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雪未休时
第5章 未休的辰星落进雪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凌晨三点格外清晰，江若雪数着吊瓶里的气泡，看它们升到顶端又炸开，像极了顾辰昨夜咳在纸巾上的血点。
他趴在床尾睡着了，化疗后的头发稀疏得能看见头皮，却仍用手护着床头柜上的时间胶囊——那本贴满他们合照的相册，最新一页夹着半支没刻完的钢笔。
“疼吗？”
她轻声问，明知他听不见。
止痛泵的剂量己经调到最大，杜冷丁在血管里织出模糊的网，却遮不住胰腺处的灼烧感。
她望着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化疗单，疗程只剩两次，而极光季的航班信息，就夹在那叠单据中间。
顾辰在噩梦里抽搐了一下，手滑落在地，露出藏在掌心的糖纸星。
江若雪看见上面新刻的日期“2025.9.20”，比约定的极光日早了十天——是她偷偷改的，因为知道自己撑不到十月。
“醒了？”
顾辰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却在看见她时立刻扯出笑容，“我去给你买鱼丸，便利店二十西小时营业。”
他不知道，她昨夜痛到吐胆汁时，偷偷翻了他的手机，看见相册里新增的照片：他在化疗室掉发，对着镜子给自己剃光头，只为不让她看见狼狈模样。
“别走。”
她抓住他的手腕，触到骨头上突着的化疗针孔，“陪我看星星。”
顾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城市的光污染让夜空只剩零星几点。
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带她去山顶露营，她裹着毯子指着银河说：“顾辰，你是北极星，我是落在你周围的雪，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好，我们看星星。”
他摸出钢笔，在病房的玻璃上画北极星图，笔尖划过的痕迹，像极了他们这些日子在止痛泵和化疗针之间，勉强画出的幸福轨迹。
江若雪看着他发抖的指尖，突然发现，原来北极星也会坠，就像她藏在枕头下的胰腺癌报告，生存期只剩两周。
“若雪，你说极光是什么颜色的？”
顾辰突然问，钢笔停在“小熊座”的尾巴上，“AI说极光有七种颜色，像融化的彩虹。”
他不知道，她查过资料，极光最绚烂时是绿色，像极了他第一次送她的薄荷糖包装纸。
“是绿色的。”
她靠在床头，任杜冷丁带来的眩晕漫上来，“就像你衬衫上的雪松香水味，凉凉的，却能暖到人心里。”
她看见他偷偷抹了下眼睛，便伸出手，让他把糖纸星放在她掌心，“等我去了北极，就摘一颗极光给你，贴在钢笔帽上。”
顾辰低头咬住她的指尖，轻轻的，像怕咬疼了雪。
“骗子。”
他说，声音闷在她掌心，“你明明连病房的门都走不出。”
但他还是掏出手机，打开早己订好的北极机票，两人的名字并列在乘客栏，出发日期是明天——他骗她说是AI合成的，其实早就买了最贵的医疗专机。
清晨的阳光突然刺破云层，照在顾辰没画完的星图上。
江若雪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在光里发亮，突然想起第一次约会，他紧张得把钢笔掉进火锅，溅起的油花在他手腕烫出小疤。
现在那个疤还在，却多了无数新伤，都是为了照顾她留下的。
“顾辰，把时间胶囊给我。”
她撑着坐起来，止痛泵导管在床单上拖出蜿蜒的线，“我想写点东西。”
他递过相册，指尖擦过她手背的针孔贴。
江若雪翻开最新一页，在婚纱照旁边写下：“顾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刻钢笔时会哭，你以为关了灯我就看不见吗？
其实我每次装睡，都是为了等你吻我的额头。”
写完后，她把糖纸星和半支钢笔夹进去，合上相册时，听见他的心跳声乱了节奏。
下午，护士来做最后一次止痛泵调试，江若雪忽然抓住顾辰的手，贴在自己腹部。
那里有个硬块，比上周大了一倍，却被她用婚纱腰带藏了起来。
“摸摸看，”她笑，“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比星星还亮的秘密。”
顾辰的指尖在硬块上停顿三秒，突然低头吻住她，咸涩的泪掉进她嘴角。
这是他们半个月来第一次接吻，带着杜冷丁的苦和靶向药的酸，却比任何时候都热烈——因为彼此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深夜，江若雪在剧痛中醒来，发现顾辰跪在床边，对着时间胶囊说话。
“若雪，我把极光航班退了，”他说，声音碎成雪片，“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适合坐首升机，我们明天就去山顶看星星，那里的极光，一定比北极的还美。”
她望着他背影，看见西装下突出的肩胛骨，像极了他们堆的第二个雪人——那个被春雨融化的雪人，最后只剩顶歪掉的毛线帽。
原来雪化了，星星也会跟着暗，就像她的生命，正在他的爱意里，一点一点融化。
“顾辰，”她轻声说，“把钢笔给我，我想刻完‘辰雪未休时’。”
他转身时，眼里映着监护仪的蓝光，像片永远到不了的北极星空。
钢笔递到她手里时，她发现笔杆上多了道新刻的痕——是他的名字“辰”，旁边挨着她的“雪”，中间刻着小小的“∞”。
“傻瓜，”她笑，眼泪掉进床单，“早就刻好了，在我们第一次接吻的那天，在便利店的关东煮热气里，在你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
顾辰终于哭出声，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把她抱进怀里，避开所有的止痛泵和输液管，就像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抱着她跑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坚信只要不松手，就能留住全世界。
凌晨五点，江若雪在他怀里睡着了，这次没有再醒来。
她掌心的糖纸星贴着他的心跳，钢笔滚落在时间胶囊上，笔帽内侧的“辰星永不休”，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微微发着光。
顾辰摸着她逐渐变冷的指尖，突然想起她曾说：“雪落的时候，星星会流泪。”
现在他知道了，星星的泪，是为了让雪化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像他的爱，是为了让她的痛，少一点，再少一点。
他翻开时间胶囊，在她最后一页的留言下，写下：“若雪，你是我永不休的雪，而我，是你落尽后，天空里最后一颗星。”
窗外开始下雪，九月的初雪，比往年早了整整一个月。
顾辰望着玻璃上未画完的星图，忽然明白，原来极光尽头的雪，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星星落在雪地里的，永远不会融化的，爱。
他趴在床尾睡着了，化疗后的头发稀疏得能看见头皮，却仍用手护着床头柜上的时间胶囊——那本贴满他们合照的相册，最新一页夹着半支没刻完的钢笔。
“疼吗？”
她轻声问，明知他听不见。
止痛泵的剂量己经调到最大，杜冷丁在血管里织出模糊的网，却遮不住胰腺处的灼烧感。
她望着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化疗单，疗程只剩两次，而极光季的航班信息，就夹在那叠单据中间。
顾辰在噩梦里抽搐了一下，手滑落在地，露出藏在掌心的糖纸星。
江若雪看见上面新刻的日期“2025.9.20”，比约定的极光日早了十天——是她偷偷改的，因为知道自己撑不到十月。
“醒了？”
顾辰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却在看见她时立刻扯出笑容，“我去给你买鱼丸，便利店二十西小时营业。”
他不知道，她昨夜痛到吐胆汁时，偷偷翻了他的手机，看见相册里新增的照片：他在化疗室掉发，对着镜子给自己剃光头，只为不让她看见狼狈模样。
“别走。”
她抓住他的手腕，触到骨头上突着的化疗针孔，“陪我看星星。”
顾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城市的光污染让夜空只剩零星几点。
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带她去山顶露营，她裹着毯子指着银河说：“顾辰，你是北极星，我是落在你周围的雪，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好，我们看星星。”
他摸出钢笔，在病房的玻璃上画北极星图，笔尖划过的痕迹，像极了他们这些日子在止痛泵和化疗针之间，勉强画出的幸福轨迹。
江若雪看着他发抖的指尖，突然发现，原来北极星也会坠，就像她藏在枕头下的胰腺癌报告，生存期只剩两周。
“若雪，你说极光是什么颜色的？”
顾辰突然问，钢笔停在“小熊座”的尾巴上，“AI说极光有七种颜色，像融化的彩虹。”
他不知道，她查过资料，极光最绚烂时是绿色，像极了他第一次送她的薄荷糖包装纸。
“是绿色的。”
她靠在床头，任杜冷丁带来的眩晕漫上来，“就像你衬衫上的雪松香水味，凉凉的，却能暖到人心里。”
她看见他偷偷抹了下眼睛，便伸出手，让他把糖纸星放在她掌心，“等我去了北极，就摘一颗极光给你，贴在钢笔帽上。”
顾辰低头咬住她的指尖，轻轻的，像怕咬疼了雪。
“骗子。”
他说，声音闷在她掌心，“你明明连病房的门都走不出。”
但他还是掏出手机，打开早己订好的北极机票，两人的名字并列在乘客栏，出发日期是明天——他骗她说是AI合成的，其实早就买了最贵的医疗专机。
清晨的阳光突然刺破云层，照在顾辰没画完的星图上。
江若雪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在光里发亮，突然想起第一次约会，他紧张得把钢笔掉进火锅，溅起的油花在他手腕烫出小疤。
现在那个疤还在，却多了无数新伤，都是为了照顾她留下的。
“顾辰，把时间胶囊给我。”
她撑着坐起来，止痛泵导管在床单上拖出蜿蜒的线，“我想写点东西。”
他递过相册，指尖擦过她手背的针孔贴。
江若雪翻开最新一页，在婚纱照旁边写下：“顾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刻钢笔时会哭，你以为关了灯我就看不见吗？
其实我每次装睡，都是为了等你吻我的额头。”
写完后，她把糖纸星和半支钢笔夹进去，合上相册时，听见他的心跳声乱了节奏。
下午，护士来做最后一次止痛泵调试，江若雪忽然抓住顾辰的手，贴在自己腹部。
那里有个硬块，比上周大了一倍，却被她用婚纱腰带藏了起来。
“摸摸看，”她笑，“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比星星还亮的秘密。”
顾辰的指尖在硬块上停顿三秒，突然低头吻住她，咸涩的泪掉进她嘴角。
这是他们半个月来第一次接吻，带着杜冷丁的苦和靶向药的酸，却比任何时候都热烈——因为彼此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深夜，江若雪在剧痛中醒来，发现顾辰跪在床边，对着时间胶囊说话。
“若雪，我把极光航班退了，”他说，声音碎成雪片，“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适合坐首升机，我们明天就去山顶看星星，那里的极光，一定比北极的还美。”
她望着他背影，看见西装下突出的肩胛骨，像极了他们堆的第二个雪人——那个被春雨融化的雪人，最后只剩顶歪掉的毛线帽。
原来雪化了，星星也会跟着暗，就像她的生命，正在他的爱意里，一点一点融化。
“顾辰，”她轻声说，“把钢笔给我，我想刻完‘辰雪未休时’。”
他转身时，眼里映着监护仪的蓝光，像片永远到不了的北极星空。
钢笔递到她手里时，她发现笔杆上多了道新刻的痕——是他的名字“辰”，旁边挨着她的“雪”，中间刻着小小的“∞”。
“傻瓜，”她笑，眼泪掉进床单，“早就刻好了，在我们第一次接吻的那天，在便利店的关东煮热气里，在你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
顾辰终于哭出声，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把她抱进怀里，避开所有的止痛泵和输液管，就像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抱着她跑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坚信只要不松手，就能留住全世界。
凌晨五点，江若雪在他怀里睡着了，这次没有再醒来。
她掌心的糖纸星贴着他的心跳，钢笔滚落在时间胶囊上，笔帽内侧的“辰星永不休”，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微微发着光。
顾辰摸着她逐渐变冷的指尖，突然想起她曾说：“雪落的时候，星星会流泪。”
现在他知道了，星星的泪，是为了让雪化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像他的爱，是为了让她的痛，少一点，再少一点。
他翻开时间胶囊，在她最后一页的留言下，写下：“若雪，你是我永不休的雪，而我，是你落尽后，天空里最后一颗星。”
窗外开始下雪，九月的初雪，比往年早了整整一个月。
顾辰望着玻璃上未画完的星图，忽然明白，原来极光尽头的雪，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星星落在雪地里的，永远不会融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