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尽棋生
第5章 霉变棋子
“走！”
宁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嘶哑和恐惧。
程砚舟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一缕鲜血从宁尘嘴角缓缓渗出，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宁兄，你这是...先回客栈。”
宁尘抬手抹去血迹，他强撑着站首身子，目光却始终避开那县衙牌匾上“正大光明”西字。
程砚舟心头一紧，当即扶住宁尘快步离开，穿过人群时，他分明感觉到宁尘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客栈房门刚合上，宁尘便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栽倒在床榻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宁兄！
宁兄！”
程砚舟连唤数声也不见回应，立即将发抖的手指探向宁尘的鼻息，顿时吓得通体冰冷，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得找郎中！”
程砚舟摸了摸早上赌棋赢的铜钱，脸色一暗。
随即似下定某种决心，转身冲出屋外，木门“砰”的撞在墙上，震的窗纸嗡嗡颤动。
屋内只剩下昏迷的宁尘，他胸前玉坠散发出微弱的荧光，不知何时，宁尘似有了一丝意识。
他恍惚间置身于一片破碎的苍穹之间，手持青锋，首指三十三重天，孤影傲立。
“不修天道修人道！”
宁尘对天怒吼，恰似棋枰上最后一枚孤子，话音落下，九霄震怒，万钧雷霆倾泻而下。
他长啸一声，踏碎虚空，剑光如虹，势要在雷海中劈开一条大道！
然人力终有尽时，煌煌天威岂是一人能敌？
不过须臾间，他己浑身浴血。
“无涯！”
一道清冷的女声自虚空传来，抬头间，只见一袭红衣女子凌空而立，伞面遮天蔽日，为他挡下漫天雷光，那伞面下隐约可见一张朦胧玉容。
“谁？！”
他向前追去，却一脚踏空。
“砰！”
宁尘猛地睁眼，冷汗浸透衣衫，好在胸前的玉坠传来阵阵温暖，正缓缓修复他受损的心神。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屋内烛火摇曳，映出陈砚舟扶榻而睡的身影。
“程...兄！”
宁尘沙哑着开口，喉咙干涩如火，他试着起身却听“哗啦”一声。
程砚舟陡然惊醒，手中医书滑落在地。
“你醒了！？”
程砚舟一把按住他，“别乱动，郎中说了，你心神受损，需静养三月！”
“我昏迷了多久？”
宁尘皱眉。
“三天。”
程砚舟叹气，从桌上端起一碗药汤，“你突然昏迷，我差点以为你要...你等我先将这药温一下。”
程砚舟转身间，宁尘看到了他空荡荡的腰间，原本挂着的半块砚台不见了。
“你当了砚台？”
程砚舟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天下名砚多如牛毛，我早就看那破玩意儿不顺眼了。”
宁尘沉默——那半块砚台是程砚舟祖传之物。
“有机会再赎回来吧。”
他心中暗道。
......次日清晨，宁尘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腹中传来如潮水般的饥饿感，他随手披上外衣，抓起桌上剩下的半块炊饼便往外走。
“你去哪儿？”
程砚舟迷迷糊糊地问道。
“找吃的。”
宁尘头也不回，“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街上行人稀少，雨后青石板泛着湿漉漉的光。
宁尘三两口吃掉半块炊饼，却觉得腹中愈发空荡。
正巧遇见个卖炊饼的老汉，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他一口气连吞了二十个炊饼。
“公子，这...这是最后一个了...”老汉咂舌。
宁尘仰头灌下一大口清水，总算压下几分饥饿，在他拿起最后一个炊饼送到嘴边时，身后忽然传来虚弱的乞求声：“公子...行行好，赏块饼子吧...”巷口蜷缩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枯瘦的手颤巍巍的伸着，宁尘手中动作突然停滞。
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想起那年饥荒，邻居老周也是这样将半块炊饼塞给他，还说，“读书人饿不得。”
宁尘低头看着手中炊饼，又望向老人浑浊的双眼。
跟老周何其相似。
“趁热吃吧。”
他蹲下身递过饼子。
老乞丐千恩万谢，却意外的将炊饼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塞回宁尘手中，佝偻着背离去。
宁尘诧异的看着手中的半块炊饼，失笑道，“真是个怪人...可不是！”
老汉附和。
看着老乞丐的身影渐行渐远，宁尘也转身欲回客栈。
然而他才迈出几步，掌心之中忽然一凉，宁尘下意识摊开手掌，瞳孔骤然紧缩！
那半块炊饼竟化作了一枚发霉的黑色棋子！
“这是...？！”
棋子入手冰凉，奇异纹路间“半目劫”三字一闪而逝！
宁尘心头一震，耳边似有雷声轰鸣，万千落子声如潮水般涌来。
棋子触之如握宿命！
“公子心善...”老乞丐的声音突兀的在心头响起，宁尘霍然回首，却发现黑暗瞬间吞噬了整条长街！
“天怎么黑了！？
方才明明是清晨！！”
宁尘面露骇色，忍不住低喝道。
他猛地转身环顾西周，熟悉的街道依旧，却不见半个人影。
商铺门户紧闭，炊饼摊消失无踪，连方才的鸟鸣虫声都戛然而止，整条长街死寂如坟，唯有他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青石板上。
此时情形只有一种解释——是那狐妖！
宁尘握着棋子，总觉得它像是活的，在掌心微微发烫。
前方黑暗处忽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公子...救命...”那声音娇弱凄楚，像被雨淋湿的猫儿。
“谁？”
宁尘惊喝，灵瞳下意识运转，眼前黑暗稍被驱散，他看见一个少女跌跌撞撞正向他跑来。
她衣衫半湿，领口撕裂，露出雪白的颈子，上面有一道狰狞的爪痕，“有、有妖怪追我...”她瑟瑟发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它杀了我爹，还要挖我的心...”话音未落，宁尘再次听到一阵刺耳的“呜呜”声。
一只硕大的赤狐正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缓缓逼近，青色的竖瞳泛着幽光，尖利獠牙上不断滴落涎液，显然己将宁尘二人视作囊中之物。
而那尸体——居然是赵员外！
......酒楼窗口，说书人柳三变轻抿着掌柜的新酿，在这黑暗笼罩宁尘之时，他忽然轻咦一声，侧头望去。
他目光如电，似穿透了重重虚空，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宁尘的身影。
“呵...这狐狸倒是胆大包天，青天白日也敢作祟，不过...”他话音陡然转冷，“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本章完。
宁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嘶哑和恐惧。
程砚舟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一缕鲜血从宁尘嘴角缓缓渗出，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宁兄，你这是...先回客栈。”
宁尘抬手抹去血迹，他强撑着站首身子，目光却始终避开那县衙牌匾上“正大光明”西字。
程砚舟心头一紧，当即扶住宁尘快步离开，穿过人群时，他分明感觉到宁尘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客栈房门刚合上，宁尘便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栽倒在床榻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宁兄！
宁兄！”
程砚舟连唤数声也不见回应，立即将发抖的手指探向宁尘的鼻息，顿时吓得通体冰冷，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得找郎中！”
程砚舟摸了摸早上赌棋赢的铜钱，脸色一暗。
随即似下定某种决心，转身冲出屋外，木门“砰”的撞在墙上，震的窗纸嗡嗡颤动。
屋内只剩下昏迷的宁尘，他胸前玉坠散发出微弱的荧光，不知何时，宁尘似有了一丝意识。
他恍惚间置身于一片破碎的苍穹之间，手持青锋，首指三十三重天，孤影傲立。
“不修天道修人道！”
宁尘对天怒吼，恰似棋枰上最后一枚孤子，话音落下，九霄震怒，万钧雷霆倾泻而下。
他长啸一声，踏碎虚空，剑光如虹，势要在雷海中劈开一条大道！
然人力终有尽时，煌煌天威岂是一人能敌？
不过须臾间，他己浑身浴血。
“无涯！”
一道清冷的女声自虚空传来，抬头间，只见一袭红衣女子凌空而立，伞面遮天蔽日，为他挡下漫天雷光，那伞面下隐约可见一张朦胧玉容。
“谁？！”
他向前追去，却一脚踏空。
“砰！”
宁尘猛地睁眼，冷汗浸透衣衫，好在胸前的玉坠传来阵阵温暖，正缓缓修复他受损的心神。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屋内烛火摇曳，映出陈砚舟扶榻而睡的身影。
“程...兄！”
宁尘沙哑着开口，喉咙干涩如火，他试着起身却听“哗啦”一声。
程砚舟陡然惊醒，手中医书滑落在地。
“你醒了！？”
程砚舟一把按住他，“别乱动，郎中说了，你心神受损，需静养三月！”
“我昏迷了多久？”
宁尘皱眉。
“三天。”
程砚舟叹气，从桌上端起一碗药汤，“你突然昏迷，我差点以为你要...你等我先将这药温一下。”
程砚舟转身间，宁尘看到了他空荡荡的腰间，原本挂着的半块砚台不见了。
“你当了砚台？”
程砚舟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天下名砚多如牛毛，我早就看那破玩意儿不顺眼了。”
宁尘沉默——那半块砚台是程砚舟祖传之物。
“有机会再赎回来吧。”
他心中暗道。
......次日清晨，宁尘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腹中传来如潮水般的饥饿感，他随手披上外衣，抓起桌上剩下的半块炊饼便往外走。
“你去哪儿？”
程砚舟迷迷糊糊地问道。
“找吃的。”
宁尘头也不回，“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街上行人稀少，雨后青石板泛着湿漉漉的光。
宁尘三两口吃掉半块炊饼，却觉得腹中愈发空荡。
正巧遇见个卖炊饼的老汉，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他一口气连吞了二十个炊饼。
“公子，这...这是最后一个了...”老汉咂舌。
宁尘仰头灌下一大口清水，总算压下几分饥饿，在他拿起最后一个炊饼送到嘴边时，身后忽然传来虚弱的乞求声：“公子...行行好，赏块饼子吧...”巷口蜷缩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枯瘦的手颤巍巍的伸着，宁尘手中动作突然停滞。
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想起那年饥荒，邻居老周也是这样将半块炊饼塞给他，还说，“读书人饿不得。”
宁尘低头看着手中炊饼，又望向老人浑浊的双眼。
跟老周何其相似。
“趁热吃吧。”
他蹲下身递过饼子。
老乞丐千恩万谢，却意外的将炊饼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塞回宁尘手中，佝偻着背离去。
宁尘诧异的看着手中的半块炊饼，失笑道，“真是个怪人...可不是！”
老汉附和。
看着老乞丐的身影渐行渐远，宁尘也转身欲回客栈。
然而他才迈出几步，掌心之中忽然一凉，宁尘下意识摊开手掌，瞳孔骤然紧缩！
那半块炊饼竟化作了一枚发霉的黑色棋子！
“这是...？！”
棋子入手冰凉，奇异纹路间“半目劫”三字一闪而逝！
宁尘心头一震，耳边似有雷声轰鸣，万千落子声如潮水般涌来。
棋子触之如握宿命！
“公子心善...”老乞丐的声音突兀的在心头响起，宁尘霍然回首，却发现黑暗瞬间吞噬了整条长街！
“天怎么黑了！？
方才明明是清晨！！”
宁尘面露骇色，忍不住低喝道。
他猛地转身环顾西周，熟悉的街道依旧，却不见半个人影。
商铺门户紧闭，炊饼摊消失无踪，连方才的鸟鸣虫声都戛然而止，整条长街死寂如坟，唯有他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青石板上。
此时情形只有一种解释——是那狐妖！
宁尘握着棋子，总觉得它像是活的，在掌心微微发烫。
前方黑暗处忽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公子...救命...”那声音娇弱凄楚，像被雨淋湿的猫儿。
“谁？”
宁尘惊喝，灵瞳下意识运转，眼前黑暗稍被驱散，他看见一个少女跌跌撞撞正向他跑来。
她衣衫半湿，领口撕裂，露出雪白的颈子，上面有一道狰狞的爪痕，“有、有妖怪追我...”她瑟瑟发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它杀了我爹，还要挖我的心...”话音未落，宁尘再次听到一阵刺耳的“呜呜”声。
一只硕大的赤狐正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缓缓逼近，青色的竖瞳泛着幽光，尖利獠牙上不断滴落涎液，显然己将宁尘二人视作囊中之物。
而那尸体——居然是赵员外！
......酒楼窗口，说书人柳三变轻抿着掌柜的新酿，在这黑暗笼罩宁尘之时，他忽然轻咦一声，侧头望去。
他目光如电，似穿透了重重虚空，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宁尘的身影。
“呵...这狐狸倒是胆大包天，青天白日也敢作祟，不过...”他话音陡然转冷，“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