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夏日
第3章 书本掉落的瞬间
校刊编辑部的截稿日迫在眉睫，程程攥着誊抄好的文稿站在图书馆门口深吸一口气。
这篇《夏末的蝉》她反复修改了七遍，是第一次鼓起勇气投稿。
笔名处她犹豫许久，最终写下"小橙子"——那个印在她橡皮上的图案，也是齐彦不经意间叫过的名字。
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很足，程程一进门就打了个寒颤。
她将文稿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朝文学区的方向走去。
周五下午的图书馆人不多，她的帆布鞋踩在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雪国》到底在哪..."程程小声嘀咕着，仰头在书架上寻找川端康成的名字。
她踮起脚尖，手指勉强能够到最下层的那一排。
就在她试图抽出一本绿色封面的书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程下意识回头，手肘不慎撞到了书架。
几本书摇晃了一下，她慌忙伸手去扶，却看见齐彦抱着一摞书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
"小心——"齐彦的话还没说完，程程的手己经碰到了那本摇摇欲坠的《百年孤独》。
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她这一碰导致齐彦手中的书堆突然失去平衡，七八本书哗啦啦地散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闷响。
"对不起！
"程程立刻蹲下来捡书，脸颊烧得发烫。
她能感觉到齐彦也蹲了下来，两人的头发几乎要碰在一起。
"没关系，反正这些都要还的。
"齐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捡起一本《物理学基础》，轻轻掸去封面上的灰尘。
程程的手碰到一本《海子诗选》——正是齐彦上周借的那本。
她翻开扉页，看到里面夹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几行字迹潦草的诗句。
她刚要合上，齐彦的手却覆了上来。
"那个...还没写完。
"他迅速抽走便签纸塞进口袋，耳尖微微发红。
两人的手指在书页间不经意相触，程程像被静电打到般缩回手，却不料被锋利的纸边划破了食指。
一颗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她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
"你受伤了？
"齐彦皱眉抓过她的手检查，动作出奇地自然。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有打篮球留下的薄茧。
"图书馆的书很脏的，得处理一下。
"程程僵在原地，血液轰隆隆地冲上耳膜。
她可以清晰地数出齐彦的睫毛，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阳光味道。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她甚至担心他会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我包里有创可贴。
"齐彦松开她的手，转身去翻书包。
程程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深蓝色T恤，衬得肩膀格外宽阔。
他翻找的动作让T恤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腰线。
程程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地上散落的书。
她发现除了物理教材和诗集，齐彦还借了几本文学评论和一本《小王子》。
"你喜欢《小王子》？
"话一出口程程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刻意，显得她好像在打探他的喜好。
齐彦却似乎并不在意，他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示意程程伸出手。
"小时候妈妈常读给我听。
"他低头为她贴创可贴的动作很轻柔，"特别是那段关于驯服的对话。
"程程屏住呼吸。
她太熟悉那段话了——"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
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好了。
"齐彦松开她的手，突然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笔记本中露出的纸张一角，"那是校刊投稿吗？
"程程的心猛地一沉。
她本能地把笔记本抱得更紧，但己经来不及了——齐彦眼尖地看到了稿纸页脚的笔名。
"小橙子？
"他挑眉，表情从疑惑变成恍然，"真的是你？
最新一期校刊上的《雨巷遐思》也是你写的？
"程程感到一阵眩晕。
她没想到齐彦居然会看校刊，更没想到他记住了那篇署名"小橙子"的文章。
那篇文章里她写了自己每天放学经过雨巷时的心情，而齐彦正是那个经常出现在巷口篮球场的身影。
"我...我只是随便写写。
"程程的声音细如蚊呐。
齐彦却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那篇文章写得很好，特别是描述雨声像天空在轻声叹息那段。
我们班语文老师还拿来当范文读呢。
"程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文字会以这种方式被齐彦读到，更没想过他会记得其中的句子。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无意间窥见了最隐秘的心事，既惊慌又莫名窃喜。
"所以，"齐彦帮她把最后一本书捡起来，突然凑近了一点，"为什么叫小橙子？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程程的脸颊，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程程的思绪瞬间乱成一团，橡皮的事情、他在图书馆门口叫她的场景、现在这个过分亲近的距离——所有细节都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因为..."程程咬了咬下唇，"我喜欢吃橙子。
"这个回答蠢透了。
她几乎想立刻夺门而出。
但齐彦只是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下周校刊会发新一期吧？
我会留意小橙子的文章。
"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要我帮你找《雪国》吗？
就在上面那层。
"程程迟疑地搭上他的手，被他轻松拉了起来。
他的手掌比想象中更有力，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想起冬天捧着的热水袋。
"谢、谢谢。
"程程结结巴巴地说，迅速抽回手，"我自己来就好。
"齐彦却己经伸手取下了那本《雪国》，递给她时书页中飘落一张书签。
程程弯腰去捡，发现那是一张手工制作的简易书签，上面用钢笔抄了一段话："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字迹工整有力，与刚才那张便签上的潦草诗稿截然不同。
程程怔怔地看着这段《雪国》的开篇——她最喜欢的日本小说开头之一。
"你也喜欢川端康成？
"她忍不住问。
齐彦摸了摸后颈，露出一个有点害羞的笑容："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读他的书。
听说你要找，就好奇是什么内容。
"程程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注意到她在找什么书？
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
这些问题在她舌尖打转，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我该去还这些了。
"齐彦抱起那摞书，指了指借阅台，"周一见，小橙子作家。
"看着他走向借阅台的背影，程程缓缓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
她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创可贴——浅蓝色的，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
齐彦甚至没问她要回去。
回家的路上，程程绕道去了学校西门外的文具店。
她买了一个带锁的透明小盒子，把用过的创可贴小心地放了进去。
盒子里还有她上周捡到的篮球场门票根，上面印着齐彦的参赛编号。
那天晚上，程程在日记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书本坠落的简笔画，在旁边写道："9月16日，阴转晴。
今天在图书馆，我的世界像那些书一样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QY说他读过我的文章，记得里面的句子。
他给我贴创可贴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阴影。
他叫我小橙子作家。
我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这些文字里有多少是关于他的，会怎么想..."写完后，程程把日记本锁好，藏在了床垫下面。
窗外，初秋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秘密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这篇《夏末的蝉》她反复修改了七遍，是第一次鼓起勇气投稿。
笔名处她犹豫许久，最终写下"小橙子"——那个印在她橡皮上的图案，也是齐彦不经意间叫过的名字。
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很足，程程一进门就打了个寒颤。
她将文稿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朝文学区的方向走去。
周五下午的图书馆人不多，她的帆布鞋踩在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雪国》到底在哪..."程程小声嘀咕着，仰头在书架上寻找川端康成的名字。
她踮起脚尖，手指勉强能够到最下层的那一排。
就在她试图抽出一本绿色封面的书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程下意识回头，手肘不慎撞到了书架。
几本书摇晃了一下，她慌忙伸手去扶，却看见齐彦抱着一摞书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
"小心——"齐彦的话还没说完，程程的手己经碰到了那本摇摇欲坠的《百年孤独》。
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她这一碰导致齐彦手中的书堆突然失去平衡，七八本书哗啦啦地散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闷响。
"对不起！
"程程立刻蹲下来捡书，脸颊烧得发烫。
她能感觉到齐彦也蹲了下来，两人的头发几乎要碰在一起。
"没关系，反正这些都要还的。
"齐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捡起一本《物理学基础》，轻轻掸去封面上的灰尘。
程程的手碰到一本《海子诗选》——正是齐彦上周借的那本。
她翻开扉页，看到里面夹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几行字迹潦草的诗句。
她刚要合上，齐彦的手却覆了上来。
"那个...还没写完。
"他迅速抽走便签纸塞进口袋，耳尖微微发红。
两人的手指在书页间不经意相触，程程像被静电打到般缩回手，却不料被锋利的纸边划破了食指。
一颗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她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
"你受伤了？
"齐彦皱眉抓过她的手检查，动作出奇地自然。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有打篮球留下的薄茧。
"图书馆的书很脏的，得处理一下。
"程程僵在原地，血液轰隆隆地冲上耳膜。
她可以清晰地数出齐彦的睫毛，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阳光味道。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她甚至担心他会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我包里有创可贴。
"齐彦松开她的手，转身去翻书包。
程程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深蓝色T恤，衬得肩膀格外宽阔。
他翻找的动作让T恤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腰线。
程程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地上散落的书。
她发现除了物理教材和诗集，齐彦还借了几本文学评论和一本《小王子》。
"你喜欢《小王子》？
"话一出口程程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刻意，显得她好像在打探他的喜好。
齐彦却似乎并不在意，他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示意程程伸出手。
"小时候妈妈常读给我听。
"他低头为她贴创可贴的动作很轻柔，"特别是那段关于驯服的对话。
"程程屏住呼吸。
她太熟悉那段话了——"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
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好了。
"齐彦松开她的手，突然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笔记本中露出的纸张一角，"那是校刊投稿吗？
"程程的心猛地一沉。
她本能地把笔记本抱得更紧，但己经来不及了——齐彦眼尖地看到了稿纸页脚的笔名。
"小橙子？
"他挑眉，表情从疑惑变成恍然，"真的是你？
最新一期校刊上的《雨巷遐思》也是你写的？
"程程感到一阵眩晕。
她没想到齐彦居然会看校刊，更没想到他记住了那篇署名"小橙子"的文章。
那篇文章里她写了自己每天放学经过雨巷时的心情，而齐彦正是那个经常出现在巷口篮球场的身影。
"我...我只是随便写写。
"程程的声音细如蚊呐。
齐彦却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那篇文章写得很好，特别是描述雨声像天空在轻声叹息那段。
我们班语文老师还拿来当范文读呢。
"程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文字会以这种方式被齐彦读到，更没想过他会记得其中的句子。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无意间窥见了最隐秘的心事，既惊慌又莫名窃喜。
"所以，"齐彦帮她把最后一本书捡起来，突然凑近了一点，"为什么叫小橙子？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程程的脸颊，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程程的思绪瞬间乱成一团，橡皮的事情、他在图书馆门口叫她的场景、现在这个过分亲近的距离——所有细节都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因为..."程程咬了咬下唇，"我喜欢吃橙子。
"这个回答蠢透了。
她几乎想立刻夺门而出。
但齐彦只是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下周校刊会发新一期吧？
我会留意小橙子的文章。
"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要我帮你找《雪国》吗？
就在上面那层。
"程程迟疑地搭上他的手，被他轻松拉了起来。
他的手掌比想象中更有力，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想起冬天捧着的热水袋。
"谢、谢谢。
"程程结结巴巴地说，迅速抽回手，"我自己来就好。
"齐彦却己经伸手取下了那本《雪国》，递给她时书页中飘落一张书签。
程程弯腰去捡，发现那是一张手工制作的简易书签，上面用钢笔抄了一段话："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字迹工整有力，与刚才那张便签上的潦草诗稿截然不同。
程程怔怔地看着这段《雪国》的开篇——她最喜欢的日本小说开头之一。
"你也喜欢川端康成？
"她忍不住问。
齐彦摸了摸后颈，露出一个有点害羞的笑容："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读他的书。
听说你要找，就好奇是什么内容。
"程程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注意到她在找什么书？
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
这些问题在她舌尖打转，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我该去还这些了。
"齐彦抱起那摞书，指了指借阅台，"周一见，小橙子作家。
"看着他走向借阅台的背影，程程缓缓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
她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创可贴——浅蓝色的，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
齐彦甚至没问她要回去。
回家的路上，程程绕道去了学校西门外的文具店。
她买了一个带锁的透明小盒子，把用过的创可贴小心地放了进去。
盒子里还有她上周捡到的篮球场门票根，上面印着齐彦的参赛编号。
那天晚上，程程在日记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书本坠落的简笔画，在旁边写道："9月16日，阴转晴。
今天在图书馆，我的世界像那些书一样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QY说他读过我的文章，记得里面的句子。
他给我贴创可贴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阴影。
他叫我小橙子作家。
我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这些文字里有多少是关于他的，会怎么想..."写完后，程程把日记本锁好，藏在了床垫下面。
窗外，初秋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秘密在黑暗中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