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著雪末
第3章 东宫药录
雨水节气这日，沈昭雪踩着薄冰来到云霁阁。
廊下新悬的鎏金香球里飘出甘松香，混着药气，将冬日最后一点寒意阻隔在外。
"姑娘来得正好。
"侍女挑起锦帘，"世子今早咳了血，偏不肯用药。
"内室里，萧云霁披着素白中衣临窗而立，正用匕首削着一支湘妃竹。
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淡淡道："放案上吧。
"沈昭雪不动声色地扫过书案——那里摊着本《东宫药录》，永和七年的日期旁赫然批着"蘅"字朱砂注。
她放下药囊，故意碰翻茶盏。
"沈姑娘这双手，"萧云霁转身时刀尖闪过寒光，"救人的时候稳如磐石，害人的时候倒抖得厉害。
"茶水在《东宫药录》上洇开，墨迹化成一团乌云。
沈昭雪首视他眼睛："世子可知，这册子记载的先皇后脉案，与您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萧云霁腕间玉扣撞在案角，发出清脆一响。
沈昭雪这才注意到，他今日戴的竟是完整的一对——另一枚内里血丝盘成"霁"字。
"十年前上元夜。
"他突然逼近，身上松墨香混着药苦气，"东宫宴上的杏仁茶，沈姑娘喝过吗？
"沈昭雪后背撞上多宝架，一枚瓷瓶骨碌碌滚落。
她下意识去接，袖中却滑出那半枚玉扣，"当啷"一声落在两人之间。
空气骤然凝固。
萧云霁弯腰拾起玉扣，指腹擦过那个"昭"字时，青白指节微微发抖："果然在你这。
""世子认得家母？
"沈昭雪索性挑明。
回答她的是阵剧烈咳嗽。
萧云霁撑在案边咳得脊背佝偻，帕子上很快晕开黑血。
沈昭雪趁机抽走《东宫药录》，扉页夹着的笺纸飘然而落——是张泛黄的接生记录："永和七年腊月初八，丑时三刻，沈夫人产女，重五斤西两......"墨迹在此处突兀中断。
沈昭雪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看玉扣背面——同样刻着"永和七年冬"！
"那晚出生的不止你一个。
"萧云霁夺回书册，惨白的脸上浮起古怪笑意，"还有当朝二皇子，和......"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尖细通传："太子殿下到——"萧云霁脸色骤变，一把将沈昭雪推进碧纱橱："不想沈家灭门就别出声！
"橱内狭小，沈昭雪的鼻尖几乎贴在他脊背上。
透过纱眼，她看见个着杏黄蟒袍的男子踱入，腰间悬着的错金香囊竟与她妆奁里那枚一模一样。
"二弟的气色比前日好多了。
"太子抚弄着香囊流苏，"听说沈院使的千金日日来诊？
""皇兄若是担心。
"萧云霁挡在碧纱橱前，"明日换太医便是。
""担心？
"太子突然轻笑，"孤是怕你重蹈覆辙。
十年前沈蘅怎么死的，你......"橱内药气熏得沈昭雪眼眶发热。
母亲临终前扭曲的面容突然浮现——那张总是温柔含笑的脸，在剧痛中狰狞如恶鬼，指甲抠进床柱嘶喊："杏仁......茶......""咣当"——沈昭雪不慎碰倒药杵。
太子锐利的目光立刻射来："什么声音？
"萧云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太子袍角："臣弟......怕是时日无多了......"趁太子后退之际，他反手将个冰凉物件塞进沈昭雪掌心——是那枚"霁"字玉扣。
待太子离去，沈昭雪才发觉掌心被玉扣边缘割出了血。
萧云霁用染血的帕子按住她伤口："现在明白了？
寒毒为何你我都有。
"暮色漫进窗棂，将两人影子拖得老长。
沈昭雪忽然想起《青囊书》残页上被虫蛀穿的一行小字："双子同蛊，一荣一枯......""世子可听过冰髓蛊？
"萧云霁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颤。
茶汤倾在案上，蜿蜒成一道宿命的痕。
廊下新悬的鎏金香球里飘出甘松香，混着药气，将冬日最后一点寒意阻隔在外。
"姑娘来得正好。
"侍女挑起锦帘，"世子今早咳了血，偏不肯用药。
"内室里，萧云霁披着素白中衣临窗而立，正用匕首削着一支湘妃竹。
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淡淡道："放案上吧。
"沈昭雪不动声色地扫过书案——那里摊着本《东宫药录》，永和七年的日期旁赫然批着"蘅"字朱砂注。
她放下药囊，故意碰翻茶盏。
"沈姑娘这双手，"萧云霁转身时刀尖闪过寒光，"救人的时候稳如磐石，害人的时候倒抖得厉害。
"茶水在《东宫药录》上洇开，墨迹化成一团乌云。
沈昭雪首视他眼睛："世子可知，这册子记载的先皇后脉案，与您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萧云霁腕间玉扣撞在案角，发出清脆一响。
沈昭雪这才注意到，他今日戴的竟是完整的一对——另一枚内里血丝盘成"霁"字。
"十年前上元夜。
"他突然逼近，身上松墨香混着药苦气，"东宫宴上的杏仁茶，沈姑娘喝过吗？
"沈昭雪后背撞上多宝架，一枚瓷瓶骨碌碌滚落。
她下意识去接，袖中却滑出那半枚玉扣，"当啷"一声落在两人之间。
空气骤然凝固。
萧云霁弯腰拾起玉扣，指腹擦过那个"昭"字时，青白指节微微发抖："果然在你这。
""世子认得家母？
"沈昭雪索性挑明。
回答她的是阵剧烈咳嗽。
萧云霁撑在案边咳得脊背佝偻，帕子上很快晕开黑血。
沈昭雪趁机抽走《东宫药录》，扉页夹着的笺纸飘然而落——是张泛黄的接生记录："永和七年腊月初八，丑时三刻，沈夫人产女，重五斤西两......"墨迹在此处突兀中断。
沈昭雪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看玉扣背面——同样刻着"永和七年冬"！
"那晚出生的不止你一个。
"萧云霁夺回书册，惨白的脸上浮起古怪笑意，"还有当朝二皇子，和......"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尖细通传："太子殿下到——"萧云霁脸色骤变，一把将沈昭雪推进碧纱橱："不想沈家灭门就别出声！
"橱内狭小，沈昭雪的鼻尖几乎贴在他脊背上。
透过纱眼，她看见个着杏黄蟒袍的男子踱入，腰间悬着的错金香囊竟与她妆奁里那枚一模一样。
"二弟的气色比前日好多了。
"太子抚弄着香囊流苏，"听说沈院使的千金日日来诊？
""皇兄若是担心。
"萧云霁挡在碧纱橱前，"明日换太医便是。
""担心？
"太子突然轻笑，"孤是怕你重蹈覆辙。
十年前沈蘅怎么死的，你......"橱内药气熏得沈昭雪眼眶发热。
母亲临终前扭曲的面容突然浮现——那张总是温柔含笑的脸，在剧痛中狰狞如恶鬼，指甲抠进床柱嘶喊："杏仁......茶......""咣当"——沈昭雪不慎碰倒药杵。
太子锐利的目光立刻射来："什么声音？
"萧云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太子袍角："臣弟......怕是时日无多了......"趁太子后退之际，他反手将个冰凉物件塞进沈昭雪掌心——是那枚"霁"字玉扣。
待太子离去，沈昭雪才发觉掌心被玉扣边缘割出了血。
萧云霁用染血的帕子按住她伤口："现在明白了？
寒毒为何你我都有。
"暮色漫进窗棂，将两人影子拖得老长。
沈昭雪忽然想起《青囊书》残页上被虫蛀穿的一行小字："双子同蛊，一荣一枯......""世子可听过冰髓蛊？
"萧云霁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颤。
茶汤倾在案上，蜿蜒成一道宿命的痕。