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火重明
第4章 杨柳暗巷
苏清璃的视线被黑暗吞噬前，最后闻到的是腐土与檀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她本能地抬手，却发现指尖银芒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无论如何催动都无法亮起。
"省省力气吧。
"黑羽化作的男子扣住她手腕，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清脆，"这锁灵茧专克你们青丘狐族。
"地面在脚下扭曲成旋涡，苏清璃感到自己正在下沉。
恍惚间，她听见医馆前堂传来陆明远的怒喝，接着是七星剑气撕裂空气的锐响。
但声音很快远去了，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
"他追不来的。
"男子轻笑，漆黑羽衣拂过她面颊，"魔君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话音戛然而止。
苏清璃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对方脸上。
蕴含月华之力的血珠竟将锁灵茧烧出几个小洞，她趁机抽身急退。
"有意思。
"男子抹去脸上血迹，被灼伤的皮肤下露出银色流光，"看来玄天当年没把你劈干净。
"玄天这个名字像刀子扎进脑海。
苏清璃痛呼一声，更多记忆碎片喷涌而出——诛仙台上，那位行刑的银甲神将左手戴着黑玉扳指，与她腰间某物相撞时发出清越鸣响......腰间！
她猛地低头，终于想起自己遗失了什么。
那是青丘狐王的信物，月牙形的青玉珏！
分神刹那，男子羽衣暴涨，千百根黑羽箭般射来。
苏清璃旋身闪避，却见那些黑羽在半空突然转向，织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她后背撞上院墙，喉间涌上腥甜。
"乖乖跟我......"男子话到一半突然侧身。
一道青光贴着他脖颈划过，在墙上劈出三尺深的沟壑。
陆明远持剑立在院墙上，衣袂翻飞如鹰隼展翅。
他左臂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剑脊滴落，在地上燃起幽蓝火焰。
"北斗诛魔阵？
"羽衣男子首次露出凝重神色，"小小巡察使也配......"剑光再起，这次快得肉眼难辨。
男子仓皇化作黑雾散开，却在重组时被七点星芒钉住身形。
陆明远剑尖挑起地上血焰，凌空画符："破！
"黑雾炸裂，一片泛着银光的羽毛飘然落地。
陆明远用剑尖挑起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银翎卫......魔君近侍。
"苏清璃扶着墙站首，发现小院早己不是原来模样。
墙壁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却诡异地静止在半空；井口倒映的不是天空，而是翻滚的血雾。
他们被困在了某种结界里。
"这是......""空间夹缝。
"陆明远撕下衣摆裹住伤口，"那家伙故意引我进来，好让本体带你走。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黑血，"羽毛有毒。
"苏清璃冲过去扶住他摇晃的身躯。
掌心触及后背的瞬间，她看到陆明远灵台处有团青气正与黑雾缠斗——那是他的元神在抵御魔毒侵蚀。
"为什么要追来？
"她声音发颤，"你不是奉命监视我吗？
"陆明远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巡察令第三条...不得让监视对象...落入魔族之手......"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手中仍紧握那片银翎。
结界开始崩塌，裂痕中渗出粘稠黑液。
苏清璃咬牙背起陆明远，循着记忆里杨柳巷的方向奔去。
每跑一步，脚下地面就塌陷一分，身后传来羽衣男子幽幽的叹息："跑吧小狐狸，你腰间空荡荡的玉佩，魔君可是找了整整三百年......"......城东杨柳巷比想象中破败。
苏清璃踹开第七户斑驳木门时，几乎力竭跪地。
屋内药碾旁坐着个独眼老妪，正用石杵研磨某种散发腥味的紫色矿石。
"哟，天枢星君也有今天。
"老妪独眼扫过昏迷的陆明远，咧嘴露出满口黑牙，"放榻上。
"苏清璃警惕未消："您是谁？
""老身姓柳，街坊唤我柳婆婆。
"老妪扒开陆明远眼皮看了看，突然扭头啐了一口，"银翎卫的锁魂毒也敢碰，嫌命长？
"她从梁上取下个陶罐，挖出团蠕动着的透明胶质糊在陆明远伤口上。
黑血立刻沸腾起来，化作小蛇般的黑烟钻入胶质中。
"姑娘若闲着，帮老身碾药。
"柳婆婆扔来个小石臼，"七星草，碾成粉。
"苏清璃接过石臼，发现里面躺着七根银光闪闪的草茎，排成北斗形状。
她刚下杵，草茎突然扭动起来，发出琴弦般的嗡鸣。
"用你的月华之力。
"柳婆婆头也不抬，"他元神受损，寻常法子救不了。
"月华之力？
苏清璃茫然抬手，指尖银芒微弱如风中之烛。
她闭目回想茶楼顶上九尾虚影冲天的感觉，却只抓住零碎画面：青丘的月湖，湖底沉睡的玉像，还有......"想着你最在意的事。
"柳婆婆突然说，"月华是情丝所化，无情不燃。
"最在意的？
苏清璃脑海中浮现陆明远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指尖银芒"噗"地窜起，将七星草裹成光茧。
石臼中的草茎渐渐融化，凝成一滴液态星光。
柳婆婆用银针蘸取星液，刺入陆明远眉心。
青年身体猛地弓起，七窍同时溢出黑烟，在空中凝成羽衣男子狰狞的面容。
"老虔婆多管闲事！
"黑烟发出刺耳尖啸，"魔君迟早......"柳婆婆抄起药碾砸过去，黑烟轰然消散。
陆明远剧烈咳嗽着醒来，第一反应是摸向腰间玉佩。
"别找了，在这。
"柳婆婆抛给他一块龟裂的玉牌，"老身早说过，天枢星的位子不好坐。
"陆明远握紧玉佩，看向苏清璃的眼神复杂难明："多谢。
""先别谢。
"柳婆婆突然掀开陆明远衣领，露出锁骨处蔓延的黑纹，"锁魂毒入心脉，老身只能压三天。
"她独眼转向苏清璃，"要根治，得去幽冥界取三生花。
""幽冥界？
"苏清璃与陆明远异口同声。
柳婆婆咧嘴一笑："黄泉路，奈何桥，孟婆亭前花正俏——当然是阴曹地府。
"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门板哐当作响。
柳婆婆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窗前掀开一道缝："啧，追得真快。
"巷口处，十几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正挨家挨户搜查。
他们走路时脚不沾地，宽袖下隐约露出羽毛状的光纹。
"银翎卫的傀儡。
"陆明远强撑起身，"我引开他们，你们......"苏清璃按住他肩膀："一起走。
"她转向柳婆婆，"可有密道？
"老妪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跺了三下脚。
地面裂开，露出段潮湿的台阶："首通城外乱葬岗。
记住，取花要过三关——迷魂雾、忘川水、轮回风。
最要紧的是......"她突然住口，往苏清璃手心塞了张字条，随即猛推两人入地道。
暗门合拢前，苏清璃看见老妪从药柜底层抽出把缠着红绳的青铜剑。
"婆婆她......""柳婆婆是上一代天璇星。
"陆明远声音沙哑，"六十年前因私入幽冥被贬。
"地道阴冷潮湿，两人借着苏清璃指尖微光前行。
拐过第三个弯时，陆明远突然踉跄跪地，咳出大口黑血。
"撑住！
"苏清璃架起他，"到了幽冥界就能......""听我说。
"陆明远抓住她手腕，掌心烫得惊人，"银翎卫出现，说明魔界己知你转世。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别相信任何自称认识你的人——包括玄天上神。
"苏清璃心头一震："为什么特别提他？
"头顶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土块簌簌落下。
陆明远抬头望了眼，苦笑道："看来柳婆婆动手了。
快走，这地道撑不了多久。
"他们跌跌撞撞奔到出口，推开腐朽的棺材盖板时，都被眼前景象惊住——乱葬岗上空悬浮着巨大的血色旋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座石桥轮廓。
"黄泉路现......"陆明远声音发紧，"有人在强行打开阴阳通道。
"苏清璃展开柳婆婆给的字条，上面只有八个血字：(三生花开，故人来见)
她本能地抬手，却发现指尖银芒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无论如何催动都无法亮起。
"省省力气吧。
"黑羽化作的男子扣住她手腕，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清脆，"这锁灵茧专克你们青丘狐族。
"地面在脚下扭曲成旋涡，苏清璃感到自己正在下沉。
恍惚间，她听见医馆前堂传来陆明远的怒喝，接着是七星剑气撕裂空气的锐响。
但声音很快远去了，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
"他追不来的。
"男子轻笑，漆黑羽衣拂过她面颊，"魔君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话音戛然而止。
苏清璃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对方脸上。
蕴含月华之力的血珠竟将锁灵茧烧出几个小洞，她趁机抽身急退。
"有意思。
"男子抹去脸上血迹，被灼伤的皮肤下露出银色流光，"看来玄天当年没把你劈干净。
"玄天这个名字像刀子扎进脑海。
苏清璃痛呼一声，更多记忆碎片喷涌而出——诛仙台上，那位行刑的银甲神将左手戴着黑玉扳指，与她腰间某物相撞时发出清越鸣响......腰间！
她猛地低头，终于想起自己遗失了什么。
那是青丘狐王的信物，月牙形的青玉珏！
分神刹那，男子羽衣暴涨，千百根黑羽箭般射来。
苏清璃旋身闪避，却见那些黑羽在半空突然转向，织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她后背撞上院墙，喉间涌上腥甜。
"乖乖跟我......"男子话到一半突然侧身。
一道青光贴着他脖颈划过，在墙上劈出三尺深的沟壑。
陆明远持剑立在院墙上，衣袂翻飞如鹰隼展翅。
他左臂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剑脊滴落，在地上燃起幽蓝火焰。
"北斗诛魔阵？
"羽衣男子首次露出凝重神色，"小小巡察使也配......"剑光再起，这次快得肉眼难辨。
男子仓皇化作黑雾散开，却在重组时被七点星芒钉住身形。
陆明远剑尖挑起地上血焰，凌空画符："破！
"黑雾炸裂，一片泛着银光的羽毛飘然落地。
陆明远用剑尖挑起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银翎卫......魔君近侍。
"苏清璃扶着墙站首，发现小院早己不是原来模样。
墙壁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却诡异地静止在半空；井口倒映的不是天空，而是翻滚的血雾。
他们被困在了某种结界里。
"这是......""空间夹缝。
"陆明远撕下衣摆裹住伤口，"那家伙故意引我进来，好让本体带你走。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黑血，"羽毛有毒。
"苏清璃冲过去扶住他摇晃的身躯。
掌心触及后背的瞬间，她看到陆明远灵台处有团青气正与黑雾缠斗——那是他的元神在抵御魔毒侵蚀。
"为什么要追来？
"她声音发颤，"你不是奉命监视我吗？
"陆明远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巡察令第三条...不得让监视对象...落入魔族之手......"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手中仍紧握那片银翎。
结界开始崩塌，裂痕中渗出粘稠黑液。
苏清璃咬牙背起陆明远，循着记忆里杨柳巷的方向奔去。
每跑一步，脚下地面就塌陷一分，身后传来羽衣男子幽幽的叹息："跑吧小狐狸，你腰间空荡荡的玉佩，魔君可是找了整整三百年......"......城东杨柳巷比想象中破败。
苏清璃踹开第七户斑驳木门时，几乎力竭跪地。
屋内药碾旁坐着个独眼老妪，正用石杵研磨某种散发腥味的紫色矿石。
"哟，天枢星君也有今天。
"老妪独眼扫过昏迷的陆明远，咧嘴露出满口黑牙，"放榻上。
"苏清璃警惕未消："您是谁？
""老身姓柳，街坊唤我柳婆婆。
"老妪扒开陆明远眼皮看了看，突然扭头啐了一口，"银翎卫的锁魂毒也敢碰，嫌命长？
"她从梁上取下个陶罐，挖出团蠕动着的透明胶质糊在陆明远伤口上。
黑血立刻沸腾起来，化作小蛇般的黑烟钻入胶质中。
"姑娘若闲着，帮老身碾药。
"柳婆婆扔来个小石臼，"七星草，碾成粉。
"苏清璃接过石臼，发现里面躺着七根银光闪闪的草茎，排成北斗形状。
她刚下杵，草茎突然扭动起来，发出琴弦般的嗡鸣。
"用你的月华之力。
"柳婆婆头也不抬，"他元神受损，寻常法子救不了。
"月华之力？
苏清璃茫然抬手，指尖银芒微弱如风中之烛。
她闭目回想茶楼顶上九尾虚影冲天的感觉，却只抓住零碎画面：青丘的月湖，湖底沉睡的玉像，还有......"想着你最在意的事。
"柳婆婆突然说，"月华是情丝所化，无情不燃。
"最在意的？
苏清璃脑海中浮现陆明远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指尖银芒"噗"地窜起，将七星草裹成光茧。
石臼中的草茎渐渐融化，凝成一滴液态星光。
柳婆婆用银针蘸取星液，刺入陆明远眉心。
青年身体猛地弓起，七窍同时溢出黑烟，在空中凝成羽衣男子狰狞的面容。
"老虔婆多管闲事！
"黑烟发出刺耳尖啸，"魔君迟早......"柳婆婆抄起药碾砸过去，黑烟轰然消散。
陆明远剧烈咳嗽着醒来，第一反应是摸向腰间玉佩。
"别找了，在这。
"柳婆婆抛给他一块龟裂的玉牌，"老身早说过，天枢星的位子不好坐。
"陆明远握紧玉佩，看向苏清璃的眼神复杂难明："多谢。
""先别谢。
"柳婆婆突然掀开陆明远衣领，露出锁骨处蔓延的黑纹，"锁魂毒入心脉，老身只能压三天。
"她独眼转向苏清璃，"要根治，得去幽冥界取三生花。
""幽冥界？
"苏清璃与陆明远异口同声。
柳婆婆咧嘴一笑："黄泉路，奈何桥，孟婆亭前花正俏——当然是阴曹地府。
"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门板哐当作响。
柳婆婆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窗前掀开一道缝："啧，追得真快。
"巷口处，十几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正挨家挨户搜查。
他们走路时脚不沾地，宽袖下隐约露出羽毛状的光纹。
"银翎卫的傀儡。
"陆明远强撑起身，"我引开他们，你们......"苏清璃按住他肩膀："一起走。
"她转向柳婆婆，"可有密道？
"老妪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跺了三下脚。
地面裂开，露出段潮湿的台阶："首通城外乱葬岗。
记住，取花要过三关——迷魂雾、忘川水、轮回风。
最要紧的是......"她突然住口，往苏清璃手心塞了张字条，随即猛推两人入地道。
暗门合拢前，苏清璃看见老妪从药柜底层抽出把缠着红绳的青铜剑。
"婆婆她......""柳婆婆是上一代天璇星。
"陆明远声音沙哑，"六十年前因私入幽冥被贬。
"地道阴冷潮湿，两人借着苏清璃指尖微光前行。
拐过第三个弯时，陆明远突然踉跄跪地，咳出大口黑血。
"撑住！
"苏清璃架起他，"到了幽冥界就能......""听我说。
"陆明远抓住她手腕，掌心烫得惊人，"银翎卫出现，说明魔界己知你转世。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别相信任何自称认识你的人——包括玄天上神。
"苏清璃心头一震："为什么特别提他？
"头顶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土块簌簌落下。
陆明远抬头望了眼，苦笑道："看来柳婆婆动手了。
快走，这地道撑不了多久。
"他们跌跌撞撞奔到出口，推开腐朽的棺材盖板时，都被眼前景象惊住——乱葬岗上空悬浮着巨大的血色旋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座石桥轮廓。
"黄泉路现......"陆明远声音发紧，"有人在强行打开阴阳通道。
"苏清璃展开柳婆婆给的字条，上面只有八个血字：(三生花开，故人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