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的小哥儿
第五章 腊月火
___冬至后的北风卷着雪粒子，把靠山屯的茅草屋檐雕成白玉簪子。
白榆踩着积雪往村尾跑，羊皮靴在雪地上踩出两串并蒂的梅花印。
怀里揣着刚出锅的粘火勺，烫得他胸口发疼也舍不得松手。
林家院里飘着艾草烟，林青禾正踩着木凳扫房梁。
新絮的蓝布棉袄裹得他像只圆滚滚的雀儿，抬手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晃得白榆手里的粘火勺差点掉进雪堆。
"青禾哥！
"少年蹿上木凳抢过笤帚，"孙货郎说扫尘要男丁动手才吉利。
"林青禾扶着少年结实的臂膀往下跳，发梢的灰絮落在对方肩头。
白榆仰头扫蜘蛛网，喉结上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小哥儿慌忙低头添炭火，却被攥住腕子："躲什么？
灰迷眼了给你吹吹。
"灶房里忽然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林母颤巍巍的叹息混着药香飘出来。
白榆把笤帚一撂，人己经钻进灶间："婶子放着我来！
"药吊子里的当归黄芪翻腾着，映得少年眼尾发红——那是他连夜上山挖的。
腊月二十三祭灶这天，屯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杀猪声。
白家院里支着三口铁锅，白大山的杀猪刀舞得银光西溅。
白榆系着皮围裙接猪血，眼睛却瞟着篱笆外那抹青影。
"魂儿叫狐狸叼了？
"白大山踹他屁股，"盆歪了！
"林青禾是来送灶糖的，麦芽糖裹着炒黄豆，用桑皮纸包得方正。
白榆沾着猪血的手去接，糖纸上立刻印出朵红梅。
少年就着血指印咬糖块，舌尖卷走沾在林青禾虎口的糖渣："甜。
"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出锅时，屯里老少都来凑热闹。
白榆特意把五花三层的血肠切得薄如蝉翼，浇上蒜泥往林青禾跟前推。
张二婶打趣："白榆这小汉子这刀工，赶明儿娶媳妇摆席都够用。
"少年舀了勺酸菜汤浇在对方碗里："青禾哥尝尝，这酸菜可是咱俩亲手腌的。
"陶罐上并排的名字在热气里若隐若现，惊得林青禾呛出眼泪。
白榆顺势给他拍背，掌心温度透过棉袄烙在脊梁骨上。
腊月二十八赶大集，白榆天没亮就套好驴车。
林青禾裹着新絮的灰鼠皮大氅，鼻尖冻得通红，像雪地里冒出的红菇。
少年把汤婆子塞进他怀里，缰绳一甩，惊得车辕上的冰凌簌簌落。
集市上人头攒动，白榆护着林青禾挑窗花。
正红洒金的"囍"字映着小哥儿眉眼，少年突然凑近他耳畔："这副留着贴东屋？
"热气呵化睫毛上的霜，倒像是哭了。
称年货时遇上地痞找茬，白榆把林青禾往身后一拽，杀猪刀往案板上一剁，半扇猪肉应声分成两半。
人群哄笑着散开，少年趁机把吓白脸的人往怀里带："怕就攥紧我衣角。
"归途飘起鹅毛雪，车帘上的冰花结成一串银葡萄。
白榆解了大氅将人裹住，林青禾发间的艾草香混着少年身上的皂角味，在狭小车厢里酿成醉人的酒。
车轮碾过冻土时的颠簸，让两颗心撞出相同的节奏。
除夕守岁夜，白榆抱着酒坛子翻进林家院墙。
林青禾正在剪窗花，红纸屑落满衣襟，烛光给侧脸镀了层金边。
少年突然伸手截住他腕子："给我剪个媳妇儿。
"剪刀"咔嚓"裁开夜色，红纸展开竟是对交颈鸳鸯。
白榆就着烛火瞧那缠绵的鸟喙，喉结动了又动，忽然将窗花按在胸口："我的了。
"子时的爆竹惊飞夜鸦，白榆在震天响的鞭炮声里喊："过了年我就十九了！
"林青禾往他嘴里塞蜜饯，指尖却被咬住。
少年犬齿磨过指腹，留下圈浅浅的牙印："盖过章了，跑不掉。
"初一拜年时，屯里人发现林家檐下新贴的"囍"字窗花。
白大山拎着猪头往祖宗牌位前供，嘴里念叨："小兔崽子倒是会挑时候。
"供桌下，两只年轻的手在阴影里紧紧交握，掌心的老茧硌出相同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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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踩着积雪往村尾跑，羊皮靴在雪地上踩出两串并蒂的梅花印。
怀里揣着刚出锅的粘火勺，烫得他胸口发疼也舍不得松手。
林家院里飘着艾草烟，林青禾正踩着木凳扫房梁。
新絮的蓝布棉袄裹得他像只圆滚滚的雀儿，抬手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晃得白榆手里的粘火勺差点掉进雪堆。
"青禾哥！
"少年蹿上木凳抢过笤帚，"孙货郎说扫尘要男丁动手才吉利。
"林青禾扶着少年结实的臂膀往下跳，发梢的灰絮落在对方肩头。
白榆仰头扫蜘蛛网，喉结上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小哥儿慌忙低头添炭火，却被攥住腕子："躲什么？
灰迷眼了给你吹吹。
"灶房里忽然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林母颤巍巍的叹息混着药香飘出来。
白榆把笤帚一撂，人己经钻进灶间："婶子放着我来！
"药吊子里的当归黄芪翻腾着，映得少年眼尾发红——那是他连夜上山挖的。
腊月二十三祭灶这天，屯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杀猪声。
白家院里支着三口铁锅，白大山的杀猪刀舞得银光西溅。
白榆系着皮围裙接猪血，眼睛却瞟着篱笆外那抹青影。
"魂儿叫狐狸叼了？
"白大山踹他屁股，"盆歪了！
"林青禾是来送灶糖的，麦芽糖裹着炒黄豆，用桑皮纸包得方正。
白榆沾着猪血的手去接，糖纸上立刻印出朵红梅。
少年就着血指印咬糖块，舌尖卷走沾在林青禾虎口的糖渣："甜。
"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出锅时，屯里老少都来凑热闹。
白榆特意把五花三层的血肠切得薄如蝉翼，浇上蒜泥往林青禾跟前推。
张二婶打趣："白榆这小汉子这刀工，赶明儿娶媳妇摆席都够用。
"少年舀了勺酸菜汤浇在对方碗里："青禾哥尝尝，这酸菜可是咱俩亲手腌的。
"陶罐上并排的名字在热气里若隐若现，惊得林青禾呛出眼泪。
白榆顺势给他拍背，掌心温度透过棉袄烙在脊梁骨上。
腊月二十八赶大集，白榆天没亮就套好驴车。
林青禾裹着新絮的灰鼠皮大氅，鼻尖冻得通红，像雪地里冒出的红菇。
少年把汤婆子塞进他怀里，缰绳一甩，惊得车辕上的冰凌簌簌落。
集市上人头攒动，白榆护着林青禾挑窗花。
正红洒金的"囍"字映着小哥儿眉眼，少年突然凑近他耳畔："这副留着贴东屋？
"热气呵化睫毛上的霜，倒像是哭了。
称年货时遇上地痞找茬，白榆把林青禾往身后一拽，杀猪刀往案板上一剁，半扇猪肉应声分成两半。
人群哄笑着散开，少年趁机把吓白脸的人往怀里带："怕就攥紧我衣角。
"归途飘起鹅毛雪，车帘上的冰花结成一串银葡萄。
白榆解了大氅将人裹住，林青禾发间的艾草香混着少年身上的皂角味，在狭小车厢里酿成醉人的酒。
车轮碾过冻土时的颠簸，让两颗心撞出相同的节奏。
除夕守岁夜，白榆抱着酒坛子翻进林家院墙。
林青禾正在剪窗花，红纸屑落满衣襟，烛光给侧脸镀了层金边。
少年突然伸手截住他腕子："给我剪个媳妇儿。
"剪刀"咔嚓"裁开夜色，红纸展开竟是对交颈鸳鸯。
白榆就着烛火瞧那缠绵的鸟喙，喉结动了又动，忽然将窗花按在胸口："我的了。
"子时的爆竹惊飞夜鸦，白榆在震天响的鞭炮声里喊："过了年我就十九了！
"林青禾往他嘴里塞蜜饯，指尖却被咬住。
少年犬齿磨过指腹，留下圈浅浅的牙印："盖过章了，跑不掉。
"初一拜年时，屯里人发现林家檐下新贴的"囍"字窗花。
白大山拎着猪头往祖宗牌位前供，嘴里念叨："小兔崽子倒是会挑时候。
"供桌下，两只年轻的手在阴影里紧紧交握，掌心的老茧硌出相同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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