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上局：覆棠录
第4章 血蚕引·狱中火漆信（2）
宗正寺的更鼓敲过西更，苏挽棠盯着石墙上的血蚕引纹路，听着远处传来的靴声。
她知道，沈砚冰绝不会放过密信泄露的破绽，而姜尚宫此刻提审，正是要借皇帝的疑心，撕开尚宫局的口子。
“苏姑娘，陛下有旨，提审。”
姜尚宫的声音混着风雪，老妇手中的验帛银簪泛着冷光，却在递来囚服时，指尖快速划过她掌心——那是外祖家“血蚕引”的起手式。
地牢的烛火在风中摇曳，苏挽棠跟着姜尚宫转过三道弯，忽然在石壁上看见半朵木槿花的影子。
她触到腰间银圈的震动，知道这是外祖留下的暗号，前方藏着尚宫局的秘道。
“尚宫首座，”她突然驻足，指尖按在潮湿的墙面上，“侯府染房的‘蚀骨蓝’，除了染次等丝，还能做火漆。
三年前冬至，家父收到的密信，封口正是此色。”
姜尚宫的银簪猛地刺入墙面，竟带出半片染着靛青的帛角：“你外祖……他是不是在《山河织绣图》里，用蚀骨蓝标注了前太子旧部？”
老妇的声音发颤，“当年老身替太子试毒，毒发时看见的，正是这样的靛青渍。”
苏挽棠点头，从衣领取出母亲的血帕，帕角在火光下显形出“姜氏慎言”西字：“家父临终前说，尚宫局有位姜姓故人，袖口靛青渍是试毒印记。”
她望向对方袖口，“您袖口的渍印，与侯府次等绣娘一致，却比她们的更深——是长期接触蚀骨蓝所致吧？”
姜尚宫突然转身，银簪指向她的右眼：“你母亲的血，是不是滴在真帛的血蚕引上，才让假帛的寒梅纹显形‘砚冰’二字？”
老妇从袖中取出半幅璇玑图，“老身守了尚宫局三十年，就等这一天——等前太子的血脉，用绣针撕开侯府的网。”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声，沈砚冰的声音混着怒意逼近：“尚宫首座提审罪婢，为何要走秘道？
莫不是要毁了逆党密信？”
他的寒梅纹披风扫过石壁，目光落在姜尚宫手中的璇玑图，“这图案……与前太子的藏宝图一致！”
苏挽棠趁机将血帕按在石壁，血蚕引遇潮显形出“沈砚冰私扣军饷”的小字。
她望着沈砚冰骤缩的瞳孔，知道这行字，足够让皇帝对这位侯府世子起疑。
“沈世子说笑了，”姜尚宫将璇玑图塞进苏挽棠囚服，“老身不过是带罪婢去认认尚宫局的织房——她若连织机都握不稳，趁早按律断指。”
老妇的银簪在沈砚冰袖口划过，“倒是世子袖口的寒梅纹，比及笄殿的假帛，多了三笔锁子绣——这是北疆布防图的暗纹吧？”
沈砚冰的手猛地按在剑柄，却看见苏挽棠腕间银圈闪过微光，圈上的木槿纹与石壁的璇玑图重合，显形出“寒梅蚀骨，三月初九”八个小字。
那是母亲坠井的日子，也是侯府购入蚀骨蓝的日子。
“带她走。”
沈砚冰的声音发紧，“若让罪婢在尚宫局生事，本侯定要参你个包庇逆党的罪名。”
他转身时，披风扫落姜尚宫的银簪，露出簪头的三瓣梅花纹——正是侯府次等绣娘的标记。
尚宫局的织房在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亮起灯火，苏挽棠跪在青房的织机前，看着姜尚宫从暗格取出《山河织绣图》残页。
图中用蚀骨蓝标注的“尚宫局秘道”，竟与她方才走过的路径分毫不差。
“老身是前太子太傅的弟子，”姜尚宫轻抚图中璇玑纹，“三十年前，你外祖为护太子，将《山河织绣图》拆成七份，老身护着这残页，在尚宫局做了三十年暗桩。”
她指向苏挽棠的银圈，“这银圈的雕花，正是前太子亲自设计的破茧纹。”
苏挽棠的指尖在图上停顿，发现北疆布防图的标记旁，赫然绣着沈砚冰的名字：“所以沈砚冰私扣军饷、私通旧党，都在图中？”
她望向老妇，“家父当年替前太子顶罪，也是为了护这张图？”
“不错，”姜尚宫点头，“侯府早与温衍勾结，妄图复制前太子兵符。
你母亲坠井前，曾将真兵符的纹路绣在你的血帕上——”老妇突然按住她的手，“现在，该用你的血蚕引，让这些针脚，在皇帝面前显形了。”
织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皇帝的暗卫鱼贯而入，为首者袖口的木槿纹，正是尚宫局的最高徽记。
姜尚宫将璇玑图呈上，苏挽棠趁机将指尖血抹在图中“沈砚冰”三字，血蚕引瞬间显形出密信残页的内容：“定北侯印泥三月未换，军报滞留十七日。”
“好个血蚕引。”
皇帝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玄色龙袍上的木槿纹与苏挽棠的胎记相映，“苏姑娘，你外祖当年替朕父皇顶罪，朕欠苏家一个清白。”
他望向姜尚宫，“尚宫首座，打开藏帛阁戊字柜，把侯府的领料单，还有前太子的兵符拓片，一并呈上来。”
苏挽棠跪在织机前，听着藏帛阁方向传来的巨响。
她知道，沈砚冰私扣军饷的证据，此刻正随着双面绣封匣的开启，暴露在皇帝眼前。
而她腕间的银圈，正对着东方轻颤——那里是侯府染房的方向，也是母亲血帕上“挽晴”二字所指的方向。
“苏姑娘，”皇帝突然开口，“朕准你贬入尚宫局为织罪婢，每日寅时起跪织赎罪帛。”
他指向织机上的璇玑图，“但你要记住，尚宫局的织针，既能绣贤德，也能绣谋逆——关键在握针的手，是否干净。”
晨光穿透织房的窗棂，苏挽棠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看见他袖口绣着的，正是母亲血帕上的木槿纹。
她知道，这场用三十年血泪织就的局，终于从地牢的血蚕引，织到了皇帝的案头。
姜尚宫突然将半幅尚宫令塞进她掌心，令上的璇玑纹与银圈重合：“卯时初刻，去青房领次等雪蚕丝。
记住，尚宫局五房的绣娘，袖口纹章对应着不同的染剂秘传——比如侯府的靛青渍，该在青房账册的第三页。”
更漏声中，苏挽棠摸着掌心的尚宫令，听见远处传来苏挽晴的尖叫。
那声音混着织机的清响，像极了及笄殿帛箱开启时的裂帛声。
她知道，当她在尚宫局的织机前跪下时，那些藏在针脚里的阴谋，终将在血蚕引的光芒下，一一显形。
完
她知道，沈砚冰绝不会放过密信泄露的破绽，而姜尚宫此刻提审，正是要借皇帝的疑心，撕开尚宫局的口子。
“苏姑娘，陛下有旨，提审。”
姜尚宫的声音混着风雪，老妇手中的验帛银簪泛着冷光，却在递来囚服时，指尖快速划过她掌心——那是外祖家“血蚕引”的起手式。
地牢的烛火在风中摇曳，苏挽棠跟着姜尚宫转过三道弯，忽然在石壁上看见半朵木槿花的影子。
她触到腰间银圈的震动，知道这是外祖留下的暗号，前方藏着尚宫局的秘道。
“尚宫首座，”她突然驻足，指尖按在潮湿的墙面上，“侯府染房的‘蚀骨蓝’，除了染次等丝，还能做火漆。
三年前冬至，家父收到的密信，封口正是此色。”
姜尚宫的银簪猛地刺入墙面，竟带出半片染着靛青的帛角：“你外祖……他是不是在《山河织绣图》里，用蚀骨蓝标注了前太子旧部？”
老妇的声音发颤，“当年老身替太子试毒，毒发时看见的，正是这样的靛青渍。”
苏挽棠点头，从衣领取出母亲的血帕，帕角在火光下显形出“姜氏慎言”西字：“家父临终前说，尚宫局有位姜姓故人，袖口靛青渍是试毒印记。”
她望向对方袖口，“您袖口的渍印，与侯府次等绣娘一致，却比她们的更深——是长期接触蚀骨蓝所致吧？”
姜尚宫突然转身，银簪指向她的右眼：“你母亲的血，是不是滴在真帛的血蚕引上，才让假帛的寒梅纹显形‘砚冰’二字？”
老妇从袖中取出半幅璇玑图，“老身守了尚宫局三十年，就等这一天——等前太子的血脉，用绣针撕开侯府的网。”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声，沈砚冰的声音混着怒意逼近：“尚宫首座提审罪婢，为何要走秘道？
莫不是要毁了逆党密信？”
他的寒梅纹披风扫过石壁，目光落在姜尚宫手中的璇玑图，“这图案……与前太子的藏宝图一致！”
苏挽棠趁机将血帕按在石壁，血蚕引遇潮显形出“沈砚冰私扣军饷”的小字。
她望着沈砚冰骤缩的瞳孔，知道这行字，足够让皇帝对这位侯府世子起疑。
“沈世子说笑了，”姜尚宫将璇玑图塞进苏挽棠囚服，“老身不过是带罪婢去认认尚宫局的织房——她若连织机都握不稳，趁早按律断指。”
老妇的银簪在沈砚冰袖口划过，“倒是世子袖口的寒梅纹，比及笄殿的假帛，多了三笔锁子绣——这是北疆布防图的暗纹吧？”
沈砚冰的手猛地按在剑柄，却看见苏挽棠腕间银圈闪过微光，圈上的木槿纹与石壁的璇玑图重合，显形出“寒梅蚀骨，三月初九”八个小字。
那是母亲坠井的日子，也是侯府购入蚀骨蓝的日子。
“带她走。”
沈砚冰的声音发紧，“若让罪婢在尚宫局生事，本侯定要参你个包庇逆党的罪名。”
他转身时，披风扫落姜尚宫的银簪，露出簪头的三瓣梅花纹——正是侯府次等绣娘的标记。
尚宫局的织房在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亮起灯火，苏挽棠跪在青房的织机前，看着姜尚宫从暗格取出《山河织绣图》残页。
图中用蚀骨蓝标注的“尚宫局秘道”，竟与她方才走过的路径分毫不差。
“老身是前太子太傅的弟子，”姜尚宫轻抚图中璇玑纹，“三十年前，你外祖为护太子，将《山河织绣图》拆成七份，老身护着这残页，在尚宫局做了三十年暗桩。”
她指向苏挽棠的银圈，“这银圈的雕花，正是前太子亲自设计的破茧纹。”
苏挽棠的指尖在图上停顿，发现北疆布防图的标记旁，赫然绣着沈砚冰的名字：“所以沈砚冰私扣军饷、私通旧党，都在图中？”
她望向老妇，“家父当年替前太子顶罪，也是为了护这张图？”
“不错，”姜尚宫点头，“侯府早与温衍勾结，妄图复制前太子兵符。
你母亲坠井前，曾将真兵符的纹路绣在你的血帕上——”老妇突然按住她的手，“现在，该用你的血蚕引，让这些针脚，在皇帝面前显形了。”
织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皇帝的暗卫鱼贯而入，为首者袖口的木槿纹，正是尚宫局的最高徽记。
姜尚宫将璇玑图呈上，苏挽棠趁机将指尖血抹在图中“沈砚冰”三字，血蚕引瞬间显形出密信残页的内容：“定北侯印泥三月未换，军报滞留十七日。”
“好个血蚕引。”
皇帝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玄色龙袍上的木槿纹与苏挽棠的胎记相映，“苏姑娘，你外祖当年替朕父皇顶罪，朕欠苏家一个清白。”
他望向姜尚宫，“尚宫首座，打开藏帛阁戊字柜，把侯府的领料单，还有前太子的兵符拓片，一并呈上来。”
苏挽棠跪在织机前，听着藏帛阁方向传来的巨响。
她知道，沈砚冰私扣军饷的证据，此刻正随着双面绣封匣的开启，暴露在皇帝眼前。
而她腕间的银圈，正对着东方轻颤——那里是侯府染房的方向，也是母亲血帕上“挽晴”二字所指的方向。
“苏姑娘，”皇帝突然开口，“朕准你贬入尚宫局为织罪婢，每日寅时起跪织赎罪帛。”
他指向织机上的璇玑图，“但你要记住，尚宫局的织针，既能绣贤德，也能绣谋逆——关键在握针的手，是否干净。”
晨光穿透织房的窗棂，苏挽棠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看见他袖口绣着的，正是母亲血帕上的木槿纹。
她知道，这场用三十年血泪织就的局，终于从地牢的血蚕引，织到了皇帝的案头。
姜尚宫突然将半幅尚宫令塞进她掌心，令上的璇玑纹与银圈重合：“卯时初刻，去青房领次等雪蚕丝。
记住，尚宫局五房的绣娘，袖口纹章对应着不同的染剂秘传——比如侯府的靛青渍，该在青房账册的第三页。”
更漏声中，苏挽棠摸着掌心的尚宫令，听见远处传来苏挽晴的尖叫。
那声音混着织机的清响，像极了及笄殿帛箱开启时的裂帛声。
她知道，当她在尚宫局的织机前跪下时，那些藏在针脚里的阴谋，终将在血蚕引的光芒下，一一显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