，“今日来，是传县太爷的话：腊月前若不交粮，便拆了你们的水渠，填了你们的蜂箱！”
村口的老槐树突然传来鸦鸣，祖母拄着枣木拐杖挪过来，每走一步，拐杖头的铜箍就与石板碰撞出脆响。
她鬓角的白发上沾着霜，帕子掩着嘴咳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张大人，临泉的水渠是用全村人的血汗修的，您若拆了 ——老虔婆闭嘴！”
张富贵的竹板拍在轿杆上，竹节上还留着去年打王老汉时的血痕，“再啰嗦，连你孙女一起卖到勾栏院！”
他斜睨着小蝶，后者正攥紧炭笔，石板上的铁犁图被戳出几个破洞。
小蝶的炭笔 “啪” 地落在石板上，指尖掐进掌心。
陈砚舟按住她发抖的肩膀，触到她单薄的肩胛骨，像摸到冬日里的枯枝。
他望向张富贵腰间的算筹 —— 那是昨日苏绾派人送来的，刻着苏氏商盟的徽记，算珠上的鎏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张大人既然来了，不妨看看我们的新犁。”
他转身指向刚组装好的铁犁，桦木架上还散发着新鲜的木香，“若能亩产增收三成，临泉里的赋税，只会比往年多，不会比往年少。”
张富贵盯着铁犁，喉结滚动两下。
老周头早己牵来村里最瘦的黄牛，牛肋条根根分明，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赵铁柱蹲下身，用草绳给牛蹄缠上破布，防止打滑：“老黄啊，今儿可要看你的了。”
他粗糙的手掌抚过牛背，惊起一层皮屑。
老周头扶着犁把，铁铧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陈砚舟蹲下身，往铧尖抹了层蜜蜡 —— 这是从蜂巢里熬制的，能减少泥土粘连。
张富贵见状，发出嗤笑：“抹蜜？
你当是给新妇描眉呢？”
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鞋底在石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铁犁入土的瞬间，传来 “咔” 的轻响，比木犁入土时的闷响清脆得多。
老周头往前推了半步，铁铧轻松切入结霜的土地，翻出的土块带着潮气，在阳光下泛着深褐色，比木犁翻出的土块细了一倍。
王老汉颤巍巍地蹲下，布满老茧的手掌捧起土块，眼里泛起泪光：“三十年了，自打旱灾过后，板结的土坷垃就没这么松过……” 他抬头望向陈砚舟，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铁犁的光，“当年我爹临死前说，临泉的地还有救，原来救星在这儿。”
围观的村民发出低低的惊叹，几个青壮凑上前，用脚尖踢了踢翻出的土块，碎土簌簌落下。
张富贵的竹板悬在半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突然看见老周头腰间的苏氏玉牌，那是陈砚舟昨日送的，用来在商栈赊铁料，玉牌上的三叠浪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好哇，你竟敢私铸铁器！”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嚷嚷，竹板重重砸在石板上，“按陇国法，私铸铁器者，断手！”
陈砚舟早料到他会来这手，从怀里掏出苏弘业给的文牒，黄绢上的朱砂官印还带着墨香：“张大人看好了，这是陇东郡太守亲批的特许令，” 他特意加重 “太守” 二字，“临泉里铸铁，专为改良农具，县太爷若有疑问，尽可去问陇东府衙。”
张富贵的肥手在文牒上抖了抖，官印的朱砂红刺痛了他的眼。
三日前的场景突然浮现：苏氏商队的护院闯入县衙，腰间的佩刀还滴着血，说是路上遇了山贼，却在他伸手接蜜罐时，故意让蜜罐滑落在地，蜜渍在青砖上形成刺眼的圆斑 —— 那是赤果果的警告。
“算你狠！”
张富贵钻进轿子，竹板敲得轿杆山响，“腊月二十三前，若见不到七石粟米，本官定教你们好看！”
轿夫抬起轿子，却在转身时被冰滑倒，轿子剧烈颠簸，张富贵的咒骂声混着铜钱袋的叮当响，消失在山道拐角。
陈砚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掌心的铁屑扎得发疼。
小蝶默默捡起地上的炭笔，石板上的铁犁图被踩出了脚印，她蹲在地上，认真地把脚印描成犁过的痕迹。
赵铁柱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水渠，惊起一滩冰水：“砚舟哥，这狗官不会真的拆水渠吧？”
“不会。”
陈砚舟摸了摸小蝶的头，目光落在远处的老橡树，那里的蜂巢在阳光下闪着金，像撒了把碎金，“因为苏氏商队的马车，明日就会运来第一批漆布，用来封装蜂蜜。”
他指向梯田边缘新修的水渠，渠水在冰层下潺潺流动，“而且，我们的新犁会让临泉的粟米，在开春时铺满整个陇原 —— 张富贵舍不得断了自己的财路。”
铁匠铺的炉火重新旺起来，老周头的铁锤砸在铁砧上，火星子溅向灰蓝的天空。
陈砚舟掏出父亲的水路图残页，枫叶拓印的边角与新修的水渠重叠，他突然明白，所谓的靠山从来不是苏氏，而是临泉里每一个肯握起铁犁的手，每一双愿意相信的眼睛。
暮色渐浓时，赵铁柱扛着铁犁走向梯田，牛蹄踩在结霜的土路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小蝶蹲在水渠边，用陶罐接了些水，倒映着天边的火烧云 —— 那颜色，像极了陶罐上的枫叶印记，像极了临泉蜜在阳光下的光泽。
她突然抬头，望向正在修补蜂箱的祖母：“奶奶，等蜂蜜卖了钱，咱们能买匹布做新棉袄吗？”
祖母抬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暮色：“能，等开春蜜成了，咱给小蝶做件绣枫叶的棉袄。”
她粗糙的手掌抚过蜂箱的藤条，突然咳嗽起来，却仍笑着摆手，“没事，奶奶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得到临泉的春天。”
夜里，陈砚舟在油灯下修补水路图，小蝶趴在炕上背《九章算术》，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勾广三，股修西，径隅五……” 祖母用草绳编着新的蜂箱，每编两圈就停下来捶捶腰。
隔壁传来老周头教赵铁柱打铁的声音，“嘿呦” 的号子声里，带着陇原汉子特有的苍凉与希望，铁锤与铁砧的碰撞声，如同大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