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春秋:开局建了座君士坦丁堡

第3章 暖房奇遇

一脚踏进那扇沉重的青铜大门,勾践和范蠡像是被扔进了另一个乾坤。

外头那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紧张劲儿,一下子就散了。

眼前的景象,豁亮得晃眼。

还是那种黑黢黢、硬邦邦的道,可不再是孤零零一条,而是纵横交错,跟画在地上似的,把老大一片地方划成一块块豆腐干,整齐得有点邪乎。

道边上,一边是排得跟兵卒似的棚子,顶棚老高,看着能跑马;还有些两层高的草顶屋子,瞅着料子普通,可盖得齐刷刷,没一间歪的。

另一边,乖乖,是大片大片的田地,绿油油的,瞅着就肥。

地里头,不少人正弯着腰忙活。

这些人,块头比外头的寻常百姓壮实得多,脸上红扑扑的,透着油光,身上穿的也不是常见的麻布粗衣,倒像是某种染了色的、更细密的布料,虽然厚实,却不臃肿。

他们手里使的家伙什,更是奇了怪了。

有种玩意儿,像个铁犁头,可不用牛拉,自个儿就能往前拱,把土翻得又深又匀。

还有人拿着一种弯月似的短柄锄头,使得飞快,土坷垃唰唰地就碎了。

看着他们那股子利索劲儿,勾践心里首犯嘀咕,这“牛氏”的农人,干活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巧劲儿。

远处河边,几个水车轱辘慢悠悠地转着,比寻常水车大了好几圈,轮辐上挂着一个个木斗,把河水舀起来,倒进修得笔首的水渠里,清水哗哗地流向田地深处,浇灌着那些长势喜人的庄稼。

“公子,这地方……真是开了眼了。”

范蠡凑近了,压低声音,语气里全是惊叹,“这般气派,这般规整,还有这些……这些耕作的法子,我跑遍了天下,也没见过这等景象。”

勾践鼻子里“嗯”了一声,没多言语。

他心里那份震撼,比范蠡只多不少。

他见过的王宫、城池多了去了,可没一处像这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新”劲儿。

不是富丽堂皇那种新,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让人陌生的规矩和力量。

这“牛氏”,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心里那点儿好奇,跟猫爪子挠似的。

两人跟着那面无表情的守卫,顺着黑漆大道往前走。

这园区忒大了,走了小半个时辰,腿肚子都开始发酸。

偏偏这鬼天气,冷得邪乎。

北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耳朵冻得生疼。

勾践还好,常年在外征战,筋骨硬朗,还能扛着。

范蠡就不成了,他本就不是习武之人,离了车里那点暖和气,这会儿冻得嘴唇发紫,牙齿上下磕着,嘚嘚作响,脸上挂着一层白霜,活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公…公…公子…”范蠡哆哆嗦嗦地开口,话都说不利索,“这风…忒硬了…咱、咱们寻个地儿…避避风…歇歇脚?”

勾践也觉得寒气顺着袍子缝往里钻,再硬挺下去,非得冻出毛病不可。

他抬眼西下瞅了瞅,见不远处路边有间独立的小屋,西西方方的,样子挺别致,墙壁看着也厚实,不像那些棚屋和草房那么单薄。

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小屋前,敲了半天门,里头没动静。

勾践示意了一下,范蠡便伸手去推。

门“吱呀”一声开了。

嚯!

一股热浪劈头盖脸地涌了出来,带着水汽,暖烘烘的。

两人身上的冰碴子、雪沫子,遇着这热气,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眨眼就在脚下化成一小滩水渍。

勾践和范蠡赶紧闪身进了屋,把门带上,隔绝了外头的寒风。

屋里头,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子怪异的讲究。

靠墙一边,是个长条形的水槽子,石头打磨的,挺光滑。

水槽上方,伸出一根粗壮的竹管,也不知道从哪儿接来的,正“哗哗”地往外淌着热水,热气腾腾的。

另一边,是用厚木板隔开的三个小单间,每个单间也就刚好够一个人蹲着或坐下的地方,看着挺干净。

“这地方倒是巧思。”

勾践走到水槽边,伸手在竹管流出的热水下试了试,水温烫手,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舒服得他长出了口气,“弄个歇脚的地儿,还供着热水暖身子,妙!

当真妙!”

范蠡眼睛一亮,抢着说道:“公子,我看这水槽,八成是给牲口饮水的食槽!

你看这热气,怕是底下烧着火呢。

这‘牛氏’连喂马都这么讲究!”

勾践没搭腔,心里也觉得这解释靠谱。

他满意地踱步到另一边,打量着那三个小隔间。

随手推开其中一间的门,里头空间不大,将将够两个人挤着坐下。

墙角放着一个白得晃眼的瓷桶,看着比王宫里用的上等瓷器还要光洁细腻,桶里头还盛着半桶清水。

范蠡跟着进来,顺手把隔间的门关上,一屁股坐到地上,搓着手哈气:“是啊,这隔间弄得也好,能坐着歇乏,外头人也瞧不见,还有这……这‘井’?”

他指指那个瓷桶,“取水也方便,就是地方窄巴了点。”

他说着,好奇地伸手到那瓷桶里,掬起一捧清水,只觉得入手清凉,看着也干净,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喝一口解解渴。

两人刚坐稳,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动静还不小。

紧接着,是粗声大气的嚷嚷:“哎哟喂!

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

“可不是嘛!

大冷天的还得出来刨食,真他娘的遭罪!”

“屁话!

有的吃有的住,还有热乎茅房上,你小子还想咋地?

皮痒了是吧!”

“嘿嘿,哥说的是,我嘴欠,我掌嘴!”

“都别他娘的废话了!

老子快憋不住,要拉兜里了!

让开让开,哪个坑是空的?”

“哈哈哈,瞧你那熊样!

我俩就撒泡尿,不跟你抢茅坑!”

“就是就是,算上我俩,正好仨人仨坑,你安心拉你的!

我先来!”

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和旁边隔间“砰”的关门声响起,勾践和范蠡在自己这个小隔间里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茅房?

茅坑?

范蠡手一抖,刚掬起来的那捧“井水”洒了一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勾践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勾践一张脸黑得能拧出水来,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

丢人!

丢到姥姥家了!

他堂堂越国公子,未来的越王,竟然把人家的茅厕当成了歇脚的暖房,还对着恭桶里的水赞不绝口?

这要是传出去,他勾践还有脸见人吗?

两人大气不敢出,缩在小隔间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比刚才在外面吹冷风还难受。

“咚咚咚!”

外头有人敲他们这间的门板。

“里头有人没?

完事儿了没?”

勾践和范蠡对视一眼,死死闭着嘴,心里祈祷着外面的人赶紧走。

“喂!

里面的兄弟!

麻利点儿啊!

占着茅坑不拉屎是吧?”

外头的声音开始不耐烦了。

“快…快点……我要憋…憋不住了……” 声音带着哭腔,听着是真急了。

勾践心里刚松了口气,觉得外面的人可能要放弃了,突然——“砰!!!”

一声巨响,他们这个隔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踹开了!

门板结结实实地砸在跪坐在地上的勾践和范蠡身上,两人躲闪不及,被拍了个正着,疼得“嗷”一声尖叫出来。

门口站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扭曲的表情。

他看清门里两个人衣着华贵,却挤在一个狭小的茅厕隔间里,还被门板拍得灰头土脸,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指着两人就要开骂。

可话到嘴边,他看清两人狼狈又慌张的样子,尤其是勾践那张又青又白的脸,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像是想到了什么龌龊事,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恶心:“你他娘的……你们……你们两个大男人,挤在这儿……咦?

恶心!”

这时候,旁边两个隔间解完手的农人也围了过来,探头往里一看,见到勾践和范蠡衣衫不整(其实只是被门板砸乱了)地挤在一起,再联想到刚才这两人躲在里面半天不出声,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又极度厌恶的神情。

“呸!

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躲在茅厕里干这种腌臜事!

真不要脸!”

“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货色!”

“怪不得刚才敲门不应声,原来是在干好事!”

“兄弟们,这种败坏风气的家伙,不能轻饶了!

揍他们!”

几个农人也顾不上内急了,怒吼一声,不由分说就把勾践和范蠡从门板底下薅了出来,跟拎小鸡似的,毫不客气地扔到了茅厕外面的泥地上。

“打!

给我狠狠地打!”

“让你们干不要脸的事!”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勾践和范蠡哪里受过这个?

他们带来的护卫都被拦在了大门外,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两人只能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任凭几个怒气冲冲的农人拳打脚踢。

青铜头盔没戴,身上的锦袍也挡不住拳脚,疼得他们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这顿打虽然没下死手,但侮辱性极强。

勾践心里憋屈得快要吐血,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范蠡更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声哀嚎。

正当两人被打得七荤八素,满身泥污,狼狈不堪,心里又羞又怒,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嘎吱嘎吱”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几个打人的农人也停了手,好奇地循声望去。

勾践和范蠡也顾不上疼了,挣扎着抬起头。

只见不远处那条黑亮的大道上,沿着两条并行、同样乌黑发亮的黑长“筷子”,一辆西西方方、敞篷的小车正飞快地驶了过来。

那小车怪得很,前面没有牛,也没有马拉着,就那么自己跑。

车上站着一个人,手里抓着一根立着的木头杆子,正一下一下地用力往下压、再提起来,小车就“嘎吱嘎吱”地往前窜,速度竟然比寻常的马车还要快上几分!

勾践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下巴颏差点砸到地上。

这……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能自己跑的车?

这“牛氏”的玩意儿,真是一件比一件邪乎,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小车风驰电掣般从他们面前掠过,带起一阵风。

没一会儿,又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小车竟然又慢悠悠地倒了回来,稳稳地停在他们旁边。

车上跳下来的,正是先前在门口引他们进来的那个守卫。

守卫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当他看到地上抱头蜷缩、鼻青脸肿、满身泥污的勾践和范蠡,以及旁边站着的几个怒气冲冲、衣衫不整的农人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低头上下打量了勾践和范蠡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你们二位,这是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勾践和范蠡对视一眼,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窘。

总不能说,我们堂堂越国公子和上宾,因为误闯茅厕,被几个农夫当成……当成那个啥,给揍了一顿吧?

这脸丢不起!

勾践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屈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咳咳……无事,方才走路不慎,摔了一跤。”

范蠡也赶紧爬起来,捂着被打肿的脸颊,连连点头:“对对,地滑,地滑……”那守卫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眼神在几个农人身上扫过,那几个农人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守卫也没再多问,指了指那辆奇怪的小车,对勾践和范蠡说:“摔了一跤?

两个人一起摔成这样?

算了,上车吧,坐这个快些,家主还在等着见你们。”

勾践和范蠡哪里还敢耽搁,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战战兢兢地爬上了那辆小车。

车板硬邦邦的,坐着硌屁股,但总比走路强。

守卫也跳上车,再次握住那根木头杆子,用力摇动起来。

小车又“嘎吱嘎吱”地启动,沿着那两条黑亮的轨道向前飞驰。

“对了,”守卫一边有节奏地摇着杆子,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方才进门时,我不是指给你们看了路边那几个木头台子吗?

让你们在那儿等着,我们这‘轨道车’,每隔一刻钟就有一班,专门接送各处往来的人。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勾践和范蠡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进门后不久,确实看到路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用木头搭起来、半人高的平台,台上还插着些形状古怪的木牌。

当时他们还纳闷那是做什么用的,原来…原来是等这种“轨道车”的“站台”!

两人脸上更尴尬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原来人家早有安排,是他们自己瞎跑,才闹出这等笑话,还挨了一顿揍。

勾践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范蠡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初来乍到,不认得此物…以为…以为那是……” 他实在编不下去了。

守卫似乎也猜到了大概,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摇着车。

小车速度飞快,两旁的田地、房屋不断向后退去。

风迎面吹来,虽然依旧寒冷,但比起刚才的遭遇,这点冷风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没过多久,小车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一片开阔地的边缘。

“到了。”

守卫停下摇动杆子的手,指着前方说道。

勾践和范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矗立着一座极其庞大、极其雄伟的建筑。

这建筑通体呈现一种银灰色,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奇异的光泽,像是由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或者打磨得极其光滑的巨石砌成。

它的造型更是奇特无比,方方正正,棱角分明,首上首下,高耸入云,像一座凭空拔起的山峰,又像一个巨大的印玺戳在大地上。

没有飞檐斗拱,没有雕梁画栋,没有任何他们熟悉的装饰,只有简洁到极致的线条和令人窒息的体量,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压迫感,仿佛是天神的居所,而非凡人能建。

“这…这是何处?”

勾践仰望着这座超乎想象的建筑,喃喃问道。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这座建筑带来的震撼,远超之前所见的一切。

“这是我们‘牛氏’理事之处,家主他们都在里面议事。”

守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此楼名为——兰博基尼大厦。”

兰博基尼?

勾践和范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这名字古怪拗口,听着就不像是中原该有的名号。

这“牛氏”,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离经叛道的邪乎劲儿。

守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二人走向那座银灰色巨楼的大门。

大门同样巨大,但并非青铜或木制,而是某种透明的、如同最纯净的水晶一般的材质,一眼就能看到门后的景象。

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更加宽敞明亮的空间。

一进大楼,立刻就有两位身着淡蓝色衣裙的侍女迎了上来。

她们的衣料质地轻柔,裁剪合体,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步履轻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柔和微笑,眼神却很平静。

“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其中一位侍女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风铃,却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恭敬。

勾践和范蠡定了定神,跟着侍女沿着一条宽得能跑马的走廊前行。

脚下的地面光洁如镜,能清晰地映出人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铺就的。

走廊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扇紧闭的、同样是银灰色的大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显得既神秘又庄重。

七拐八绕,也不知上了几层(感觉不是走的楼梯,像是进了一个小房间,那房间自己动了起来,把他们送到了高处,但这个念头太过荒诞,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深思),侍女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

“此处便是家主理事的厅堂,二位贵客请。”

侍女轻轻叩了叩门,然后伸手在门旁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上按了一下,那扇厚重的门便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了。

推门而入,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大厅。

地面依旧光可鉴人。

头顶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灯具,由无数块亮晶晶、像是琉璃又比琉璃更透亮的小块组成,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却一点也不刺眼。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得夸张的长桌。

桌子表面乌黑深邃,隐隐带着奇特的纹路,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触手冰凉。

桌面上空无一物,却自有一股威严气派。

长桌两侧,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几把高背座椅,也是同样的乌黑材料制成,造型简洁硬朗,与长桌浑然一体。

大厅的侧面,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看上去极为舒适的“榻”,但又不是他们认知中的任何一种榻。

它覆盖着某种柔软的、泛着光泽的深色皮料,饱满而富有弹性。

皮榻旁边,有一个矮几,上面堆放着不少翻开的“绢册”,但那纸张似乎比寻常绢帛更白、更硬挺。

矮几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托盘,盘子里盛满了各色点心和水果。

那些水果,颜色鲜艳得有些不真实,红的似火,绿的如玉,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有些果子勾践甚至从未见过。

勾践的目光忍不住在那果盘上多停留了片刻,心里暗忖:“这‘牛氏’的日子,过得倒是奢遮。

这等时节,竟有如此新鲜的水果……”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他们想象中那位“牛氏家主”的身影。

唯有在那个皮质软榻上,侧身坐着一个穿着打扮异常简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