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启示录
第2章 白领折叠
早晨七点零五分，唐静蹲在公共水房的水泥地上敷面膜。
过期的袋装牛奶顺着下巴滴落，在泛黄的瓷砖上晕开乳白色圆点。
隔壁阿婆晾晒的秋裤在头顶摇晃，裤脚扫过她盘起的发髻，带着樟脑丸和风湿膏药的混合气息。
"小唐啊，"房东李东东趿拉着塑料拖鞋晃进来，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下季度房租要转支付宝，别再用那个破POS机了，手续费都够买包烟。
"他说话时盯着唐静裹在旧浴袍里的小腿，目光像在丈量违章建筑的可用面积。
唐静用棉签蘸着酒精清理指甲缝里的胶水残渣，这是昨夜帮电商部粘促销水钻时留下的。
镜面手机壳倒映出她眼下的青黑——为省三百块房租，她住在顶层加盖的铁皮屋里，正午室温能煎鸡蛋，半夜漏雨要在床上支塑料盆。
宝蓝色西装套裙是淘宝爆款，腋下部位己经磨出毛球。
唐静用粉底液遮盖锁骨处的痱子时，瞥见合租室友留在洗手台的验孕棒包装盒。
她小心地把粉扑边缘蹭到的铁锈擦干净，这种九十年代的老式镜子，照得人像蒙了层雾。
楼道里飘来王小宝的米线香，她往帆布包里塞进两个馒头。
经过三楼时听见201室传来争吵："说好押一付三，怎么又要收排污费？
"李东东的烟嗓穿透门板："你去问问化粪池十年没抽要不要钱？
"唐静在地铁安检口被拦下，保安指着她包里的辣椒酱说是易燃品。
她解释这是刘大飞送的拌面酱时，身后穿西装的男士嗤笑出声。
过闸机时才发现高跟鞋跟卡着片烂菜叶，估计是巷口菜贩遗落的。
写字楼大堂的空调吹起她裙摆，露出缝补过的丝袜接缝。
电梯镜面里映着精致白领们的YSL手包，她攥紧帆布袋的指节发白，那里面装着母亲从老家寄的艾草护膝——上个月加班到凌晨三点，她的风湿痛又犯了。
行政部Lucy甩来一叠A4纸："唐姐帮打印三十份会议材料呗，你最会调格式了。
"唐静盯着电脑右下角闪烁的OA系统，她自己的季度汇报还差八页PPT。
饮水机发出空洞的轰鸣，冰水键流出的是温水。
手机在抽屉里震动，家族群跳出消息："静静出息了，在城里坐办公室！
"配图是她过年时在星巴克拍的摆拍照。
真实画面是此刻她蹲在消防通道啃冷馒头，就着王小宝给的酸萝卜，辣得眼眶发红。
唐静躲在卫生间更换被咖啡泼脏的衬衫。
隔间外传来市场部Vivian的笑声："看她那双鞋，仿得连LOGO都印歪了。
"她蜷缩在马桶盖上，透过气窗看见对面城中村晾晒的万国旗，王小宝的三轮车正被城管追着跑。
手机相册自动跳出"去年今日"，是她和刘大飞女儿在面馆写作业的照片。
孩子用铅笔在收银小票背面算数学题，草稿纸堆里埋着张医院缴费单。
唐静突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搜索"水滴筹"操作指南。
Excel表格里的数字开始跳舞，唐静往太阳穴猛涂风油精。
主管扔来新的活动方案："下班前给我20版不同预算的推广计划。
"她盯着方案里"轻奢生活方式"的标题，想起昨夜隔壁情侣为外卖谁付账吵到两点。
微信弹出王小宝的信息："晚上留碗鸡汤米线？
"配图是李东东蹲在巷口修电表箱的背影。
唐静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在OA系统审批流程里偷偷点开城中村拆迁新闻页面。
唐静在地铁口犹豫三分钟，还是走向刘大飞的面馆。
油渍斑斑的塑料帘后，王小宝正帮刘大飞修理美团打印机，李东东在角落嗦粉，油星子溅到怀里的泰迪犬身上。
"唐姐试试新卤的豆腐，"刘大飞推来青花海碗，碗底沉着颗卤蛋，"我家丫头说老师让写《最敬佩的人》，她非要写你会用电脑修照片。
"唐静咬开卤蛋时尝到苦涩，发现是蛋壳裂缝渗进了酱汁。
唐静在铁皮屋里擦润肤乳，听见楼下传来争吵。
李东东带人把拖欠房租的租客行李扔到街上，行李箱裂开散落出计生用品和抗癌药瓶。
她摸出枕头下的安眠药，发现瓶底贴着王小宝手写的便签："别空腹吃，伤胃。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母亲发来语音："你王叔说城里搞拆迁，能补不少钱吧？
"她翻身时压到充电线，插头冒出火花，映亮墙缝里蔓延的霉斑，像幅扭曲的城市地图。
过期的袋装牛奶顺着下巴滴落，在泛黄的瓷砖上晕开乳白色圆点。
隔壁阿婆晾晒的秋裤在头顶摇晃，裤脚扫过她盘起的发髻，带着樟脑丸和风湿膏药的混合气息。
"小唐啊，"房东李东东趿拉着塑料拖鞋晃进来，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下季度房租要转支付宝，别再用那个破POS机了，手续费都够买包烟。
"他说话时盯着唐静裹在旧浴袍里的小腿，目光像在丈量违章建筑的可用面积。
唐静用棉签蘸着酒精清理指甲缝里的胶水残渣，这是昨夜帮电商部粘促销水钻时留下的。
镜面手机壳倒映出她眼下的青黑——为省三百块房租，她住在顶层加盖的铁皮屋里，正午室温能煎鸡蛋，半夜漏雨要在床上支塑料盆。
宝蓝色西装套裙是淘宝爆款，腋下部位己经磨出毛球。
唐静用粉底液遮盖锁骨处的痱子时，瞥见合租室友留在洗手台的验孕棒包装盒。
她小心地把粉扑边缘蹭到的铁锈擦干净，这种九十年代的老式镜子，照得人像蒙了层雾。
楼道里飘来王小宝的米线香，她往帆布包里塞进两个馒头。
经过三楼时听见201室传来争吵："说好押一付三，怎么又要收排污费？
"李东东的烟嗓穿透门板："你去问问化粪池十年没抽要不要钱？
"唐静在地铁安检口被拦下，保安指着她包里的辣椒酱说是易燃品。
她解释这是刘大飞送的拌面酱时，身后穿西装的男士嗤笑出声。
过闸机时才发现高跟鞋跟卡着片烂菜叶，估计是巷口菜贩遗落的。
写字楼大堂的空调吹起她裙摆，露出缝补过的丝袜接缝。
电梯镜面里映着精致白领们的YSL手包，她攥紧帆布袋的指节发白，那里面装着母亲从老家寄的艾草护膝——上个月加班到凌晨三点，她的风湿痛又犯了。
行政部Lucy甩来一叠A4纸："唐姐帮打印三十份会议材料呗，你最会调格式了。
"唐静盯着电脑右下角闪烁的OA系统，她自己的季度汇报还差八页PPT。
饮水机发出空洞的轰鸣，冰水键流出的是温水。
手机在抽屉里震动，家族群跳出消息："静静出息了，在城里坐办公室！
"配图是她过年时在星巴克拍的摆拍照。
真实画面是此刻她蹲在消防通道啃冷馒头，就着王小宝给的酸萝卜，辣得眼眶发红。
唐静躲在卫生间更换被咖啡泼脏的衬衫。
隔间外传来市场部Vivian的笑声："看她那双鞋，仿得连LOGO都印歪了。
"她蜷缩在马桶盖上，透过气窗看见对面城中村晾晒的万国旗，王小宝的三轮车正被城管追着跑。
手机相册自动跳出"去年今日"，是她和刘大飞女儿在面馆写作业的照片。
孩子用铅笔在收银小票背面算数学题，草稿纸堆里埋着张医院缴费单。
唐静突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搜索"水滴筹"操作指南。
Excel表格里的数字开始跳舞，唐静往太阳穴猛涂风油精。
主管扔来新的活动方案："下班前给我20版不同预算的推广计划。
"她盯着方案里"轻奢生活方式"的标题，想起昨夜隔壁情侣为外卖谁付账吵到两点。
微信弹出王小宝的信息："晚上留碗鸡汤米线？
"配图是李东东蹲在巷口修电表箱的背影。
唐静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在OA系统审批流程里偷偷点开城中村拆迁新闻页面。
唐静在地铁口犹豫三分钟，还是走向刘大飞的面馆。
油渍斑斑的塑料帘后，王小宝正帮刘大飞修理美团打印机，李东东在角落嗦粉，油星子溅到怀里的泰迪犬身上。
"唐姐试试新卤的豆腐，"刘大飞推来青花海碗，碗底沉着颗卤蛋，"我家丫头说老师让写《最敬佩的人》，她非要写你会用电脑修照片。
"唐静咬开卤蛋时尝到苦涩，发现是蛋壳裂缝渗进了酱汁。
唐静在铁皮屋里擦润肤乳，听见楼下传来争吵。
李东东带人把拖欠房租的租客行李扔到街上，行李箱裂开散落出计生用品和抗癌药瓶。
她摸出枕头下的安眠药，发现瓶底贴着王小宝手写的便签："别空腹吃，伤胃。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母亲发来语音："你王叔说城里搞拆迁，能补不少钱吧？
"她翻身时压到充电线，插头冒出火花，映亮墙缝里蔓延的霉斑，像幅扭曲的城市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