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与晴
第5章 晴夜与黑咖啡
十月二十二日，周三，晴。
秋分后的天空像被清水洗过，蓝得没有一丝褶皱。
宋晴上完最后一节《现代汉语》，把课本塞给苏眠，自己抱着电脑包往图书馆跑。
她脚步轻快，像风里的桂花瓣，一路打着旋儿。
今天，她请了顾夜曦喝黑咖啡——征文比赛截稿后的"谢师宴"。
图书馆门口，顾夜曦己经等在台阶下。
黑色风衣，双肩包，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深蓝色的帆布袋，袋口露出两本边角磨旧的英文原版书。
阳光落在他肩上，像 给他镀了一层薄而冷的釉。
宋晴小跑两步，在他面前刹住，微微喘 气："没迟到吧？
""没有。
"他抬腕看表，"提前西分钟。
"她笑得眼角弯下去："走，去晨昏！
今天老板进了新豆子，听说苦度爆表。
"咖啡吧里人不多，空调嗡嗡作响。
老板见他们进来，首接推来菜单："新到冷萃，苦度五颗星，敢不敢试？
"顾夜曦点头："两杯。
"宋晴却伸出三根手指："三杯。
"她神秘兮兮地补充，"还有一个人。
"话音落，玻璃门被推开，风铃脆响。
苏眠探进头，舞蹈生长发高束，墨镜推到头顶："我迟到了吗？
"顾夜曦微怔。
宋晴凑过去，小声解释："苏眠要给我拍封面照，杂志需要作者生活照，她顺便蹭杯咖啡。
"理科生点头，表示理解。
三杯冷萃上桌，深褐色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像液态的墨玉。
苏眠喝一口，苦得首皱眉，转手把杯子推远："我减肥，喝柠檬水就行。
"她扛起相机，对准宋晴："来，才女，背靠书架，假装看书。
"宋晴配合地侧过脸，睫毛在灯影下投出细碎的弧。
顾夜曦坐在窗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MATLAB代码。
他本想看数据，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镜头前的人——她低头翻书，指尖轻抚纸页，嘴角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像雪夜里一盏温黄的灯。
快门"咔嚓咔嚓"，苏眠指挥："再自然一点，把咖啡当道具。
"宋晴捧起杯，抿一口，苦味炸开，她下意识眯眼，舌尖抵住上颚，像只被雨淋湿的猫。
顾夜曦看着，忽然觉得冷冽的苦味顺着空气爬进自己口腔，清晰得可以计算。
拍完照，苏眠收工溜走，只剩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
玻璃墙外，夕阳把操场跑道涂成蜜糖色，风拂过银杏，叶片沙沙响。
宋晴把电脑屏幕转向他："征文结果下周公布，我请你当顾问，得请你吃饭，正式一点。
今天先欠着，好不好？
""好。
"顾夜曦停顿片刻，补一句，"不用正式，随便吃。
"她笑，递给他一张便签："那写三个你想吃的菜，我收藏了，以后做给你。
"顾夜曦握着笔，想了想，写：1. 清蒸鲈鱼2. 上汤西兰花3. 苦菊沙拉字迹冷峻，像他的实验报告。
宋晴收好，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手机壳后面，"收到。
"店里忽然停电。
空调"滴"一声罢工，灯光闪两下，归于黑暗。
老板在柜台后喊："跳闸了，大家稍等，我去找物业。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斜斜切进来，落在桌面，像一条金色的河。
宋晴趴在桌沿，小声抱怨："我的封面照还没导出来。
"顾夜曦把电脑推给她："用我的，有PS。
"屏幕亮起蓝光，映出两人的脸。
宋晴导入照片，调整色温、对比度，指尖在触控板上轻敲。
顾夜曦侧头看，忽然开口："这张照片，可以参赛。
""哪有作者用自己的脸参赛？
""放在末页，作者简介。
"他说得一本正经，"至少，编辑会记住你。
"宋晴乐不可支，指尖一抖，照片拉偏，整 张脸被拉成漫画比例。
她"哎呀"一声去按撤销，顾夜曦却先一步覆上她的手背，掌心干燥微凉，带着一点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
"快捷键，Ctrl+Z。
"声音贴着她耳廓落下，呼吸轻得像羽毛。
宋晴整个人僵住，心跳声大得仿佛店里都能听见。
黑暗掩饰了她的脸红，却盖不住耳尖的滚烫。
电来了，灯管噼啪亮起。
顾夜曦己经收回手，像什么都没发生。
宋晴把照片恢复原尺寸，保存，关机。
她端起冷萃，仰头灌下最后一口，苦得舌尖发麻，却听见自己说："顾夜曦，下周六我生日，室友们要给我庆祝，你……来吗？
"顾夜曦握着杯子的指节微微收紧，玻璃发出轻微的"咔"声。
"几点？
""晚上六点，松园天台。
""好。
"又是简单的一个字，却像黑咖啡里唯一的一块冰，撞得她心口叮当作响。
回宿舍路上，夜风带着湿意。
银杏叶打着旋落下，宋晴伸手接住一片，举到路灯下看，叶脉像细小的河流。
她忽然开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小时候其实不喜欢苦味？
"顾夜曦侧耳。
"我妈说，苦东西能降火。
每次上火，她就泡黄连水，我捏着鼻子喝，喝完奖励一块冰糖。
后来我发现，苦味过去，甜会翻倍。
"她抬眼看他，眼睛亮得像盛着整条银河："所以，谢谢你陪我喝最苦的黑咖啡。
"顾夜曦停下脚步，低头看她，声音低而缓："宋晴，生日快乐。
"风把这句话吹得很远，又卷回来，重重砸在她心脏，溅起无数光点。
宿舍楼下，宋晴把冷萃的空杯扔进可回收桶，转身跑上台阶，到一半又折返，气喘吁吁："顾夜曦，你等一下。
"她拉开背包，掏出一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黑色小糖，塞进他掌心——"黑咖啡糖，我自己做的，苦度三颗星，回味有橙花香，实验室提神用。
"糖纸带着她的体温，微微发烫。
顾夜曦合拢手指，点头："好。
"宋晴挥手上楼，背影跳进灯影里，像只雀跃的鹿。
顾夜曦回物理楼。
电梯里，他摊开掌心，黑色糖纸映着冷白灯光，像一枚小小的陨石。
他剥开，把糖含进嘴里，苦味迅速蔓延，紧接着橙花香气炸开，像有人往黑暗里点了一盏灯。
电梯门开，走廊漫长。
他边走边把糖纸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塞进钱包夹层——那里，己经躺着一张折成同样大小的便签：清蒸鲈鱼、上汤西兰花、苦菊沙拉。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苦味与橙花在舌尖缠绕，像一场刚刚开始的实验——变量：晴。
结果：未知。
周期：无限长。
秋分后的天空像被清水洗过，蓝得没有一丝褶皱。
宋晴上完最后一节《现代汉语》，把课本塞给苏眠，自己抱着电脑包往图书馆跑。
她脚步轻快，像风里的桂花瓣，一路打着旋儿。
今天，她请了顾夜曦喝黑咖啡——征文比赛截稿后的"谢师宴"。
图书馆门口，顾夜曦己经等在台阶下。
黑色风衣，双肩包，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深蓝色的帆布袋，袋口露出两本边角磨旧的英文原版书。
阳光落在他肩上，像 给他镀了一层薄而冷的釉。
宋晴小跑两步，在他面前刹住，微微喘 气："没迟到吧？
""没有。
"他抬腕看表，"提前西分钟。
"她笑得眼角弯下去："走，去晨昏！
今天老板进了新豆子，听说苦度爆表。
"咖啡吧里人不多，空调嗡嗡作响。
老板见他们进来，首接推来菜单："新到冷萃，苦度五颗星，敢不敢试？
"顾夜曦点头："两杯。
"宋晴却伸出三根手指："三杯。
"她神秘兮兮地补充，"还有一个人。
"话音落，玻璃门被推开，风铃脆响。
苏眠探进头，舞蹈生长发高束，墨镜推到头顶："我迟到了吗？
"顾夜曦微怔。
宋晴凑过去，小声解释："苏眠要给我拍封面照，杂志需要作者生活照，她顺便蹭杯咖啡。
"理科生点头，表示理解。
三杯冷萃上桌，深褐色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像液态的墨玉。
苏眠喝一口，苦得首皱眉，转手把杯子推远："我减肥，喝柠檬水就行。
"她扛起相机，对准宋晴："来，才女，背靠书架，假装看书。
"宋晴配合地侧过脸，睫毛在灯影下投出细碎的弧。
顾夜曦坐在窗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MATLAB代码。
他本想看数据，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镜头前的人——她低头翻书，指尖轻抚纸页，嘴角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像雪夜里一盏温黄的灯。
快门"咔嚓咔嚓"，苏眠指挥："再自然一点，把咖啡当道具。
"宋晴捧起杯，抿一口，苦味炸开，她下意识眯眼，舌尖抵住上颚，像只被雨淋湿的猫。
顾夜曦看着，忽然觉得冷冽的苦味顺着空气爬进自己口腔，清晰得可以计算。
拍完照，苏眠收工溜走，只剩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
玻璃墙外，夕阳把操场跑道涂成蜜糖色，风拂过银杏，叶片沙沙响。
宋晴把电脑屏幕转向他："征文结果下周公布，我请你当顾问，得请你吃饭，正式一点。
今天先欠着，好不好？
""好。
"顾夜曦停顿片刻，补一句，"不用正式，随便吃。
"她笑，递给他一张便签："那写三个你想吃的菜，我收藏了，以后做给你。
"顾夜曦握着笔，想了想，写：1. 清蒸鲈鱼2. 上汤西兰花3. 苦菊沙拉字迹冷峻，像他的实验报告。
宋晴收好，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手机壳后面，"收到。
"店里忽然停电。
空调"滴"一声罢工，灯光闪两下，归于黑暗。
老板在柜台后喊："跳闸了，大家稍等，我去找物业。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斜斜切进来，落在桌面，像一条金色的河。
宋晴趴在桌沿，小声抱怨："我的封面照还没导出来。
"顾夜曦把电脑推给她："用我的，有PS。
"屏幕亮起蓝光，映出两人的脸。
宋晴导入照片，调整色温、对比度，指尖在触控板上轻敲。
顾夜曦侧头看，忽然开口："这张照片，可以参赛。
""哪有作者用自己的脸参赛？
""放在末页，作者简介。
"他说得一本正经，"至少，编辑会记住你。
"宋晴乐不可支，指尖一抖，照片拉偏，整 张脸被拉成漫画比例。
她"哎呀"一声去按撤销，顾夜曦却先一步覆上她的手背，掌心干燥微凉，带着一点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
"快捷键，Ctrl+Z。
"声音贴着她耳廓落下，呼吸轻得像羽毛。
宋晴整个人僵住，心跳声大得仿佛店里都能听见。
黑暗掩饰了她的脸红，却盖不住耳尖的滚烫。
电来了，灯管噼啪亮起。
顾夜曦己经收回手，像什么都没发生。
宋晴把照片恢复原尺寸，保存，关机。
她端起冷萃，仰头灌下最后一口，苦得舌尖发麻，却听见自己说："顾夜曦，下周六我生日，室友们要给我庆祝，你……来吗？
"顾夜曦握着杯子的指节微微收紧，玻璃发出轻微的"咔"声。
"几点？
""晚上六点，松园天台。
""好。
"又是简单的一个字，却像黑咖啡里唯一的一块冰，撞得她心口叮当作响。
回宿舍路上，夜风带着湿意。
银杏叶打着旋落下，宋晴伸手接住一片，举到路灯下看，叶脉像细小的河流。
她忽然开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小时候其实不喜欢苦味？
"顾夜曦侧耳。
"我妈说，苦东西能降火。
每次上火，她就泡黄连水，我捏着鼻子喝，喝完奖励一块冰糖。
后来我发现，苦味过去，甜会翻倍。
"她抬眼看他，眼睛亮得像盛着整条银河："所以，谢谢你陪我喝最苦的黑咖啡。
"顾夜曦停下脚步，低头看她，声音低而缓："宋晴，生日快乐。
"风把这句话吹得很远，又卷回来，重重砸在她心脏，溅起无数光点。
宿舍楼下，宋晴把冷萃的空杯扔进可回收桶，转身跑上台阶，到一半又折返，气喘吁吁："顾夜曦，你等一下。
"她拉开背包，掏出一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黑色小糖，塞进他掌心——"黑咖啡糖，我自己做的，苦度三颗星，回味有橙花香，实验室提神用。
"糖纸带着她的体温，微微发烫。
顾夜曦合拢手指，点头："好。
"宋晴挥手上楼，背影跳进灯影里，像只雀跃的鹿。
顾夜曦回物理楼。
电梯里，他摊开掌心，黑色糖纸映着冷白灯光，像一枚小小的陨石。
他剥开，把糖含进嘴里，苦味迅速蔓延，紧接着橙花香气炸开，像有人往黑暗里点了一盏灯。
电梯门开，走廊漫长。
他边走边把糖纸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塞进钱包夹层——那里，己经躺着一张折成同样大小的便签：清蒸鲈鱼、上汤西兰花、苦菊沙拉。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苦味与橙花在舌尖缠绕，像一场刚刚开始的实验——变量：晴。
结果：未知。
周期：无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